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
此时功力尚浅,遇事也只能知道个大概而已。”说到这里又正了色说道:“香丘今日所求相公的事,就是为了能向相公求取三粒寒露丹,还望相公能不吝赐与。”张入云还在想着姚花影会先天神数的事,听了香丘的话,随即就伸手入怀,取出藏寒露丹的革囊,口中并说道:“你要寒露丹是不是为了防毒,若如此的话,婆罗叶是不是也用得上。”香丘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轻松,心想自己果然未将人看错,心下极是高兴。口中谢道:“婆罗叶倒是用不上,香丘这次求药,却不是为了治毒。”接着又道:“原来相公你还不知道这寒露丹除了可以疗毒外,还是大补药,只是用在人身上还不怎么显,若是妖物的话,却是必欲得之而甘心的。”张入云奇道:“哦,有这样的事?”香丘道:“是啊,我和小姐这一行,就是为了能收服一只妖物,有了这寒露丹,不怕这怪物不显身,太师傅若是知道我得了寒露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她说道这里,却触动自己心里两件心事,口中说的虽是高兴,但心里却是怎么也乐不起来。
张入云的眼力何等厉害,香丘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眼中,他见这小丫头又好像有心事,为了逗她开心,便从革囊中取出五枚寒露丹道:“三粒够不够?这样吧,我给你五粒如何?”香丘听了,又喜道:“如此就更好了。”伸手将丹药过了,伸在怀里,一时高兴,暂把自己的心事丢过一旁。
却说香丘一时高兴,身上的异香越发浓洌,不止张入去闻得,连山间各色飞虫也被引动的飞至香丘身旁飞舞,这些飞虫多是得了峨眉山间灵气的,个头均大,且多是身有荧火,舞到后来,竟越来越多,几把香丘裹成一个光人,张入云在一旁看了,心里不由得称奇。但见月色下飞虫如星光飞舞,中间围着一个丽人,荧火映得香丘裙衩飞扬,面色在冷洌的青光下,虽是时明时暗,却是肌理晶萤,白晰异常,让人不能逼视,确是无疑于云中仙子了。
香丘先一时,还甚觉好玩,但到后来,飞虫越来越多,忽然寒了脸,口中喝道:“去。”顿时满天飞舞的荧虫,竟一下电射般的飞走,黑夜中,如无数道光雨直坠,又如一朵巨大的花朵爆开,美的异常,却又颇显诡异。群光飞走之后,场中却只留下脸含薄怒的香丘。
第九回 … 黠仙道妖劫 十方诉心曲 (四)
张入云上前笑道:“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确是很好玩啊。”香丘却道:“哪里,太师傅最见不得这个了,若是知道今天晚上我这样,又要受一顿责罚了。”张入云笑道:“谁叫你有这一身的香气,这些飞虫想是以为你身上有花蜜,所以都飞来朝贺了啊!呵呵。”他知香丘如此必有别的缘故,只是怕这是她身上的秘密,所以没有明说。香丘道:“张相公,这身香气害死我了,有什么方法可以去除就好了。”张入云道:“没有啊!我倒是觉得很好闻,而且你这样一来,也更显得好看。”说到这里,他又自觉有些冒犯她了,不由脸上一红,自问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和这小丫头在一起说话,却是丝毫没有拘束。
谁知香丘听了他说的话,却是一时无语,反慢慢踱到岩边,过了半晌,才幽的说道:“张相公,你有没有家人?”张入云不想她有此一问,呆了一下,便据实答到:“没有了,我父亲死的早,母亲也于三年前过世了。”说了此话,他也触动自己的心事,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方又开口道:“不过我近日里认了一个义弟,他还有一个姐姐,如此算来,我却也算是有两个亲人了,你身上的寒露丹也是我义弟送的呢!”香丘轻声答道:“我知道,小姐说过的,她还说你的义弟和他的姐都不是人类。”张入云听她说此话的时候,并未带有鄙意,反倒是有些幽冤。又听得她轻声说道:“太师傅说过小姐尘缘未了,就在这一二年之内就要择人嫁了的,到时我就要和太师傅在一起生活了。”张入云听了,怪道:“哦,有这样的事,你不和你家小姐在一起吗?”旧时如香丘这样的贴身丫头,如姚花影嫁入夫家,多半是要作为陪房也嫁过去的,若是女主人为了能留住自己的丫头,或是免得自己的丈夫在外寻花问柳,香丘也有可能被男主人收入房中作妾,呵,这就要看男主人的品行了。但若是如香丘所说的留下伺候姚花影的师傅,这却比较奇怪了,也难怪张入云会觉得不寻常。
张入云见她此时神情落漠,显是不愿意留下陪伴那个什么玉音师太,便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去和你家小姐说说啊,再不济到时候一走了之就是了。”香丘听了,却是笑不出来,说道:“小姐也曾提起过几次的,但太师傅态度却很坚决,再说这天下虽大,我又可以去哪里呢!”她此时身立危崖,只见一阵凉风袭过,将她的发鬓吹乱了些,四周的冷云又从其身上拂过,宛如置身在云雾里,而此刻她又颜带忧伤,直如月中广寒仙子,美的不可方物,只是太过冷了一些。
稍待,香丘勉强笑了笑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义弟吧,他们二人都是妖怪,都生的很可怕吗?”张入云见她问起这个,也乐得岔开话题,便道:“哪有!他二人生的都很看呢,尤其是我义弟,生的和粉团似的,又是娇小的异常,是人见了就爱,而且你日前见过的那位红叶禅师也和我说他心地纯善,今生必成正果。”说话间还有手比划着申百草的模样。不想香丘听了,却是十分喜欢,一时兴高采烈,高兴异常,并口中称道,日后必要见一见他,好歹也要抱在怀里玩一玩,听得张入云反有些忍俊不禁,只是见她此时心情大好,却也让自己舒一口气。谁知又听她问道:“哪,那个红莲姐姐呢?她生的有多好看,比我如何?”说话间,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秀发。张入云见她问此话是,脸上却有些娇羞的神态,面容微泛桃红,竟和适才那个月下的冷美人全然不同,另有一番说不出的美,一时不察,“自然是你更美。”这几个字便欲脱口而出,只是他生来不愿意说谎,又不喜自己见了美人就有些颠倒的心境,略顿了顿才说道:“说论相貌,你二人实是不相上下,只是红莲看年纪比你大些,让人看着觉得更娇艳,更成熟一些。”香丘听了却是很不满意,恨道:“我就知道要比我强,可恨我这身体五年来却没长一些,要不然我也生的更漂亮更成熟些。”张入云听了她这番谬论,忍不住笑道:“你才多大,就想变的成熟些了,我看你现下这个样子就很好,又可爱又漂亮。”谁知香丘听了他说这话,反倒盯着他的眼睛瞧着,口中娇声说道:“是吗?”
张入云被她盯着有些浑身不舒服,忙道:“是啊!不如日后你家小姐嫁了人之后,我带你去见他们好不好,红叶禅师说过,红莲妹子的本事很大,有她在场,到时就不怕你的太师傅来找你了。”香丘听了这话,又变了颜色,抬头望了望天空,过了半晌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小姐待我很好,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亲妹妹看待,但我和她早晚是要分开的;太师傅待我虽很严厉,但若不是她把我从荒山之中捡回来,我自己这条小命,怕也活不到现在,就算只为了报恩,我也是应该伺候她老人家这一辈子的。”张入云见她的神色复又变地忧伤起来,不忍道:“我觉得你这么做不对,一个人若是欠了别人一个天大的人情,却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做为回报,这对自己来说,却是极其残忍的。既然是残忍的事,那就必有它不当之处,你大可以用其它的方法来报答她啊。”香丘听了苦笑道:“谢谢你,张相公,你能为我说这样的话,我已很感激你了,只是香丘只是一个小婢子,做不了什么大事,也想不出用什么别的办法来补偿。”张入云听了她说得此话,又见她脸上无奈的神情,不由地心中一痛。又听得香丘说道:“我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竟和相公你说了这一篇乱七八糟的话,承相公不弃,却听香丘把这些话说完,有些话,连小姐面前,我也不曾提起过呢!”说着,又看了一眼张入云。张入云见她口出此言,显是已把自己当作知心朋友一般的对待,虽然对方论起来只是个婢子,但他遇人从不问对方的身份,听香丘说了此话,心里极是受用。抬头看了看天空,就见天上银河,如一条玉带挂在夜空之中,满天的星辰一望无际。便展颜笑道:“我呀!小时候也有很多不开兴的事情,那个时候啊,我最喜欢爬到高高的地方,躺下来看天上的星星,就只觉得天地下只有我和夜空里的星星,再不会想起什么烦恼的事了。妈妈说过,人生不过只有百年而已,而这天上的星星却不知挂了有几百万年,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它也看了有无穷次了,却也依然在天上闪耀着,真要是有哪一天它在天上挂累了,就化作流星,落了下来,纵是它存在了百万年也不过如此。天上的星星尚且如此,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到了今日还是不太明白妈妈说的意思,只是每一次这么看星星的时候,确是心里平静了不少。”他话虽说的如此,却没透露出当年并不只是他一人躺着看天上的明星。
说话时,他四下里望了望,一时童心忽起,便施展轻功,落在十方岩外一处滑不溜手的岩壁之上,此处下面就是万丈深崖,人若掉了下去势必跌的粉身碎骨,只是一来张入云艺高胆大,生性又喜登高,二来那岩壁虽然颇为陡峭,但人若躺在上面,却并不会下滑。一时张入云躺在岩壁上,只觉四周均是云雾,又是卧在峨眉绝顶,山下夜景,借着月色可一览无遗,一时心情大乐,纵是山上寒风凛洌,他也全不放在心上。就在高兴时,就见香丘也纵身而起,她崆峒派轻功,另有别样一功,就见她人立在空中一个转折,身影划作弧形,便已轻轻巧巧地落在张入云的身旁,也依样躺下了。果如张入云所说的,一时只觉得身处星空之中,心境一时清明,便也将心事放下,只在那里观赏群星。
张入云见她看的入迷,便提醒她道:“不要在这里久卧,山风太冷,小心受凉。”却听香丘道:“没事儿,我自小就不怕冷,这点子冷风,一点也没放在我心上。”正说着,忽然高声道:“快看,流星。”却见一颗闪亮的流星,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消失在星空里。看得香丘兴奋异常。张入云见她如此大惊小怪,却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他却忘了自己当年首次被人教着躺下看星星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模样。
就在张入云笑着摇头之际,却闻见鼻间飘来的处子幽香,侧头看去,就见香丘并排躺在自己身旁不足一尺之处。而自己的目光却正落在香丘白晰的脖项之上,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异香,正绵绵密密地自她白嫩异常的脖根深处所处的衣袖内阵阵飘来。目光再往下移动却是香丘微微隆起的胸部,虽还未发育完全,却也把他看的怦然心动,此时的张入云,正是血气旺盛的年纪,自上一次他看过谢红莲的赤身裸体之后,便会偶尔思及,而这时又再看到年轻女子正卧在自己身旁,只觉自己举手便可握住香丘的纤腰,一时情欲大动,便想将香丘搂在怀里一吻。思忖间,自己的身子便已有所动,但他七年来玄门内功岂是白练,身只一动,心头便已清醒,一时间全身上下便已被冷汗浸湿。又再想到如若如此举动,怎对的起香丘对自己的信任,若是让无双得知岂不让她心冷。念动之间,一时只觉的无地自容,抬手就给自己一个清脆的耳光。
香丘听得他打自己的耳光声,立时清醒过来,怪道:“张相公,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自己打自己耳光?”张入云见她发问,更是惭愧无地,眼中已见她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态,知她已怀疑自己刚才欲行不轨。他生来不喜作伪,干脆直接与她说了,刚才见她在月下美的不可方物,一时不察,竟欲不轨,想在她面孔上吻一吻。说时虽是很小声,但心里已打定主意,到时香丘若是翻脸,自己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求得对方的原谅。
哪知香丘听了,却是一串娇笑,口中说道:“小姐只说过,长的漂亮的男子需要小心,却没想到,貌似忠厚的张相公你也一样要提防呢!”接着又斜着眼瞥了瞥张入云道:“嗯!今夜的星星我已看得够了,免得让张相公你又一时意图不轨。”说完人已立起,施展轻功跳回十方岩,只留下当场羞愧地恨不能跳下山涧的张入云。
待得张入云也飞身到了岩上,香丘却还并未离开,二人此时都有心事,一时都未开口。张入云再笨,却也知道香丘此时并未真的恼了他,只是如此一来,他却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如此,二人直在十方岩上待了半日,只相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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