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
郭铁再望了一眼,便低头继续喝酒,事不关己,还是少管闲事为妙。仕进根本不理会这些,慢条斯理地动着筷子,细细品尝着菜肴。食不言,寝不语,这他还是记得的。
那四个青年犹自喋喋不休,声音不住地传了过来。“这斯真可恶!又让他给跑了。若是抓到了他,定要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行了吧,三师弟!上次不就是你的剑招软弱无力,这才被那斯硬硬冲了出去,亏你还好意思说。”
“二师弟,不要这么说,那人武功确是厉害,当时师叔又不在,我等拦不下那人原也怪不得三师弟。只是让那人逃了,不知又有多少无辜孩童惨遭不幸了!唉!”“大师兄,你别丧气!我们不是知道了那斯的行踪了吗,我们只须快些赶路,取在前头截住他,不须师叔出马,我们四兄弟便可把那斯斩杀于剑下,如此到了黄山剑会时我们武当也倍添光彩啊!”
“大师兄,四师弟说的正是,其实只要你们在一旁掠阵,我一人便可收拾他了。哈哈!”“二师兄,好象你是被人家一招逼退的吧!若是大师兄出手,这话犹自可信,你吗?唔。。。。。。难说!”
“好了,好了,师兄弟间有什么好吵的!有本事留着对敌用吧!”。。。。。。郭铁一听,心中不由一动,“难道他们说的是那夏斯任?若真是他,我也得去瞧瞧了,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他一向不喜与名门正派来往,但想起那夏龙干下了这许多伤天害理的恶事,留之无益,武当这些人要赢过夏龙虽是易事,但他狡猾无比,见势不对便会溜之大吉,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郭铁一打定主意,便猛灌了一杯烧酒,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仕进惊奇地瞧了他一眼,旋即解怀了,又慢慢吃着。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吃东西不能狼吞虎咽,虽说在山谷中偶尔会尝试一下,但还是细嚼慢咽的时候多。
张时飞独自一人喝着酒,也不理四个师侄在那里胡扯。他为人沉稳,但对晚辈却甚是照顾,也没什么架子,所以晚辈们都喜欢他,在他面前也是无拘无束的。
这次下山,掌门师兄让他带着四个师侄去追杀那做恶多端的夏龙,临行告诉他让他们好好锻炼一下,为黄山之会做一下准备。
所以张时飞都在关键时刻离开,让四人独力面对强敌,为的就是增加他们的经验。他看过夏龙的出手,知道四人里随便一个都可胜过夏龙,但都是临场怯敌,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他便决定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数次在紧要关头暗助夏龙一把,让师侄们可以练多几次。夏龙也是暗自纳闷,自己屡次遇险,身陷绝境,都绝望万分了,却总能逃过大劫,难道真是上天开恩?
郭铁匆匆用了饭,便拉着仕进下楼去了。他从四人的话里知道了他们将要到城南外的枯石岭,心想若是比他们早到一步,碰得上夏龙的话便可先下手为强,自己了结了这凶徒,若碰不上的话也可在那里等他们,可谓一举两得。
走在街上,郭铁忽地一顿,想起了仕进的事,只怕到时候仕进被迫出手,武当派名震天下,他们若是往江湖上一说,不消两天,仕进便会变得大名鼎鼎,就算想躲也是无处可藏了。
沉吟一会,郭铁笑了,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扯着仕进进了一家布料店,让店主为仕进挑一身衣裳,要的是全黑的。仕进莫名其妙的,不知道郭铁要干什么。但他也顺从了,乖乖地换上了那身衣服。黑白映衬下,仕进颇增了几分英气,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文弱感觉。郭铁上下瞧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把银子给了那一直在点头哈腰的老板。
仕进满腹疑问,等出得城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郭大哥,你让我换了衣裳干什么?”郭铁也不答他,只是问他:“你前面买的面具还在吗?”仕进点头道:“在啊!我把它放包袱里呢!你要吗?”他从包裹里取出面具。
郭铁摇手道:“不是我要。我是让你把它戴上。至于什么事,呆会你就会明白的了。”仕进知道再问也是无益,便把面具套在了头上。只见全身素黑长袍衬着那狰狞的面具,无形的气势便油然而生,仕进只是那么一站,郭铁虽明知底细,却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想:“难道兄弟要如此才能发挥出他自身的实力吗?真是无奇不有啊!啧啧!”他也不多想,见仕进准备好了,便拉着他前行。
那枯石岭很小,却有一片小树林,树木葱绿葱绿的,叶子都舒展着,贪婪地吸收着阳光,把握着每一分钟的生命,从不浪费。郭铁看林中无人,便带着仕进跃上树梢,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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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林中异人
两人等了半晌,树林外传来了轻轻的足音,郭铁心情一紧,马上收敛气息,隐入了叶丛中,仕进也有样学样,一动不动。
只听一阵吟诵之声随风飘来:“风日流美,晓树满星,夕野皆火,如此美景,当浮一大白!妙哉!妙哉!”仕进听了忍不住想笑,却生生止住了将要出口的声音,他想道:“此人定是附庸风雅之辈,这话用在别处还算可以,但放到此地则未免过于荒谬。”
虽然仕进心里暗自发笑,但听到这些文绉绉的话还是倍感亲切。从小生长在书香门第,仕进早已习惯了父亲言必之呼者也的话语,只是少小流落,碰到的俱是粗豪不通文墨之辈,也就随之改变许多,但孩童时的积淀并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这时一听,便勾起了种种前事,仕进不禁睁大了眼睛,紧紧盯住下面,想瞧瞧究竟何许人也。
郭铁却没他那么多想法,听到这声音便知来的正是夏龙,不由大喜,心道:“你这恶贼今天撞到我手里,算是倒大霉了!不将你碎尸万段,又怎对得起那些惨死的孩儿!”便待下去,但一想时机尚未成熟,若是惊动了他,只怕追之不及,到时便后悔也于事无补了,郭铁便按捺住马上动手的念头,身子也缩了回去。
夏龙正手捧书卷,摇头晃脑地念着,一脸的陶醉相。虽然明知背后有人紧追不舍,他还是镇定自若,一步轻一步缓地往树林里踱着。他一袭天蓝色儒生长袍,头顶儒士方巾,就象暮春夏初之际出来闲游的无用书生一般,不知道的人哪里会晓得眼前这人却是叱咤江湖的奸雄。
夏龙慢慢地进了树林,这时念的却是庄子的句子了:“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焉!真乃妙不可言也!”仕进这时也听出了夏龙的声音,想起他的恶迹,对郭铁这般躲藏已是恍然大悟,但闻得接下来这句,却不由暗自点头,这话使得不错,山水之乐确是更甚于其它,若不是心怀故居,自己倒是愿意一辈子呆在谷里,外面真的是世界太复杂了。
郭铁一路上的言传身教让他懂得了不少,许多事情都听得他惊心动魄,无法置信。这时听到如此话语,不禁心生共鸣,对夏龙无形多了几分好感。他实在无法相信这瞧上去书卷气甚浓的书生会是穷凶极恶之人!
正思忖间,夏龙已到了他们藏身的树下,手拿着书慢慢垂下,他嘴里喃喃道:“此话怎解呢?唉!真是费煞心神!难不成吾便天生愚笨,不堪造就?”想着,不禁苦笑道:“眼看便要大难临头,还看这破书作甚么!”扬手便欲将书扔掉,却终是舍不得。
郭铁见他这番举动,不由纳闷,但惩奸除恶的心情让他没有多想,便欲凌空飞下,攻他个措不及防。这时却传来话语阻止了他:“兀那书生,怎的不念下去了?”声音懒洋洋的,便在林中。
众人俱是惊骇,夏龙转身望去,只见不远的树上坐着一人,身着布衫,腰间别着长萧,正打着哈欠,似是刚睡醒的模样。郭铁出了一身冷汗,这人是如何出现的?若是他在自己到来时已在林中,那还说得过去,但自己进来之前却是仔细巡视一番,林中分明无人。若他是随着夏龙而来的,那他武功之高,便真是骇人听闻了,都近在咫尺了自己居然还毫无所觉。
那人眉毛一抬,眼光移向了郭铁藏身之处,嘴角一弯,忽地笑了笑。郭铁已知对方发现了他,大是忌惮,心想:“自己可不是人家的对手!不知他所为何事呢?”夏龙本以为是追兵来到,正打算豁出去了,见是一个陌生人,暗自松了口气,听他如此一问,便待回答,林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他心想:“他们真的来了,嘿,今日便做个了结吧!”目光已转了过去,也忘了那人的话。那人却也不恼,仍只是伸了个懒腰,便斜倚着树干,似笑非笑的,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来人正是张时飞和那四个年轻人。当先的是那三师弟,他被师兄抢白了一顿,这时见到夏龙,马上铮的一声抽出长剑,高呼道:“恶贼,看你这回往哪里逃?”便欲出手。
这三师弟名叫赵堂水,生得倒是虎背熊腰,但那性子却和名字大相径庭,甚是急躁,便如一团火,没有半分水的清凉之意。他和大师兄李堂木、二师兄钱堂火、四师弟孙堂金是武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四人在门派里说得上是呼风唤雨,长辈们又宠着,一生中没碰上什么挫折,这次出来本以为追杀一个小小恶贼还不是手到擒来,却不想屡次被夏龙逃脱,四人心中着实憋了一肚子火。
但事到临头,却只有赵堂水这急性子冲了上去,身为大师兄的李堂木颇为老成,一把拉住赵堂水,低声道:“师叔在这,你着什么急嘛!”赵堂水一听,顿时蔫了,他知道门中有规定,长辈在场,做晚辈只能听从吩咐,万万不能逾越,便是极需出声,也要事先请示长辈,获得允准之后才能说话。
虽说平时张时飞很和气,但遇到规矩原则之时却还是会严肃起来的。钱堂火在一旁冷笑着,等着瞧他怎么挨训。孙堂金这时却是满脸同情地望着赵堂水。张时飞甚是气恼,但外人在场,也不好责备于他,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赵堂水耷拉着头,乖乖地退到了后面。仕进瞧着赵堂水气势汹汹的向前,却又突然退了回去,变得垂头丧气,不禁满头雾水,心道:“他们这是为何呢?这些人真是奇怪!”
树上那人一直看着这番情形,这时却大笑道:“有趣!有趣!哈哈哈!那老牛鼻子的徒子徒孙可真是有趣啊!下回见了他可找到话说了。哈哈!”他笑得前俯后仰的,但身子还是稳稳地粘在树干上。
张时飞这时才注意到树上有人,他心中大惊,却不动声色,也不理会夏龙,仰头朝树上人拱手道:“前辈有礼了!在下武当张时飞,携师侄四人到此缉拿眼前这凶徒。这恶徒无恶不做,天人共愤,不知前辈可肯助我等一臂之力?”他一眼就看出了树上之人武功甚高,生怕他插手其中,便事先拿话兑挤于他,让他不能随便出手。
那人笑声一收,脸色一肃,寒声道:“若是我不让尔等出手擒他呢?”“那我等只好退出此处,但前辈虽则武功盖世,却也难逃天下悠悠众口。”张时飞摸不准这人的底细,又并不是急着杀了夏龙,犯不着多树强敌,便说了这句。
赵堂水一听大急,便欲出声阻止,李堂木扯了他一把,他立即醒悟过来,暗呼好险!那人绷了一会脸,又舒展开来,啧啧赞道:“好!好!不愧是武当高徒啊!绵里藏针,暗敛锋芒!唉!瞧瞧还真眼馋,我现在都有点后悔没收徒弟了!还是牛鼻子精明,找了一堆跟班的,前呼后拥的多威风!啧啧!赶明儿我也找个使唤使唤,气气那牛鼻子!”
他停了一停,眯着眼端详起夏龙来,就象瞧着手里的货物一样,要仔细认真的鉴定一番。夏龙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是不自在,却又不能出声说:“你不要看了!”他知道在场的每一人武功都在他之上,自己如今只能企求上天再次保佑了,现在就算那人剥光了他衣服看,他也只能是忍着。好在他脸皮厚,被人这样上下扫着还能装着若无其事。
那人盯了夏龙一会,终于收回目光,夏龙顿时浑身轻松,他发誓,以后便是对上千百个敌手也不愿再被人象瞧猴子一样盯上半天了。那人往后靠着树干道:“瞧在牛鼻子面上,你们最好快点完事,不要在这吵着我睡觉。”说完便合上眼睛,也不管众人,不消一会便鼾声大作。
张时飞听那人说的话,似乎是认识自己师傅的,便一直猜测他的身份,等他目光定格在那人腰间的长萧上,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难道是他?他越想越象,想起那人的种种疯狂之事,不禁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顶撞于他!
夏龙见那人闭上眼睛,已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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