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
!?br /> 盘念大师手转佛珠, 问道:“请问林教主深夜登门有何见教, 不妨直言。”
林熠暗自一声冷笑, 斩钉截铁道:“救人, 算帐!”
盘岗大师愕然道:“救什么人, 算什么帐?”
白老七忍不住出言损道:“哟喝, 装模作样闹得还挺像, 怎么不改行去唱戏? 你们抓了青木宫的花丫头, 说好今夜子时在城东二十八里白桦林交人,却布下陷阱, 险险把老子们一网打尽, 这会儿还来装什么无辜?”
盘岗大师脸上越发惊讶, 大声道:“你说什么, 咱们何时抓过青木宫的人, 又何时暗算过你们?”
盘念大师垂目合十道:“阿弥陀佛, 诸位施主息怒, 恐怕此间多有误会。”
“狗屁误会!”白老九见两个老和尚百般抵赖不肯认帐,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呸”地一口浓痰朝对方唾去, 怒道:“昨天下午老子亲眼见你抓走了花丫头,这时瞧咱们找上门来, 心里害怕, 便想当缩头乌龟么?”
这边唇枪舌剑, 另外三面已传来阵阵喊杀声。
着空寺的住持霆雷上师色变道:“林教主, 贵教何故又要围攻我着空寺?”
林熠好整以暇回答道:“自然是在搜救盈姑娘。倘若此事查明与贵寺无关, 林某自当向上师谢罪致歉, 可若是不巧从贵寺搜出了盈姑娘, 上师便看着办吧!”
盘岗大师喝斥道:“林熠, 做人不要太嚣张了! 就算要找借口与敝寺为敌, 也不必牵累着空寺。叫你的人立即停下, 老衲来领教你的高招就是!”
林熠摇头道:“对不起, 负责搜寺的除了本教各部人马外, 还有金牛宫、天石宫的朋友, 他们可未必肯听林某的号令。今夜不把着空寺揭地三尺寻出花纤盈,请恕我们不能停手。”
盘岗大师道:“要是你们在寺里搜不到人, 又该怎么说?”
花千迭冷笑道:“好办得很, 那就着落在贵寺盘念方丈的身上, 连带白桦林的血帐一并结算。”
突然后院火光冲霄, 转眼间熊熊燃烧了起来。众僧一阵骚动, 无不怒色满面。
霆雷住持叫道:“哎呀, 大家快去救火!”
盘岗大师“铿”地一振伏魔金杵, 怒声道:“林熠, 你这魔头, 竟敢纵容手下放火烧寺, 老衲岂能容你?”纵身就要冲上来。
不防面前身影一晃, 盘念大师已拦住去路, 和声道:“师弟, 勿动无名之火。此事多有蹊跷, 尚需谨慎处置。”
盘岗大师虽是佛门高僧, 但生性刚烈暴躁, 又专修“霹雳伏魔”的佛家心法, 逾两甲子, 更是老而弥坚。
但方丈的话里自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惊怒之下只得狠狠挥杵,“轰”地在地上砸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坑, 无可奈何道:“唉,师兄你就是好说话。都火烧眉毛了, 怎么谨慎?”
盘念大师微笑道:“若你心头无碍, 又何来火烧眉毛? 霆雷住持, 请你传下法谕, 命贵寺僧众无需抵抗, 尽皆到前院集合,林教主也必定会有所交代。”
第八章 攻塔
林熠见火光冲天而起, 心里也在诧异, 他曾下令不得纵火毁损着空寺, 冥教素来令行禁止, 负责围攻寺院后门的凌幽如该不会违背才是。此刻也无暇多想,吩咐叶幽雨道:“速去传令凌长老, 扑灭后院大火, 不得伤人毁物。”
叶幽雨躬身一礼飘然掠向后院, 雨夜里身影像鬼魅般飘忽迅捷。盘岗大师看得一震, 这才凝神观察对面的架式, 不由暗暗凛然。
盘念大师低颂道:“善哉, 善哉, 林教主此举功德无量, 老衲代着空寺谢了。”
话音刚落, 远远有金石宫的人欢呼道:“找到小公主了, 找到小公主了!”
众人精神一振, 花千迭心中放下千钧巨石, 哈哈笑道:“盘念大师, 你还有何话可说? ”
盘念大师神色从容如故, 苦笑道:“老衲委实无话可说。”
盘岗大师急道:“师兄, 这分明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咱们, 你为何不辩驳?”猛地回身一把抓住霆雷住持胸前袈裟, 沉声道:“快说, 这是怎么回事?”
霆雷几乎双脚离地, 嗫嚅道:“我、我, 贫僧─ 也不晓得她怎么会被藏在寺里。”
盘岗大师见他神情惶恐, 不似作伪, 缓缓松开袈裟, 电光石火里醒悟道:“好啊, 冥教魔头定是担心敝寺与秘宗联手, 才故意设套找个茬子,先行除去我们!”
他想明白了关节, 嘿然道:“林教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若想为难敝寺, 只管明刀明枪放马过来, 我师兄与老衲接着就是, 何必煞费苦心,栽赃陷害?”
花千迭仰天打了个哈哈, 怒目瞪视盘岗道:“嘿嘿, 今日终于领教佛门高僧反咬一口的功力, 佩服。
“半个时辰前, 我青木宫与圣教近四十余名高手, 于白桦林内遭受暗算自相残杀, 死伤大半,连老夫的子侄和仇副教主的衣钵弟子都赔了进去。这样的栽赃嫁祸, 大师可否乐于一试?”
盘岗大师楞道:“死了这么多, 但这和敝寺有什么关系?”
前殿两侧的脚步纷沓, 围攻着空寺的三路人马, 押解着四十多个俘虏聚到院子里, 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花纤盈由邓宣陪同保护着来到前院, 欣喜道:“爷爷!”
花千迭快步迎上, 握起花纤盈的双手仔细打量, 见她安然无恙不禁眼中有泪, 向邓宣谢道:“有劳邓宫主救出盈儿。”
邓宣连忙欠身道:“在下照料纤盈不周, 令她落入敌手, 正该向花宫主谢罪。”
木仙子道:“盈儿, 你可还记得那个胆大狂妄将你擒住之人?”
花纤盈明亮的大眼睛在众僧的脸上一扫, 想也不想伸手指定盘念大师道:“就是那个老和尚捉了盈儿, 还、还─ ”说到这里眼圈一红, 泫然欲泣。
花千迭心一跳, 赶忙低声追问道:“还怎样?”
花纤盈忿忿道:“他还点昏了人家, 将盈儿关进一个又黑又闷的地窖里!”
花千迭大松一口气, 思忖道:“这丫头往日里娇生惯养, 从不曾受过半点挫折, 只是关在地窖里, 就已觉得极大的委屈,倒把我吓了一跳。”
他双目如电罩定盘念方丈, 纵声笑道:“人证已在, 还不俯首认罪?”念及林中惨死的十数名青木宫精锐子弟, 哪里还愿再等, 晃身欺近一掌拍出。
盘念大师竟不闪躲, 任由花千迭的右掌结结实实击中胸口。身子微微一晃, 朝后退了半步, 嘴角溢出抹殷红血丝, 恬然含笑道:“施主好掌力。”
此举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花千迭毕竟是一代魔道枭雄, 绝难在众目睽睽底下穷追猛打一个不还手的老僧。
他适才忌惮盘念大师的盛名, 掌下暗留后劲, 只用了七成的功力, 然而手掌触及之处软绵绵浑不着力, 亦禁不住生出钦佩,撤身喝问道:“盘念大师,你这是何意?”
盘念大师面色迅速恢复如常, 柔和目光注视花纤盈缓缓道:“小施主, 你断定将你擒到着空寺囚禁的人, 便是老衲么?”
花纤盈道:“没错, 就是你! 这儿的邓宣、邙山双圣也都亲眼瞧见你抓了本小姐去, 还有那镇子上的秘宗和尚, 他们也─ ”
盘岗大师断喝道:“胡说八道! 昨日下午盘念师兄和老衲率着六名敝寺弟子尚在路上, 直到掌灯时分才入住着空寺, 哪里能分身到什么镇子上抓你?”
花纤盈不服, 不忿道:“那当然是他在镇上抓我在先, 你们入住着空寺在后! 你自己不但胡说八道, 还欲盖弥彰!”
霆雷住持战战兢兢道:“诸位, 盘岗大师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是昨夜掌灯后才入住本寺的, 一行人里并没有见着这位姑娘。
这点我可以作证。”
白老七嘿嘿道:“你作证, 谁信哪? 和尚帮光头, 狼狈为奸、相互包庇。”
林熠默不作声, 突然冲入俘虏群里一把揪起一个中年僧人, 足不点地又回到原地, 将他往地上一摔, 出手之快恍若清风拂面,众人眼花撩乱之间已经完事。花千迭平生自负青木宫的“草木一秋”身法冠绝天下, 此刻也不得不骇然叹服。
霆雷住持错愕道:“林教主, 你抓了巴楞要做什么?”
林熠握起巴楞的右手, 说道:“手指肌肤细腻白晰, 既没有老茧也没有油烟熏灼痕迹。这位巴楞师父该不是厨房里的火工僧吧?”
霆雷点头道:“不错, 巴楞一向只负责藏经院的经书看管, 不用进厨房做工。”
林熠轻笑道:“这就奇怪了, 他的袖口和衣衫上, 为何会有新沾的油渍? 难不成深更半夜, 独自一人偷偷跑到厨房里烧东西吃么?”
巴楞脸色大变, 挣扎道:“魔头, 快放开我! 我去厨房找吃的又关你何事?”
林熠暗运真气, 将他震得透体酥软, 徐徐道:“今宵风狂雨疾, 要迅速放起一把大火可不容易, 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屋内淋上易燃的油脂, 对不对?”
不容巴楞辩解, 他接着说道:“所以你乘乱潜入厨房, 把库存的香油全数洒在干草柴禾上, 如此火头一起, 不怕会被大雨旋即浇灭。可惜你做事太不小心,让香油溅了一身, 雨水浸泡后不仅没有冲刷去, 反而色泽加深越发明显。”
巴楞叫道:“明明是你叫人点的火, 却来陷害我! 住持师伯, 您要为弟子作主啊!”
林熠冷冷道:“我曾下令不得纵火焚寺, 负责攻打后门的圣教教众哪个敢抗令? 他们为掩饰行踪搜寻小公主, 更不会点起火把, 而贵寺入夜后,厨房里也早该熄火才对, 根本不存在大意失火的可能。你, 未免太不高明!”
众人恍然大悟, 石品天哈哈笑道:“有趣, 小师父, 你点火烧自家的寺庙做什么?”
巴楞面色如土, 抿嘴不语。
凌幽如走到他身边和颜悦色拍拍肩头, 劝说道:“小师父, 你还是说出来得好, 何必多吃苦头呢?”
巴楞把头一扭不睬, 凌幽如笑盈盈盯着他左右观瞧, 倏地巴楞身子猛烈一抖, 肌肤泛起惨绿色萤光, 脸上肌肉不停扭曲,额头冷汗涔涔滴落, 呻吟出声。
凌幽如一脸悯然地道:“小师父, 这叫‘潜焚蛊’,它要发作起来, 便是铁打金刚也要弯腰, 你再不说, 就会四肢麻木, 慢慢腐烂成一滩绿水,而在此之前, 神志却能一直保持清醒, 这滋味可怪不好受的。”
巴楞拼命咬着嘴唇, 显然是在做着痛苦的思想斗争, 蓦然半空亮起一束黑色电光, 直刺他的咽喉。
凌幽如纤手轻扬, 接住电光, 却是一枚又短又细的银针, 针头隐约散发腥气, 乃是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
盘岗大师怒喝探手, 从霆雷住持身后抓出个秘宗僧人,“嗤─ ”地扯断袖口, 露出小臂上缠着的针筒。
巴楞惊魂未定, 反横下了心, 咬牙大叫道:“是霆雷住持叫我干的!”他的中土话本说得结结巴巴, 可这句招供却顺利异常,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霆雷失声道:“巴楞, 你胡说什么, 我几时吩咐过你烧自己的寺院?”
巴楞一指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那名僧人, 道:“我没胡说, 你说这话的时候扎西师兄也在场。”
仇厉突然掠到霆雷住持身前, 冷喝道:“你也给我躺下!”探手抓出。
霆雷住持急忙抬手招架, 仇厉手腕只一转,“嗤”地也抓下了他的半幅袍袖, 火光照耀里, 赫然小臂上也绑着一只与扎西一模一样的针筒。
霆雷眼中陡然绽出两簇精光, 与适才畏缩怕事的样子判若两人, 右手法杖点向仇厉, 抽身朝后飞退。
林熠祭出云锦丝带,“呼”地缠住霆雷双腿, 将他硬生生拖至近前, 喝令道:“扯下所有秘宗僧人的左臂袖子!”
一串衣袖撕裂声不绝于耳, 又从人堆里抓出了三名秘宗僧人。
盘岗大师拽起霆雷喝问道:“说, 是谁冒充我师兄将花小施主拘禁到地窖里?”
霆雷缓缓闭上双眼, 一言不发, 嘴角流出一缕黑色的血丝, 竟是死了。
盘岗大师一呆松手, 道:“不是我杀他的!”
凌幽如翻开霆雷松弛的眼皮, 皱眉道:“他是服毒自杀, 给自己下了封口令。”
花千迭道:“好在这里还有五个活的, 总会有人怕死说出真相来!”
石左寒手出如风, 把五名僧人的下巴全都卸了, 取出牙根底暗藏的毒丸扔在地上踩了, 漠然道:“接下来就看凌长老的了。”
林熠道:“不必了。这些人多半不清楚幕后真凶是谁, 否则霆雷也不必以死封口, 坚不吐实了。”
仇厉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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