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侠天娇魔女
打不上百斤也不稀奇。如今要交的渔税是十天三百斤黄鱼按时价折成银子缴纳,我们实在缴纳不起,只好搬家了。”
他们是在田头说话,田中正在收割的一个农夫道:“田租也不轻呀!一亩水田要三担谷子,今年收成虽好,一亩田也顶多是可以收割五百斤谷子,交了租,哪还够吃?没奈何,我只好未熟就割,收得几成是几成,割了就逃1”
蓬莱魔女诧道:“怎么他们的行事忽然变了?”渔民、农夫一齐叹气道:“谁知道呢?要是还像从前那样就好了。”
蓬莱魔女惊疑不定,心道:“不知王宇庭回来了没有?莫非是他的不肖部属,趁他外出的时候,便与老百姓为难?”
那渔民道:“姑娘,我劝你还是往别处走吧,这太湖是不好去了。”
蓬莱魔女道:“我远道而来,总得见我亲人一面。我是个走难的孤女,也不怕强盗打劫。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蓬莱魔女刚转过身,那渔民“啊呀”一声,拖男带女,拨步飞奔,那农民呆了一呆,也随即叫道:“稻子不要了,快逃,快逃!”原来他们见蓬莱魔女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媳,那么大胆,不觉起了疑心,只怕蓬莱魔女是水寇的党羽,回去将他们的话禀报首领,大祸就要降临他们头上。
蓬莱魔女见此情景,也猜想得到他们是有了误会,心道:“我给他们解释,他们也未必就肯相信。还先是去探个清楚再说。
唉,倘若是王宇庭的部属胡作非为,败坏了他的名声,他可真是不值了。“
蓬莱魔女走到湖边,高声叫道:“有船吗?”过了半晌,只见芦苇中有一只小船划了出来,说道:“姑娘,你上哪儿?”
蓬莱魔女一看,只见是个形容偎琐的舟子,貌虽不扬,眼神却是很足。蓬莱魔女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此人练过武功。
这舟子双眼紧紧盯着她,脸上也有一些诧意,但却没有问她来历。蓬莱魔女此来的目的是要见王宇庭,本来就想搭他寨中船只。但这时情况已经有变,蓬莱魔女却不禁稍稍有点踌躇,心道:“王字庭若来回来,他的部属胡作非为,既敢欺压百姓,难道就不会欺负我么?莫要又重蹈那次在长江之中,被韩三娘子暗算的覆辙。”
那舟子道:“姑娘请上船呀!”蓬莱魔女心道:“且和他打开了天窗说亮话,看他如何?”蓬莱魔女身上背插拂尘,腰悬长剑。
因在路上怕人注目,是藏在衣服里面的,此时她上前几步,柳腰轻摆,故意把剑鞘露出些儿,说道:“我要到湖中的西洞庭山,不知你敢不敢去?”西洞庭山乃是王宇庭的总舵。
那舟子怔了一怔,忽地哈哈笑道:“姑娘必是柳女侠了,此行是要见我们的王寨主吧?”舟子一口道破蓬莱魔女的来历,倒是颇出她意外,说道:“你是谁?你认得我?”
那舟子道:“我是寨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头目,不过因为常在寨主身边伺候,也曾听过柳女侠的大名。柳女侠,你是北方同道的盟主,红花绿叶,都是一家,小的理该参见。”
蓬莱魔女道:“不用多礼,这么说,你们的寨主是已经回来的了?”
那舟子道:“早回来了,昨日还曾提起柳女侠呢。”
蓬莱魔女道:“哦,他与谁说及我了?”
舟子道:“和笑傲乾坤华谷涵、华大侠!华大侠说柳女侠在虞元帅那儿,虞元帅如今已经撤兵,不知柳女侠行止如何,很是挂念。寨主叫华大侠多留两天,说是柳女侠多半会上咱们这几。寨主还吩咐我们特别留神,接柳盟主的大驾。嘿,寨主果然料事如神,昨天说的,今天你老人家就来了,”
蓬莱魔女听他说得如此确凿,不觉喜出望外,再无疑心,暗自想道:“他知道我的事情,又说得出笑傲乾坤华谷涵的名字,料想不是假冒王宇庭的亲信了;我不该以貌取人。”这舟子獐头鼠目,蓬莱魔女最初一眼见到他,就有说不出的一种憎厌之感,但如今听说他是王宇庭的亲信,对之已是顿然改了观感。
那舟子恭恭敬敬他说道:“正好顺风,柳女侠请上船吧。”蓬莱魔女一来已无疑心,二来她自从那次在长江遭遇翻船的暗算之后,一有机会,就学驾船和游泳的本领,本领虽不高强,但在风平浪静的湖中,料想也能对付,有恃无恐,遂与那舟子上船。
风送轻舟,疾如奔马,转眼已到湖心,蓬莱魔女站出船头,只见万顷茫茫,水天一色,大湖七十二峰迤逦迎来,有如翡翠屏风,片片飞过。水色山光,烟岚横黛,船行湖上,人在画图中!蓬莱魔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对此湖山分外欢。心道:“太湖景色,果是名不虚传!”正在欢喜赞叹,忽地想起一事,不觉又略有所疑。正是:湖光山色虽然好,只恐人间祸患多。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回 湖海有心随颖士 女床无树可栖鸾
你道蓬莱魔女何故起疑:原来在这一望无际的太湖之上,却看不见一只渔船。
蓬莱魔女想起路上所见的事情,不觉略有所疑,寻思:“王宇庭既然早已回来,为何渔民还不敢出来打鱼?他的不肖部属对老百姓横征暴敛,也不知他知道了没有?”忍不住就问那舟子道:“你门的寨主回来多久了?”那舟子道:“也有三四天啦。”蓬莱魔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心中想道:“原来也只不过是三四天,敢情那些渔民曾受骚扰,还是惊魂未定。”
蓬莱魔女虽然不再言语,但脸上神色很不自然,那舟子已似有所觉,笑道:“柳女侠在路上可是曾看到了一些不顺眼的事情?”
蓬莱魔女本是想见了王宇庭的面才问他的,但这舟子既然问起,她也索性敞开来说,道:“不错,是见了一些令人气愤的事情。有一家渔民,说是有人迫他缴纳重税,他扶老携幼,举家逃亡了。还有一家农人,稻子未熟,就先收割。为的也是不堪重税之苦。咱们绿林好汉,既然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子,岂可学那官府所为,也一般欺压百姓?但不知这些事情,你们的寨主回来之后,可曾知道?”
那舟子哈哈笑道:“柳女侠,敢情你以为这些事情是我们干的么?”
蓬莱魔女诧道:“不是你们的人,难道是外来的绿林中害群之马?”
那舟子道:“倒也不是外来的。但就这太湖之中,便有几十家大大小小的寨主。王寨主是十三家较大的总寨主,还有一些小寨寨主并非归他统属。平时玉寨主在家的日子,他们多少有点顾忌,不敢放肆。王寨主离开之后,他们就胡作非为起来了。
王寨主如今正要整顿他们呢!“
蓬莱魔女道:“哦,原来如此。绿林中良莠不齐,也是有的。”她却不知,那舟子正是怕她起了疑心,不肯再往西洞庭山。
舟行不久,两洞庭山的主峰已经在望,此山虽远不及五岳名山之高之大,但悬崖峭壁,奇石嶙峋,却也予人以崔嵬万丈的感觉。蓬莱魔女随那舟子舍舟登陆,心中松了口气,暗自笑道:“我刚才还怕他在湖中暗算,原来果然不是坏人。”至此,她更相信这舟子是王宇庭的亲信头目,对他所说的一切,都毫不怀疑。这舟子带蓬莱魔女上去,只见山下田亩成行,山上尽是果树,浓荫相接,花果飘香。蓬莱魔女心道:“王宇庭叫部属开荒种果,自种自收。把西洞庭山建成花果山,不用百姓养他,这办法倒是不错。”可是一路行去,却又见到有许多果树,树断枝折,或花叶飘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的。看这情形,很像是经过了一场兵灾。
蓬莱魔女道:“怎么?最近曾有官军来过吗?”那舟子叹口气道:“说起来也是我们江南绿林之耻。我刚才不是说过太湖还有一些小寨寨主各自为政的吗?平时他们势力单薄,不敢不听我们王寨主的号令,这次王寨主率领十三家兄弟出海助朝廷抗击金兵,留守的人数无多,他们就乘机造反啦。他们要攻占西洞庭山,另立太湖盟主,不许王妻主回来,幸喜留守的弟兄据险固守,他们才不能得逞。”
蓬莱魔女道:“绿林中的害群之马,是要好好整顿才对。我以前在北五省也曾经过一番整顿的功夫,杀了好几个横行霸道、为害百姓之辈,北五省的绿林才走上正道的。你们经过这场叛乱,说来虽然令人痛心,但也未始不可以变作好事。”
那舟子道:“柳盟主说得对。我们寨主回来之后,也已经开始清理门户,把那几个为首闹事、祸害百姓的寨主拿来问罪啦。”
说话之间,已碰上巡山的唆兵,有个喽兵嘻皮笑脸地吹了一个口哨,道:“王大哥,哪里抢来的这个漂亮雌儿?”那舟子喝道:“不可无礼,这是咱们总寨主的好朋友,北五省的绿林盟主柳女侠来了!”那喽兵吃了一惊,道:“什么?是,是,是柳盟主?”那舟子道:“还不赶快去禀报瓢把子?”那喽兵道:“是,是,是!”慌忙飞奔上山。
那舟子很是尴尬,一副惶恐的神情说道:“这是新来的弟兄,爱说笑话,不知轻重,不识分寸,但却是并无坏意的,柳女侠,你别生气。”蓬莱魔女道:“我怎会与他一般见识?你以后劝他改过便是,也不必禀报你们的寨主了。”心中很是不快,想道:“这个小喽兵我当然不会把他难为。但他们纪律不严,却是一大隐忧。见了王宇庭,须得叫他多注意这一方面。对新来的未经训练的弟兄,也不能就叫他们巡山。”
不久,到了山上大寨,却不见王宇庭出来迎接,蓬莱魔女心想:“或许他正有要紧的公事,也罢,我是行客,本来该拜候主人的。”但她以北方绿林盟主的身份。正式来此拜山,王字庭不打开寨门,亲自迎接,总是一件有失礼仪之事,蓬莱魔女虽不计较这些,也给王宇庭找了个可以原谅的藉口,但仍是不免有点觉得奇怪。
那舟子和值日的大头目说了几句黑道“切口”(术语),南北的黑道切口本是大同小异,但他说的是苏州土话,北方长大的蓬莱魔女却听不懂。心想大约是要他去催促王宇庭快来迎接的意思,那人目果然说道:“柳盟主莲驾光临,敝寨上下均感荣宠,寨主与华大侠已在里面恭候了,请柳盟主到聚义厅会晤。”
蓬莱魔女听那头目特别提及华谷涵在里面候她,心头不禁卜卜乱跳,暗自想道:“是了,想是华谷涵对我误会甚深,不愿见我。王宇庭一直在里面劝他,如今才劝得他回心转意,但仍是不肯出来接我,却要我先去见他。嗯,华谷涵呀华谷涵,你也未免太骄傲了!”
要知他们二人虽然早已是彼此倾慕,但却从未有过单独相对,深谈心事,因此若论与蓬莱魔女相知之深,笑傲乾坤尚不如武林天骄。如今蓬莱魔女是来决定终身大事的,而彼此的误会又未曾消除,在这即将见面之际,蓬莱魔女怎能不芳心撩乱,又喜又愁,诸多猜忖?王宇庭没有亲自出来接她,蓬莱魔女最初还是有点疑心的,虽然她也替王字庭找到一个解释,猜想他是正有要紧公事,但这个“理由”总是不大站得住脚。如今她乱想胡思,诸多猜忖之后,认定是由于华谷涵的缘随,对王宇庭这个有失常礼的举动、反而没有疑心了。
蓬莱魔女随那头目踏进了聚义厅,只见偌大的一个聚义厅,竟是空荡荡的并无一人。那头目道:“柳女侠请坐一会,我立即去请寨主与华大侠出未。”
本来她以北方绿林盟主的身份来到,王宇庭应该招集寨中有地位的头目,在聚义厅中介绍给她认识才是。如今的情景,却似邀她在密室会谈,不过把聚义厅权充密室罢了。
这本是不合绿林规矩的事,但蓬莱魔女却又想到了另一边,心道:“王宇庭是他的好朋友,料想已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他如此安排,那是要让华谷涵和我先有个私下说话的机会。也好,这样的安排倒可以免去我许多尴尬。反正我是要与华谷涵说个清楚的,人多在场,那就不好说了。我也没有什么紧要的公事,先私后公,或许难免有人笑话,那也顾不得了。”
蓬莱魔女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有个熟悉的苍老的声音笑道:“清瑶,想不到咱们一家子又见面了。你爹爹好吧?他怎么没来?你既然来到,就在这里住下来吧。胜于跟你的爹爹东飘西荡,在金国的地方,时刻又要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蓬莱魔女这一惊非同小可,来的哪里是什么王宇庭,却是她的叔叔柳元甲。柳元甲后面跟着一个人,这个人当然也不会是笑傲乾坤华谷涵了,而是那为虎作怅的飞龙岛主宗超岱。
原来飞龙岛主事败之后,在飞龙岛上已不能立足,遂听从柳元甲之计,把部属化整为零,带到了常州集中。常州靠近太湖,柳元甲和常州团练使王大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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