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
,一切的喧闹都与她无关。一层隐约的灰色笼罩在她俏脸上,却掩不住那眉目间淡淡的笑意。她呼吸匀称,似乎在做着一个美梦。那长长的睫毛不时轻抖几下,仿佛随时都会惊醒过来,但她却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梦,不肯醒转。或许,她这样沉睡不起,于她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仕进呆呆的瞧着冰儿,心中感慨万千。良久,他盘膝坐下,让冰儿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才开始运功调息。冰儿身上的毒素已经停止蔓延,他这才能够松开手来,真真正正的调息一番。方才与少林众僧一战,让仕进意识到了情势的险恶,只有拥有最完全的实力,才能在少林寺里进出自保。天色渐暗。已经过了数个时辰,仕进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恢复了全部的功力,精神抖擞的。瞧着犹自昏睡的冰儿,他怜惜地将人扶了起来,自包裹里取出干粮和清水,仔细的喂冰儿吃下。待忙完这一切,他才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少林寺显然是封锁了无空受伤的消息,那杜青衣之事知道的人肯定很少,想光明正大的找人肯定是行不通了。“也罢!今晚就夜探少林,看看这个龙潭虎穴究竟有何厉害的地方!”主意一打定,仕进便整理一下行装,依旧将冰儿抱在怀中。待天色完全黑下去后,他开始行动了。少林寺中朦胧昏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似乎所有人都死了一般。但仔细倾听下,仕进还是能听到许许多多微弱但匀长的呼吸,还有些许说话的声音。越往里院深入,仕进就愈加惊心,饶是他武功超绝天下,行动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整个少林寺看似毫无防备,数十年间,却从来不闻有人敢夜闯少林的,实在是来人只要一踏进山门,便会被警惕的少林弟子发觉。越往里闯,遇到的高手武功就越高,一旦被人发现,纵使你武功再高,也难以逃出少林寺,只有乖乖遭擒或者顽抗被杀的下场。仕进不禁有些后悔带着冰儿一同前来了。“事已至此,也顾不了这许多了!”仕进温柔的抚了抚冰儿秀发,沿着屋宇阴影处继续前进。少林寺的高手实在太多了。凭着气息感应,仕进就能找出数十名武功能与智空抗衡的高手,更别提还有十来人与无空雷正刚等六绝武功相差无几的。“如此阵容,难怪雷正刚会说,纵使倾尽全江湖之力,也不是少林寺的对手!嘿,无空既然持有如此强的实力,根本无须害怕于我!他为何要下手暗算自己呢?莫非其中另有隐情?”仕进心中疑惑,更将自己的呼吸压到了最低。虽然一对一他不怕这天下间所有的人,但众人一拥而上,他这个天下第一却是招架不住的。
第三十五章松林五虚
花了大半夜,仕进终于探遍了整个少林寺,除却少数几个地方不敢过于靠近,所有地方他都凭气息感应搜索了一遍,根本没有杜青衣的踪迹。“莫非人真的不在少林寺?”仕进又惊又急,忍不住就想现出身形,大闹少林了。他最终还是将冲动按捺下来,悄悄的出了少林寺。嵩山的夜是寂静的,山林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那虚无的黑暗。嘎嘎嘎,夜鸟不时惊叫几声,扑腾了几下翅膀,又归于沉寂。仕进抱紧冰儿,烦躁的来回走着,直想将整个嵩山都掀翻过来。听着山林间的响动,他心中一动:“我不能去找他,难道不能叫他出来找我吗?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念及此,仕进不由得精神大振。他撕下两团布料,塞在冰儿耳中,再帮她捂住耳朵,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嘴唇轻启,开始纵声长啸。啸声浩浩荡荡的直冲少林寺,更如狂潮怒涛一般刮过了整个嵩山。啸声越来越响,悠长绵远,一波接一波,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永无止境。方圆十里之地,人人梦中惊醒,个个脸青面白,惊骇不已,都将目光转向了啸声所起的方位。啸声中所带的浩然之势似乎撩拨到了什么,轰的一声,少林寺中平地腾起阵阵气势恢弘的梵唱,声音如波涛激荡,跳跃不休。佛家的梵唱之音本该是慈悲清净,平和通达的,但此时却仿佛带了一股刚劲峥嵘的傲气,如狂风般的冲向了仕进,隐隐有向他挑战之意。仕进止啸敛声,冷笑几下,心道:“总会有机会的!你们就等着吧!”说也奇怪,仕进这啸声一停,少林寺也霎时静了下来,梵唱之音也止住了,整个少室山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最起码也该派些人出来瞧瞧啊!情况如此反常,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再去瞧瞧!”仕进等了良久,还不见有所动静,只好又折回了少林。刚近得寺院侧墙,忽地传来门锁磕碰之声,西侧墙门被缓缓拉开,一行十人鱼贯而出,径直向后山行去。“瞧他们的步履身形,矫健从容,显而见之都是少林寺的顶尖高手!这许多高手究竟是要去哪里呢?”仕进暗自忖度,悄悄的随了过去。一路上,陡岩峭石,崎岖窄径,众人都是如履平地,矫捷异常,人人都显露了一身的绝顶轻功。仕进不敢跟得太近,不时借助松枝暗木隐蔽身形。越向前行,他的感觉就越是压抑,仿佛前路隐藏着什么凶险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自己。想到怀中的冰儿,他不觉顿住脚步:“若是此行被人发觉,自己危险不要紧,但一旦殃及冰儿,我却如何对得住她?”但转念一想,仕进又加快脚步跟上去。眼看冰儿危在旦夕,只要有一丝希望,便天大的陷阱他也是要闯一闯的。众人翻过一个小山冈,正待下坡去,忽有一人低呼一声,霍然回首,紧盯着漆黑的林木间。仕进眼皮猛地一跳,身子顿如浮云流水一般,无声无息的向后滑出十多丈。众人停了下来,低语几句,出声那人困惑的摇了摇头。众人又继续上路,只是行动间更加的警惕。又行了约莫一盏茶工夫,众人穿进了一处松林,便不见了踪影。那松林俱是上百近千年的松木树,挺拔粗壮,甚是高大。仕进跃上枝头,纵跃前行,行进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忽地顿住身形,却是因前方传来了朦胧昏黄的灯光。“他们这是要见何方神圣?竟搞得如此神秘?”疑惑之下,他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数丈。光亮所在,却是一座小小的茅屋。五株巨松突兀的挺立在茅屋之后,成环围之势。那巨松高插入云,夭矫如龙,端是气势不凡。茅屋在那巨松的映衬之下,也颇得几分雄健威猛之势。那自寺中出来的十名老僧静静的立在茅屋门前,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良久,才闻茅屋中传出话来:“好了!你们进来吧!”说话之人似乎甚是疲惫,有气无力的。那十名老僧却都恭恭敬敬躬身应是,才小心的陆续走进茅屋。随着他们的进去,茅屋中同时鱼贯行出十人,也是须眉斑白的老和尚。出来的这帮和尚,全都是神情委顿,仿佛与人激斗了三天三夜,个个筋疲力尽。仕进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老僧,瞧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不禁又惊又喜,想道:“此地肯定是无空疗伤所在,那杜青衣跟沙龙说不定就在屋里!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哪!”惊喜之下,仕进又想朝前挪近几分,但身子刚一动弹,他便马上静了下来。除了茅屋中尚有人的呼吸外,四周竟没有丝毫声息,松林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诡异无比的气氛。“此地断不会无人守护!堂堂的武林盟主,一寺之主,躲在这深山中疗伤,必定有重重高手保护!眼前的情况太不合情理了!”仕进脑子飞速的转着,顿时不敢贸然行事。凭他都不能觉察出来的高手,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旦不慎,便是想逃都逃不掉了。“鼎鼎大名的玄木令主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如此躲躲藏藏,未免有失天下第一人的身份!”那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仕进霍然大惊,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此时的武功修为,实已到了天人合一的境地,竟还有人能瞧破他的身形,那此人武功之高,委实太过不可思议了。“是祸躲不过,罢了!”仕进心神一定,跃了下去,落在了茅屋门前。他正欲跨进门去,一股凌厉刚猛,宛若实质的劲道劈面而来,便如那锋利厚重的刀刃。他心中凛然,神色却是从容。只见他倏地伸出手来,捏住了那道劲气。那道劲气便犹如汪洋大海一般,无穷无尽的朝仕进体内压挤过去,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撑破一般。眼看着手臂一寸寸的向后缩去,仕进脸色不变,眼神中却闪着熊熊的怒火。他忽地吐气开声,手臂也猛的一下绷直,将那道真气推了回去。劲气四迸下,松林间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到处一片哗哗之声。仕进退了两步,借此卸去那反震的劲道。茅屋前面也瞬间冒出了一大群人,各据方位,都神色凝重的盯着这强绝天下的对手。方才这一下正是众人为了阻挡仕进进屋而集体凌空所发。“你们都退下吧!莫要让贵客见笑了!”那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再响起,茅屋前的众人闻声都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刷的一声消失在黑暗中。屋中的灯火蓦地跳了一下,暗了下去,待再明亮起来时,屋前已是站着五名面容异常枯槁的老僧。仕进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眼前五人给他的那种剧烈的压迫感,比诸无名跟忘记来得更加强烈,更加震撼。自武功有成以来,他与人对敌过招,从来都不曾害怕过,即便是落败,那也是败在阴谋诡计下,非战之罪也。但如今,他心底油然生起无力之感,若真要打起来,委实没有多少胜算。他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顿时镇定下来,再无先前那种彷徨的感觉。当前那名满脸病容的老僧无精打采道:“施主此番前来,可有甚么见教?贫僧太虚,施主有礼了!”听声音正是那说话有气无力之人。他指了指身边那名长眉老僧道:“这位是贫僧师弟法虚。”他为仕进一一介绍了身边之人。那面相凶横者法号空虚,神情木然者法号道虚,剩下那名老僧相貌堂堂,法号却是叫了虚。听他们的法号,仕进已知他们俱是少林虚字辈的高僧,比无空还要高上一辈仕进一一还了礼,才道:“大师既是问到,晚辈自当明告。晚辈此行前来,只是为了找到一人!”他目光下意识的瞄向了茅屋当中,想道:“杜青衣若在屋内,听到我的声音,应该出来见上一面啊!莫非他为无空疗伤正处紧要关头,无法抽身出来?”那面相凶横的空虚瞧见仕进的举动,眼中精光一闪,瓮声瓮气道:“施主莫非是为了这屋中之人?”他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怒气。仕进怔了一下,道:“正是!”除了太虚僧外,余下四僧闻得此言,脸上皆有不快之色。那空虚更是冷笑数声,道:“那施主今夜长啸示威,莫不是视我少林无人,可任由施主来去自如?”仕进心头也来气了,当下沉声道:“少林藏龙卧虎,高手如云,自是人人皆知!晚辈又岂敢有轻视之意?但嵩山之上,明月清风,松涛阵阵,晚辈倒真是有幸,着实畅游了一番!当真痛快哪!”他瞥了空虚一眼,眼中的不屑之意甚是明显。换了平时,仕进是不会如此狂傲的,但此时身处险地,更兼遭受的种种厄运俱是拜少林所赐,内心深处的不忿油然而起,哪还会去解释事情原委呢?空虚大怒,正欲出声,那病恹恹的太虚却伸手制止了他。太虚还是有气无力的道:“施主想必便是那名震天下的玄木令主,竟然如此年轻,倒叫贫僧着实意外了!”仕进笑了笑,道:“大师为何就认定晚辈是那玄木令主呢?莫不是大师见过他不成?”太虚淡淡一笑,道:“先前贫僧闻得林中有微弱的呼吸之声,以为便是施主,这才叫破!但此时才知,原来那呼吸声音却是施主怀中这位姑娘所发。倒真是错有错着,若施主独自一人,贫僧惭愧,只怕无法识破!能有如此功力瞒得过贫僧耳朵之人,普天之下,贫僧所知,也不过三人而已!其他二人贫僧认识,剩下此人,就只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木令主了!”仕进心中一动,道:“大师所说的那两位高人,不知……”他顿住话语,目光灼灼的盯着太虚。太虚沉默半晌,才叹息道:“贫僧也有数十年不见他们了!说来惭愧,他们正是我那徒儿无空的授艺师父,我那徒儿一身的武功,大半是他们所授,剩下的也是他自己摸索而得,与我这个师父,却是毫无关系!惭愧哪!”其余四僧也是唏嘘不已,面上都带了追忆之色。“原来真是他们!”仕进暗暗点头。太虚说的正是无名跟忘记二人。这五名老僧当年正是瞧到了忘记跟无名的身手,更得知那青出于蓝的弟子原来不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不由得大受刺激,于是潜隐山林,苦心钻研武学,决心要为自己找回尊严。这匆匆数十寒暑晃眼而过,他们竟不可自拔,忘记了世间的种种,只记得那万千的武学境界。待得无空受伤,送到他们这茅屋内,他们才记起了前事的一切。太虚脸色一正,对仕进道:“据说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