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主义魔法师
李斯特则深思道:“修将军言之成理……”
连盖伦化度与甘多夫也对修的意见点头表示认同。
但左拉奇立即反驳道:“如果我们出兵征伐,蛮族必以皇后殿下相胁,逼我军退兵,使我军投鼠忌器,若我军执意攻城,蛮族必先杀人质,如此一来,必令皇后殿下香消玉殒!
“因此,此策绝不可行!修将军的建言有致皇后于死地、陷陛下于不义之嫌!”
“是呀,以武力相加,不仅救不了皇后殿下,反而会令蛮族走极端,届时皇后危矣!修将军这种阴暗的论调与功利的观点,简直与军务卿如出一辙!”约瑟夫接口道。
“那样的话,陛下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帝国绝不能示弱!陛下,帝国走到这一步多不容易呀!又岂能在威胁下低头,因一人而失天下?皇后殿下深明大义,末将相信殿下绝不愿看到陛下因她背弃帝国的!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以帝国利益为重!”
修·贝尔蒙懔然执言,强大的气势竟把众人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有时正确的声音总是惹人讨厌和不快的,但是,为陛下与帝国计,末将必须坚持自己正确的观点!”
“修将军此言差矣!”阿泽利奥却以平静的声音说道,“皇后殿下在帝国朝野中的声望非同一般,在帝国军政中具有无人能够取代的地位!可以说,帝国并不是效忠于陛下或皇后,而是效忠于陛下与皇后共同的存在!
“因此,皇后殿下是绝对不能发生任何意外的!”
“这正是帝国政制中不合理的存在,需要一个拨乱反正的时机!”
修冷幽幽的声音像一柄利剑似地扎进众人的心坎,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局促不安的阴谋气息,大家都不由产生一种不寒而悚的感觉,甚至有人生生打了个寒战。
我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修,却接触到他褐瞳中不经意地燃点起的一丝野心之火,见我望过来,连忙低垂眼帘,收敛起目中的锋芒。
修·贝尔蒙心底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这个拥有不凡野望的男人在此时如此热切地渴望战争,是否期待冰兰发生不测呢?或者说,期待一个帝国乱局的时机?
目前帝国的政制,其实是一种双保险体制,不论我与冰兰夫妻两人任何一方,均有足够的能力和德望领导帝国,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我没有子嗣、帝国没有继承人,也不会危及帝国的统治与政权的传续,因此,不甘屈居人下的修·贝尔蒙除了当好自己臣子的本分外,是不可能有任何篡立机会的,但假如冰兰因意外而香殒的话,长居前线的我若再生不测,那么,帝国政权势必重新洗牌,修的机会就来了……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在修之上,主政的有幽哈苏、尤丽叶、卡尔安吉等人,主军的有西蒙.史塔格、孟斐斯,而同列者更众,是轮不到他上位的。
不过,如果因冰兰的意外而使帝国权力集中于我一人手上,修再在未来的征战中,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的话,他就未必没有取我而代之的机会……
假如修的思虑如此深远的话,就不能不令人惊心了!
我心思百转间,却突然冷凝地一笑,道:“朕既不会在别人的威胁下低头,更不会让朕之爱妻陷身险地!对此,朕已有全盘计议——朕决定亲至鹰鹫国接回我的爱妻!”
当我说出自己的打算后,众将俱是大骇,几乎是一致反对的声浪:“陛下,此计万万不可!陛下绝不能轻身犯险!”
我冷哼一声道:“不是朕自负,区区的蛮族小国,又岂能阻挡朕之步伐?纵是单骑独剑,朕亦当来去自如!”
“陛下……”修想还说什么,但被我冷寂的目光一盯,哆嗦了一下,便连忙低头不语。
“朕主意已定,无须再议,诸将就当作这是朕给自己放一次特别的假期吧!适值春花烂漫时节,踏青塞外,饱览异国风光,品味蛮族风情,不亦快哉?!”说完,我大笑着挽着诸女,拂袖离殿。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却默默无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一直沉默着的德林克小跑到我身边,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想不到你一把年纪了,却还有热血少年的情怀!幸亏你没打算牺牲冰兰姐姐,否则本小姐绝不饶你!”
我沐浴过后带着一身清爽,懒洋洋躺在寝宫临窗的软椅上,顺手翻动着一张拜帖,轻轻笑道:“樱徽家主呀,你将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看来陛下还是挺有女人缘的!”守候一旁的德林克欠身说道,声音却是带着揶揄与嘲讽的。
“伯爵小姐,我可以将你的意思理解为吃醋吗?”我抿了抿嘴,做了个暧昧的表情。
“你爱自恋我不管!我只是来问你那件事怎么处理……”德林克没好气地说道。
“他还候在外面吗?”我皱了皱说道。
“是的,修希望私下见你……”
“我现在不想见他,你将我的意思向他说明一下,叫他回去吧!另外,麻烦你顺便传唤凤蕊·樱徽进来……”
我伸了下懒腰,以不容反驳的声音说道,却忽然用玩味的目光打量了德林克一下,“伯爵小姐似乎与修的私谊甚深呀……”
“陛下,我可以将你的意思理解为吃醋吗?”德林克做了个可爱的表情,不待我反应过来,便欠身退了下去。
德林克对修似乎有着奇特的兴趣,而且彼此身上有某种东西相互吸引着……
是因为诞生于黑暗中的光明,还是潜藏于光明中的黑暗呢——这样想着的时候,一股疲惫感袭上心头,我便闭上眼帘养神歇息,却在一阵心悸过后,在脑颅深处有一种锥心的刺痛不断加剧和扩大,最后我竟在剧痛中昏迷过去……
然后,我突然又清醒过来了,或者说,我的意识清醒过来了,而且“我”正飘浮在空中,看着“我”自己的身体,我的意识主体竟与肉身实现了分离!
这不知是如何发生的,却也不知自己要如何回到身体内,当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我”竟随着德林克残留下来的气息,紧跟在她身后飘了出去……
德林克到偏厅找到在那里等候通传的凤蕊·樱徽,向她说明了皇帝召见的意思后,便走到大殿另一个候传的人身边。
“陛下不愿见我?”修见到德林克后立即猜到了结果。
德林克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虽然陛下绝不会接受你的建言,但陛下让我转告你他并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希望你能够尽好为臣者的本分。还有,他不需要第二个西蒙.史塔格!”
“是吗,尽为臣者的本分……”修怅然若失地说道。
“修将军,你可愿陪我走一程?”德林克忽然说道。
德林克做事真是率性自我呀,也不怕吓坏人——我寻思间,两人已默默走了一段路,这时,走在前面的德林克突然在大殿门外停了下来,让后面的修·贝尔蒙急忙收步,才避免了两人撞在一起的惨状。
而德林克则转过身来,以奇怪的目光盯着修说道:“修将军,你有心结吗?”
“伯爵阁下何出此言?”修·贝尔蒙浑身震了震,不由神色一变道。
“将军依然为殿前那番建言,惹得陛下不高兴而惴惴不安吗?而且将军也对陛下不接受谏言而心怀怨恨吧?”
德林克随意平淡的话语中却带出惊涛骇浪般的内容,不但修内心震惊,连我也颇感讶异,毕竟吸血鬼少女的心思是很难揣度的。
“末将没有……末将对陛下忠心耿耿,可昭日月,绝无异志!”修·贝尔蒙虽矢口否认,脸上的神色却暴露出内心的隐秘。
德林克却笑而不语,蹦蹦跳跳地下了十几级台阶,才立定身形回过头来,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将军不是平凡的人,与帝国一些盲从附和陛下甚至一味愚忠的臣子相比,将军多了一份独立的思想和心机,比那些勇猛的帝国将领具有更宽阔的视野,从而使将军显得深藏不露,卓而不凡。”
“伯爵阁下真是谬夸了,末将并无特异之处,与诸位一样,均是陛下忠心的臣子……”
“平常人只能看到目光所及的台阶,而将军却能看到台阶之上的殿堂,因此,将军与一般人相比,拥有更大的抱负,也不由暗自寻思:台阶尽头的殿堂是否适合自己的位置?自己有能力取代殿堂的主人吗?”
“伯爵小姐,这是大逆不道的话,我绝无此心!”修的脸色变得铁青,反驳的声音也显得软弱无力。
德林克摇了摇头,却不理修无力的反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种想法,因为主君过去一再显露出来的才器和魄力,而使你暗暗掩埋在内心深处,心中雌伏的熊一度沉寂下来……但当你一旦发现你的主君做出不正确的决策或者罔顾大局的决定时,你的内心再度蠢蠢欲动了,原本雌伏的熊也想要苏醒咆哮。
“但是,你的内心却是矛盾的!一方面,你不愿甘居人下,渴望一跃成为大时代的主宰者,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什么他可以,而我却不能?
“另一方面,你又对自己效忠的对象感到恨铁不成钢,期待自己的主君能够不断表现出超越自己的才能,来让你成全忠臣的名声——这种自己随时有可能负上背叛者骂名的想法,让你的内心变得动荡不安。”
德林克发觉修脸如死灰的颓败表情,略带嘲讽地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向第三者揭露你的心思的!而且,你以为你的主君会察觉不到你内心的隐秘吗?”
修痛苦的叹息一声,像是豁出去似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全明白了,我还有可说的?是呀,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而我却不能……伯爵小姐,请说明你的用意吧!”
德林克点了点头,一肃芳容说道:“修将军,请不要怪我交浅言深,我绝无恶意!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像你这样的人材走上自毁的不归路而已……对于你的疑问,我可以简单地作答,他拥有你没有天赋、际遇与经历,而且,他的人生远远比你不幸得多!”
“不幸……也是一种理由吗?”修茫然道。
“是的!”德林克以肯定的声音答道,“因其不幸,故其争!生命的潜能总在厄运中奋发喷薄!你的主君拥有不幸的少年时代,承受过作为人类而言最无情的心灵伤害——父子敌对,母亲冷遇,兄弟不亲,未婚妻背离,并在生离死别与血火屠场中历劫重生,因此,他比起任何人更具有侵略性与掠夺性,犹如一柄锋锐无匹的绝世名兵,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逆其锋芒的!”
德林克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一直以来,让你困扰的根源,是因为你以为你与你的主君同样看到了台阶尽头,而你却欠缺他那份运气与机遇。然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主君看到的并不只是台阶的尽头,而是更广阔的天空?而且那是你一辈子无望接触的领域?
“修·贝尔蒙,你视野所及的范围,不外乎法拉蒂斯帝国曾经统一的疆域,或者还包话圣伦南大陆,然而你的主君——亚历山大大帝,他着眼的不仅是整个圣伦大地、人类社会、百族之土,甚至远远超越这些范畴?”
“啊!难道是……三界?”修语音不稳地说道,犹如遭受到无比巨大的冲击,最后已是语不成声。
德林克却不置可否,话锋一转道:“虽然历史学家对于伟大人物常用的论调是,什么相对两颗不凡的野心而言,世界的舞台显得太过于狭窄——相信你心中也是持有这种想法吧?但在你慨叹既生瑜何生亮的同时,可曾想过,相对于你的主君超世的野心而言,你的野心是何其渺小和微不足道?
“他的野心完全可以包容你的野心,如果你能够紧跟强者的脚步,仰望你主君的背影前行,那么,也同时成就了你的野心!只是你的主君可以容许你内心不臣的念头,却断不会容许你有不臣的举动的!所谓的悲剧呀,往往是人类咎由自取的!修·贝尔蒙,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德林克说着,便拍了拍衣袖施施然离去,留下怔立一旁、神色不定的修·贝尔蒙。
“看”到这里,我“眼”前一黑,发觉自己已经悬浮在寝宫的上空,然后被某股力量强行拉扯回肉身,接着意识便一阵模糊……
而在“我”回归本体的一刹那,脑海里忽然响起一把冷硬无比却最是熟悉的声音,犹如自己的灵魂在互相对话:“你回来了!哼!”
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凤蕊·樱徽正俏立一旁,似乎已恭候多时了。
这次凤蕊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连衣长裙,披一块玉色披肩,盈盈俏立,黑色秀发如缎垂落,裙襬随风率性摆动,构成了一幅动静相宜、美不胜收的仕女图:眉如远山横黛,目似秋水盈澈,唇若点丹,齿若含贝,织腰如细柳迎风,曲线若海波荡漾,冰肌玉骨,容淡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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