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
两人说了会儿。都没有头绪,陈潇干脆也就不问了。
“你的头一定很疼的,唉,还是再睡一会儿吧,一觉醒来之后,头就不疼了。”陈潇又从旁边拿出了一瓶药膏来,这药膏却是竹内文山那儿拿来的,轻轻的在张小桃地脖子上抹了一点揉匀了,最后哄着张小桃睡着了。他这才站起来。
脸上却满是无奈……
这事情。还真有些麻烦。凤凰……唉,凤凰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遇到这种感情的困扰,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没有什么头绪,心中依旧烦恼,却找不到一条合适的解决途径。心中又存了几分愧疚,更是情绪低落。
看着张小桃已经睡着,陈潇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门。
这里是一个皇室的别院。具体的陈潇也不知道。只是昨晚秋吉宫遇袭之后,似乎闹得动静很大,惊动了宫内厅里的高层,听说就连天皇都被惊动了。
毕竟,在京都这个地方,正是日本皇室的大本营,在这种地方,一个皇族成员地宫邸居然遇到了袭击,整个秋吉宫的大半都在火海之中被吞没了,据说剩下的只怕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建筑勉强保存了完整。
这么大的一次“恐怖袭击”,已经是很多年来皇室都不曾遇到过的了!
而这个别院,则是在距离秋吉宫大约几公里之外的一处僻静的所在。
这里似乎是属于竹内文山的一个地方。
这个别院三面环水,一面朝山,风景也是极好的。
此刻外面天色大亮,已经是上午大约十点多了,陈潇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用力伸了个懒腰。
这个单独地院子是竹内文山专门让给陈潇使用地。竹内文山的这个别院占地甚广,甚至比秋吉宫都大了一些,只是建筑却更加古朴,少了几分秋吉宫里地那种秀气和淡雅,多了几分凝重和肃穆。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是一个武者,就连走廊传来的风铃声,仿佛都隐隐带了几分杀伐之气。
陈潇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外面就有人到来,陈潇看了来人的装束,认出来,正是昨晚见过的那些据说是宫内厅里专门保护皇室的秘卫人员的装束。
来人话也不多,直接用最简单的手势和艰涩声音的中文表明了来意:竹内文山有请。
陈潇点了点头。和老竹内地这场谈话,是避免不了的一个环节了。
来人的举止甚是恭敬,但是陈潇却能感觉到对方神色里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冷漠,甚至隐隐的还有几分傲气和对陈潇地敌意…想来身为保护皇室的秘卫,这种傲气是固然就有的吧。
走出了这个小院,来到了外面。竹内文山的这个别院的格局和其他的官邸大有不同。周围的两条小河的支流被人工引了进来,将原本一片别院割成了几个“田”字形,流水引入了别院里,自然就分成了几进几出的院落,中间点缀了几座古朴地石桥,陈潇看了,不由得心中有些赞叹:这个老竹内,倒是真会找地方享福。
跟着那个秘卫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宅院门口,那人就不敢往里走了。做了一个请进了手势。
陈潇注意到,在这个宅院的周围,另外还站着四个秘卫。那四个人明明看见了陈潇过来,可是连眼角都不瞟他一下,自顾自地望着不同的方位,手里按着腰间的刀柄。
“都什么时代了,当保镖的还用刀……”陈潇摇头,嘟囔了两句,大步走入院门。
这院子里,却是种了一小片菊花,现在并不是菊花盛开的时节。不过走了进来,依然让人感觉到了一片素雅。只是陈潇心中却不免有些怪异:在日本,菊花是皇室的象征,但是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菊花却是用来拜祭死人的……
院子里大片的菊花后,一座门墙敞开地大厅里,陈潇看见了老竹内坐在那儿。
老竹内似乎沐浴过了,苍老的脸上被水气蒸出来的红色,将昨晚剧烈激战之后的苍白掩饰了过去。头发很随意的披散,身上就披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麻布袍子,上襟没有扣子,只是腰间很随意的扎了一条细细的腰带,赤着足,盘膝坐在榻上,看见陈潇进来,老竹内只是抬了抬手:“请坐吧。”
陈潇注意到,老竹内的面前。一方小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一股扑面而来地茶香缭绕。杯子里淡淡的水气浮现。他不由得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竹内文山看了陈潇一眼,看到了对方的眼神,老家伙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在想:怎么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喜欢附庸风雅,弄一套茶具在这儿扮深沉,是不是?”
陈潇也不掩饰,干脆的点头:“不错,好像似乎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摆弄一套茶具来装装门面。”
老竹内笑了笑,随意端起面前的一盏小杯,却用一种牛饮的姿态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之后,对陈潇眨了眨眼睛,道:“其实,说实话吧,我的确是在装模做样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粗鲁的武夫,哪里懂得什么茶道。嘿嘿……只是似乎历来,很多人都喜欢故意用这种东西来显示一下高人风范,我虽然不喜欢这样,但是到了我现在地身份和地位,如果我住地地方不弄一套这种东西,偶尔拿出来装装样子,倒反而是另类了。”
陈潇想了想,老竹内说的倒真是那么回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茶道就仿佛成了很多人故意显示“高人风范”地招牌了。更搞笑的是,很多黑道老大在成名之后,为了刻意显示自己的气度,都喜欢弄一套这种玩意儿来装样子,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东西。
老竹内倒也坦率,直截了当就说明他根本不懂茶道,也算是可爱了。
这样一来,谈话未开始,气氛就已经先和谐了几分,陈潇看着老竹内,也渐渐了多了几分顺眼。
接过老竹内亲手递来的一杯茶,陈潇抿了一口,也喝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
“我这茶叶可是最上等的货色,皇室的藏品。嘿嘿……还有这套茶具,也是一套古货了,是皇太子送给我的。就连这泡茶的水,也是从秋吉宫后面的那座山上采集来的泉水……只可惜,给我这样的粗人使用。算是糟蹋了。”老竹内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要说到茶道,千叶子倒是真地很精通的,她的秋吉宫后山的泉水也是上品,听她说,那泉水是最适合泡茶的。”
到这里。老竹内的脸色黯了几分:“可惜,秋吉宫这次也被毁了,以后再也喝不到秋吉宫泉水泡地茶了,唉,真是可恨啊!”
陈潇咳嗽了一声,想了想,礼节性的问候了一下佐藤内亲王的状况。老竹内摆摆手,只说是已经由宫内厅安顿好了。
“再和你详谈之前,我要先代表上辰家向阁下表示歉意!”老竹内忽然站了起来。退后半步,郑重的鞠躬行了一个礼。
陈潇愣了一下,也不起身。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做这套干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又要下什么套子给我钻了。”
竹内文山脸色如常,摇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的孙女,竹内牙子……她这个人太过任性,都是被娇纵坏了,抬没有规矩,之前几次冒犯得罪了你,我刚才还听说,她对你的那位朋友,张小桃小姐也多有得罪……这真让我很丢脸啊!陈潇君你帮了我们这么多的忙。结果我的孙女还做出这种可恶地事情来……”
老竹内的态度似乎很认真,并不是简单的客套话,他用力拍了拍手,很快,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走廊下,两个秘卫抬来了一张竹床,那竹床上躺着一个人,不是旁人,居然正是竹内牙子!
竹内牙子地头上和身上都裹着绷带。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那双眼睛里都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刻薄的眼神,涣散无神,甚至陈潇注意到,她的脸上居然还有一股无法掩饰的畏惧和惶恐。
竹床抬到了大堂的台阶下就放下了。竹内文山站在那儿,盯着下面,重重哼了一声,怒道:“还躺着干什么。要我过去扶你起来吗!”
竹内牙子顿时全身一哆嗦。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种嚣张的模样,此刻在竹内文山面前。当真是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老竹内不过是一句重话,她却吓得全身都颤抖起来。手脚挣扎着,就从竹床上爬了下来。
看样子她受伤是真的很重,明明行动已经极为不便了,只不过是从竹床上爬下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居然就已经气喘吁吁,明显半边身体都不能动弹了,眉宇间满是痛苦,却哼都不敢哼一声,竭力的忍耐。她动作如此辛苦,旁边两个抬竹床地秘卫却根本不伸手去搀扶她,就仿佛看不见一般,冷冷的站在那儿。
竹内牙子爬到了地上,对着大堂的门里,恭敬的俯了下去,居然是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大礼!
“你的嘴巴被缝住了吗!有什么话,自己说!”竹内文山的语气很冷酷。
竹内牙子满头冷汗,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地,抬起头来,用恭敬畏惧之极的眼神看着陈潇,那张刻薄的寡妇脸,也变得满是惶恐,声音气息虽然虚弱,却竭力用尽全力大声道:“陈潇君……”
“混帐!”老竹内忽然厉声喝道:“陈潇君也是你能叫的吗!”
“是是是!”竹内牙子身体一抖,连连顿首,可怜一个女孩子,却把脑袋在地上碰得砰砰作响,然后才抬起头来,恭恭敬敬道:“陈潇阁下!之前都是我的错!我太没有规矩了,几次冒犯了您,做出了那么多可恶的事情,牙子在这里向您郑重道歉,请求您惩罚我吧!无论任何惩罚,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接受的!请您务必不要手下留情!!”
陈潇虽然之前心中很讨厌这个女人,但是此刻,看见这么一个弱女子,已经是重伤之下,却如此可怜的趴在地上求饶,这场面,他也硬不下心来了。况且,这个竹内牙子地伤有多重,陈潇可是很清楚地,看见她都已经这般模样了,还被抬来给自己磕头认错,心中原本的怨气。自然也就消散了。况且,之前竹内牙子也只是欺负了张小桃,也没有真做出什么十恶不赦地事情。而且陈潇也亲眼看见了这个刻薄的女人,对佐藤内亲王的确是忠心耿耿,单这一条,也算是难得了。
“你起来吧。我不生气了。”陈潇摇头,侧过身去,不受对方的磕头大礼。
竹内牙子却不敢起身,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老竹内。
“你地剑呢。”老竹内似乎没有轻易揭过的意思。
这话一出,竹内牙子顿时全身一震,脸上露出一种骇然已极的表情,仿佛是听见了最可怕的事情一般!
只是在竹内文山的积威之下,她却一个字都不敢说,默默的转过身去。将放在竹床上地,她自己平日里佩戴的那柄太刀双手捧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跪在那儿,双手将太刀高高捧起。她的身体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倒下。
老竹内走上了几步,站在了台阶前,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孙女,眼神里毫无半点心软的痕迹,语气冷酷道:“你听好了,我们竹内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没有规矩的混帐!你地这柄剑。是当初我正式把你外放的时候,亲手赐给你的佩刃你还记得不记得,我竹内家地配刃是什么意思!”
竹内牙子身子一抖,战战兢兢道:“配刃,刃在刃在,刃断人亡!配刃在身,时刻不敢忘记家宗的规矩!这把随身的配刃,就是家族荣耀和尊严的象征,不可做出有辱家族的事情……”
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很好。”竹内文山点了点头,语气却越发严厉:“只是很可惜,你嘴巴上是记住了,但是却并没有记在心中!唐樱已经告诉过你了,陈潇君是我的贵客,还帮了我们的大忙!可是你呢?你身为竹内家的人,对贵客却屡次三番无礼!你如此心胸狭窄,器宇不容人,如何成得了大事!!”
着。老竹内已经两步走下了台阶。伸出两个手指,一把将剑柄捏住拔了出来。
刷地一声。剑锋才出鞘小半,老竹内已经飞快的屈指在剑锋上一弹,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剑锋顿时断裂开来,一折为二!半截断刃,滑入了剑鞘之中,老竹内随手将剑柄丢在了地上,转身走上了台阶。
竹内牙子面如死灰,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的那半截断剑,就仿佛全部心神都崩溃了一般,忽然眼睛就留下了泪水来,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给我闭嘴!”
老竹内陡然一声厉喝,竹内牙子的哭声戛然而止,惶恐的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看着老竹内:“祖父……”
“混帐!现在这样的场合,我是以上辰家宗家地身份教训你!不许叫我祖父,叫我宗家大人!”
“是!是!宗家大人!”竹内牙子连连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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