狂侠天娇魔女
李元冲拿来一看,不觉也是眉头打结。他不懂医木,可是这两张药方的断脉和用药却都不同,一个说是什么心火旺盛,一个说是什么脾虚肝风,所拟的药方没一味是相同的。李元冲道:“到底是嘟一种病?你们再仔细会诊。”两位大医都要面子,各自给自己的拟方晓晓置辩,用了许多阴阳五行的中医术语,听得李元冲头昏脑胀,李元冲道:“好,让他轮流吃你们的药,要是医不好,你们也别想回去了。”
黄、陆两太医吓得面如上色,不约而同地跪倒地上,急急忙忙地叩头道:“大王饶命,这位相公的病我们实在是诊断不出,金于我们也不敢要了!”李元冲顿足道:“该死,该死!你们说得那样有把握,却原来都是庸医!”李元冲连声骂他们“该死”,不过是一时气急,冲口面出的习惯用语而已,这两个太医只道李元冲当真还是要杀他们,吓得浑身颤战,叫道:“大王,你千万不可杀了我门,不可,不可杀了我们!”李元冲又好气又好笑。
有意再逗逗他们,说道:“为什么杀不得?你们身为大医,却不会医病,留下来又有何用?”那两个太医叩头有如捣蒜,说道:“大王,你杀了我们不打紧,可是皇上的病却没人医了。我们明日还要人宫替皇上看病呢!这位相公的病我们没有把握医好,皇上的病,我们却是会医的。”
他们这一说,倒是颇出李、耿二人意外,李元冲心道:“当今皇上虽是昏庸,但金寇南侵在即,皇上在这个时候可是千万死不得的。这两个太医既会医皇上之病,可也别要当真把他们吓坏了。”耿照心道:“这皇帝老儿,大约是那晚给刺客吓病了的。”当下便替那两个人医说情道:“死生有命,药石无灵,那也不能怪罪医生,帮主放他们回去吧。”李元冲一笑说道:“好,看在这位相公给你们说情,这一百两金子你们也不用交还了,就给你们压惊吧。”那两个太医正在抖抖索索要把金子掏出来,听得此言,大喜过望,心道:“每人有五十两金子压惊,受这一场惊吓,倒是值得之至。”忙再叩头道谢。李元冲无心再与他们歪缠,当下便叫帮中弟子,仍用快马,将他们送回家中。
送了黄、陆二人之后,李元冲道:“这两个太医是临安最有名的医生了,他们都不会医,却不知到何处再访名医了。”耿照例是胸中坦然,说道:“我已说过死生有命,也就不必太过费神访医了。好在我有东园前辈所赐的丸药,一月之内,病情也不会加剧的。既然这是怪病,说不定到时还有变化,听其自然吧。”
耿照练了大衍八式之后,精神奕奕,李元冲看他毫无病容,对东海龙的诊断也是有点将信将疑,心道:“说不定也许是东海龙诊断错了。”便道:“既然如此,但愿公子吉人天相,早占勿药。”
过了一晚,萨氏兄弟的伤口己是复合,功力也恢复了七八成。耿照便带了他们去见辛弃疾。看门的护兵是耿照叔父以前的马并,见此照到来,说道:“辛将军奉召入宫去了。耿相公你和这两位客人在书房侍一会吧,主人一早去的,料想很快就要回来了。”耿照大是惊奇,心道:“皇上有病,怎的还召见稼轩?他又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承务郎。”但这谜底不久便即揭开,他们在书房刚刚坐定,辛弃疾也回来了。
辛弃疾见耿照去而复回,还带了两个陌生人同来,也是颇感意外。耿照笑道:“等会儿再说我的事情。稼轩,你是奉了皇上之召,入宫觐见么?”辛弃疾道:“不错,这事真是大大意想不到!”耿照道:“是呀,皇上不是生了病么?”辛弃疾更是诧异,说道:“你的消息倒真是灵通,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耿照道:“是两个太医说的。那么,皇上得病这消息是真的了?”辛弃疾笑道:“半真半假,亦假亦真!”耿照诧道:“此话怎说?”辛弃疾道:“皇上装病,骗魏良臣入宫探病。昨日就在病橱之旁,将魏良臣拿下了!”
原来高宗赵构顾忌魏良臣的势力大大,不敢在朝堂上公然下旨拿他,因此才设下这条妙计,骗他单身入深宫探病,这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拿下的。拿下之后,立即由宿卫军统领上官扶威领兵去围太师府,将大师府的武士全部收编,拨到御林军去充当中下级军官。这些武上不过是求功名利禄,魏良臣已然橱台,他们反而因祸得福,做起朝廷的正式军官,自是求之不得。因此上官扶威进行得非常顺利,转眼间就把魏良臣的势力瓦解冰消。
耿照大喜道:“皇上这回可真是乾纲独断。这奸贼杀了没有?”辛弃疾道:“没有。”耿照道:“不错,马上就杀,还是大便宜了他。应该将他私通金虏的罪状公布天下,再明正典刑。”
辛弃疾道:“他私通故国的秘密皇上是已经知晓,但却不会公布了。皇上已准他‘告老还乡’。当然这是给他面于的一个做法。”
耿照愤然说道:“这样的奸贼,还要给他面子?那么这奸贼的党羽呢,有没有清除?”辛弃疾叹口气道:“皇上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很不容易了。你要知道,他这次是被迫抗敌的,那些主和的臣子,他还要留待后用呢。魏良臣一来是因为势力太大,二来是因为通敌罪证确凿,皇上才不能不断然处置他的。”耿照道:“但魏良臣不除,岂不是仍要留下无穷后患?”辛弃疾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忧,皇上已赐他喝了一杯毒酒,一月之后,定然无疾而终。这是上官扶威告诉我的,魏良臣还未知道呢。”
耿照听得骇然,说道:“有这样的毒酒,能不知不觉地杀人于一月之后?”辛齐疾道:“上官扶威讲得十分确实,谅是不假。”
耿照心想:“天下能有这种毒酒,莫非我的怪病,也是中毒?”
萨老大、老二听到这里,猛地击案叫道:“痛快,痛快!可惜!可惜!”辛弃疾愕然道:“两位壮土可是与那奸贼有仇么?怎么又是痛快,又是可惜?”耿照这才得有机会把萨氏兄弟的来历告诉了辛弃疾。
萨老大道:“可惜我未能亲手杀这老贼。”耿照道:“如今若要杀他,那是易如反掌。但咱们还有更大的仇人,这老贼反正是不能活过一个月的了,咱们犯不着为他补上一刀而误了大事。”萨老二怔了一怔,道:“还有什么更大的仇人?”耿照道:“即将渡江的金寇,岂不是咱们更大的仇人?”萨老大拍掌道:“着啊,耿老弟说得对,咱们如今是私仇已了,应报公仇了。辛将军,请准许我们给你执鞭随蹬。”两兄弟一同跪下。
辛弃疾不待他们膝头着地,便连忙将他们扶了起来,说道:“报国杀敌,凡是大宋男儿,都该引为己任。何分彼此,论甚主从?来,来,来!辛某今日幸得结识两位豪杰,咱们且同来痛饮几杯!”这时已是近午时分,大家的肚子也都有点饿了,那小护兵早已备好酒莱,当下便端上来。
辛弃疾举杯说道,“干了此杯,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耿照道:”是啊,你还未曾说到皇上召见你的事情呢?“干杯之后,辛弃疾道:”皇上已看了你爹爹的遗书和我的奏折,已准了我的奏了。“耿照道:”可是关于义军的安排么?“辛弃疾道:”正是。本来大臣廷议,对义军有两种安排。第一种安排是大臣陈康伯的主张,请皇上重用虞允文将军,赋予他以收编一切散兵游勇之责,兼领这支义军。第二种是魏良臣的主张,要将禁军都指挥玉俊外调,统领这支义军的。如今皇上听了我的进言已决意采用陈康伯的主张,由虞允文统领这支义军,王俊是再也不能和他争夺统帅之位了。“耿照笑道:”王俊如今也不知是死还是活呢?即使魏良臣不倒台,他也是做不成统帅的了。“当下将昨日蓬莱魔女重伤玉俊之事,告诉了辛弃疾,辛齐疾连呼”痛快!“,众人又干了几大杯。
耿照道:“皇上一定是对你大为嘉勉了,你的职务可有调动么。”辛弃疾有点不好意思,说道:“皇上已决意分出一部义军,驻守江阴,改任我为江阴签判,仍然参赞军事。”耿照是官家子弟,懂得官制,笑道:“恭喜,恭喜,升了一级,是五品官了。
但皇上也忒小气,我还以为你最少应该是个二品的总兵呢。“辛弃疾道:”我倒不在意官的大小,江阴是封锁长江口的要隘,金寇一旦渡江,咱们驻守那儿,正有用武之地。嗯,皇上还问起你呢。“耿照诧道:”皇帝老儿问起我了?他怎知道有我这个人?“
辛弃疾道:“进呈你爹爹的遗书之时,刘琮有一道附折,说明这份遗书是你带来的。我也向皇上奏明说这支义军是你叔叔手创。
皇上当时叫我将你找来,准备也封你一个官职。可惜我当时不知道你会去而复回,只好图待后议。如今你可愿意请求皇上召见么?“
耿照笑道:“你别给我招惹麻烦,要是皇上以后向你查问,你也只是推说找不着便了。”辛弃疾道:“这支义军是你叔叔一手创立的,你却不肯分挑担子?”耿照道:“同样是在军中效力,受了官职,那就反而受了拘束了。你要指挥军事,不得不有个官衔。我的文才武略,都是远不及你,倒不如作个客卿身份,行事方便一些,说不定对你更有帮助。”两人是至交好友,彼此不用客套,辛弃疾也深知耿照的性情,当下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你了,让你乐得追逐吧。但我给你遮的,这三杯酒你可要与我喝了。”众人都喜报国之愿可酬,开怀痛饮。
辛弃疾这个“签判”,虽是个下大不小的官儿,但却是皇帝下旨要吏部兵部会同委派的,两部的办事人员,不敢稽延,立即遵办,当日就把辛弃疾上任所需的夫防印信,以及兵部授他参赞江阴军事的文书都送了来。第二日辛弃疾、耿照、萨氏兄弟,还带了那个小护兵,一行五骑,便郎动身。萨氏兄弟经过两日的调治,外伤也都好了。
一路平安无事,耿照担心的意外都没发生,心想:“大约金国派来的竺迪罗、金超岳等人,被江南豪杰发觉他们的身份之后,已是立足不住,滚回江北去了。”但一路东行,所见的弃家内迁的难民也就越多,辛、耿二人,不胜慨叹。
这回到了一个瞩于丹阳县治的小镇,天色已近黄昏,辛弃疾道:“赶不到县城了,就在这里歇宿一宵吧。从这里抄捷径走,到江用不过一百多里,明日绝早动身,不必经过县城,晚上便可到江阴了。”
萨老大道:“我有个金盆洗手的绿林朋友,是丹阳县人,只不知他住在哪条乡下,要是打听得出,倒不妨到他那里住宿。”
辛弃疾说道:“多结识一位朋友,固然是好,但军情紧急,咱们明早便要急着赶路,我看还是在这里歇宿一宵算了。”辛、耿都是不爱多管闲事的人,也多少知道一点绿林禁忌,既是决定在小镇找寻客店,也就不再打听萨氏兄弟这位朋友是谁了。
这小镇已是靠近前方所在,十室九空,一片荒凉,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小小的客店,只剩下两间房子,勉强可以将就。辛、耿二人同住一房,萨氏兄弟另外一间房,小护兵在大堂打地铺。
众人为了要起早赶路,吃过晚饭之后,一早便睡。
可是睡得大早,一觉醒来,还只是午夜时分。耿照便不再睡,静坐练那大衍八式,只觉真气运转之际,似乎稍有阻滞,但除此之外,亦并无异状。耿照心道,“不知是什么怪病?但只要它不在这一个月内发作,我也就可以安心杀敌了。”练了一会功,忽听得有一缕箫声,隐隐传来。
箫卢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耿照妙解音律,听得出奏的是一首词,而且还正是辛弃疾今年春间的作品“念奴娇”。词道:“野塘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划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斛,垂杨系马,此地曾经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闻道锜陌东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旧侗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间,近来多少华发?”此同以曲笔抒情,词意双关,既是伤离恨别,怀念故人;又是对南未舍弃国土,南渡偏安的感慨。
耿照只听了几个音节,不觉神思恍惚,一片迷茫。忽听得辛弃疾“咦”了一声,说道:“想不到这里倒有个知音之人。”原来辛弃疾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坐在床上。辛弃疾是当时一大同家,每有新同,即万人争诵,有人吹奏他的新词,原也不足为怪;但在这接近前方,一片战时气氛,荒凉冷落的小镇里,三更半夜,居然还有人有此闲情,而且箫声十分美妙,词中所蕴藏的感情,在箫声中表达无遗,显然是个知音,辛弃疾也不能不感到有些惊异。
辛弃疾发出惊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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