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
恕!薄?br /> 接连好几天,仕进都不敢走近那水潭,连远远望一眼都害怕,生怕里面会伸出一只大手来把他给拖下去。但如此一来,仕进竟连吃饭用水都没了保障,更不用说洗脸抹身的清洁工夫。
他每天还都是勤练不辍,自然是天天大汗淋漓,不在话下。那衣服还是他当初到这谷中时所穿的那件,这时竟结出了盐花,白花花的。仕进刚练完一趟拳,坐下来休息一下。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苦笑了一下。
本来他独自一人在谷里,穿不穿衣服已是无所谓,但从小父亲的教导却已根深蒂固,君子之道,虽不在衣冠楚楚,但也不能坦胸露背,不识羞耻。仕进这时只觉身子好象有千万只小虫在咬,痒得要命。
那清澄澄的潭水就象致命的诱惑一样不断地呼唤着仕进,他再忍耐了几天,却终于熬不住了,“豁出去了!怎么说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不靠近它,看来只有学会游水才行。”仕进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开始寻思着该怎样学游水。
想了半天,仕进决定去伐木。他记得书上说过,木头在水里会浮起来,而且船也是木头做的,却能载人。那么,只要把木头放在水潭里,他就可以有所凭扶,不用担心溺水了。
仕进跑进厨房,里面甚是简陋,东西不多,却恰好有一把柴刀。他拾了起来,一看,刀口发钝,不知收藏了多少年,刀身也生了锈,看上去恐怕连根草都砍不断。仕进顿时傻了眼,“老天怎么那么会折腾人呢?”他悻悻地想,只得拖着刀找了块石头,准备把刀磨砺一番。那铁锈好象在跟他蘑菇似的,都半天了看上去还是厚厚的一层。
仕进甩甩酸疼的胳膊,发了狠道:“我就不信磨不平你,你等着瞧!”说罢,右手执刀柄,左手按着刀身,一阵狂磨,那铁锈不住地脱落,石屑也随之飞落,一时间,只听到磨刀的霍霍之声。待刀磨好之后,天色已不早了,仕进也是累得疲倦不堪,再无力气去伐树了。他想:“还是明天再去吧。”
第二天早上,仕进赶了个早,背着重物先跑了五圈,奇怪的是,他这时跑起来竟是略有余力,不象第一次那样累得半死。他休息了半晌,便出发到树林里伐木。仕进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天,却拿不定主意,太大的树他怕自己搬不动,太小了又怕承受不了他的分量。
最后,仕进终于决定拿那些碗口粗的树木开刀。他选定一棵,瞧准根部,两手攥紧刀柄,用上力气,一刀砍了下去。只听“啪”的一声,顿时木屑乱溅,砍出了老大一个口子。仕进一楞,心想:“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了?”他没有细想,一刀接一刀地砍下来。待砍倒第三棵之后,仕进满意地点点头,心想应该够了吧。
他用刀把那些枝叶都清掉,单只剩树干,就又回到屋子里找了一些绳索出来,绑在上面,扎得严严实实的。仕进忙完这一切后,就把绳子往肩上一扣,拉着木头向前走去。那木头倒是不轻,饶是仕进练了这么久,拖着它还是吃力万分。
仕进把一根木头拖了回来就累得不行了,他想:“剩下的以后再搬吧。”歇息了一会,仕进望着水潭,决定马上让木头下水。于是又费劲把它推向水边。仕进担心木头会漂到中央不回来,便用长的绳子系住它,另一端牢牢地捆在岸边。
等把最后一个结扎牢之后,仕进终于长舒一口气,道:“嘿!终究大功告成了!”他一脚揣在木头上,那木头便骨碌一下滚到了水里,先是一沉,慢慢就浮了上来,在水面转着圈,一荡一荡的,却是一头微微翘起,一头稍稍沉下。仕进看见如此,心下担忧,惟恐有失。他不知那树木根部总是重于顶部,故才有这一上一下的情形。
“不管了,先试试再说!”仕进慢慢脱了衣服,双脚探入水中,就象受惊的鸭子一般小心翼翼。他拉着绳子,把木头拖过来,紧紧抱住它,双脚一荡,便离了地。木头开始转起圈来,却还是浮在水面,只是微微下沉数寸。仕进忙了半天,才稳住它。仕进抱着木头,看了潭中央一眼,犹豫了一下,便胆战心惊地朝着那里挪去。
等脚下探了半天也摸不到实地后,仕进便死死抱住木头,生怕再沉下去,显是想起前事,心里胆怯。呆了半晌,看到没事,仕进胆子大了点,慢慢松开一手,划了一下水,木头顿时往里荡去。他急忙收回手,等了一会,才又松开。渐渐地,仕进的怯意消减了,竟敢两手同时松掉。只见他在水里扑腾几下,又马上抱住身边的木头。如此反反复复,竟玩得不亦乐乎。
这样,仕进在每天的功课之外又加上一项——游水。用不了多久,仕进就可以放开凭扶,在潭中自由地来回穿梭,欢快得就象水中的鱼儿一样。想起以前的狼狈样,对比现今的情形,仕进不由得感慨:“看来只要愿意学,什么都不会是难事。”
这一日,仕进照例满身大汗之后解开布袋,跳进潭里,洗涤全身的污秽。他游荡了几圈,便放松身子,惬意地浮在水面上,享受着山谷中特有的宁静。忽然间,仕进想起当日溺水时的怪事。若不是缓了那么一口气,他恐怕早已是这潭底的幽魂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仕进左思右想,却始终理不出头绪来,索性再重复当日的情形。他屏住了呼吸,沉到了水底,静静地等待着。很快,仕进就觉得难受起来,再忍了一会儿,只觉心脏越跳越快,竟似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那种痛苦非常人能忍,但他还是坚持下来。
那股浊气果真如当天一样,在左突右冲不得其所之后,又顺着平时的运功路线流转起来。仕进用心地体会着,真的是丝丝入扣,不差分毫。待浮出水面后,仕进长长吸了一口气,脑子一时间竟分外清晰,练功所带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他又惊又喜,本来不解为何突然力气大增,这下已是恍然大悟。想不到无意间竟找到一条练功的捷径,不过这样练法感觉有点难受,每次都象要窒息而死似的。
接下来的日子,仕进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负重练习,招数练习,再加上一个水底调息,竟没有余暇去顾及其他事。但是他也没有放下书本,每天都抽空默诵一下看过的书,细思其中之义,每每是年纪长了一些,就会想通许多不解之处,恍然大悟间竟喜之不胜。
其实仕进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这般拼命用功,练得再怎么好却毫无用处,这荒谷中也不会有人为他叫好,或许是为了排遣那无所事事的空虚吧。但随着练习的深入,仕进竟开始喜欢上这样的忙碌生活,渐渐沉迷在这种种功法的奥妙当中,废寝忘食。
但有时候仕进却静静地坐着,看着山谷上方的白雾。他在想人为什么要活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父亲为什么要那般执着,母亲为什么早早抛下他,。。。。。。他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他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书上说:“朝闻道,夕死可矣!”那什么又是道?仕进困惑地想,没有答案。他只有抛开这一切,一头钻进忙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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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犹豫不决
谷中无日月,忽忽间,仕进个子已拔得老高,从一个垂髫稚童一变而成了英气勃勃的少年,那身衣服早就不能穿了,不得已,他只好把那些破了的布袋拆了开来,拿鱼骨穿上线,笨拙地缝成衣服的样子,搭在身上。
这时仕进的功课仍然没变,只是分量增加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屋子里能用的布袋都被石头磨破了,他练功时只能一手托着一方巨石,拔腿奔跑,那巨石足有磨盘大小,普通人要两人才能抬起,他举着却不甚吃力,跑起来也是轻松自如,疾步如飞。一直跑到接近午时仕进才肯停下来,却是脸不改色,只是微微有点气喘。
吃了饭,仕进就开始练习长拳,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打了下来。他早就对书中的那些东西烂熟于胸了,只是随着练习的深入,他就越来越觉得那简单的招式里竟包罗万象,每打一次都会有新的体会。
他记起当年老头与单南虎过招时的情景,两人用的招式也是普普通通,只是截、带、拦、扣,每一下都恰到好处,用于当用,当时年纪小看不懂,现下想起,却觉得妙手天成,让人惊羡不已。
到了现在,仕进每次便只练长拳,他发现书中的每种功法都可由长拳生化而来,虽说招数千变万化,却可以归根到几个简单的动作,一套长拳虽简单,却包罗了一切,自然不须多练。
其实武学之道本就如此,只是世人都是自前代传习武艺,招数套路已有定式,再学时就不免守于成规,拘泥于一格,殊不知万法归宗,殊途同归,返朴归真才是武术最终之路,多少武学大宗师都在集大成于一身后化繁为简,别出机杼,独创一技,他们都是或多或少领悟到这至理,才能最终自成一家。
而仕进从无旁人给他以指点,只靠自己感悟,他所得之书却又是汇集百家,包罗甚广,仕进在练习中互相对照,加上他本就天资聪颖,又通晓诗书,眼光开阔,竟自然而然地走向这条返朴归真之路。可见天道不恶,冥冥中自有定数。
练完拳,仕进便跳进潭里,痛快地游了几圈,才沉到水底,练习内息。他这时在水底早已不用呼吸,可以引导那股气流随自己的意愿运转,再不象当初那样手足无措,任由它如脱缰野马一般乱冲乱撞了。
他能在水底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内息也是越来越浑厚,他每次都引导气流顺着经脉流转,那奇经八脉竟让他疏通了六条,单剩任督二脉没有打通。只是越到后来增长就越慢,再怎么努力也毫无进展,每天都只能干坐着。仕进在水底盘坐着,这种习惯性的练习他现在已是索然无味,只不过没有别的事可做,这才继续进行着。
百无聊赖间,仕进用力挥出一拳,劲道勃然冲出,一道水柱窜了出去,久久不散,惊的远处的鱼儿四处奔逃。他心中一动,在水下能否如陆地一般伸展自如呢?想着,仕进站了起来,准备试一下。
不想还没打完一招,人却已往上浮了起来。本来他每次到水下都须气沉丹田,使自己能够坠在水底。但现在一碰上提气上扬的招式,那口气便即时松了,水马上把人给托起来,根本无法打下去。怎么办?
仕进看着周围荡漾的水波,苦恼地想。“算了,就练手上的动作得了。”想到这,仕进便抛开一切杂想,静心凝神,运气下沉,在水底蹲起马步来。他这样蹲着,就如中流砥柱一样,定定地一拳一掌打开了,水下顿时波涛暗滚,乱流四窜。好在水底都是石头,没有污泥,否则经仕进这样一搞,铁定是污浊不堪,他也只有自食恶果。
虽然出拳还是沉稳有力,但仕进已察觉到出拳甚是费力,往往需要比之地面两三倍的气力,而拳速却要慢得多。看到又有了挑战,仕进顿时兴奋起来,更加卖力地挥着拳掌。如此打了半个时辰,他已觉得手脚无力,胸口更是憋闷,直欲冲出水面,好好呼吸一番新鲜空气。
仕进大喜,连忙端坐下去,运转内息,引导气流冲往任督二脉,只觉一路甚是畅通,竟比以前多前进了几步才停下来。仕进自知内息已是有所增长,至于增加多少却是不知道。他又站了起来,再次出拳,待呼吸困难时马上运功调息,如此反复数次,直到明显感觉天色不早了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从潭里出来。回到屋里,仕进草草地吃了饭,又再坐到床上,吐纳运气,这时只觉内息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不知比以前增长了多少。
第二天,仕进早早起了床,走出木屋,洗了把脸,便运气于手,抄起两块巨石,准备起跑,却发觉手中竟似空去一物,轻飘飘的,不由一楞。一日之间,变化竟如此之大,想是那水底练功之故。至此,仕进已知再跑也不会有所增益,叹了口气,把石头扔到地上,便坐在上面,发起呆来。
突然停止了数年间从无间断之事,那种空虚滋味,确实难以言说。过了一会儿,仕进喃喃道:“该做些什么呢?嗯,轻身提纵术,轻身,轻身。。。。。。提纵,对了,轻身术我是练会了,那提纵之术呢?”他急忙冲进屋里,翻出那本书,急急地揭了起来。其实书中之话仕进早已记熟,只是以前不太在意,这时心情激荡之下,也忘了书中根本没有说到如何练习提纵之术。
他翻到最后一页,上方写“提纵术”,往下一看,却只有八个字:“出得谷去,功法自成。”出谷?仕进失望地放下书,苦笑了一下。年纪大了,仕进也想通了许多事,只是每次想到谷外的世界,他便刻意逃避,不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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