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世奇侠
看来江雅兰也有头痛的时候,而此刻,紧挽着我臂弯的有容妹妹也借偏头之机皱起了一张小脸,“让怡姐去应付好了……和他们那些人打交道,真的很累人呢!”
不去吗?看向与我并肩而行的苏怡,再看看前面那些已灼灼生光的眼神,我不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早说就好了,现在……晚了!
二十分钟后,我再一次深深地痛悔于刚刚的反应迟钝。
如果说,那些商业巨头的本意,是为了和苏怡商谈一下商业问题,琢磨琢磨这位实力雄厚的后起之秀,那么,当他们在商场上磨练出来的利眼扫到了苏怡放在我臂弯中的手掌时,他们的目标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其中某些人特异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想起由古到今,诸势力之间维护利益的不二法宝——
联姻!
而此刻,似乎苏怡以行动给了他们以重重一击啊!
我想,他们手上的理想儿媳名单大概要重新排座次了。那么,很自然的,他们投射过来的目光,也就称不上和善。
“看来他们似乎对你寄予厚望……”
在苏怡高超的社交才华下,终于得以脱身的我们远去了百多步外,我才心有余悸地道出这句话来。
江雅兰在我身后闷笑,苏怡却是漫不经心地回应:
“厚望过后是失望……如果他们连这个都看不透,也就称不上是商场悍将了……嗯,我们现在过去?”
她扭头问我的意见——真是求之不得啊!
我耸肩,希望能借此弹开那些钉在我背上的各色目光,这种环境,我是一刻也不愿意再待下去了!
晚上七时一刻,再一次地确认外面的有容妹妹的人身安全后,由江雅兰前引带路,我和苏怡并排走在叶公馆内部的长廊内,这道长三十六公尺的走廊,却布下了至少三百多道各式各样的禁制,并巧妙地统一在一个大型的“不涉本心”水准的结界内,将走廊内外严格地分割成两个天地。
“嗯……有禁忌的‘湮灭光’,有丛巫的‘生命浮雕’,有艾玛的‘太阳礼赞’,有梵河的‘守护者’,还有教廷的‘圣光’,哦,当然,炎黄的‘大衍周天’也布下了……”
纯凭真气的感知,江雅兰便如数家珍地将各路人马布下的禁制防护一一报上名来,这种事情,基础知识严重匮乏的我是绝对办不来的,所以,我还颇有些佩服,只是,看看江雅兰兴奋得要发光的脸,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妮子想趁机会将布下这些禁制的高手一网打尽,以满足她已过分高昂的战意?
我看向苏怡,苏怡笑而不答,而数息之后,江雅兰已大模大样地一脚踹开走廊尽头封闭着的大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数百道凌厉如电的目光已疾射过来,放射出来的压力足可将某些人整个地压趴在地上,而在他们看清了门外之人的身分时,诸般力量已渐渐流转开来,压力再涨。
江雅兰看来是很享受啦……不过,身为一个男人,在自己所在意的女子面前,没有可能甘于平淡,我随手拉回恐怕已想着如何打一场的江雅兰,体内真气在压力下自发运转,生成了一道不住流转的剑气屏障,消融掉这股压力的同时,也不轻不重地排出几道似有若无的剑气横扫过去,室内温度骤降!
行若无事地扶着苏怡走进“里会场”,目光没有目标地扫过,似若无意地同绝大部分人或轻或重地交手一次,我满意地看到这部分人心中升起的惊讶乃至于恐惧的情绪,这样,正是我锋芒微露所要造成的结果。
而我有意略过的数道目光,在此刻也都相应地收敛了锋芒,没有了这些人为主导,室内的气氛立时松懈不少。
“炎黄后起之秀,号称七杰,可能在全世界排上号的,也不过三两人而已,而苏小姐和江小姐无疑便是其中之二,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一个人朗声开口,我的目光望了过去,明明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却说着比大多数炎黄人都要纯正的炎黄语,这种感觉,可称得上是怪异绝伦,听他盛赞苏怡两人却有意无意地忽略掉我,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看他溢于言表的诚挚和爽朗,却实在是让我生不出恶感来。
真是怪人!
我耸耸肩,这边似乎没有我的事呢,我正想往后退,把这里的事交给苏怡她们把握,身后的江雅兰却用手指尖捅了我一下,啥意思?
而此刻,苏怡踏前一步,与我并排而立,纤手自然而然地放入我的臂弯中,她抬起头看我的脸,脸上是一抹询问式的神色,还有一丝清淡可人的笑容。
“宇哥?”
什么?
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的意思,然而她却好像是领会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愈发地迷人,但却发散出丝丝的凛冽寒气,当然,这个笑容已并非是针对于我了。
她理也不理那个正展露出一个迷人笑脸的老外,只当他是透明人,目光越过他所在的位置,轻轻淡淡地开口,音波却在真气的传送下送到了每个角落——
“炎黄进化力量‘女师’苏怡、‘羽林军卫’江雅兰,陪同原东海武魁张真宇向诸位见礼,忝为地主,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身后的江雅兰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而同时,会场上乐声响起,气氛再度松驰,大部分人只是再看了我们一眼,便自顾自地散去,而有几人虽然在原地不动,但也没有上来的意思。
我松了一口气,明白今晚上最窘迫的时间过去了。
六大力量相互之间关系复杂,千头万绪,且其中诸多在两方之间的秘密实在容不得曝光,如果大模大样地展开正式的商谈会议,极有可能一语不慎便引发全面大战——
三年前在容老头家的那场不欢而散的小型商谈便是一例。
针对于这种现象,六大力量的诸多会议均是在如宴会般的场面下进行,暗地里的交易也将在这样的宴会上不动声色地完成,极少出现多方会谈的场面。这种形式对于保持六大力量之间的互相牵制与暂时的和平共处,有着极其正面的作用。
当然,对于我这种实在不善于交际的人而言,对于这种形式的会谈,也是心喜不已。
第一个上来打交道的人,正是那个被苏怡有意忽略过去的英俊男子,看来不但他的气质有值得称道之处,脸皮上的功夫也是让人佩服。
远远地,他向我打招呼:“张真宇先生,你好!”
他的脸上仍然是阳光灿烂,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受到了冷落和忽视的感觉,我对他是很佩服啦,不过,一直站在我身后的江雅兰却将不善的目光刺在他脸上,敌意浓厚。
苏怡却只是将目光倾注在我脸上,送来一个美丽的笑容的同时,在我耳边轻语一声“自己小心”,便端起了走过的侍应手上的陈年美酒,微笑着向今晚第一个交易者走去。
自始至终,她没有向那个人望上一眼!
我再一次发现了,“旁若无人”这个辞汇,用在苏怡身上,很恰当呢!
“糟糕啊……看来刚刚有意地撇开你,惹得你女朋友生气了!”
这人的厚脸皮果然不同反响,苏怡那样的态度也无法让他退缩,依然笑得阳光灿烂,并以这个笑容,掩盖了他落魄得过分的衣着。
我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他,我记得强记在我脑中的资料上并没有他的存在,他不是六大力量中的人物吗?
“卡缪,教廷的卡缪,一位正职神父!”
他伸出手来和我相握,很轻易地便捕捉到了我脸上那根本掩饰不住的吃惊——神父!难道教廷的人全死光了吗?
“基本上来说,教廷现在还是人员充沛……正因为人员充沛,所以,基因变异的机率才会更高一些!”
带着些自嘲,更多的是直言无忌的爽朗,他几乎是立时便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又拔高了几分,而他此时才正式地介绍自己的身分,“教廷名义上的观察员,事实上也就是高级间谍的意思!”
我终于笑出声来,而身后的江雅兰则冷哼连连,他看了看江雅兰的脸色,嘻皮笑脸地凑到了我耳边说:“只是听闻你和苏小姐,以及有容小姐有纠缠不清的关系,为什么现在一向是你的‘死敌’江雅兰小姐也如此为你长脸呢?”
虽是凑到我耳边,但是那声音绝对可以江雅兰听个清清楚楚,我几乎可以感觉到那妮子几乎要焚烧掉整个宴会大厅的怒火!
为了保住这个我少数看得顺眼的男人,我苦笑着拉他往远处走,而江雅兰则在后面切齿低吼:“卡缪,宴会后咱们东边海上见!”
被江雅兰那样恐怖的角色如此威胁,这人还笑得出来,我不由得为之深深佩服,但身体接触时,那体内近乎于绝对纯粹的圣光气息,却也令我明白了他的信心由来,他的实力绝不在江雅兰之下,由之看来,教廷也确实是实力雄厚没错。
“没事没事!今天江小姐必定不会在宴会上动手的……”
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里,我们两人各端起一杯不含任何酒精的饮料,笑盈盈地品尝,而卡缪却仍在有意无意间卖弄自己的信心。
“在黑暗世界,江小姐的性格可是声名远扬,谁都为之头痛三分……一年前,炎黄和禁忌在我教廷的调和下展开和谈,就因为禁忌新派来的东方特使洛基出言不逊,便被江小姐当着三方十多位头脑的面,将之当场格杀……
“还有几个月前极天洋上的例会时间,也是江小姐豪迈的作风,差点结束了丛巫‘左马’部的族长……她可是一点儿也不顾忌与会数方的颜面啊……”
卡缪摇头晃脑地将江雅兰的光荣历史一一道来,却是丝毫没有说出他信心的由来,我晃了晃杯中尚余下大半的饮料,似笑非笑地在他眼前微微比划——果然聪明!为了防止被饮料泼脸的威胁,他立时地导入正题。
“谁都知道,只要有江小姐在,任何宴会的主角都要拱手相让,除了少数的几个人,都必然会被她的光采遮过去……更何况还有一个号称是最有可能赢得‘东方女皇’
称号的苏怡?
“今天宴会的主角名义上虽然是你,但会前,所有人都在想,今天最出风头的人必定是两位美丽女士的其中之一,而事实上……”
他放下了酒杯,现出了满脸的赞叹之色,“而在事实上,今天两位美丽的女性行事之低调,在例次宴会中都从未得睹,她们好像将光采全部隐在你的背后……难道这就是东方女性的传统美德吗?果然是纯洁而高尚,无私且大度啊……”
似乎将唱赞美诗的力气全用在吟颂美丽的女性上面,那近乎于虔诚的语调令我为之哭笑不得。
但不论如何,也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来是以为我在场,会让江雅兰的脾气好一些……明白了,如果一会儿江雅兰发起飙来,我绝对会一脚将这狡猾的神父踢到漩涡中心去!
脸上现出了没好气的表情来,但如果说我的心口一致,却也未必——想起了江雅兰刚刚近乎于不可思议的隐忍,还有苏怡开口讲话前那种尊重的表示,我心里面不由得暖暖的,非常舒服。
此刻,对面的神父却也露出了一种神秘的色彩来,“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本来已经放下的心事可又抬起来了……张真宇先生!”
我扬起了眉毛,什么事情,需要这样故作神秘吗?
“我这次前来,固然是有着教廷的命令,但是,却还有着另一人的委托……张真宇先生,你确认现在你的情人的数量足够了吗?”
“噗!”
毫不客气地将满口的饮料呛到了这个恶劣神父的脸上,在他惨叫抹脸的时候,我真想再火上浇油地将杯中的残沥尽数倒在他头上。
什么话!瞧你那德性,简直是一个拉皮条的龟公!信不信我现在就拉你出去单挑,不死不休!
“别误会,别误会,只是试探而已……感谢上帝,看眼前这罪人的反应,他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求祢宽恕他淫欲的罪行!”
“闭上你的狗嘴!”
我低声地咒骂了出来,而似乎是响应我的号召,旁边走过的一位侍应也完全不差地将这句话同时说出口来。兄弟,谢了!
我感激地从他手上托盘中拿了一杯果汁,入口平复我嗓子中的痒意,然而,在看到了那侍应辛苦扯出来的微笑的脸的同时,我再一次地将饮料喷出口去,眼前的侍应闭上眼睛,不忍看到那恶劣的神父再次受到上帝的惩罚。
“奥……奥马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算是不认识他,我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个侍应,更绝对一点说,任何一个有点儿智商的人,都不会认为眼前的穿着侍应服装的人会是一个侍应,无关于气质,也无关于行为,只看看他那张脸——“数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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