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妖法帖

　　“那位弗洛伊德，破坏得倒是挺彻底的。”在壁画前观看了好一会儿，胡季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评论。　
　　他之所以这么用心地看壁画，就是希望从这些突凯人祖先为他们的神只歌功颂德的画像中，找到那位被神器封印的妖怪的样子。　
　　只要看到外形，大体就可以知道他们等会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这样也好提前做准备。　
　　但是，壁画上凡是出现那位妖怪的地方，无一例外被彻底涂抹过——　
　　从涂抹痕迹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弗洛伊德干的。　
　　“其实，没有壁画我也知道我们将面对什么。突凯人在他们的神典中可是记载了他们神只的丰功伟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将一只祸害人间的巨龙镇压的故事。”约翰逊魔导士微笑着说。　
　　“一头巨龙！”　
　　胡季猛然想到赫拉克利特。　
　　一个那样强大的家伙，肯定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他几乎萌生了退意。　
　　但是，他立刻又想到，被神器所封印的“妖怪”如果真是一头巨龙，那么，这头巨龙还能剩下多少实力？　
　　巨龙可是一身都是宝，从皮肉到血骨，都是难得的宝贝！　
　　别的不说，月光一直使用的是普通精灵弓，如果弄到巨龙的龙筋，那么就可以考虑用魔法金属为她特制一张强弓；那样的话，月光的实力何止上升一个等级！　
　　还有，龙皮对所有的魔法都有极佳的抗性，一头巨龙的龙皮，可以为多少人制做上佳的皮甲！　
　　想到这里，胡季几乎口水都要出来。　
　　好在他没有被贪欲冲昏过头，不是想到去驯服一头巨龙。　
　　“走！”　
　　这个时候，胡季已经忘记了巨龙的力量，也忘记了对巨龙的恐惧。　
　　他甚至连弗洛伊德与奥玛尔，都是因为他们的“贪欲”而灭亡的事，也忘了。　
　　他想到的，就只是得到巨龙后的好处。　
　　他们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甬道尽头的巨大大厅。　
　　大厅之中，即使没有法师的光球术，这儿也隐约有着微光。那是大厅正中央，一个巨大瓶子一样的东西发出来的，这个半透明的东西至少有六米高，直径超过两米。　
　　“过来吧，我给你我的力量，你将成为……成为死灵的主宰，只要你信奉我，帮助我，你的力量就永不消失……”　
　　一个声音在对胡季低语，胡季感觉到这个声音源自巨大瓶子，他瞪大眼睛，想看清瓶子中的东西。半透明的瓶壁不能完全阻挡他的视线，他可以隐约看到那瓶子中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扑动。　
　　“远古火焰之神的神器……”约翰逊大魔导士听不到那个声音，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会发光的瓶子吸引，他一步步靠近那个瓶子，几乎想伸手去摸。　
　　“才不是，这是泰坦诸神的熔炉！”安东尼奥嘟哝了一声。　
　　近来他一直很沉默，这种反常也看在胡季与月光眼中，但因为安东尼奥真实身分的原因，两个人也没有问他。　
　　“不管是哪个神只的，都是神器……”隐约听到两人说话的胡季表情有些恍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怪异，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但是，现在，这是我的了！”　
　　巨大的瓶子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这光芒隐约还在不停地流转，使得瓶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一样。　
　　这些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使得每个人的面孔都显得诡异变幻。　
　　胡季扫了众人一眼，心中突地一跳，这些面色，似乎表明每个人心中都各自打着算盘。　
　　他猛然想到，自己在火焰之源与澎湃之源所得的好东西，几乎都分给了这些部下，而自己，除了他们的忠诚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是，他们的忠诚可靠么？　
　　乔丹他们公牛佣兵团的那群人，无非是要有个稳定的后方，让他们佣兵团中的老弱病残，可以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上生存。　
　　精灵与矮人的忠诚，是因为他们需要庇护，他们才不会管那庇护来自何方；只要让精灵与矮人能够获得喘息之机，他们在壮大后，必会毫不犹豫，离开原来的庇护所，甚至取而代之。　
　　纳迦们的忠诚则先是由欺骗、后是由利益，至于那些鱼人们更是不堪……　
　　就连自己一向认为绝对忠诚的兽人们，现在的脸色也都变了。　
　　明显的，这神器让这群智力低下的家伙动了心思，如果兽人拥有了神器，拥有了可以摆脱人类统治的力量，那么，他们也会抢走这神器……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神器是我的，是我的！只是我的……还有，这神器里召唤自己的力量，也是我的！”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就像不可遏制的黑焰，在胡季的内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他现在看谁都可疑、看任何一个人都像是要同他抢这个神器，他恨不得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他一个人，这样他就可以独占这神器了。　
　　“不对……”　
　　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是在他脑海最深处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胡季的、不是那个寄居于体内的维纳斯的，但是，胡季却坚定地感觉到，这声音是“自己”的。　
　　这大概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那个不幸死去后，被夺舍的年轻人的声音吧？　
　　这个念头在胡季脑海里一闪而过，立刻让他的心神集中起来。那位年轻人的残余意念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来？　
　　他像是被电击中一样，全身毫毛都竖了起来，猛然意识到，自己动那些念头的危险。　
　　看了看周围的人，很显然，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被贪欲所折磨。　
　　自己因为这个身躯本体的残留意念，所以没有被贪欲完全控制，可是这些人不同，特别是精灵们。　
　　“靠！”　
　　咒骂了一声，胡季猛然向神器扔出一个火元素爆弹，“砰”一声响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个大瓶子般的神器被炸得摇摇晃晃，里面射出的光芒也消失了。　
　　“吼！”一声怒吼从神器中传了出来。　
　　接着，在神器的上方，一团淡淡的白色气体浮出，这些白色气体凝聚成一只龙的形状。　
　　神器上的光芒消失后，这地下大厅中的所有光芒都来自这团白色气体。　
　　“竟然能拒绝我的诱惑，我太小看你了，蝼蚁！”　
　　咆哮声深沉悠远，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正是弗洛伊德的那个“主人”的声音。　
　　胡季的那枚火元素爆弹没有浪费，那件神器在剧烈的爆炸中发生了震荡，而这种震荡对于被封印在里面的巨龙本体而言，是非常致命的。　
　　换了一个人，对神器爱护还来不及，像他这样一发现不对就扔爆弹的，可以说绝无仅有。　
　　在这种剧烈震荡之下，封印在其中的巨龙本体，不得不放弃控制胡季等人思想的打算；为了减轻因为剧烈震荡而导致的伤害，它甚至不得不以灵体状态存在，出现在胡季一行的面前。　
　　但是，像它这样强大的存在，即使是灵体，也拥有极为霸道的实力。　
　　因此，在它灵体的凝视下，除了胡季这胆大包天的人外，连大魔导士约翰逊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胡季笑嘻嘻地平视着这上古巨龙的灵体，这种表情让对方非常不满。　
　　上古巨龙的灵体不明白，眼前这个被它认为是蝼蚁的“野蛮人”，为什么能用一种完全平等的气势面对着它。　
　　“巨龙，被困的滋味不好过吧？”胡季略带同情地说道。　
　　没有想到这个“蝼蚁”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拥有古老智慧的巨龙也禁不住呆了一下。　
　　在它的想像之中，对方可能会软弱地求饶，可能会故作勇敢地逞英雄，唯独没有想到，这个“蝼蚁”竟然用一种悲悯同情的态度对待他。　
　　在一怔之后，紧接着，这巨龙的灵体就感到无边的羞辱。　
　　被一个“蝼蚁”悲悯同情！　
　　这让它难以容忍，它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亿万富翁被乞丐怜悯一样。　
　　“霍！”　
　　随着它的愤怒，它的灵体瞬间涨大起来，似乎要从那个巨瓶中腾起扑向胡季。　
　　但是，胡季注意到它只扑出一点距离，就不得不退了回去；它那长长的、有如狼牙棒一般的尾部，似乎无法离开那个巨瓶。　
　　观察到这一点，胡季心中隐约有了底。　
　　“蝼蚁，你最需要关心的，不是我的感觉，而是你们的生命！”　
　　巨龙灵体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你以为我被困在赫准托尔之瓶里就不能杀了你们吗？你太小看巨龙了！现在，我就要把你们全撕成碎片，发抖吧，在我的力量面前屈服吧……”　
　　“闭嘴！”　
　　胡季忍无可忍，他暴喝一声，打断了巨龙灵体的威胁：“我现在知道那位古代神只为什么把你封印起来了，肯定是因为你太唠叨……”　
　　“你以为是什么神只把我关起来的？虽然这背后肯定有那些该死的神只的影子，但是，突凯人信奉的那位神早就完蛋了——比我被封印还要早！”愤怒中的巨龙灵体只顾反驳胡季的话，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泄漏了一个重要秘密。　
　　“哦？”胡季吃惊了：“那就是你自己也受不了自己的唠叨，把自己关进这瓶子了？”　
　　这一次巨龙灵体没有上当，它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一万年前左右的事情，对于现在的智慧生物而言，那是秘密。　
　　“蝼蚁，我要第一个把你撕成碎片！”　
　　巨龙灵体再次扑向胡季，这一次，它已经有所准备，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那个赫准托尔之瓶所束缚。　
　　但是，就在它扑出的同时，胡季猛然后退；它扑得快，胡季退得也不慢；它的前爪在距胡季胸前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时，就僵住了。　
　　“你不可能杀到我，你被神器所束缚，所以你才想诱惑我们，想让我们成为你的仆从，就像弗洛伊德和奥玛尔一样。”　
　　胡季脸带讥笑，站在巨龙灵体无法触及的地方：“由于这神器的力量，达尔诺中的死灵无法接近你，你只有通过活人才能控制它们。　
　　“很可惜，你的底牌我全知道了，你还要虚张声势到什么时候？”　
　　巨龙灵体猛然僵直在半空中，它那虚无的双眼瞪着胡季，胡季的话让它既惊且怒。　
　　“其实很简单，如果你真有巨龙的实力，还会和我们说这么多废话吗？”胡季笑吟吟地抱着双臂：“我曾经见过赫拉克利特，那才是真正的巨龙！”　
　　“赫拉克利特！”　
　　巨龙灵体猛然一颤，又高高飞了起来，在那神器巨瓶上狂舞。　
　　“赫拉克利特从时间的缝隙中出来了吗？是啊，我都忘记了时间，是巨龙们出来的时候了，是大地震撼的时候了，是群星陨落的时候了！野蛮人，你们的末日，不，整个尤诺班的末日就要到来了！”　
　　“在那之前，你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从这脱身吧？”又是胡季，打断了巨龙灵体的狂嚎。　
　　对于胡季屡次三番激怒这巨龙的灵体，大魔导士约翰逊觉得有些古怪。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以他对胡季的了解，这位狡猾又贪心的伯爵大人，应该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才对。　
　　但是，胡季不但做了，而且还接二连三地羞辱着巨龙灵体……　
　　对于自己暂时不明白的事情，约翰逊大魔导士决定不动声色，看胡季究竟会做什么。　
　　巨龙灵体在激烈地颤抖，看上去淡了些，过了好一会儿，它的怒火才平息下来。　
　　“你在激怒我，蝼蚁，你有什么卑鄙的用心？”　
　　“连这一点都被你看出来的，哈哈，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家。”　
　　胡季的态度依旧恶劣：“好吧，我也不用和你废话了，这个神器我要带走，你如果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我会考虑让你继续存在下去，否则的话……”　
　　“你在威胁我？”巨龙灵体咆哮着打断了胡季。　
　　“我不仅仅是威胁你。”胡季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接近那个瓶子，他甚至进入了巨龙灵体可以攻击到的地方，虽然有些小心翼翼，却没有正眼看那个巨龙的灵体。　
　　那巨龙灵体竟然沉默了，它只是呆呆停在巨瓶之上，用虚无的双眼看着胡季。　
　　约翰逊恍然大悟，这巨龙既然是以灵体形式存在，当然不可能给拥有实体的胡季造成什么物理上的伤害。　
　　换言之，一开始巨龙的张牙舞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巨龙灵体之所以要虚张声势，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担心胡季他们伤害它的本体，二是担心胡季取走那件神器。　
　　胡季一定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这样大胆。　
　　果然，随着胡季越来越接近那巨瓶，巨龙灵体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嚎叫：“不，不要！”　
　　“这神器不仅仅封印了你的躯体，更重要的是，你之所以在其中多年而没有消失，也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