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圣痕
“……噢。”
尽管如此,和泉的表情还是很阴沉。或许是为自己的失职苦恼,之前的健康状况似乎也不好。
“先不管这些,坐下谈吧。身上的伤还没好吧?”
“——谢谢。”
忍住痛苦直立不动的和泉道谢后,在来客用的沙发上坐下来。从紧闭的双唇中,“呼”的安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好像很辛苦啊……怎么了?”
“好像受到了类似震动波之类东西的一击。医生说,全身的骨头、肌肉、内脏全部遭到均等的损伤什么的。”
“——原来如此啊。”
若是操纵风——空气的和麻的话,这种攻击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没有干脆的斩下首级,而只造成休息一晚便能恢复程度的伤势,也算是手下留情。这就说明——“或许他还有最低限度的理性”。
“——是这样啊?”
还是疑惑不解,和泉把心里的怀疑一吐为快。
“我觉得已经只能把那个男人视为敌人了。”
“嗯。虽然目的相同……太不择手段是个问题。”
只是叹息着“麻烦啊”。雾香示意和泉退下。
“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傍晚时还得去绫乃那说明情况呢。”
“……知道了。”
回答的声音里包含着痛苦,和泉点点头离开了执务室。
一触即发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屋内。
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在抑郁的空气中,雾香只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
这次说来由于只是私人报告,所以重悟不陪同出席。严马也一样,炼还没回家。和泉虽说是这边的同伴,但她还不至于会设法设一个小姑娘的欢心。
就像拔掉安全栓二点八秒后的手榴弹,或是扣了五次扳击的俄罗斯轮盘赌,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止散发出以上危险气息的绫乃。
雾香正坐着,装作若无其事的重心前移。好像为了在对方爆发时可以尽快逃走似的做好准备。
“刚刚的……再说一遍。”
绫乃以杀人灭口般的口气挤出这句话。
雾香将之前的话以同样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久远七濑被绑架了。可能是内海一手策划的——”
双手拍打桌面的声音,将雾香的说明打断了。
“那么,你现在在这里干嘛?”
低低地,静静地,绫乃问道。
“比起过来做没用的道歉,应该还有其他要做的事吧?”
“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虽然在进行搜查——”
“这种像在面对媒体发表的公式化台词根本没有用!七濑在哪?”
“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去救了。”
听起来随随便便的回答,触怒了本来就几近暴走的绫乃的神经。她激动的叫起来。
“我现在没空听你说这些!!你们到底要重复丢多少次脸才够啊!!”
“——!”
但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害自己这样丢脸。想到这点,和泉不禁瞪着绫乃。
“有什么理由要被你这么说——”
“和泉。”
“好啊。如果有借口的话就说出来啊。”
雾香的制止也无济于事,绫乃满是讽刺地挑拨煽动了和泉的怒火。
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对视在空气中擦出激烈的火花。
“……”
一瞬间——转身全力从这里逃出去的想法,以强劲的力量诱惑着雾香。当然,尽管真的被诱惑,但她还是抢在和泉之前把头低下了。
“不,这次的失败找不到任何理由。对不起。”
“……”
虽然心里不乐意的皱着眉,但和泉也照做了。毕竟上司都低头了,自己也不能回嘴。
“……算了。”
不得不收起矛头的绫乃也一样。气势减弱,小声地接受谢罪后,雾香突然抬起头,改用以往的口气。
“那么,现在能让我进行情况说明了吧?”
“唔,确实像绫乃说的,我们最近屡战屡败,但是还不至于输给内海这种程度的对手。”
“就是说,有帮手在?难道贝伦哈鲁特现身了?”
雾香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但——话说回来,也许是比贝伦哈鲁特更难对付的人物。”
“比贝伦哈鲁特更难对付——”
“是己方的人。”
“——啊?”
雾香的话让绫乃直眨眼睛。
自己人——意思是神风一族的某个人吧。要比贝伦哈鲁特更难对付的话,就不可能是分家的人物。但是,在宗家中会去帮助内海的蠢货——
“——!”
绫乃瞪大眼睛凝视着雾香。
“等一下,难道说是……”
话虽未说完,但雾香已准确地理解了绫乃的意思,她轻轻颌首,说道:
“就是和麻哟。“
“……不可能……”
绫乃含糊不清地嘟哝道。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雾香极其直率地回答。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妨碍了和泉所使用的术。虽然是间接的,但确实帮助了内海。”
“等、等一下!为什么和麻会、会做这样的事——”
绫乃突然插话说道。然而,想起前几天从雾香处听到的话语,令她脸色大变。
“那家伙,难道说为了翠铃——为了拉芘斯而投靠了贝伦哈鲁特——”
“我想不至于那样吧。事实上不如说与此相反。”
“唉?”
“内海不是在新万魔殿中转换过职阶吗?”
“——!”
对,就如雾香所言,内海存在利用价值。他是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进入过新万魔殿的人类。所以——
“所以……放任内海逃逸的话,也许可能掌握新万魔殿的下落?”
“嗯。”
“就为此……即使七濑被抓走了,仍然放跑了内海?”
“是的。从社会身份来看,内海仅仅是一个高中生罢了。他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来监禁抓到的女孩子。这样,他依靠万魔殿的可能性就很高了。而万魔殿那方面,也似科很‘偏爱’内海。”
万魔殿——贝伦哈鲁特就算与警察为敌,也要保全内海。
如此强硬的行为,确实承认了内海的价值。今后也会为他隐藏身份继续提供方便吧。为了内海,以及另一个人。
“等一下……先等一下……”
绫乃被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紧迫感所驱使,打断了雾香的话。
理由不明。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有效的方法。但是——
“确实和麻他是个极端恶劣的人,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出‘别人的麻烦关我什么事’这样的话,但是……”
傲慢、任性、粗暴、懒惰——要列举他缺点的话一天也说不完,但即便如此——
“那家伙,不会做这种事……这、这绝不是那家伙的行事风格!”
“确实如此。”
绫乃热切的辩护并未让雾香产生激烈反应,她只是淡淡点头说道。
“确实,如果是至今为止——或者应该说是回到日本之后的和麻的话,是不会使用这种手段的。但是,现在的和麻正渐渐回到成功复仇以前的和麻。请你记住,如果想要阻止他的话,现在的和麻可能连你也会杀掉。基本上把他当作是另一个人来对待吧,不要让他有可乘之机。”
“……过去的他,真的那么危险吗?”
绫乃战战兢兢地问道。也许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吧,雾香的脸蒙上一层薄薄的寒意、缩紧了脖子。
“……那已经是……”
那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
被内定为警视厅特殊资料整理室室长——还不如说是最初就是为此而参国家公务员Ⅰ类考试,成为警察的一员——雾香因为研修而前往伦敦。
伦敦是近代神秘学的发源地。对抗心灵犯罪的措施之完备,是日本所无法比拟的。
在印证其历史与实绩、实践学习其技术窍门的那段日子里——因为某一事件,雾香邂逅了和麻。
邂逅了那个阴风缠身,有如一般的风术师。
最初雾香认为他就是犯人。从他的身上,散发出如此浓厚的“死亡”气息。
虽然因其压倒性的力量而感到恐惧,雾香仍然追捕着他,然而不知何时,变成了与他共同作战——
“最终那件事托和麻的福解决了,但却一点也没产生过想要感谢他的想法。”
漫不经心地晃着脑袋,雾香说道。
“事件得到解决固然感到高兴,然而最高兴的就莫于这样一来就不用和那家伙呆在一块儿了。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那个家伙。”
虽说如此,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忘了他,于是就开始尽全力收集他的情报。然后,大约一年之后,传出了“契约者将‘真理天文’的首领欧文?雷斯萨尔给杀了。”这一完全被认为是幻想的传言——但现在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哎~是这样啊……”
绫乃并不做什么评价就接受了这些故事,但想起最初与雾香相会时的情景,顿时她的眼神变得险恶起来。
“但意外得很,在日本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啊?”
想起两人亲密的挽着胳膊,从情人旅馆街走出来的身影——那绝对不是印证“不相呆在一起”、“不想再见到那个家伙”这些话语所应有的态度。
雾香轻轻地耸了耸肩,用苦笑回答着怒视着自己的绫乃。
“并不是我主动去接近他的啊。是和麻先打招呼的。你也知道吧,就用那种态度。”
对雾香而言,那可谓惊天动地的再次相逢。
不想第二次再见到的男子,犹如将死亡具现化一般、不吉而且阴暗的男子,竟会轻佻地傻笑着对自己说:“哟~好久不见了啊。”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个人居然会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那天我整天都好像被魇住了一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嗯,也许吧。”
绫乃暧昧地点了点头。
确实,雾香口中的和麻,与绫乃所知道的和麻完全就是两个人,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会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完全无法猜测。
“应该,发生过什么吧……”
“谁知道呢。”
对于正处于对过去的和麻遐想中的绫乃,雾香冷淡地回答道。
“完成复仇后变得茫然若失了吧,或是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吧——这种事情,等有空时问本人不就行了吗?现在,更重要的是——”
绫乃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接下去说道。
“和麻,正在变回原来的和麻。”
“是的。你要小心。现在的和麻,为了杀死贝伦哈鲁特会不择手段。为了找出万魔殿,如果有必要将新宿夷为平地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那样的话,只怕会有几千、几万人死去啊。”
“……”
“可以明确的说,现在的和麻经贝伦哈鲁特更为危险。如果不做些什么阻止他的话……”
“……”
“——绫乃?”
雾香诧异地看向沉默不语的绫乃。注意到她的视线,绫乃抬起头无力地笑了笑。
“嗯,是啊……不做些什么,阻止他的话,唉。”
完全不像平时的她,话语中缺少了霸气。是因为被强加上阻止和麻这一不可能的难题的原因吗——似乎并非如此。
“有什么问题吗?”
“啊,嗯……也称不上是问题……”
绫乃无力地喃喃道。
“我在想,和麻真的很喜欢那个叫翠铃的女孩啊……”
他可能豁出一切而无怨无悔。无论是伦理还是正义,他都可以置之不顾。仅仅是为了一个女孩,他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是啊。况且最终死于非命更是增添了一丝凄美。要让他忘记这些可不容易啊,绫乃。”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绫乃,我是认真的。”
雾香制止住慌张的绫乃,认真地对她说道。
“如果绫乃你不能胜过翠铃的话,我们可就麻烦了啊。”
“为、为什么啊?”
绫乃被逼近而来的雾香的气势所压倒,上身向后仰去。
“和麻他现在,被过去所束缚。不,应该说是直至今日仍一直被束缚着。只是他将这些始终隐藏在内心深处而已。”
“……所以?”
“这次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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