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侠天娇魔女
也不能不感到有些惊异。
辛弃疾发出惊异之声,耿照则在迷茫中给他惊醒,但仍是神思恍惶,茫然地望着窗外。辛弃疾笑道:“偏安之耻,即将前雪。此人大约还未知道皇上已决心抗敌,可惜咱们不便深夜访客,与他一谈。咦,照弟,你怎么啦?你怎么好似呆了?”
一幕前尘往事在耿照脑海之中重现,他离家南下那天,到姨父家中与表妹秦弄玉告别,秦弄玉在花圃之中曾唱过这一首词。如今虽是吹箫而非清唱,但他表妹也素擅吹萧,而这箫声,也正是他听惯了的表妹所吹的腔调!
秦弄玉与他的重重误会早已消除,但秦弄玉为了成全他与珊瑚,重逢之后,却叉不辞而行,直到如今,还未见面,耿照听了箫声,不觉悠然存思,茫然若梦,呆了好一会子,蓦地想道:“莫非表妹也来到了江南?今晚也正在追忆旧情,怀念于我,吹箫的就正是她?”
耿照从窗口望出去,在这小客栈的对面,似是一个大内人家的花园,树木高出墙头,浓绿之中隐现着红楼一角。那一缕箫声,就是从花园之内传出来的。耿照泪影模糊,幻出了他表妹自衣如雪的倩影,在月夜之下,倘楼吹萧……“
辛弃疾的问话,令他在幻梦之中醒了过来。耿照定了定神,忽地说道:“我倒想作个不速之客,去访那吹箫之人。”辛弃疾诧道:“我只是说说笑的,你却当真了?这不太冒昧了吗?”何况咱们明早还要赶路,你又不知那是什么人家?“
耿照道:“不碍事的,我只是过去偷偷一看,倘若不是,我就悄悄地回来,也不惊动她了。”他神思恍惚,心中只有一个秦弄玉的影子,与辛弃疾说话,不知不觉之间,就把心中所想的说出来了。辛弃疾莫名其妙,怔了一怔,笑道:“不即什么?哦,你是要瞧他是不是可以一谈的高人雅士?”耿照所想的其实只是要去看看是否秦弄玉,他不愿耽搁时候,听得辛弃疾误会他的意思,也就不加解释,支吾以应。辛弃疾是个豪爽的人,见他执意要去,也就不再阻拦,当下笑道:“也好,良夜何其,若然邀得高士夜谈,也是一大雅事。但你可不要吓坏人家了。,他深知耿照轻功不凡,对他越垣夜探,倒也并不担心。
耿照悄悄地出了客栈,走到那家人家墙外,忽地不由得又是一阵迷茫,“我见了表妹,却又如何?能留得住她吗?”他心中有个秦弄玉,眼前却又幻出另一个少女的影子,那是珊瑚。要知上次在误会冰释之后,秦弄玉仍是不辞而行,就完全是为了珊瑚的缘故。耿照知道,除非是自己已经决定舍弃珊瑚,对秦弄玉表明此意,并与她即订鸳盟,或者可以将她留住。可是,秦弄玉固然是他青梅竹马之交,珊瑚对他可也是情深意重……。
忽地那箫声再起,幽怨的箫声令他心弦颤抖,极是不安,自思自想道:“耿照啊,你怎能做个负义之人?你与表妹虽未定婚,也早已是心心相印,不待言宣的了。珊瑚待你再不好,你也不该移情别向。而且姨父虽然不是你亲手所杀,也是因你而死。你若是不娶表妹为妻,姨父九泉之下,也难瞑目。”思念及此,心意立决,纵身跳上墙头。
这围墙不过一丈多高,耿照本以为毫无问题,可以一纵即上的。哪知竟然差了那么几寸,一足踏空,出乎意外地跌了下来,幸而耿照应变得快,立即以手撑地,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起身来,并没摔伤,只是也已弄出了一点声响。
耿照心里苦笑,“看来我真是患了怪病,功力竟然不到从前的七成了。”当下凝神运气,蓄好精神,再用力一跳,这回是跳上去了,但亦不禁有点气喘。
耿照在墙头上看过去,看得更清楚了。园中一座小楼,楼上倚着栏杆的,果然是个长发披肩,手里拿着一支洞萧的女子。
虽然还未看得十分真切,不知是否秦弄玉,但是个女子,那己是毫无疑问的了。
耿照心头狂跳,立即便跳下去,脚步踏得很重,刚好踏着地上一根枯伎,发出了“嚓”的一声,将那根枯枝踏断了。耿照还未走得两步,忽觉微风飒然,一条黑影已是向他扑来。
耿照期期文文地道:“我,我是……”是什么呢?这家是什么人家,他不知道;那女子是否秦弄玉,他也还不知道。若说是来访的人,一时之间哪里讲得明肉。那人也没有耐心听他解释,耿照一个“我”字刚刚出口,那人已在破口骂道:“你这王八羔子!”声到人到,双臂箕张,以泰山压匝之势,拿劈耿照的天灵盖。耿照是书香门第,几曾听过如此粗言相骂,不由得心中有气,“岂有此理,即使你把我当作盗贼,也不该出口伤人/哪知那人不但”出口伤人“还要”出手伤命“,这一掌若是给他劈中了天灵盖,耿照还焉有命在?处此情形之下,耿照只好不再打话,赶紧还招。
耿照侧身一闪,还了一招“大鹏展翅”,也是以臂箕张,但却是擒拿对方的双腕,用意只在扭住对方,叫他不能攻击,而不是像对方一样,出手便是取命的凶招。
但如此一来,一个是绝不留情,一个是心存顾忌,后者当然便要大大吃亏。那人是个浓眉大眼的租豪少年,看来年纪比耿照也大不了几岁,武艺却很是不凡。耿照的手指已抓着他的手腕,但因气力没有用足,给那少年双臂一振,登时挣脱,耿照踉踉跄跄地倒退两步,说时迟,那时快,那少年已在喝道:“给我倒下!”“啪”的一掌,打中了耿照。耿照早已练成了“大衍八式”的上乘内功,如今功力虽然只及原来的七成,还是相当深厚,中了这掌,晃了两晃,居然并未倒下。
那少年见耿照招数精妙,中了一辈,又没倒下,也是大大吃惊,更不敢怠慢、趁耿照身形未稳,急步跨上,又是一招“斜挂单鞭”,猛切耿阻脉门。
耿照还了一招“惊飙卷雪”,身形摇摇晃晁,就似杨柳在风中摇摆一般,却正好配合他这拳势,那少年的掌缘差半寸没切着他的脉门,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袖已给耿照撕去了一幅。
这还是耿照手下留情,要不然早把那少年的手臂扭脱臼了。
那少年顽强之极,吃了点亏,出手更凶,竟不退后,倏地便化掌为拳,变招“横身打虎”,时锤向耿照肋下一撞,耿照跳跃不灵,又给他撞中。这一下比刚才所受的一家更重,痛得耿照双眼发黑。
耿照在对方暴如风雨的攻击之下,无法解释,只好把心一横,想道:“没法子,只能把他击倒再说了。”当下力贯掌心,还了一招大衍八式的招数,“蓬”的一声,双掌相交,那少年虽是功力不弱,却怎敌得桑家秘传的“大衍神功”,“咕咚”一声,登时四脚朝天。
耿照使了这招,登时身子也似虚脱一般,浑身乏力,他正要去把那少年扶起,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喝道:“你这小子胆敢伤害我儿!”
声到人到,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掌风已是迎面扫来,耿照听这掌风,已知对方功力奇高,远远在己之上,即使自己功力丝毫未损,也是决汁不能抵挡对方这凌厉的一击。耿照心中一惊,心道:“我命休矣。”但习武之人,防御敌人攻击,乃是出于本能,所以耿照明知不敌,也仍然出掌防御。
就在这性命俄顷之间,忽听得一个女于尖声叫道:“妈,手下留情!他,他是……”声音尖锐颤抖,显得无限惊惶。那女子飞快奔来,一面跑,一面叫,但亦已是迟了些儿,她那个“妈”字出口之时,只听得“蓬”的一声,双掌已是碰在一起。
还幸那妇人的武学造诣早已到了能发能收,随心所欲的境界,双掌一交,掌力未吐,便立即收回,但饶是如此,耿照在力尽精疲之际,亦是禁受不起,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耿照一咬舌尖,提起精神,尽力维持自己不至昏倒。因为,他已听到了表妹的声音了,但他心里也在惊疑:“为何表妹叫这妇人做妈?难道只是声音相似的女子?”他要亲眼再看一看,究竟是不是表妹。
那老妇人道:“他是谁?”那女子道:“他,他是我的表哥!”耿照抬眼望去,只见那女子已跑出花径,看得清清楚楚了,果然是他的表妹秦弄玉,那支洞萧也还在她的手中。
那少年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叫道:“什么,是你的表哥?我只道是仇家呢!”那老妇人松了口气,说道:“霆儿,你没受伤?”与此同时,秦弄玉也在问道:“表哥,你有没有受伤?”
那少年同时听到这相同的两句问话,心里不禁酸溜溜地想道:“你只是记挂你表哥有没有受伤,唉,尽管你把我的娘认作干妈,与你的表哥相比,我毕竟还是外人!”耿照这时,惊喜交集,心中就如波翻浪涌,也不知想的什么,只是本能地叫出了“表妹”二字,眼睛一黑,就晕倒了。
迷迷糊糊中,忽听得有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好了,醒过来了。你不用担忧啦!要不然我的罪更大了!”粗豪的声音中也明显地带着几分妒意。秦弄玉道:“霆哥,这是误打误撞,我又没有怪你。你别多心。”她口中向那少年说话,双手则把耿照扶了起来,显然她的注意力还只是放在耿照身上,故而虽是与那少年说话,却没有面对着他。
耿照慢慢张开眼睛,秦弄玉喜道:“好了,果然是醒过来了。表哥,你看你眼前是谁?”她要试试她的表哥,神智是否已经清醒。
耿照张眼一看,只见自己是处身在一间雅致的房间中。除了表妹与那少年,那老归人也在房内。正是:乍醒几疑身是梦,风霜历尽又重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欲逞强横凌弱寡 偏工心计骗红装
耿照道:“表妹,我想得你好苦,我正是因为听得你的萧声,冒昧闯来的。在下耿照,这位大哥高姓大名,适才我是多有得罪了。”耿用于人情世故,不甚通晓,又因情不自禁,一开口便是向表妹倾吐思念之情,然后才是向那少年赔罪,那少年更不高兴,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姓孟名霆,耿大哥你本领非凡,我很佩服。以后还得多多请你指教。”
耿照听出有点不对,怔了一怔,心道:“这姓孟的外貌粗豪,气量却似有点浅窄。”正诅说几句客气的话,那老婆婆忽地盯着他说道:“你可是桑见田的徒子徒孙么?”耿照不禁又是一怔,连忙说道:“不是。”那老婆婆道:“既然不是,你何以又会桑家的大衍八式?”耿照满面通颜,讷讷说道:“是我无意中与一个、一个朋友切磋武功,练上手的。我、我开头实在不知道这是桑家的大衍八式。”耿照与桑青虹的一段纠纷,是他生平最引为尴尬之事。故此吞吞吐吐,不敢和盘托出,但他说的。却也是实言。
那老婆婆哪肯相信,淡淡说道:“大衍八式是武林绝学,桑家秘传。你那位朋友倒很慷慨啊,肯把这等上乘的内功心法传了给你。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姓甚名谁?你和桑家当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么?”耿照心道:“表妹正自疑我用情不专,我与她之间的裂痕也尚未弥补,如今一见面又怎好再提青虹的事情?纵然我是问心无愧,只怕她也不能见谅。”但他又不擅于砌辞说谎,张大了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回。
秦弄玉也确是有点疑心,但她不忍表哥受窘,更怕孟家母子对耿照有所不利,心道:“表哥想是有难言之隐,不愿说与外人知道。”忙替耿照解围道:“我与表哥自小同在一起,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他的武功出自家传,什么桑家,我是连听也没有听过。”
那老婆婆似笑非笑他说道:“你可从来没有和我提及有这一位表哥。”秦弄玉杏脸飞霞,说道:“妈,我不以为这是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前几天我的精神也还未好,所以就没有提及了。”
那老婆婆对秦弄玉很是疼爱,不愿令她太过难堪,当下便笑道:“我也不是想探人隐秘,既然耿公子不肯说出贵友名字,那也就算了。好了,你们表兄妹意外相逢,我老人家可不应打扰你们,你们就先叙叙吧。”
秦、耿二人经那老婆婆这么一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耿照见秦弄玉颜容惟粹,果是像久病初愈的模样,终于还是他先开口间道:“表妹,你的身子可是有点下太舒泰?”秦弄玉道:“这位孟老大是我干妈。我正是病了一场,多亏干妈给我医好的。”
耿照道:“你们是怎么相识的?”秦弄玉接着说道:“干妈于我不但有治病之德,还有救命之恩呢。那日我偷渡长江,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小般肯渡我过去,不料那又是一只盗船。幸好巧遇干妈,也是同乘这只盗船。”孟老大笑道:“那梢公瞧我这老太婆没有油水,不肯渡我。是你的表妹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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