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世奇侠
就算是不认识他,我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个侍应,更绝对一点说,任何一个有点儿智商的人,都不会认为眼前的穿着侍应服装的人会是一个侍应,无关于气质,也无关于行为,只看看他那张脸——“数千年来最丑陋的海皇”可不是大家随便说说而已。
不过……难道一向最为豪奢的神话英雄力量,也沦落到了打零工赚钱的地步?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这个奥马修应该寸步不离老姐的左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在船上闷……”
奥马修说话还是那样地沉闷,一点趣味也没有,可是,调动人的情绪的手段可是绝对一流,我以手抚额,无奈地闭上眼睛……留你在那里不就是为了让她在船上闷着吗?你以为到了岸上,她会乖乖地像船上一样?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老姐钓凯子钓到这里来了?
我哪里还坐得住,当即站起来游目四顾,而一边狼狈不堪地抹完脸的卡缪,却莫名其妙的比我更着急。
卡缪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奥马修的领子,看那样子,差不多要把高他一个头的奥马修提起来,“混……混帐,你这个保镳是怎么当的啊?如果……如果她……”
嗯?他的反应很奇怪啊!
难道说,他也是我老姐的追求者?
下一刻,奥马修用行动告诉了我真相,“闭嘴!教廷的走狗没有资格管我们的事……就算你是那家伙的死党也一样!”
原来如此……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家伙派来的……
也怪不得他会说出那样的话!
而奥马修对那人又最是反感,所以,即使他表面上的态度远远地没有神父所表现的激烈,我也一点儿不怀疑,如果卡缪出言不逊,他绝对会立刻出手,不将眼前的神父撕成碎片誓不甘休!
虽然现在,我最应该的动作是插在两人中间,尽量大声地喊“有话好说”,但是这个见鬼的奥马修办事的作风实在是让我恼火。
想都不想,我一把勾住他粗壮的脖子,硬把他往回拉,同时咬牙切齿地问:“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听,我只问你,老姐人呢?她现在在哪儿?在不在这个会场内?确切方位是哪里?”
奥马修还是一样地面无表情,虽然他对我还不至于生死相搏,但是看他那样子,对我开口的可能性也实在是太低……
真混帐!难道天地间生出的爱情,就是专门让这种英雄一世的男人变白痴的?
~第五章 命运~
求人不如求己,把手上这个不成熟的男人丢给卡缪去头痛,我神念思感全开,也不顾忌旁人的排斥反应,近乎于嚣张地将整个会场全笼罩在我的感知范围内。
几乎立时几个桀骜不驯的反应立时暴起反击,我却实在没心情理会他们,避过这些反应点,依然我行我素地搜索老姐的踪迹。
可是……见鬼!虽然老姐的防身能力差到没边儿,但是这隐踪匿迹的本领却实在是高得过分!
明明是感应到了她独特的反应,但是在她有意无意地转移下,我又无法将其锁定……真见鬼!要是能用暴力一点儿的手段就好了。
“怎么了?”
苏怡在远处感觉到了我的异常,遥遥地发出资讯询问,而我尚未回答,心头却蓦地显现出异常的反应。这个是……
是音乐的变化!原本舒缓和谐且节奏鲜明的近代舞曲,在此刻竟不知不觉地转向了带有明显的古典气息的小步舞曲,优雅而流畅,尽显贵族的宫廷风范。
曲子虽好,但在此处,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却是说不出的古怪。曲调仍在细微地变化之中,似乎是变奏曲式,但……
是她吗?
仍在怀疑的时候,一曲终了,然而紧接再度出现的旋律却让所有人为之一震,我心里当场惨叫了出来……不!粗犷有力,富有野性的主部主题与优雅动人、明朗和协的副部主题在不可思议的背景下交互撞击,喷发出尖锐的情感飓风,音色丰富得简直便是一个奇迹!
由一架钢琴,便将单簧管与和弦齐奏才能表达出的四个音动阐发得淋漓尽致,而更是神迹般地,将本来由圆号引发的主部主题的号角式变奏,即副部主题也毫不逊色地发挥出来……
一架钢琴等于一个交响乐团!这已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境界……
只听到这脍炙人口的旋律,人们便低低地赞叹出它那不朽的生命力——第五交响曲!
命运!
是啊,命运!我苦笑着感受着那人瞬间将宴会变为自己的个人演奏会的惊人魅力,呻吟着正弹奏的曲目,也等若在呻吟着她的名字。
如此钓凯子大法,想来,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接着,降A大调,以稍快的行板奏出自由变奏曲,而在此时,乐队的其他成员才反应了过来,纷纷以乐器相和,但一个小型轻音乐队的表现力,怎比得上正规的交响乐团?
所以,纵然乐队勉可奏出其相应的旋律,其中大部分的表现章节,还是交由那不可思议的钢琴师独力完成。
就此而下,无论是豪迈的英雄凯旋进行曲,还是凶险峻峭的主题变奏,或是振奋人心的赋格曲段,还有那最终乐章辉煌而壮丽的凯歌,琴声总是能够以完美的表现力将之完美地展现出来,尽情地在这宴会会场上宣泄出琴声中富有的神迹般的感情张力,轻而易举地主导着全场人的感情走向。
随着袅袅余音的消逝,以及那优雅修长的十指轻灵地抬离键盘,整个宴会大厅内狂风暴雨般的击掌呼啸声便响了起来,震耳欲聋,为着这神迹般的演奏献上自发的赞叹。
那钢琴师……上帝啊!
以天生的优雅和高贵,移动着自己的身躯,带着些不经意的慵懒和无谓,艳光潋滟的眸光扫过全场人的脸上,明显的醉意在她白玉般的脸上生成了两朵淡淡的红云,一袭特别随意的短袖长裙,却因为主人的美丽而光采四射。
拥有着罗巴洲古老贵族的历史沉淀,散发着令人眩目的雍容华贵,此刻,现身在大家眼前的美人,不是老姐又是谁来?
卡缪在我身后抽气,我想,他现在连吃了奥马修的心都有,他的话音也透着绝望,“主啊……她竟然喝酒了!”
奥马修一言不发,只不知他此刻是不是在后悔……一个感情危机中的女人,还喝了酒,又一点儿也不知收敛地大放光采——所有惹是生非的前提条件都齐了,只不知,现在是由谁来点燃那第一把火呢?
“这位小姐……”
在我这边的三人正不知所措之际,今夜动乱的前奏便由某个不知死活的人士先行引发。
现在的宴会已不能称之为宴会,虽然一边的江雅兰正努力地驱使乐队再行演奏,将老姐带来的震撼气氛驱散,但很不幸,这人的开口将一切努力付之东流,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个率先开口的男人,而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人大方搭讪的目的。
“天寒”杜古!
看着那个如同丛林猎豹一般危险的男人,有不少人在抽凉气,这个黑鬼竟然开放若斯!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丛巫一贯阴森的作风啊!
我们这边的三人却同时一惊,“天寒”杜古,这个可能已是丛巫在兰光最高级别的头目,在这一个情形下主动开口,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泡马子吗?
几乎同时,我们三人开始向那方移动,而在此时,老姐却恣意地甩了甩她灿烂夺目的金色长发,带着满满醉意的眼神眯了起来,以一个女酒鬼的姿态打量正向她这里走来的男人。
“好黑啊……不过轮廓很不错的样子——怎样,愿意和我喝杯酒吗?”
“我杀了他!”
奥马修在我的身边低吼,然后就要大步向前,直取正要开口应答的杜古的脑袋。
拜托,这事儿是因为你才这么麻烦的吧!
我按着他的肩膀,止住了他有些失控的行动。要上也是我上,这里我怎么也算是半个主人,有话大家就要好好……
“砰!”
嚣张的枪鸣将整个宴会大厅都震动了起来,呼啸而过的银色弹头在诸多双眼睛的捕捉下,划过空气,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银白色的轨迹,而最终掠过了杜古的鼻梁,远远地超过单纯的子弹所能拥有的力量,划过空气所产生的冲击波竟发出比刀刃还要锋锐百倍的威力来,将杜古的鼻子压出了一道明显的白痕。
“你同意了,我还未必同意呢!”
容妖女懒洋洋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令我重重地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时候,竟然又跳出妖女来凑热闹,难道今晚,注定了要大打出手,制造流血惨案?
角落中,醉猫似的容知雅正目无焦距地微微而笑,特殊制作的银色手枪仍在发出微微的颤鸣。
在杜古这边,森森的寒意已从他身上流泻出来,他轻抚着脸上的白痕,眼中分明便带着杀机。
“我早就知道这宴会开不好的……”
江雅兰不知怎么蹦出来的,悄立在我身后,脸上是极盛的战意,面对着那个明显精于操纵冰寒之气的杜古,江雅兰可是有着先天的排斥感和战斗欲的!
看着她极力压抑自己心中战意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刚刚卡缪那狗屁不如的鬼话,又想到宴会开始时她难能可贵的尊重,心中暖意竟也为之再度升腾,原来颇为紧绷的心理竟也轻松下来。
我对她微微一笑,“如果打起来,那个黑鬼交给你处置!”
看着江雅兰当即红霞大盛的明眸,我摇头叹气,目光再转向那个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的容妖女,终于迈动步伐。
苏怡至今没有任何表示,江雅兰好像变成单纯的战斗机器,老姐似乎变得神志不清,容妖女还是那样深不可测,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我出头,还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方式吗?
“嗯,杜古先生是吧……你好!”
我走到了老姐的身边,向着近在咫尺的杜古伸出手去,脸上的笑容在眼镜的遮掩下,应该是一种完美的温文知礼,善良无害,由此表示出我的心意,应该已是不善言辞的我所能做出最明显的示好态度。
然而,对面的杜古寒若冰霜的眼神,只透露出凛冽的杀意,从远处的容妖女脸上返回,再射击到我的脸上,这种行为,让我的手在空中尴尬地停留了两秒钟,大概要丢人了……
心中正有着这个觉悟,对面的他却出乎意料地伸出虽然漆黑,但修长有致的手掌,淡淡地与我交握了一下,冷冰冰地道一句:“幸会!”
然后抽手、转身、举步,再不回头。
明明生活在热带,怎么这么冷?不动声色地化去了他攻入我体内的寒气,同时,也接受到了他所放射出来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杀机。
真是个古怪的男人……我和他上辈子有仇吗?把这个疑问先放在一边,既然杜古这个当事人都给了面子,那么,剩下的事情便好办得多了,就算我再不懂得交际,也知道说上几句好听的场面话,将一切不安分因素先一步压制住,使宴会回复表面上的平静……
当我将那个被打昏在洗手间的倒楣钢琴师,推到钢琴边时,所有的问题暂时都被压下去了,恢复了一个宴会所应有的气氛的现场,也证明了我的应对手段基本合格……
暗暗地抹去一把冷汗,我今生头一次想做一个,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的战斗机器,就像当年仍然幼稚的我一样!
伸手扶住老姐酒后愈显娇柔的身子,我愕然发现,她现在醉得可不一般啊,也亏得她刚刚还能弹奏出那惊世的名曲,她现在最应该地便是蒙头大睡,或是狂灌醒酒汤才合理!
“小弟啊……这里见到你,好巧!”
老姐的神志真的模糊了,她的眸光分明已经失去了焦距,这样我才更费力——见鬼的,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奥马修死哪里去了?还有那个不称职的恶劣神父……为什么现在全不见了人影?
心中正暗咒那两人的卑劣行为,刚刚消失无踪的苏怡却笑盈盈地来到我身边,帮助我扶起了几乎要跌到我怀里睡过去的老姐。
我先喘了一口大气,然后才懂得看向她总是那样笃定的笑脸,带着点儿不确定,我低声地询问她:“你不要说,刚刚,你是故意让我登台出洋相的!”
苏怡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仿佛如有容妹妹般天真而无邪的笑容,我打了一个寒颤,想到了她近年来得到的评价——
“东方女王!”
“你……你就把她带到哪里……这里?”
遥遥地看到醉的不知东西南北的容妖女正向我招手,我一瞬间恍悟到了苏怡要把老姐带到哪里去……送羊入虎口?我敢打赌,老姐喝成这副模样,一定是容妖女的怂恿,昨天晚上她明明去了海上和老姐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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