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
说完唤了青莲儿行到身前,将其揽住又道:“不多时日,入云也要外出云游四方,青莲儿全凭你们几个一力看护她长大成人。只望你们事事尽心,如此也不枉我对你们用心一场。”说着便拉过青莲儿,令其向六位姐姐行礼跪拜,相谢她六人日后养育之恩。
众女见此忙又急着回礼,如此一来那内室虽大,顷刻间也已是跪了满地。
隐娘又道:“你六人中,除叮灵姐妹日伴青莲外,其余四人都要安排谷内相应事宜,我和入云不在,终是要有人做个首领。”说着已指了瑛姑上前,一时领了瑛姑站在身旁对剩下的五女道:“我先时已将《落日真经》授于瑛姑,自此后她就是一谷之主,你等都需听她差遣,不得有违!”
众女子在下听命,俱都称是,张入云此时忽然想起一事,当下从怀内取出那条血炼巾递于瑛姑道:“先时你恩主已说了要将血炼巾赐你,此刻你新登首领的位子,却是正好给你。”瑛姑一时大喜过望,忙上前拜领。可张入云哪容她多礼,一时手中一弹,已将那黄巾抛在瑛姑怀里。
隐娘见张入云将血炼巾给了瑛姑,当下笑道:“你身无长物,到现在对敌都是赤手空拳,虽说拳法是你所长,但无有兵器,等与上携带仙兵利器的高人终是危险。你这么快就把血炼巾给了瑛姑,却是有些早了!”
张入云见隐娘如此说话,已然知道她是要给自己一件兵器防身,当下却是笑道:“这我倒是不在乎,实在打不赢人家,我还不能脚底摸油逃跑吗?别的本事我不好说,但这逃命的本事,我自负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一席话说的在场众人脸上都露了笑容,却被一旁的隐娘啐道:“没见说话如你这般没骨头的,百花谷中,只有你一个男子,要是遇事就落跑,却是要丢尽我一众女子的脸面了。”说着,已从怀里取出了两样小东西,递在张入云手中道:“我算来算去,也就这样东西才合你的性子!”
张入云闻言将手中那两个小物件看了个清楚,原来是两个铁指套,其长不过半寸,套在自己食中二指上不过刚刚将自己一截指节护住。张入云拳法不俗,见之,已知如何运用,只觉略有美中不足的是两个指套并不相联,虽是如此一来两根手指能得以灵活运用,当若化掌为拳的话,却是略显生涩。
一旁看着的隐娘,见到脸上犹豫自是明白他的心理,便笑着对其说道:“你再仔细看看指套上的凹槽。
张入云又仔细看了看那指套,果然各有一公一母两道钢槽,一时套将上去,确实能相联在一起,如此一来解了他心中疑惑,知道自此后得了一样利器,确是高兴。最要紧的是,这指套若不细看,并不知它是样武器,并且还极轻便,便于携带,又能发挥其拳法所长,实是合他心意,
隐娘见他脸上露出笑容,也自欣喜,对其说道:“这铁指套可分可合,不但可作拳击也可分了两手配带,乃当年天机的东西。本是天上流星所化的异铁,他化了莫大的心思方才铸就,不想还没来及运用,却被我从其身上夺来。因不合我用,所以一直存放在这谷内多年,今日给了你却是正合用。而制这指套的异铁,因是天机从教中盗来的异宝,虽说打造了多年,但也未曾在人前显露过。如此一来反倒便宜你可在江湖上放心使用。”
又道:“此物虽小却能挡万物,你不欲用它伤敌,也大可以以它做盾,抵挡对手的利器。说来也怪我过于小心,以为你有了血炼巾,再使着铁指套,怕你功夫不到,刚柔不能并济反倒误了你。不然的话,当日你倒可凭此物大可和那兰花剑一斗。”
张入云却不以为意道:“也不算什么,那日刘府众老人都是功力深湛之辈,我若使着铁指套,虽是更加灵活些,但反倒难以支撑。说来说去,还是我功力不够纯厚,还未到家。”
隐娘听了,却安慰他道:“你当日以一敌四,若是被江湖中人知道,只怕你已是近年来风头最劲的年青高手了。你也不用对自己要求这么高,以你这样的年纪能有现在这样的身手,以是武林罕见了。”
说完隐娘又拉住张入云的手,苦声说道:“自今往后起,你功力不到,却不可滥施罡气,你之所以能至今无碍,实因为你身体强健,武功底子打的极牢,但你连番如此,内里已受了伤,只不积累到一定程度,还不显罢了。我怕你日后有危险,今日你却必要答应我才行。”
说得此话,隐娘的气色越发短了,张入云不愿令她难过伤神,只在一旁正色点头。
一时隐娘又将脖上挂着的月影神符取了出来,并唤青莲儿到了身前,令其背转身去。张入云见了心里一急,以为她不顾自己安危,要将这月影神符给了青莲。
哪知隐娘却是将系了神符的挂绳取下,将青莲儿的一头长发挽起,边用那红色挂绳与她系发,边与她细声说道:“青莲,这红绳有娘用心血刺过的发丝在内,累年与神符相伴,已沾染了玉符的灵气,与你系了头发,但望日后能为你趋吉避凶,无灾无难。”
说完她心中难过,精神越发萎顿,当下挥了挥手令六女退下,只留下青莲儿与张入云相伴。
张入云至此时,却是不再说话,只觉今日阳光柔和,从户外射在自己身上,即是一片温暖。但那时间却是不由人愿,无情的一丝丝流走,而隐娘气色也随这愈加苍白。到得后来,隐娘似是心中害怕,左右手分别紧紧握住青莲儿与张入云的手不肯丢开。
三人中唯有青莲儿还不曾明白,只觉气氛诡异,时不时的睁着大眼睛左右看顾着二人。只见自己母亲始终目光温和,只细细的看着自己。而张入云却是神色变幻不定,时怒时悲,只是每次撞着隐娘的眼神,却是勉强变地面色柔和,以慰隐娘。
午时,众女在外等候,忽然听得内室里传来青莲儿的哭声……。
张入云依隐娘的心愿在淬玉岩上结了一个竹庐,为让隐娘能终日得见阳光,那竹屋四面有窗,只有极细的纱窗罩着,为防野兽袭扰,竹庐外用了层层荆棘环绕。
张入云和青莲儿每日都临窗看望隐娘一次,那神符确是灵异,自隐娘闭气之后,愈发玉润光泽,直将隐娘遗体笼得一身清玉色的佛光,不但不曾腐败,那面孔也仿佛活着一样,且不再有隐娘夕时一身的诡气,而是气质温和的像是在那里略作小憩。
张入云自此后每日教习众女武艺,尤其在青莲儿身上更是下了全力,终是青莲儿得父母奇秀,资智独超群伦,虽还年纪幼小,但不多时日,已是直追瑛姑赏雪几位姐姐,到得四个月后,谷内唯有叮灵二姐妹能与她分个高下。
而瑛姑见此还不足够,她和翠微,赏雪都是文武皆备,日常张入云教习青莲儿的空档,便用她三人专事青莲儿读书写字,待青莲儿稍有进益后,三女却是可凭所长,连琴棋书画也是一并传授。
张入云除武功一途外,其余都是平庸无奇,于书本上他也就是勉强读写而已,若论到琴棋之类文人雅好,他更是如一介白丁,只有羞愧的份。但连日以来,他耳闻目染,多少也得了些好处,虽是自己不会,但已能分辨其中的优劣。瑛姑欲让他习琴,但他却怕分了自己习武的心,只好婉言拒绝。
时光迅速,转眼已到了八月,张入云见自己但能教得已全部都教给了众女,青莲儿的武艺底子,也已在自己的教导下扎实,每日看着隐娘在淬玉岩上的遗体。心里想着姑婆岭一事,他已是心急如焚,早欲飞身向往。
只是欲速则不达,一日练功他过于急进,竟将气练岔了,当下全身功夫,竟再不得施展,这是他自习武以来从未有过的事,这一来把他惊地非同小可,以为自己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但他不愿众女为自己担心,只推说身子倦怠,想清静清静。当日他只在潭边寻了一地枯坐,日观云海变幻,夜听流水潺潺,终在十五日后将气理顺。一时自觉功力又进了一层楼,往日间见不到,已能隐约见到,往日听不到的,已能依稀听闻。伸手过处,先天罡气已能运用自如,虽只得一丈范围,却远比当日东方文宇来的灵动。
当夜他即修书一封,留在了瑛姑室内,只随手取了自己常用之物,并数十两银子,便乘着夜色离开了百花谷。
第二十三回 … 闹市逢浮羽 深宅斩狐妖 (一)
鄂州,历朝历代古都名城,地理优越,农业发达,矿藏丰富,曾有“冶石为器,千炉齐设”的美誉。
张入云自出了百花谷,直花费了一日夜的功夫,才从深山密林之中走出。因前方是绵延不绝的群山,他张入云轻功再高,脚力再长,也不能无休无止的攀越下去。是以到后来只得转了水路,自铜陵上了长江,乘水路一路向西,直走了千多里,也不曾有一日停歇。
这一日路过鄂州时,因想到自己十余日来,都未曾稍做歇息,且此时他已将安徽境内的山区绕过,自鄂州起,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已可换走陆路,如此一来还可剩下不少路程,好早日到得峨眉境内。
入得城中,这鄂州果然是有名的江南鱼米之乡,当地人富庶,和张入云日前所遇的城镇气象大不相同。那城中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商贾自不必说,就连平民百姓也大都穿戴的整齐。那路两旁也都是店家云集,南来北往的客人更多,确是好一番热闹。
只是张入云相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赶,对眼前的繁华倒是不放在心上。因心慕这鄂州有治铁重镇的美名,想着自己已有多时不曾用过趁手的暗器,有心在鄂州休息时,趁便打一套金燕镖。所以一路而来,张入云虽是无心观赏街景,却是那儿有打铁的声音,他却是往那里走。
他近日来练功有成,耳目又比从前灵活好些,此刻走在人群里,却忽然闻得一道略嫌刺耳的噪声。且越往前走那声音越是清晰,起初还只略显刺耳,但走得近了却又炸耳的厉害。
张入云一时皱了眉,便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左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测字算命的老先生正坐在当地,摆了张桌子招牌上无非写了些半仙,再世之类的招牌话,只是他里却拿了个精致的钟铃正在那里时不时的摇一摇。可恨周围的商铺店家闻了这铃铛的噪声却也不来和这位老先生计较,一任他在那儿摇了铃铛,恍若未闻一般。
张入云身是外乡客,自不会与那老先生纠缠,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而那先生却是仿佛留意到了张入云,一时见了他,竟连眼珠子都瞪大了好些。虽是样子有些滑稽,但那老人却实是长相不恶,五绺长须飘然于胸,两手的长长指甲也是修整的极是干净整齐,身上穿了一袭深色直裰,初看之下却也隐隐然有些道气。
张入云只一时好奇,见对方只是个寻常老人,自是迈步就走。哪知那老先生,见张入云走了,却是将手里铃铛摇了个山响,当下张入云听了又是一阵摇头,只略顿了一顿,便又重新上路。
说来也怪,那钟铃不大,传声却远,张入云直走了有两百来步,那炸耳的声音方才渐渐落了下去。
一时张入云走入了一条小巷内,两旁俱是不住传来金属敲击声的铁匠铺。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张入云又是错过了午饭,又想早些找店家投宿休息,又想在此之前找个好手艺的匠人。一时心急却不再一家家店铺的乱逛,而是屏气凝神,只用耳仔细聆听,一时辨别出远处巷尾,一家小店铺传来的打铁声最是特别,便跨步走了进去。
待进了店铺内,却只见一个小徒弟在店里铸打一柄长剑,虽还仍未成形,但以张入云一点浅薄的眼力,却也能辨出不是一俗物。
张入云见店里没有师傅,便问那徒弟老板在哪儿?那小徒弟,先并不曾答理张入云,只一味铸打自己手中兵刃,却没想到张入云脾气甚好,见他正忙,也不拦他强问,只在一旁等候。
一时待那小徒弟歇了手,方才将张入云打量了一番,张入云这时也趁便将那孩子看了个清楚。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炭脸生的又粗又大,脸上虽有些稚气,但双眼有神极是灵动,一双大手,竟比成年人还要大上许多,尤其两条臂膀,虽是细得如竹竿一般,但挥起那十多斤的大锤,却如摇一柄蒲扇一般,丝毫不费力气。
张入云是外功苦手,知道这孩子臂上肌肉已是胶接在一起,看着虽细,却是双臂这下用过苦功的。自己当年也曾和他一样,在臂上下过这般功夫,心里最是清楚。只是这孩子比竟他当日还要用功,若论自己十五六岁时,却绝无他这般力气。一时想到对方如自己一般刻苦,便没有拿对方当小孩子看待,言语中还都带了客气。
那黑脸小子初时也是神情倨傲,但只一遇张入云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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