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
“不,你并没有完全失败,否则我何需阻止你自尽?”小白道:“你还有机会,不仅可以夺回《云篆天策》,更可以赎回容若蝶!”
林熠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徐徐道:“你是说,可以夺回《云篆天策》?”
小白道:“《云篆天策》尽管已落入龙头手中,但他毕竟只是凡夫俗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炼化,收为己用。要知道,天界的《云篆天策》,偏巧只有你和我才能破解封印,不然他何苦费尽心机地利用你去完成?”
说到这里,小白油然一笑,道:“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也幸亏事情如此,你才有希望。”
林熠热血沸腾,像是焕发了生机,立即起身道:“我这就回去!”
“别心急。”小白劝阻道:“收回《云篆天策》的方式,你还需要求教一个人。”
“谁?”林熠追问道。
“神帝!”小白道:“只有他才晓得,如何从别人手里,收回已开启的《云篆天策》,你想救回容若蝶,就非见他不可!”
林熠毫不犹豫道:“请你告诉我怎样去找神帝,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小白罕有的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我的确有办法让你进入天界,可能否见到神帝,他是否会答应你的请求,我却不能保证。”
林熠诧异道:“难不成他忍心让爱女永沉海底?”
小白道:“当然不会,即便是神帝,也同样不愿自己的爱女魂落冥海,无所皈依。但是,他可以等到下一个周期的冥海泉涌,届时容若蝶的魂魄经历万年修行,功德圆满,便会重返天界。这样,他便能阻止住你和紫薇星君之间的爱恋。”
林熠道:“原来,神和人都是一样的自私。”
小白道:“他其实是要惩罚你们。因为你不仅要从他身边夺走最乖巧的爱女,而且还打破了天界与冥府的禁制。无视他的权威,公然挑战天界的仙律,他如何能够隐忍?”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其实父王对你也十分的不满,所以我才说你有难了。当然,也许神帝会答应你的请求,毕竟他也希望自己的爱女少受一些磨难。不过刁难甚至惩戒你,是势不可免了。”
“我明白了,”林熠恢复了平静,道:“告诉我,前往天界的路怎么走?”
小白道:“冥府与天界之间有一条“悬庭栈道”,入口就在冥海底部的天崖柱下。但是我要提醒你,由于两界之间素来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故此双方均在悬庭栈道内设下了无比厉害的禁制,别说你是尚未恢复魔神真身的凡人,连我都从未敢试,跨越雷池半步。”
“但这条通道终究还是存在的,对不对?”林熠道:“这就足够了。”
小白注视着他,道:“纵是你见了神帝,他也未必会答应;纵是他答应了,却提出用你性命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又该如何?”
林熠淡然道:“那又怎样?反正我刚才已死过了一回。”
小白笑了起来,说道:“好,我陪你去见神帝,大不了,咱们两个连手把天界搅个翻江倒海,再来一次神魔大战。”
林熠一怔,道:“你要陪我去?”
小白点点头,道:“没有我,你知道怎样开启悬庭栈道么?”
“不知道。”林熠老老实实摇了摇头,眼睛里有了笑意。
“这就是了。”小白微笑道:“何况我早看不惯神帝,正想找他的晦气。”
林熠的心如同从废墟里重又崛起。只盼这缕微弱的希望不会再次泯灭。
敬请期待 剑谍 精采大完结
第一章 日落
斜阳、霞光、鳞云、昆吾山门前长长的石阶,通往峰顶的山道蜿蜒曲折。
距离各方约定的会盟之日,只剩下最后一天,路边的苍松翠柏上早早地挑起了灯笼,不仅正道八大派中的漱玉庵、正一派、神霄宫、不夜岛、天都派和云中剑派遣出各自精英云集一堂,更有若干正道修仙之士闻讯而来。作为东道主的昆吾剑派见此空前盛况;自然是十分的欣喜,只等着发起本次会盟的天宗宗主戎淡远,还有八派中一向行事低调神秘的太甲门掌门顾天机莅临。
谁都明白,这是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一大盛事。尤其是一向不理俗务、地位超然的天宗,居然会主动出面召集八派掌门共同除魔卫道,委实令人意外;当然同样也不会有人怀疑,有天帝戎淡远的亲自坐镇,今次的灭魔之战势必将高歌凯旋。眼看日落西山暮色渐浓,观静峰在一盏盏灯笼照耀下亮如白昼,若非道家修真之地忌讳肆意喧哗,这千多的宾客早已沸反盈天。
“天宗戎宗主,携观止池诸位长老及门下弟子到-”一声声唱喏从山门向渺云观内层层递报,顿时令群情耸动。昆吾派的掌门玄雨真人早已等候多时,闻讯率着门下众弟子鱼贯出迎;先一步抵达昆吾山的各派掌门、几十位称着正道的名家耆宿,都纷纷随着玄雨真人一同赶向山门外。其它自忖资历稍欠、构不上会见资格的,便摩肩接踵挤在道旁,个矮又站不到前排的索性登岩攀树,竞相争睹天帝丰采。
相对前山的隆重热烈,在空幽静谧的昆吾后山,有一人正抑郁寡欢,落寞孤寂地独行在密林曲径之间。他就是林熠的师兄,玄干真人座下六弟子之首宋震远。数年前,玄干真人在其静修的石府内被杀,惨案轰动了正魔两道。而凶手,居然就是他生前最为宠爱器重的关门弟子林熠,实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此后林熠亡命天涯,却在种种机缘巧合下屡创奇迹。不但得任冥教教主,收服五大魔宫,更为了一个小小的容若蝶聚众大闹西域,最令人无法容忍的,莫过于他单身独闯观止池,带走天宗传人雁鸾霜。提起如今的林熠,气势当真如日中天,声威堪称臭名昭著。至于洗剑斋另一名俗家弟子罗禹,因曾在人前执拗违抗师命,为林熠喊冤申辩,也早被逐出门墙,从此隐居空幽谷与花妖玉茗重建百花园,再未回返过昆吾山。
这一来,昔日俗家三弟兄,如今仅剩下宋震远一人,可谓物是人非。他自知因着旧日与林熠、罗禹相交莫逆,免不了会引起包括玄雨真人在内的同门尊长猜忌与防范,心灰意冷下干脆闭门养性,种花锄草起来。
但天宗会盟正道八派要围剿冥教,进而诛杀林熠是何等轰动的大事,宋震远想不晓得也不行;他自始至终都难以相信,林熠会做出这种残害恩师、毫无道理的恶劣行径。然而铁证如山盖棺定论,他亦是无可奈何。
一想到几天后各家人马即将出兵南海,血战连场,宋震远不由得心乱如麻,难以自抑,于是,孑然孤影悄悄前往座落在后山的玄干真人坟前,想把难解的心事、满腹的抑郁,向着逝去的恩师一吐为快。
他缓步来到后山,天光暗淡,林间鸟鸣咻咻更增清幽。
忽然,宋震远隐约闻到晚风里淡淡的一缕香烛气息,不禁疑惑道:“这时候都该在前山聚会才对,还有谁会跟我一样偷跑来后山祭拜?”好奇心起,他加紧脚步转眼到了松鹤园外。这里葬着昆吾派开山祖师以下的历代先贤宿老,其中自然包括他的恩师,前任掌门玄干真人。
忽地他在汉白玉雕铸的牌楼前停步,却是发现平日里负责看管照料松鹤园的两位本门弟子躺倒在草堆里,怒目圆睁、动弹不得。
宋震远一凛,上前俯身欲替这两人解开经脉禁制。孰料他连换手法却不能见效,不由惊疑道:“这封经锁脉的手法真是古怪之极。不晓得是何人,又来这松鹤园作甚?”
当下暗自警觉,对那两名同门低声道:“二位师弟稍安毋躁,待我探明了园内情形,便立即回报掌门师叔,请他派人来救。”
起身施展潜踪匿迹之术,藉着幽暗的暮色和园中松木山石的遮掩,宋震远悄然向香烛气味飘来的方向欺近。令他越发惊讶的是,这股香烛气息,分明是从自己的恩师玄干真人陵墓前传出,难道真的有人与自己为同一目标而来?
他心念波动道:“莫非是罗师弟也悄悄回来了?”隐到一方高逾两丈的山岩后头,凝目朝玄干真人的坟冢前细细打量。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之下宋震远险些失声喊出。只见在墓碑前,默跪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尽管只是背影,但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却已足够让宋震远一眼认出来人正是林熠。唯一稍觉诧异的,林熠披束的长发赫然有银白色光华呈现,恰如天上冷月播洒的清辉。在他的身后不远,肃立着一位风华绝代的青衣少女,半边侧脸在火烛映照下娇艳绝伦;她就那样不经意地站着,却仿佛让天地间所有的色彩尽皆黯然。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任谁见了也会怦然心动。
在那少女的外侧,还有两位老僧静立不动,低声颂念超度经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断定这两位老僧绝非常人。
宋震远愣在了那里,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就见林熠烧尽手中最后两张黄纸,又恭恭敬敬磕过头,低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今夜我就要为您讨还公道、报仇雪恨,请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庇护弟子马到功成!”
说罢,他回头道:“鸾霜,你也来拜上一拜吧。恩师他老人家地下有知,必定也会欢喜得很。”雁鸾霜轻轻颔首,在林熠身旁跪倒,向玄干真人的坟前盈盈三拜,低声祷告。
礼毕,林熠扶她站起来,回转头朝着宋震远藏身的山岩后微笑道:“宋师兄,你也来了。咱们昆吾一 别好久,你还过得好么?”
宋震远暗道:“这些年外头的传闻果然不假,小师弟如今修为超卓,早已察觉到是我来了。”
他又是欣喜又是感伤,从山岩后走出勉强含笑道:“不好不坏,就这么混过来了。林师弟,此间守墓的两位弟子可是被你点倒的?”
林熠道:“是我,两炷香后他们便会经脉自解,不会有事的。宋师兄尽可放心。”
宋震远在林熠面前站定,一刹那间,他感到这位近在咫尺、曾经与自己朝夕与共的小师弟,如今变得恁的陌生遥远。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真的可以将两颗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心,无情地隔离么?
他百感交集,叹息道:“林师弟,你可知道眼下的昆吾山对你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你实在不该再回来冒险。”
林熠清瘦的脸上笑意不减,道:“我不来昆吾,他们便会很快杀到万潮宫。我来昆吾,却可乘机做个彻底了断。”
宋震远心一寒,似乎看到无数人横倒在血泊中的惨象,其中包括与自己一门同脉的昆吾弟子,涩声问道:“非要如此不可么?”
想到方才林熠拜坟时的话语,宋震远踌躇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有眉目了?”
林熠讳莫如深地笑了起来,回答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宋师兄,为了师父、也为了小弟自己,我也该回来讨个公道,不是么?”
他拍了拍宋震远的肩膀,安慰道:“不必担心,假如丝毫没有胜算,我又岂会傻到主动送上门来让人宰割?”
这时,远处身影一晃,人已到了近前,叶幽雨携着小金、小青向林熠躬身施礼,禀报导:“教主,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即可开始。”
林熠点点头。
宋震远苦笑道:“林师弟,愚兄有一句话不晓得你肯不肯听?”
林熠注视宋震远,眼里渐渐有了暖意,沉声道:“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也不管从前和将来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你的小师弟。所以宋师兄有话只管说来,但凡小弟力所能及,无不欣然从命。”
宋震远无限感慨道:“昨日之情令人好生怀念。林师弟,无论你今日的成就如何辉煌,愚兄只希望你能记着昔年恩师的教诲,切莫让这座曾养育你我数十年的仙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林熠肃容道:“宋师兄的叮嘱我当牢记,绝不妄杀就是!”
宋震远笑了笑,接着嘱咐道:“你自己也要多当心。也不晓得罗师弟和玉茗仙子怎样了?咱们三兄弟,已有多少日子没能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喝过了?”
林熠笑道:“我相信,快了。师兄,我需先走一步!”张臂抱住宋震远的肩膀重重一扣,道了声:“保重!”
宋震远用力按住林熠的肩头狠狠地摇了摇,目泛泪光低声道:“师弟,千万珍重!”
林熠微笑着松开宋震远,向雁鸾霜等人招呼道:“我们走。”
一众五人朝前山方向御风而去。
宋震远目送林熠去远,一股强烈的惆怅酸楚之情盘绕心头,怔立半晌后,才来到玄干真人墓前俯身跪拜。头一低,宋震远禁不住愣了愣,只见泥地上印有“故剑潭”三个小字,痕迹新鲜,显然就是刚才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宋震远满腹疑窦,百思不得其解。
故剑潭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