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邪念
:“你们自己看吧,我没空陪你们。”典儿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把玩具枪,话还没说完人影都没了,天都这么黑了,还出去,也不怕被狼叼了。
:“我也走了,你们慢慢看吧。”论儿瞅了她们一眼,眼中尽是隐藏得极好鄙夷,没等她们回话,就缓慢的转身离开,扎起的马尾随着零碎的脚步轻微的摇动。
龙娉婷和郗淳盯着她的背影,一股冷然。敢情刚才他俩的礼貌都是伪装出来的,这个家除了成姐的憨直没变,其它人都在不断的让她俩改变对其的看法与认识。
进了成姐和曹哥的房间,发现这里真是朴实得可以,房间比起龙娉婷她们住的要大出两倍,但没多少家具,整个房间看起来空旷得像没人住一样,里面的摆设全是古香古色的古董,一点能证明现在是现代的对象都没有。
郗淳摸索着在墙壁上打开了电灯,室里并没有突然灯火通明,而是老式的30瓦灯泡奄奄一息的发出微弱的淡橘色光晕,真的好像蜡烛的光芒,照在家具上,更显古老。
房子格局没有什么特色,还是二进式,外面是厅,里面是榻。走进里屋,龙娉婷和郗淳同时感到有寒气逼近,仿佛有个深仇大恨的人正阴毒的盯着她们。
两人同时往房间左边看去,平滑的墙壁上一个窗户突兀出来,一位妙颜少女正在窗前看着她们,她俩同时被吓了一跳,这样的建筑里怎么会在这么不搭调的地方出现窗户。
鲜活的面容让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但又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疑惑与费解,这少女像死人一般纹丝不动,觉得更像墙上挂着一个的画像。两人不自觉走进许多仔细一看,果然,这是一副画得同真人不差分毫的画,而并非一个像死人的活人。
画中之人微微偏着的头,像在冥想什么问题,柔顺的长发服帖的垂下,白净的脸颊泛着绛红,双眉娟秀舒展,却掩盖不住眉间的愁弄,凌犀的双眼偷过画布折射出揪人心扉的伤痛,秀挺的鼻梁仿佛还在呼吸,赤红丹唇有说不出的千言万语被梗在心头,双肩不自然的畏缩着,想拥抱自己的双手隐弱画框之外。
正是那双充满凄怆的眼睛,里面包含着清澈、孤傲、疑忌、悲恸、怫郁、愤恚,如此复杂的眼神印在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眼中,透露着一个少女的成长与经历,依稀察觉,她不幸福,她不快乐,她受着折磨,她不想活着,她想死去。
死是决然的亦怫然的,她的骄傲使她不能轻哼出她的悲愤,她的怨恨也使她不能轻易防下狂暴,她的心软是晨间滑落的露珠,上一刻澄净透明,下一刻入土碾做仇恨的种子,孳生繁衍得那么迅速,连那颗准备独自承受悲酸岁月侵蚀的心,萨那间坚硬、狞恶。
那个眼神是陌生的,但那张脸却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是熟悉。
:“好像应紫天。”郗淳犹豫了半会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龙娉婷走进画框,向画框的左、右下角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签名,再近距离定睛扫视了半天,仍然没有发现类似签名的文字或符号字母。
:“好奇怪,没有签名。”龙娉婷惊讶的说。
:“是呀,任何的画家或者艺术家都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自己身份的信息,就像狗走到哪就尿到哪一样。”郗淳慢慢退后,她不想靠得那么近,她觉得这画是有生命,有丝令人惧怕,真不是成姐和曹哥怎么能忍受,还将她挂在自己的卧室里。
龙娉婷瞪了她一眼,继续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副画:“真的很像应紫天,除了样子不像,其他都像。”
郗淳惊愕的说:“我说的是样子,不是神情。”
龙娉婷转身回视郗淳:“你不了解她。”
:“难道应紫天是一个充满仇恨并且残忍的人吗?”郗淳反问道。
:“我说的不是画中人的神情,而是画中的单纯表象。”龙娉婷的眼神越过郗淳看得很远。
:“是什么?”
仿似过了百年,龙娉婷才幽怨的说出两个字:“死亡。”
郗淳不明,却问不出所以然。
他恍若想起自认识应紫天以来,当别人凌虐她的时候,自卑就出来折腾她,当别践踏她的时候,自怨就出来折磨她。她让自己看到变相的自残,没有反抗的承受任何欺凌,或者继续下去就该是认命的自虐、自戕,在别人残害自己的时候,也认真的在摧残自己,这就是死亡吗?
郗淳凝视着墙上那副少女画像,虚耗的青春在脸上留不下痕迹,却让薄弱的身躯扭曲,靡掷的生命在画中留不下脉搏,却让看的人心力焦碎。
:“小龙。”郗淳突然大叫起来,龙娉婷无焦距的眼神与遥远的回忆被硬生生截断:“这副画,是画中画。”郗淳指只那副画,全身寒毛竖立,抑制不住心的奔腾与激荡,夹带着混乱与烦闷,引致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卷四十四 心灰意冷
桥上,日落湖面寒风兮兮,倩影比肩冷然屹立。
过了很久郗语才开口说话:“找个地方坐坐吧,故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说完的。”
郗淳点点头,一起下了如诗如画的画桥。
无边细雨湿春泥,隔雾时闻水鸟啼。杨柳含颦桃带笑,一鞭吟过画桥西。昨天去,明日亡,郗淳不知道下次画桥西畔,还是这两人,还能这般心平气和。
两人来到居善堂,郗语就住在这里,居善堂取居住善良人之意,可是中国十大情调客栈之一。宅内雕花古楼遍布,木墙、木窗、木雕古床尽显浓厚的历史韵味,而厅堂后面的水榭花园,古朴又不失典雅,看这里的装修就知道价格应该必在龙家住贵得多,郗语可不不会亏待自己。
郗语住在西厢房,这里以前也是小姐住的房间,经过改造后内设独立卫浴,24小时热水,空调,彩电,无线宽带上网及一次性用品一应俱全。
郗淳随意坐在凳子上,这里比起她和龙娉婷住的地方,可好上百倍,不过古色古香中又穿插着电视、电脑之类的东西,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虽然贵,仍觉得比不上原滋原味好。
:“现在可以说了吧。”郗淳迫不及待的问。
:“其实,我、应紫天还有瞿舒都是同班同学。我们之间本来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我冷漠骄傲,应紫天阴冷独行,瞿舒在我们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现在说起这个人,想着她的名字要和我们并排在一起,都会觉得恶心。”郗语点燃烟,眼睛眯着的模样很是迷人,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和唇角的不屑配合得完美无邪。
:“我一直不太相信应紫天会是你说的那种人。”郗淳低头笑了笑:“我一直认为,她是应妤的原版,最起码是她伪装时候的原版,这样不是才真实的再现了应紫天吗?这样不是才能将应紫天的老同学都引出来吗?”
:“我只能说应妤的手法太高明了,反其道而行,步步紧逼扣人七寸,只是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连我都不知道。”郗语眼神凌厉。
:“她看起来不像是为报仇而来。”郗淳接着说。
:“本来无仇,何来报仇。一切都是应紫天自己选择的,所有她有什么面目回来要求别人为她报仇,相信她的亲人知道后只会觉得可耻,更不会想到要给她报仇。”郗语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你不是爱着她吗?”郗淳惊愕的看着郗语。
:“爱她就该什么都向着她,顺着她,依着她吗?那样你认为就会让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上你吗?有用吗?你需要的是同情还是爱情?有时候我搞不懂为什么世人非要去爱一些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还为她们残践生命。”郗语激动的说。
:“郗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应紫天是你杀的吗?或者她的死与你多少托不了关系?”郗淳很认真,这辈子没这么认真的看一个女人,这辈子也只这么认真的看过眼前这一个女人。
:“我只是知道应紫天是被谁杀的而已。”郗语无奈的笑了一下,真的比哭还难看。
郗淳满腹惊讶:“你怎么不说出来。”
:“我答应过她,不说出来。”这是她们唯一的承诺,她一定要牢受。
:“你们很奇怪也,一个知道谁要杀自己,却要另一个知道凶手的人为凶手保密,为什么?”
:“因为,她爱他。”早15年让郗语说出这话,相信她一定会哽咽。
他,就是凶手了,那个被应紫天爱着的人,甘愿被他杀掉的人:“他是谁?”
:“严清。”
:“怎么会?”郗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惊呆程度绝不比《电锯惊魂1》大结局里老头突然站起来的低,脑袋还一直里放着那段熟悉的《HELLOZEPP》。
:“应紫天的真实性格,其实是很让人讨厌的,孤高而冷酷,每人敢去惹她,因为招惹她的人总会莫名其妙的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意外,虽然无法证明就是她所为,但大家心里慢慢的清楚,这个平时不说话的女生,绝对不是那种可怜幼稚、可以随便欺负的女生。
不过,她确实很美,应妤比她差远了。细瘦的肩膀总能一个人承未知的将来,消瘦的脸颊总是带着寒意,将人冰冻三尺之外,不过我最喜欢她的眼睛,永远没有生气,毫无焦距的看着面前一切,只在报复得逞后,才会显露那一丝狡讦暴虐的眼神,只有那一刹那,我才觉得那个被她报复的人,才入了她的眼里半分,可能只有千万分之一,但总比我好,从来都没有在她眼睛中停留半分半秒。
所以从那以后,我总是找机会和她作对,对于心计,大家不相上下,对于手段,我们平分秋色,对于智谋,我们旗鼓相当,相信再也很难碰到那样的对手了。那段时间也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候,虽然常常被她伤到流血流泪,她也被我伤得断手断脚,不过我觉得都值得,因为我的能耐,让她慢慢的对我另眼相看。
正当我们都准备为彼此惺惺相惜的时候,严清出现了。他是那种比女人更需要保护的男人吧,赢弱得更给什么似的,看到就叫人讨厌,可偏偏就是这股子懦弱,极大的激发了应紫天的保护欲,两个人爱得天长地久死去活来的。
不过好景通常不长,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应紫天的脾气呢?还得在当面背后的都被人指指点点说是软骨头,要女人保护。瞿舒这个时候很适宜的出现,一个趋于奉承,一个贪慕虚荣,两人真是臭气相投一拍即合,应紫天知道的那个样子,真是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也许我以前我全数折磨加起来也比不上这次令她难受,我真后悔为什么不早严清一步,让她难受到对我也如此难以忘记。”郗语紧握的双拳,全身怒气难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正如深深陷于应紫天中的她。
郗淳不语,对于郗语的爱,她相信不比应紫天对严清少。只是严清何德何能让应紫天如此深爱,可能只是因为没得到,郗语,我,龙娉婷,也许都是这样的人。
:“这么令应紫天难以忘记,所有怎会放过她们呢?现在想起那对**也真够凄惨的。”说是惋惜,不过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家破人亡,无处立身,呵呵,真是好凄凉。即便两个人相互埋怨毒打,也无法平息应紫天的怒气,她们相互咒怨厮打,更加让应紫天觉得不值,越是不值,越是无法停止对他们的折磨。
‘凄恻,恨堆积’这句话说得可能就是应紫天死的原因吧,两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兔子终于咬人了。想到她死得那么惨,我的心就痛得难以跳动。我都还没有如此蹂躏过的人,一直珍惜着小心的折腾着的人,尽然被别人先玩死了。”
郗淳真的不明白,郗语对应紫天的感情,究竟是爱多,还死恨多,不过她自己都无法分清,何况自己。
:“看着她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坑里,还摇头让不不要救她,那个瞿舒,傻到以为破坏一个即将死掉的人,是一件多么能耐的事,毁她的容,灭她的手,对一个要死的人来讲又什么意义。而严清那个迷信的傻瓜,更是用了好多什么道法之类的东西,预防应紫天回来报复。真是的,应紫天怎么就心甘情愿被她们玩死呢?”郗语苦笑起来:“难道我陪她玩不好吗?还是我玩不够狠,所有她不和我玩了?”
:“龙娉婷的日记本上,究竟写的什么?”既然人已死,凶手也知道了,也不要郗语帮她活命,为什么又搞出什么诅咒、凶手的说法。
:“那是我放出去的,也是帮应紫天最后一个忙。应紫天提前一天告诉我,要我在她死后放出那个消息,她要那对**一辈子活在不安与恐惧中,果然是好办法呀,那两个人的命运被诅咒一般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一起等着恐惧,一起等着死亡。”郗语眼睛放亮,果然是应紫天,只有她的计谋才如此惨烈,只有她的报复才如此决绝。
:“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