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
三位金燕门弟子,累得够呛。
待到了客栈,在店中安置了之后,黄雷扬见这二挑夫实是一路上辛苦,虽是之前,二人已收了工钱,但他金燕门有的是钱,又取了一些散碎银子赏了,二人自是欢喜不尽地去了。
及夜,三人用过晚饭之后,仍是分作两个房间安歇,此时已是张入云受伤后的第五日了,但他仍是在睡,并未醒转,好在他此刻竟是脸色红润,并不见因几日未有进食,而神色有所颓萎。当夜,李连生自是一个独睡无话,但隔壁房间的大师兄和五师兄却是偶有争执,只是二人说话时极轻,手里动作却大,常常将屋中桌椅拍的山响,把个李连生几次吵醒。
第二日,李连生早早就已起了身,黄、苗二人却是过了不少时间还不曾起床,李连生因早起无事,只向店家交待,若是房中另一位客人醒转便速速告之邻房的两人,自已却是去寻找张入云日前所说的,美味小吃去了。到得后来,黄、苗二人同时起身,才一刚出房间,便唤店家要酒喝,店中掌柜见这二人酒瘾这么大,竟是一起床,便要饮酒,虽是啧啧称奇,但他开店的,害怕人多花钱嘛!
待李连生吃饱了肚子回来,却见自己二位师兄正在饮酒,并手里挥舞唤他过来,并说有事相商,待近前听了二位师兄说了一番原委,李连生不由地眉头一皱。
原来前夜二人在屋里交谈多时,黄雷扬只一开始时埋怨张入云为自己金燕门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自己此行本是欲为日后门内掌门一事而来,此时看来,情形却是大为不妙,不由地他不说了一肚子冤气话。
可偏巧苗人玉听了,他却是心里另有算计,此番前来,他本是为了能在江湖上扬威立万,可此行却并不顺利,一路上他受了不少闲气,一是在红叶僧处,受了香丘的嘲弄,可后来香丘见了张入云,态度却是大变;二是自己明明是门中年轻弟子第一高手,可此番前来,却比自己六师弟还要不如,一柄青钢剑佩在身上,简直就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至于张入云,当日见了他的一生功夫,简直就是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他生来荣华富贵,享受惯了,平日里做事都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对于女儿家,他更是一腔的自信,可没想到,才出了家门口,不过一个月,却碰上这么多碰壁不如意的事,心里又想到自己两个师弟都是身藏绝艺,日后自己在门内岂不是要被这二人比了下去,李连生在柳林咀分舵,还好些,可张入云却是近在咫尺,年纪又轻,平日里虽看着人有些呆气,但当日于东方文宇一战,不提一身惊人的功夫,就只他那一副比斗时的霸气,自己看了就要为之心折,如此一来,决意要甩开张入云这个门内强敌。便一力在黄雷扬面前,指责张入云此一行的不是,到后又提及,他藏艺这么多年,怕是什么奸细,又对黄雷扬说起,当日刘乘风曾说过,张入云有可能是什么天鹞子的弟子,这天鹞子是谁还当先回本门向李志禀报,至于张入云此时,却是绝不能带回门内。不想他这一番言语,却让张入云受了一场磨难。
黄雷扬本也是对张入云大发脾气,但他人心并不算坏,若要他做出此刻弃张入云于重伤之下而去之举,自己这个大师兄却是下不来这情面的,但无奈苗人玉从旁一力挑拨,及到后来,又说此行多番不利,张入云此事又是若了这么大的麻烦,何况现下又是敌我不分,还是暂不带回为好,至于黄雷扬所担心地张入云重伤无人照料一事,可以在当地租一处房子,再找个可靠的人及时照料,等回禀了师父,到时再回来接他也不迟。
黄雷扬虽觉不妥,但他想着自己多年来的辛苦,如今掌门事许会旁落,也就顾不得了,何况苗人玉,还在言语中提及,此行回去,二人一定共同时退,自己日后一定力保大师兄坐上门主的宝座,一时利令至昏,也就没想那么多。
李连生听了二人如此说话,自然是没有同意,但无奈二位师兄是长,又已是拿定了主意,自己也不得违背,只是自己说到要留下照料张入云,却早被苗人玉从一旁力阻,言语中提及本门与峨嵋及万柳山庄的利害关系,又谈及若如此,许会拖累到四师兄张凤书,张凤书与李连生本是姑表兄弟,一说起这层厉害来,李连生也一时为之语结。
到得最后,三人终于商定,等张入云醒来之后,便晓以厉害,劝其在此地养伤,然后再租了房屋,找好佣人,三人便行上路。
众人又在这店内住了一日,等到了第六日凌晨,张入云才醒传过来,醒时见李连生面有难色,便问了起来。李连生人较实在,知瞒不过,就说了出来,本还以为张入云会脸色会很难看,却未曾想他倒是一脸的洒脱,一点也不以为意。
到了第二日,众人见了张入云已醒转,因此时张入云已知晓,也省了一番力气,但各自外出,找人的找人,租房子的租房子,末了李连生,还提来了日前,张入云曾在那民巷之中用过的鲜肉馄饨,张入云睡了几日,腹内早已空空,此时有如此美味,自是吃起来份外香甜,只是自己已不能行动,身上用不得一点力,不竟吃饭,甚或大小便出恭,都要请人代劳。一时很是尴尬。
可待他吃完饭后,李连生竟催店家,烧了热汤,取了澡盆,说连日张入云昏睡,身上已脏的不像样子,此三人一去,怕要过了年才能回来,虽是雇了人,但到底不是自家兄弟,不能尽心,要给张入云洗一个澡,张入云一时竟是感激的说不出话来。待到李连生要给自己脱衣洗浴的时候,张入云却是尴尬不已,谁知反被李连生嘲笑道:“师弟,我看你这就是有点想不通了,天下间不论男女尊卑,生来都是赤条条地,未带一物,大家心怀淌荡,何来尴尬,你只为想的太多,才会这样,要知道,自己心存芥蒂,才会误以为他人心也如你心。”
张入云未曾料到自己这个看似稚拙的六师兄,竟能说出一番近似佛理的话来,不由一时震惊。果不怪那红叶禅师竟然会将李连生认作自己的弟子,他自出世起,便恪已自律,虽说如此行为,使自己行为不失检点,但和李连生这样心内不存一物相比,到底落了下乘,此时听了他这番话,竟然一时想得有些痴了,一时将平日里的自己行为想了过来,可是有多少看似君子大方之举,背后也不尽存了不少妄念呢!念及此,不由地有些自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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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 灵台磨心智 月影奈何天 (三)
待李连生将张入云的衣屣脱地只剩那件混天绫时,李连生见了这红绫时,竟好似这件物事非同一般,恭恭敬敬地将那红绫收了,垫好放在一边,张入云见他对这红绫竟如此小心翼翼,一时自己先前提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只是他忽然想起日后,这红绫难免不被照料自己的人看见,若是被人窥伺,自己已几近废人,如何能够周全,心下虽然不舍,但照自己现在情形却也只好如此。便央李连生将红巾盛在一个革囊里,外用个木匣子装了,求他到时在自己居所择一处藏了。
他这六七日来,未曾梳洗,身上已是赃极,今日洗了个澡,果然舒服很多。张入云这三个月内,浑身的经络骨骼都在重新生长,一日之内如此婴儿一般,往往需要睡上半日甚或更多,洗完澡后身上舒适,不觉便又已睡下,待醒来的时候,却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此时黄、苗二人,已将人和房子齐备,房子只是一处民居,虽不大,却是屋舍俱全,总共租了六个月,却只花了十两纹银,人是本地一个年纪六旬,相貌墩厚的老者,姓李,此人祖藉此地,量不会个不规距的人。只多许了他几两银子,要他妥善照顾好张入云。
临行前,李连生又买了那鲜肉馄饨与张入云吃了,并趁两位师兄不知,将那木匣藏在屋梁之上,还怕张入云此时身上银两不多,取出二十两与张入云。张入云见他为已,竟是事事尽心,不由只怪自己平日将这六师兄看错,心里着实感激。
三人临别时,黄雷扬面有愧色,他虽也是心中对张入云恼怒之极,但此刻他几人毕竟是弃张入云危难之际,他又是作威惯了的,自不会在小师弟面前说些道歉的话,只是把那
照顾张入云的李老头叫他身前,又递了一两银子与他,着实的与他说了一番厉害,那老人得了银子,自是口中不迭的应承。张入云见自己这个大师兄能做到此地步,已是让自己另眼相看了,心里却是真的不曾怪过他。
就如此,张入云就已一个人在酒泉县又住了数日,那老人虽然偶有照顾不周,但到底此时自己落难,不能与平日计较,能胡乱将就,也就将就了。只是常与师兄几人相处,平日里还不觉得,此时自己孤身一人,却又觉得寂寞无聊,日子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好在他自小就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不几日,就已调整好心态,日日以思考东方文宇一战为乐,只将趁此机会,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功夫长足的进步,做一个总结,也好为将来打算,只是他上次已吃过在路中染病,妄动真气的苦,再加上李连生和黄雷扬临行前一再叮咛,所以再没敢运真气加以演练,只静待自己的身体一日日地恢复。
时光迅速,又是五六日过去了,至此已离受伤过去了半月的时间,张入云虽然还是无力挪动一点,但到底神气精神要比半月前好了许多,只是每日里思考武学上的疑问,却不能身体力行,实是让他气闷,夜里往往没有以前睡地香甜。
这一日夜间,他又是在过了良久方才睡下,到了深夜,恍惚中好似觉得有人用手摩挲自己的脸颊,那手又滑又腻,抚摸在张入云的脸上,令他极是舒服,他人虽已是在梦中,但仍能感觉到那手是出自一位女子。隐约中张入云只觉那女子手抚自己的脸,竟是良久也不曾止歇,口中好似还偶尔发出幽幽地叹息声,张入云听那女子的声音好像极是熟悉,一惊之下,忙即睁开双眼,却见眼前一亮,已是天明了。只脸上那玉手婆娑的触觉依然停留其上,口鼻中还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清香味……。
又过了二三日,张入云的斗室竟有佳人来访,却是峨嵋沈绮霞,原来当日一战,张入云将自己的婆罗叶和寒露丹俱交在沈绮霞手中,自己那一日,一战击败东方文宇理应胜得他的两面护心镜,可其时黄雷扬等人,早已被吓破了胆,哪里敢来向沈绮霞索取战利品,如此来这事就没一事搁下了。张入云人醒之后,也曾思及此事,只不过现在自己一身的伤痛,那里能理得了这些,再加上他对沈绮霞为人颇为钦佩,倒是不疑她会借此贪没了自己的宝物。
果然沈绮霞今日来访,便是为了此事,不但将张入云的两样宝物带来,还将东方家兄弟的冰火两面蝎精的盘节也给带来。张入云多日不见生人,心里已经很气闷。今日难得遇上,还是为佳人,不由心情大佳。
而今日沈绮霞穿着打扮,却与往日不同,并未将一头长发只简单的用丝绦束了,而是把那满头青丝细细地分了,梳成了需耗废不少心思的朝天髻,这发式虽较正式,但沈绮霞人本生的端庄,这一发式正好称她,越发显得温柔淑雅,观之可亲。难得她今日又穿了一袭桃红色的连衣凌花石榴裙,显得她一身地华贵端庄,与叶秋儿地一身英气全然不同,容不得张入云不眼前一亮,虽是冬日里穿这样的夏装难免惊世骇俗,但她本不是凡间人物,怎可与世间女子相提并论。
沈绮霞放下宝物与张入云一番寒喧过后,却并未就走,反是走近张入云的身前,观了观他的气色,稍待方叹了口气道:“不料,你竟是伤的这般重。”张入云见她忽然说出这样私蜜语气的话,不由脸上微微一惊。却已被沈绮霞觉察到了,笑道:“我说此话,不为别的,只为我来时,受了秋儿的重托,她知我家传医术不恶,是以要我此番前来,若可以的话,细细地看一看你的伤势。张师兄,你若不嫌弃,可容我搭一搭你的脉息如何?”
张入云见叶秋儿未来,却是沈绮霞来了,心中实是有些疑惑,他心里有事,为怕沈绮霞笑话,方才一直未问,此番见沈绮霞主动说起叶秋儿,不由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叶师姐近来怎样,她不是向来和沈师姐你形影不离地吗?”
沈绮霞见他问起叶秋儿,先是忍不住笑了笑,但后却皱了眉道:“她呀!却是被你害的不浅。”
张入云听得沈绮霞如此作答,忙问其究竟。
沈绮霞皱着眉答道:“今番东方师兄败在你手,掌门师伯虽未说什么,但其心里却是失望的很。因那日见你与他对阵时,好似对我峨嵋派的拳法不但深为熟悉,而且拳脚中也偶尔夹杂着本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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