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
,这一声师弟他委实没脸叫出口;但若要叫仕进师兄吧,他也拉不下脸来,只好含糊几声过去了。仕进沉吟半晌,叹道:“相见争如不见!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师父于你只有数日之缘,师徒之份,今日却是时候结了!你已有所成就,大好世界,自可任意纵横,也不必再守师父当年给你的任务了。普门大师乃佛家高僧,菩萨心肠,一切尽会逢凶化吉。这些都是师父的意思,如何定夺,你自己斟酌吧!”他瞧赵黑子满面风霜,全无当年那副憨厚冲动的模样,不禁感慨万千,暗道自己耽误了这汉子的大好年华了。赵黑子顿时怔住了。他早已非是初涉江湖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汉子了,也过了毛躁冲动的年龄,但再见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师父一面已成了他的心结。仕进的话他听得明白,但心中却满是不甘。普门似是知道他的心思,念了一声佛号,道:“白云聚散无常,聚也罢,散也罢,终是要归于寂灭!一切随缘吧!”沙龙瞄了瞄怀中的屠夫人,神情不耐道:“婆婆妈妈的,快些动身!”仕进瞥了一眼仍自发呆的赵黑子,摇了摇头,便欲跨步离开。却闻一人大声道:“且慢!”众人转眼瞧去,出声之人正是鲍云楼身边那名少妇。她此时神情有些忐忑,却仍鼓足了勇气,拦住了仕进。鲍云楼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曼青,你这是干什么?”那少妇江曼青脸上浮现了一丝狠辣之色,尖声道:“此人是杀害本帮杨大眼舵主的真凶,我们又岂能放他离开?”她指着仕进,纤长的指尖却有些颤抖。鲍云楼神色急变,沉声道:“你何故出此言语?可有证据?”江曼青一把扯出一人,大声道:“此事商舵主可以做证!当日杨舵主被害之时,此人就在杨舵主身边,其后更是畏罪潜逃!当时在场的弟子有数十人之多,都可以出来做证!”她张牙舞爪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却掩不住眉目间的心虚。能一招击败昆仑掌门的人岂是易与之辈?但她却不得不跳出来。仕进斜眼瞧着那像小丑般挥舞着臂膀的女子,还有那搭拉着脑袋不敢看他的丐帮舵主商无亮,忽地有一种想笑的感觉。很有趣的感觉,就像是在看猴子耍猴戏。沙龙不耐烦的道:“你快些处理掉这些麻烦!我先走一步了!”他脚下用力,倏地穿过人群,消失在大门处。白楼跨前一步,想追过去,却又无可奈何的顿住身形,神情间满是灰败颓丧。却另有一人追了出去,正是容姑。她父亲昔年受沙龙大恩,更得他授了些使毒的皮毛,对沙龙可说是感恩戴德,念念不忘。所以女儿一长大,便送进了崆峒派,当了屠夫人的侍女。如今屠夫人一走,容姑再也找不到呆在崆峒的理由,只好追了出去。鲍云楼盯着仕进,沉声道:“敢问阁下,拙荆所言之事,是否属实?”他此时气度沉稳,不卑不亢,确实有一帮之主的风范。虽然明知自己不是仕进的敌手,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查证属实。江曼青插言道:“当然是事实!云楼,我何时欺骗过你啊!”她此时神态柔媚,声音干脆中带着说不出的娇嗲,想必是时常用来对付鲍云楼的招数。鲍云楼怒道:“你给我闭嘴!我没问你!”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仕进,竟不再理睬那被吓得不轻的女人。仕进笑了笑,道:“杨舵主遇害之时,我确实在现场。至于凶手云云之类的,那可是不敢收受!我不过是凑巧路过,然后你们丐帮众人便恰到好处的出现。鲍帮主,你不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吗?杨舵主刚刚倒下,大队人马就即刻出现。”他瞥了江曼青一眼,微笑道:“我忽然有个想法!鲍帮主,愿否一听?”鲍云楼沉声道:“愿闻其详!”“我想哪,杨舵主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或者说是碍了什么人的事,于是招来了杀身之祸。但他那对头不欲背上这杀害丐帮舵主的罪名,于是巧设圈套,既害了杨舵主,更引来不相干的人到现场,然后通知丐帮,这一下子人赃并获!哈哈,既除了对头,又脱了干系,可谓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哇!”他将当时的事实猜得八九不离十,娓娓道来,却是从容不迫。江曼青尖声叫道:“你这分明是狡辩,想找借口开脱自己的罪名。商舵主,你说,他当时是不是被杨舵主死命抓住不放,他手腕上还留有杨舵主的抓痕。肯定是杨舵主临死反抗,这才留下来的。”商无亮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高声答是。仕进环视在场众人,忽地豪气干云的大笑道:“鲍帮主,凭在下的武功,要杀区区一个丐帮舵主,不过是伸伸手指头的事情,又岂会留下什么痕迹?哈哈哈,旁的不说,便是鲍帮主你,嘿嘿,说老实话,那也只是举手工夫而已!”鲍云楼脸色阴沉,瞧向江曼青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厌恶。他一直以为江曼青是个温柔和婉的女子,如今瞧来,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听仕进如此一说,他脸霎时涨得通红。他忍下了心中的怒气,大义凛然道:“阁下确实武功盖世,非是我丐帮能敌!但若事情查实,杨舵主确是阁下所害,鲍某明知不敌,也要为兄弟讨回公道,即便血洒当场也在所不惜!”仕进瞧着鲍云楼,半晌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有点帮主的模样,是条汉子!”他接着笑道:“看鲍帮主如此刚直,在下倒有一事相告。前些日子,丐帮似乎出了点什么事情,几名贵帮长老带了数百弟子在一处树林里围攻一群人,那些人却也是贵帮中人,当中还有一位是贵帮的副帮主,似乎姓洪。鲍帮主,不知可晓得此事?”鲍云楼脸色大变,急声道:“谁那么大胆,居然敢袭击洪副帮主?他们有没有事?是否都平安?”他怒火刚起,便马上问起洪副帮主等人的安危,神情很是焦急,却不是作伪。江曼青不禁脸色苍白,目光游离不定的,却不敢瞧向了鲍云楼。仕进微笑道:“洪副帮主受了重伤,不过尚无性命之忧。鲍帮主,事情说到这,你想必知道怎么处理了吧!哈哈,在下可是要告辞了!”他拉着含笑与冰儿小手,飘然而去,眨眼间已不知去向,速度竟比沙龙还要快上不少。他瞧着江曼青跳出来,有心点一下鲍云楼,这才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的。“兄弟为何不过来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唉!”郭铁瞧着大门处,神色有些怅然。他很快振作起来,大步来到赵黑子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在下郭铁!瞧阁下也是条汉子,可愿为天下尚在受苦受难的百姓尽一分力气,加入我正气堂?”他看赵黑子一身武艺,更是仕进之徒,甚是欣赏,当下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赵黑子回过神来。瞧着郭铁真挚的眼神,他沉吟半晌,大笑道:“兄台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尚有事情在身,不容分身。待事情办完,定当前往正气堂,鞍前马后,听候差遣!”普门的禅院尚未完工,虽说仕进话说出口了,赵黑子却是放不下普门这傻和尚。郭铁大声道:“好汉子!事情就这么定了!哈哈哈……”他拍着赵黑子肩膀,开怀大笑起来。赵黑子也大笑出声,先前的郁闷也随之烟消云散。出了问道宫,冰儿忽地道:“大哥,那沙龙究竟去哪了?你还能找得到他吗?”她神情有些焦急,却装着不经意的样子。仕进瞧着后山,喃喃道:“也不知来的是何方神圣?真有些期待!”他笑道:“不用急,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冰儿异样的神情他却是没有发觉。崆峒山有五台,东、南、西、北、中,中台突起,诸台环列,各有奇势胜景。东台悬崖处有数处岩洞,分为玄鹤洞、青龙洞等。洞内奇石林立,鬼斧神工,端是妙不可言。却说青龙洞外,有一处平台。台上正有数人,一名全身白衣的妇人躺在平坦的大石上,一动不动。有两人正在激烈的过招,另有一名青衣老者身处一旁,正紧张的瞧着两人的比斗。仕进三人到得青龙洞前时,比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其中一人正是自问道宫出来不久的沙龙,另一人却赫然是受伤离去的王猛。王猛此时精神奕奕,丝毫不像有伤的样子。他招数诡异变幻,变化万千。一招出手,却似化做了千千万万招,层层的幻影罩住了沙龙,功力却是不在沙龙之下。沙龙神色恼怒,出手却似乎留了三分余地。但王猛毫不领情,招招进逼,取的全是对手的要害,竟欲要了沙龙之命。渐渐的,沙龙也是肝火大盛,终于不再留情,倾尽全力。瞧着王猛一招黑虎掏心,直击中堂而来,那拳头竟全变成了灰黑之色,隐隐带了风雷之声,正是威不可挡。沙龙大喝道:“好一个寒沙掌!你也接我一下毒龙拳!”他脚步旋动,身子一扭,脚力,腰力,瞬间全部集中于手臂上。呼的一声,沙龙曲肘一拳砸出,迎向了王猛的拳头。他出招没有王猛那般威势,却带了一种舍我其谁的磅礴大气。仕进正于此时来到现场。他神色大变,急声道:“住手!”沙龙心中一动,却已是收不住递出去的招数。两个拳头相触,蓬的一声闷响,沙龙噔噔噔的退了几大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王猛却定定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拳头上的灰黑之色潮水般的褪了下去,全都倒卷回自己体内,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却慢慢的暗了下去。仕进一个箭步抢到了王猛身边,一瞬间已是点遍了王猛身上的三十六处奇穴。王猛苦笑一下,道;“不用费心了!没用的。”仕进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我知道你是谁!”沙龙此时掠了过来,急声道:“他这是怎么了?”一旁观战的青衣老者也飘了过来,神情很是焦急。仕进瞪了那青衣老者一眼,冷声道;“你莫非瞧不出他本来已经受了重伤,经脉都断了几处,为何还要让他们打起来?”那青衣老者却是杜青衣。他闻言大惊,道:“不可能啊!他根本没有丝毫伤势!啊……你……你莫非用上了那种功夫?”他后一句却是对王猛说的。沙龙也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怒声道:“你疯了吗?还是想找死?那种东西能随便用的吗?真该死!真该死!”他满脸的悔恨,也不知是说王猛该死,还是自己该死。杜青衣随手抖出满手银针,飞速的插在王猛身上。饶是他医术已臻出神入化之境,此时手下也是微微颤抖,险些找不准穴位。王猛平静的笑了笑,道:“老杜,别白忙活了!你们都知道,我是活不了多久的!那种功夫本来就是瞬间激发人的潜力,使用一次之后,性命也走到了尽头。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他脸色甚是怪异,泛着一种别样的潮红,隐隐却又带了几分铁青之色。他又对沙龙道:“老沙,一命偿一命,公平得很!我杀了你的宝贝女儿,此时抵了她的命,我心安了。到了九泉之下,我会帮你照料她的!呵呵,多活了这几十年,也足够了!”他淡淡的笑着,神色甚是安详。
第十四章三尊五将
杜青衣猛一顿足,恨声道:“谁说你杀死了她?我说你怎么一见老沙便挑起他的火气,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敢情是寻死来着!”王猛楞了一下,喃喃道:“我晓得那女娃穿了护身宝衣,不过凭她的功力,还是挡不下我的寒沙掌的!她又怎能活得下来?”沙龙闻言神情又惊又恼,情绪甚是激动。杜青衣一边往王猛身上飞速的下着针,嘴里一边道:“她挡不住,不代表别人就挡不住啊!”他停下手来,紧皱眉头,道:“你切莫乱动真气!静下心来,总会有办法的!总能找到法子的……”他连声说道,想着给点信心自己,但语气中却满是忡忡忧心,甚至可以说是绝望。“她还有救?”王猛惊喜道,对自己的伤势却是毫不在乎。沙龙也是大喜过望,满脸的皱纹似乎瞬间舒张展平,神光熠熠的。但再瞧向王猛时,他的神情又变得黯然担忧起来。仕进却有些疑惑,他虽然传力护住了屠夫人的心脉,却没有多少信心。况且沙龙也证实了屠夫人已是生机渺茫。若说屠夫人是假死,沙龙自己就是使毒看症的大行家,又岂会瞧不出来?杜青衣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渍,绝望的注视着王猛,久久不语。他最终长叹一声,扶着王猛坐了下去,沉声道:“此事是该分说个明白。嘿,我本来以为那女娃穿了护身宝衣,更加上她自己一身的功力,应对那王猛该是绰绰有余了,哪知道出手的竟然是你!”他盯着王猛,欲语又休,终还是道:“你明知道那女娃是沙龙的女儿,为何还要出手?你……你这,却置兄弟之间的情谊于何地啊?”沙龙也是目光灼灼的望着王猛,神情既困惑又伤心。含笑跟冰儿此时也围了上来。王猛瞥了冰儿一眼,奇怪的笑了笑了。冰儿蓦地大声道:“原来是你!”她终于省起在哪里见过此人了。王猛费力的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几把,揭下了一张薄若纤毫的肉皮,现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他脸形瘦长,鹳骨高起,瞧着像个普通平凡的老人,但神情间却带了一种别样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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