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
肩上一松,身子却立时变得不能动弹。仕进这时却是松开了手。那人惊疑着瞄了仕进一眼,脸色随即一肃,沉声道:“我齐十三既然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想让我出卖将军,你休想!”他说得斩钉截铁,显然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仕进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有些手段我是不想用的,不过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他冷冷的盯着这名叫齐十三之人,两指一并,往齐十三身上戳了下去。“啊——”齐十三惨叫一声,身子猛地急速的抖了起来,就连毛发也似乎惨叫起来,那声音里满是痛苦与惊悚之意。仕进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他闭上了眼,半晌拂手过去,解了齐十三之苦。齐十三艰难的喘着粗气,脸色难看无比。他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如此痛苦存在。仕进冷声道:“刚才不过是前奏而已,你若是不说,那就等着忍受更残酷的苦刑吧!哼!”时至今日,仕进对人体经脉的认识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这截脉移穴用来逼供也是他无意间发现的。若非恨极智空,又急着解救郝强这倔强少年,仕进是断不会对人使上这等手段的。齐十三惨白一片的脸上闪过些许畏缩跟恐惧。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毅然的摇了摇头,沙声道:“你还是杀了我吧!”仕进别过脸去,反手就是一指,齐十三又惨叫起来。他本来甚是硬朗,不会轻易示弱的,但截脉之苦委实太过骇人,那五脏六腑就像是火烧一般,每一块肉,每一根筋,都像被小刀慢慢剜割着,那痛苦缓慢而悠长,似乎永无尽头一样。仕进抬眼望天,竟有点不敢瞧向齐十三了。齐十三现在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软绵绵的瘫在地上,若非还能听闻微弱的喘息之声,不了解之人恐怕会当他是死人了。仕进低声道:“我再问一句,你说是不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你……你还是……还是杀了我吧!”齐十三断断续续说道。他已经提不起多少力气来回答问题了。仕进瞥了他一眼,忽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那将军真的值得你如此维护他吗?”齐十三喘息着,良久无语。仕进沉默半晌,冷笑一声,道:“那就让你得尝所愿吧!”他抓住齐十三衣领,一把抛了起来。喀喇一声,他的拳头结实的砸在了齐十三胸膛上。齐十三扑的一下跌在地上,抖了两下,便再也动弹不了。仕进自他身上摸出一根墨绿色短杖,轻叹一声,便大步离去。日近中天,阳光渐渐的毒辣起来,烤得大地似乎要冒烟一般。荒野起伏连绵,久无一人。一直伏着不动的齐十三忽地耸动了一下。临下手之际,仕进终是不忍,将劲道收回了大半,齐十三于是拣回了一条命。“尽尽人事吧!能碰得上最好,碰不上……”仕进想着,烦闷得甩了甩头。他沿着那鸽子飞去的方向急速飞掠着。虽然知道这样寻到人的机会甚是渺茫,仕进还是不肯停下来。“……哈哈哈,干吗不过来啊?你们怕什么嘛?我就一个人,你们人多势众的,居然还不敢追上来,胆子也太小了点吧!来呀,咱们来玩一下!呵呵呵呵……”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仕进心头一喜,身子一折,顿时朝声音响起处掠了过去。他听出了说话那人正是单北豹。宽阔的大道上,几辆马车正慢悠悠的驶着,车轱辘咿咿呀呀的响着,卷起了轻微的灰尘。那尘土抖着奇异的轨迹,慢慢的消散于空气中。除了驾驶马车的几名车夫外,还有十六七个人正骑着高头骏马,围在马车附近。那马车都用黑色帷幕包得密密实实的,让人瞧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单北豹正悠闲的横坐在一匹通体淡灰色,但额前眉心间泛着墨黑色的马上。那马似乎年岁甚浅,不时的喷着鼻息,马蹄不安分的跺来跺去,震得单北豹一晃一晃的。他却笑嘻嘻的不以为然,双腿轻轻的一下接一下的叩在肥腴的马肚上。他这一人一马离人群约莫半里地,似乎准备着随时开溜。“喂,我说诸位大爷,有事好商量嘛!干吗不理小的呢?你们瞧我这孤零零的一个人,多么寂寞孤单啊!大家也算是同道中人,你们看,咱们都走在同一条道上,呵呵,是不是应该守望相助,互亲互爱呢……”单北豹吹着口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叨着,那张娃娃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他屁股下的灰马似乎通灵一般,也慢慢的移动着步伐,跟了上去。人群中忽地分出一人,纵马向单北豹冲了过来。单北豹一脸的笑容可掬,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悠闲的坐着。来人是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那圆润的双下巴微有短髭,两眼精光闪闪,一脸的精明之色。单北豹朝来人吹了一下口哨,笑嘻嘻道:“嘿,这位大哥,怎么每次你都会过来呢?换一个嘛,那样才新鲜嘛!呵呵,不过呢,算了,不要紧!你来了也好,咱们再来玩一下,如何?”他瞥了来人的头发一眼,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中年人本来肃然的面色不由得变了变,神色间既是恼恨又是尴尬。他前次吃了单北豹的苦头,头发都让单北豹扯了一大把,秃了老大一块地方。现在好不容易才收拾整齐,他哪里敢继续玩下去啊!中年人清咳两声,定声道:“单大侠,你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们,究竟意欲何为,还请说个明白!如此也好让我们有个定夺!”单北豹眼光掠过那几辆马车,笑嘻嘻道:“都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什么大侠!嘿嘿,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有点好奇心的小人物!嘻嘻嘻,我一直很奇怪,那马车上究竟是什么东西,竟会封得这么严实?喂,大哥,告诉我,那是什么啊?我可是心痒得慌哦!呵呵呵……”中年人脸色微变。他沉声道:“单大侠喜欢说笑,我们也管不了!不过你这样纠缠不休,委实太过无礼!敝上说了,再这样下去,你可以耗得起,我们可耗不起。此事就以江湖规矩了断,大家寻个上好处所,各出题目,好好比上一比!单大侠若是赢了,我们立马打开马车,让大侠瞧个饱;若是大侠输了,便要答应不再纠缠下去!如何?”单北豹懒洋洋的挪了挪屁股,那灰马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跳了一下。单北豹扬手给了灰马一巴掌,笑道:“你这畜生乱动个什么?莫非也欺负我势孤力单,想要造反了?”他抬眼瞄向那中年人,笑嘻嘻道:“大哥,你说的提议真的不错哦!你看,我只有一个人,你们呢?呵呵,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个,二十一个!哇,人可真多!这样一来,该出什么题目呢?嘿嘿,我说呢,就比哪一边的人马少!哪边人少就算哪边赢,大哥,你说怎么样?”中年人神色一沉,怒色于形。他强忍住气,道:“单大侠,前方五十里外有一个十丈坪,地方宽阔,正是比武论剑的好处所!我们就在那里恭候大侠大驾光临了!告辞!”他微一拱手,便立即策马转向,回到了人群当中。他对人群中一名年约五十的老者低声说了几句,还回头指了指单北豹。那老者扫了一眼过来,大手顿时一挥,马车开始加速,转眼已是远去,只留下浓浓的烟尘。单北豹嘀咕着道:“也不知道他们耍的什么花样!嘿嘿,过去瞧瞧吧!小老弟,你可要撑住哦!”他单手于马背上一撑,人立时腾了起来。只见他于半空中来了个漂亮的旋体翻转,轻巧的落在了马鞍上。“伙计,咱们也要加油了哦!哈哈哈!”单北豹大笑着一抖缰绳,那灰马甩了甩头,咴咴咴的嘶叫一声,顿时冲了出去。灰马憋了一肚子的郁闷,这时终于可以撒蹄欢奔,自是倾尽所能。不消一会儿,路上便只见一道灰色影子飞掠而去,端是快若闪电,疾若奔雷。单北豹大声笑着,任凭狂风扑面,我自岿然不动。只见马疾人俊,霎时已是越过了本来在前面的车队。“喂,我在前面等你们!不要让我等太久啊!”单北豹声音远远的传来,入得众人耳中,显得满是讽刺之意。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禁脸有怒色。那颌有短髭的中年人忽地奇道:“哎呀,那马后面怎么多了一个人?”将人群抛得远远的之后,单北豹也不减速,仍自纵马狂奔。他忽地心中一动,手上用力。灰马咴咴咴的一声长嘶,身形一顿,几丈之后,马止人歇,已是停了下来。单北豹霍然扭头,只见一名约莫二十岁的少年微笑着站在马后面。那少年眉目还略显稚嫩,但仔细分辨,却能看出一点点的沧桑之感。他摊开手掌,吹了吹手心那淡灰色的毛发,微笑道:“不好意思,搭了一段顺风路!希望阁下莫要见怪!”单北豹脸色微变,却马上笑了起来。他笑道:“这位小兄弟,好武功!好武功啊!哈哈哈!”他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甚是骇然:“此人显然是拉着马尾巴跟了过来的!我居然毫无所觉,若是他暗算于我,那岂不是死得冤枉?好险啊!”这少年正是仕进。他瞧着单北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忍不住一阵好笑,道:“阁下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这才是好手段呢!”单北豹笑容僵了僵,沉声道:“小兄弟,你搭这段顺风路,究竟意欲何为呢?”仕进大笑道:“我记得刚才人家也是这么问你的!你是怎么回答的呢?”他重逢故人,心头的郁闷慢慢的消解开来,人也不禁变得爽朗了些。单北豹面皮缓缓的舒展开来,也笑了起来:“也对!世上人来人往,谁不是随波逐流而活,又哪来这么多问题呢?哈哈哈……”仕进笑了良久,才回头瞥了一眼,道:“说实话,我对那马车里的东西也有点兴趣!呵呵,就跟了过来,瞧瞧热闹嘛!”单北豹楞了一下,笑道:“那我们岂不就是同道中人了?哈哈哈,小兄弟如此武功,想必咱们可以好好闹上一回了!”
第三十二章打赌论斗
说话间,两人已是到了十丈坪。这十丈坪在一个小村落的旁边,瞧上去甚是粗糙,整个地面是用沙石胡乱和在一起铺成,半灰半白的,不过踩着倒挺是结实的。那附近的村子甚是破旧,房屋大都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仕进瞄了过去,村子里却无一人出来。若非还能听到一两声狗吠,他只怕就要怀疑村子的人全死光了。“这十丈坪是干什么用的呢?”仕进蹲下身去,拔了一丛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青草,问道。单北豹一怔,愕然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大笑道:“哎呀,哈哈,我说小兄弟,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这是村民曝晒谷物杂粮之地,闲暇时则是小孩子玩耍之所,乡下多得是这种地方!”仕进脸红了一下,自嘲着道:“我以前倒是碰到过这样的地方,不过没怎么注意,让你见笑了!对了,这村子里的村民怎么都藏起来了?你瞧,都没有人走动!”单北豹拍了拍灰马,苦笑着道:“还不是这马惹的祸?这世道不好,不管是横行霸道的官差衙役,还是纵马狂奔的江湖豪客,都会被老百姓视之为洪水猛兽。他们躲起来那是自然之理!况且,我们呆会肯定有一阵撕杀,无谓让老百姓牵涉其中!呵呵!”仕进盯着他,半晌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兄弟俩都不像拦路抢劫的强盗,怎么就做起山大王呢?”单北豹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他退后一步,满脸警惕,心里却想:“这厮莫名其妙的出现,又将我的底细查得如此清楚,分明是不怀好意!看来须得好生提防才行!”仕进微笑道:“我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之时,你滔滔不绝的介绍了一番强盗理论!嘿嘿,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吧!你莫非真的记不得了吗?”他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正式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一刹那的感觉甚是轻松。单北豹疑惑道:“你……你是……”他伸手摸着自己鼻子,还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仕进。仕进笑了笑,感慨道:“当年你拦下一队镖车,说是你兄长正在寻觅一名孩童!嘿嘿,我就是当年随你们而去的那个小童。匆匆十数年过去,你的样子没多大改变,我这才能认出你来!”单北豹两眼圆睁,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他大叫一声,靠近仕进,上下瞄着。良久,他才大笑道:“哈哈哈,我认得你了!我说呢,我都很多年没回山寨,没跟大哥联系,怎么可能还有人知道我的底细呢?原来是小兄弟你啊!难怪了!哈哈,小兄弟,听说你被高人带走,我还一直担心呢!嘿嘿,看来我是多虑了!小兄弟你人中龙凤,又岂会是池中之物?哈哈哈……”仕进也笑了。他心中暖洋洋的,甚是温馨。他想道:“终于能做回自己了!感觉真好!”单北豹先前的疑心全都消了,一时是说不出的欢喜,那娃娃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当年正是因为仕进,他们兄弟俩才能敞开心胸,他也才能摆脱心结,独自到江湖上闯自己的名号。虽然一直以来,单北豹总觉得还是及不上自己兄长,没有回去;但能遇上昔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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