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黄金时代
“什么?”我趴到她嘴边。
“风,其实我看到你了。你能来看我,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娟嘴角露出一抹调皮的微笑。像一个要到糖的小孩。
娟!
那一刹那,我如遭雷击。
“你能看到?为什么说自己看不到?”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吼起来。
“对不起,风,我又骗了你!我不想看大家伤心的表情,也不想让大家在我面前强作欢颜。”娟糯糯道:“所以,我就说我看不到了,骗骗大家!”
“这么说,那天早晨你就看到我了?”
“嗯!”
“你这个傻丫头!”我一把将娟栏在怀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风,不要哭,我觉得那样挺好。我们当作互不认识来聊天。我可以把心里话都告诉你。还可以让你尽量少些悲伤的回忆。”
“我不要,如果不是担心你,我一早就会告诉你我是风的!我会每天守在你身边,对你说我的思念!”
“风……你还爱我吗?”娟望着我。
“爱!今生今世都爱!”
……
车子驶到河南地界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我侧过头看向一望无垠的田野。
“是雪啊!”娟虚弱的蠕动的嘴唇。
“是啊,每年冬天都有下雪的!”
“我最怕过冬天了,冬天好冷,每年冬天我心脏都不好,都要住院。针扎的手上都是孔!”
我爱怜的握着娟的手,手背上果如她所说,排着密密匝匝殷红的针孔。
“以后冬天我陪着你过,不会再让你怕冷了!”
“真的?”娟的眼神莫名闪亮了一下。
“真的!从今年开始!”
“不许耍赖哦!”娟的手微微加了下力量。
“你和飞飞咪咪怎么样了?”
“飞飞出国了。”
“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觉得可惜吗?”
“傻丫头,你还谈别人干吗?我要你快快好起来,以后只陪在你身边!”
“可是我没有这个福气了!”娟黯然道。
“一定有的,我还要陪你看雪,堆雪人呢!”
“以前你就对我说过,我一直记得呢!”娟的双眼慢慢闭上了:“我走了,麻烦你多看看我妈,实在是麻烦你了!”
“娟,不要睡,不要睡啊!”我紧张的拍着她的脸。娟这样半昏迷的醒来几次,只是意识已经不清了。阿姨则早已哭成了泪人。
“要不要紧啊?”司机很紧张,毕竟车子上如果死人了。会很麻烦的。
“司机,你一定要帮帮忙,孩子太可怜了!”阿姨抽泣着央求司机。
“我知道了,尽量快吧!”
回到焦作的家,已是半夜,司机挺仗义,一分钱没收,掉过车头走了。那一夜,娟始终没有熬过去。凌晨的时候,她突然醒了一次,望着我,无限眷恋的说道:“风,我好想和你真真正正的谈场恋爱……”
这就是我对娟最后的记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关于生命
昏迷中的娟终于走了。窗外飘着雪,娟就如这些晶莹如玉的雪花,悄然的,寂寞的,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去了。我想,上帝一定会向她敞开天堂的大门。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忍受孤独。
我已没了悲伤,不是不想悲伤,而是不能。泪干了,还要面对以后的日子,不是吗?直到大年初九,娟的遗体才火化,原因是火葬厂职工的迷信,初六之内不工作。
我和阿姨按照娟的遗愿,将她的骨灰埋在太行山脚下。她说过她要化作一颗青松,看着我们。除了那些日记之外,娟还留给我一个香包,那是去年她治病时给我锈的,缎子面,上面锈了朵荷花,像出尘的仙子。戴着它,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如娟在身边。
把哭天抹泪的阿姨送回家,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哀莫大于心死。我走到阿姨面前,慢慢跪了下去:“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我给您养老送终!”
阿姨哭着扶我,我执意不起:“如果您不答应,我一辈子都问心有愧!”
“妈……”我轻轻唤了一声,阿姨忽然如孩童般哭了起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年前我就回过家,老爸已祭完奶奶回来了,他和老妈二人对我好一顿盘问。我本不想说娟的事,奈何我无法将这样的伤痛憋在心中。我将这些年的事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老妈只一个劲儿的说可惜了,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可惜娟的英年早逝还是可惜我没有好好待她。
忙完娟的后世,我一个人静了好久,我开始思索生命的意义。这个问题说起来似乎离我们很遥远,应该是哲人的事业,而我们很多人可能到现在也不曾好好想过。但是对于我,却是一个沉甸甸的现实。从去年奶奶的去世,到现在娟的离开,生命以它独有的沉重压在我心头,让我无法释然。
可惜,以我现在的修养,要想从一个巍然的高度俯视生命是做不到的。我曾想出过很多答案,但对于现在的我跟本不合适。最后,我得出一个很实在的结论:人是社会性动物,不可能孤独得活着,对一个人来说,总有一些特别重要的人或事,正因为有了这些,人活着才有意义。所以,我要守护好,不让他们受任何伤害。
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咪咪和我的掺着酸甜苦辣的爱情。
这一发现,仿佛让一个迷路的人找到了方向。我感谢娟,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教懂了我。
寒假很快过去,过完十五,我跑到步行街找兰姐,她果然已经回来了。我将过年的压岁钱垫上,还够了两钱块钱。兰姐虽然对我很好,但我不想欠别人的,有些事,永远都不要相互混淆。
当然,兰姐很是说我一顿,无非见外之类的。但我执意送还她,她还是收下了。说了些家常话后,我起身告辞了。兰姐要了我的手机号,说是以后常联系。我说好,虽然我也想不到能和兰姐联系些什么。
返校的前一天,我去阿姨家看她。阿姨瘦了不少,让我着实心疼。想来挺难为她的,一个人带着娟过了这么些年,最终还是天人永隔。换作哪一个做父母的,都会伤心不已。让她一个人过下去也不是办法,时机合适的话,最好能撮合一下,让阿姨后半生有个依靠。
主意打定,我殷勤得帮着阿姨干这干那,张口闭口都是妈。吃饭的时候,我试探着问她有没有想过再嫁一次。
“呸,没大没小的!”阿姨颇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我也知道,这话由我来说是太那个了点。可是现在我不说,谁管这事儿啊?
“其实,妈,这事儿现在挺正常的。叫做追求个人幸福!”
“去!”我看阿姨脸色颇红,知趣的收声了,从阿姨的反应上判断,她大概不会太排斥这件事,以后留心就是了。
第二天,我和大个、文梁一起坐上北上开封的列车。我打电话叫文娟,她冷冰冰的说坐老爸的轿车去学校,不要我替她操心。
哎!这又怎么得罪她了?
一样的校园,不一样的心情。我们哥儿八个凑在一起,说了些寒假见闻后,都替老大和王磊担心。不知道系里会如何处罚他们。看成绩的时候,我翻着自己的成绩单,六门功课一门不及格,三门60,一门61,一门73。刚刚挂着线啊!
惭愧惭愧惭愧,悄悄念声了声阿米托福。飞飞的离去对我打击太大了。那段时间都是恍恍惚惚的,根本学不进去。不是最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也许我也要像小永子一样了。至于英语六级,我查出了让我喷血的59。5分。
兄弟们成绩也很一般,勉强及格,只有大个成绩还不错。值得注意的是张衡,这小子又有一门不及格,已经累积四门了,再有一门就到退学的门槛了。
可让众人始料不及的是,文梁竟然三门不及格……
这么说来,他要留级了。
真是晕啊!考完试什么意见都没发表的文梁竟然是最惨的?当他拿着成绩单愣在当场的时候,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了。
惨惨惨,难不成小永子的床铺有什么邪门不成?
果然,开学不久,通知下来了。老大和王磊荣获全校通报批评,记警告一次。(愿望树:晕!)小永子留级。
乌云惨淡呢!众人忿忿的去东门外的饭馆搓了一顿,以纪念这段黑暗的日子。为了凑齐文梁的三千块钱留级费,众人七手八脚的借了些钱,又向银行贷了款。本来我想向咪咪借的,这小子憋着劲不答应。害众人卖了半天小物品……
这个黑暗的年代啊。折磨着众人的神经,喝着酒,我慢慢得给他们讲娟的故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可怜的文梁
兄弟们听着听着,眼圈都湿了。似乎众人的脑袋里都没有死亡这个概念。难怪,我们二十来岁如花般的年纪啊,谁愿意思考这个沉重的话题?
“队长,你还真让人羡慕!”大个拍着我的肩膀说道:“看来俺这辈子是无法理解你那境界了!”
“谁说不是呢!”猪也感叹。
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我以自己的伤痛来减轻兄弟们的伤痛,主要是文梁的。看文梁有些舒展的眉头,应该是见效了。
他们是见效了,可我却接到了咪咪威胁的电话。电话刚好在饭后响起。
“陈风!你个死家伙,放假跑哪里去了?”
怎么这么凶狠?
“打你家里没人,打手机竟然关机……”听着咪咪凶巴巴的语气,我预感到有些不妙了。
“听我解释!”
“不听!”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晕死。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这么大的地方,哪去找她啊?我忙付了帐转身出饭店。
“喂,来电话了!”手机又响。
“对了,我在大礼堂前!”咪咪汗汗的声音。
我倒!
见到咪咪时,小妮子忍不住朝我奔来,一头扎在我怀里,不依的用粉拳捶起我来。
“坏死了,怀死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给人家打电话!”
咪咪……
感受着从胸前传来的阵阵触动,我的心从未似现在这般甜蜜过。
“咪咪!”我紧紧将咪咪搂在怀里,生怕再失去。我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了。感觉到我双臂上传来的力量,咪咪温柔的靠在我胸前,享受着我怀抱的温暖。当然,也顾不得来往行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了。
“我还以为你忘了人家呢!”咪咪和我并肩走在光秃秃的林荫道上,丢开了一向要紧的面子,使劲向我撒起娇来。
“咪咪,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挺郑州的表情。
“说吧,我还要问你寒假跑哪里去了呢!该不会学张衡到北京要饭了吧?”
……
“娟走了!”我突兀的说道。让咪咪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什么走了?”
“永远的走了!”
……
“她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
“那她很可怜吧?”咪咪瞪着大眼睛问道。
“很可怜!”我忍不住长长抽了下鼻子。
扭头看去,咪咪流的泪比我都长:“娟是个很好的人呢,虽然我只和她见过两面,也没说过多少话,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对你的好!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
“没办法,人力有时而穷啊!”我感叹道:“经历了这样的事,我觉得自己成长不少!”我幽幽的说道,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咪咪,我扭过头问她:“你有没有吃醋?”
“当然吃了!”咪咪泪眼婆娑的低着头:“我宁愿走的人是我!”
“不许你这么说!”我小声呵斥道。
“哼,我不管。我要比你先死!”
我晕!
“我要你守着我,看着我离去。我不要自己孤独的活着!”咪咪越说越动情,一时让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好好好,让你先死!”无奈,我跟着丫头一起说起胡话来。
“那你现在爱娟吗?”咪咪抹了抹眼泪,开始问起她关心的话来。
这个这个……女人到这个问题上,执著的一向让人感动。我只好调动全部脑细胞来打一场攻坚战了。
“还有一个问题!”良久,我才把话拐了过来。
“什么?”
“文梁留级了!”
“真的?”咪咪有些不信。
“骗你干吗!”我双手一摊:“要交三千块的重修费!”
“你不是问我借钱的吧?”咪咪兴奋的看着我,难道我找她借钱就这么高兴?
“不是,我们自个儿想办法凑,或者贷款!”
“哼!”
“我是想问你,有办法让文梁不留级吗?”
“早说了,还可以。你不是说现在通告都贴出来了吗?无力回天拉!”咪咪有些郁闷道:“风,你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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