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
失去了统帅,无心恋战,一心想回国的呼兰军根本没有进行什么有力的抵抗,就把凉城拱手相让了。在这些呼兰士兵的眼里,呼兰高层的权力之争与他们毫无关系,既然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仍然重伤昏迷,而且这半年来面对风雨军又是连战连败,那么回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半日的大决战和其后三天的追击战,使得在整个战场上,七万多风雨军的战士,和数目只会少不会多的呼兰军健儿永远的安息了。
呼兰帝国的南路军溃不成军,南院总管、大元帅哥舒行文身受重伤。
风雨曾经在很久以后,驳斥了人们对于哥舒行文的轻视。
在风雨军和哥舒行文的三场对战中,风雨直承了第一次伦玉关之战应该是哥舒行文获胜──这与大多数人的观点相悖。风雨认为战争胜负的关键在于战略目的的达成与否。
在伦玉关之战中,秋里的冲锋只是延迟了呼兰军获胜的时间而已,如果没有地下交易,刚刚建成的风雨军恐怕就此成为历史的名词。
战争的结果是哥舒行文得到了他所想要达成的一切战略目的──营救大皇子、经伦玉关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兵呼兰,当时这对于大皇子和哥舒行文来说,远比拿下伦玉关更为重要。而风雨却不得不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和呼兰暂时讲和,这种讲和在日后给予了风雨无限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所以风雨始终都认为这场战争自己失败了。
至于锦州之战,其实是在皇甫家族和林仁山的兵马合作下进行的。在这场战役中有一个很少有人察觉的影响就是:风雨军的高层将领,终于在战斗的表现上察觉了风雨军和其他军队的差距,为了弥补这种差距,在后来的凉、夏大战中,风雨军的将领就更进一步的依靠了器械和谋略。而在凉、夏大战之后更是注重军队的训练,这为日后风雨军所形成的作战风格和作战能力,埋下了意想不到的伏笔。
这一场战役只能说风雨军赢了半场,皇甫家族和林仁山的军队为守住锦州城和顶住北岸呼兰军,建立了巨大的功勋。即使是风雨制定的,被后人认为经典的战略计画,其实也差点变为作茧自缚,只是洛信的出现证明了幸运女神依然青睐于风雨。
而这场凉、夏之战,用秋里的话说就是一场一开始就注定好的胜仗。
除了在时间上稍稍有利于哥舒行文外(这一点被秋里的战略行动所破坏),其他方面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还是兵力对比和分布,以及政治上的处境,哥舒行文都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所以无论是谁来指挥这一场战争,呼兰都是注定成为战略上的输家。
然而即使这样,哥舒行文面对着注定日后大展神威、破敌万千,而目前才刚刚开始运用的神龙战车,仍然连连予以巧妙的打击,几乎令神龙战车成为了历史名词。
呼兰狂骑兵在这场战争中也得到了很好的保护,面对如此危局,只损失了二千余人,这支可怕的军队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风雨军心头的梦魇。
无论是风雨还是秋里,都对于这位老将军在用兵方面的老练和沉稳,抱以绝对的钦佩。风雨军的将领们从这位戎马一生的名将身上,吸取了不少经验和教训,为这些年轻的将领日后统帅大军驰骋沙场,展示名垂史册的军事才华,起了无与伦比的作用。
例如朱大寿正是从这一仗中累积了经验,吸取了教训,更进一步的发展了神龙战车的运用,在日后无数场血雨腥风的战争中,使得神龙战车展露锋芒;南天门则在日后对神龙战车作了重大的修改,加强了防御力并配备了巨弩、辅以火炮。
更为重要的是,对于哥舒行文破坏神龙战车的战术作了相应的对策。在差不多十年后的一场重要战斗中,面对着敌人类似的战术,神龙战车坚强的屹立于战场,忠诚的守卫着他们的统帅,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使得风雨再书历史的辉煌。
不管怎样,历史留下了如此的记载:
圣龙历七五三年九月二十九日,风雨军与呼兰军决战于渭水平原,风雨军胜。
圣龙历七五三年十月一日,风雨军攻克凉城。
圣龙历七五三年十月二日,哥舒行文在忠心耿耿的部属护卫下,率领残兵回到了呼兰本土。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在经历了半年的圣龙攻伐战之后,非常凄凉的结束了这场战争。夕阳西下,无限孤独。
圣龙历七五三年十月三日,夏城攻克。
圣龙历七五三年十月四日,延城攻克。
至此圣龙收复了所有的领土,同时也成功的渡过了广陵帝即位之初,所面临严峻的政治和外交危机。
不过,无论是胜利的一方,还是战败的一方,此刻都沉浸在失去军中长城的悲痛之中。
「真冷啊!」在一处破败的茅屋里,哥舒行文喃喃自语道。
圣龙历七五三年三月,从呼兰本土浩浩荡荡出征的五十万呼兰健儿,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只有千余名忠心耿耿的亲兵,始终守候在统帅的身边。其余的人马不是战死沙场,就是琢磨着如何投靠到张仲坚的门下。在朝廷的政治斗争中失势,又在战场上失去军队的哥舒行文,无论如何都不是这些攀炎附势者继续效忠的对象了。
神志迷离的哥舒行文,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身为草原自由骑士的自己,在游历中遇到了大可汗,还有许多一样志同道合的兄弟。为了草原不受欺凌,为了亲人不受迫害,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拿起了武器,向强权抗争。
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一起杀敌,一起流血,一起喝酒,一起歌唱。
兄弟之间手足情深,不拘小节。拔刀出剑,驰骋大漠,求的只是一个快活!
慢慢的,征服了部落,攻克了城池,统一了草原,跨越了沙漠。
然而随着时间在流逝,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曾经言笑无忌的兄弟起了隔膜,曾经反抗强权的勇士,变成了镇压异族的屠夫。
当年仅仅是想吃饱喝暖,不受人鸟气的理想,变成了排斥异己、掠夺财富的霸行。
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也会像当年欺负自己族人的国家一样,不远千里,来到别人的家园烧杀掠夺。最可笑的还是到头来和自己曾经打败过的敌人一样,身败名裂。唯一可惜的是那些跟随自己背井离乡、万里远征的孩子,他们是因为对于大可汗的崇拜、对于呼兰帝国的热爱和对于自己的信任而来的,如今却埋骨异乡,天人永隔。
今年的呼兰将是人人披麻、家家哀歌了吧!自己也会被整个呼兰恨之入骨吧?
圣龙历七五三年十月二日,这样想着的哥舒行文,在微弱的呼唤着「大可汗」的呻吟中,离开了人世。
这位一生征战无数、武功赫赫的沙场宿将,最终以一个武人的归宿,结束了自己的人生。令人讽刺的是,他在历史上最引人关注的不是早年仗剑天下的侠义之名,也不是追随大可汗横扫东西的丰功伟绩,而是晚年所经历的风雨,及其麾下将领迅速崛起的著名战役。
在权力斗争中败给了张仲坚,在战场上又为风雨和风雨军做了铺垫之后,这位倔强的老人,终于熄灭了生命的最后一点火焰。他用自己的生命开启了新时代的大门。
对于张仲坚而言,他除去了国内最后一支反抗势力,得以大刀阔斧的实施自己的政略,将呼兰帝国重新统一起来。对于风雨而言,呼兰南方兵团的溃灭,令他有了充裕的时间整顿自己的根据地,为应付圣龙的内战和日后辉煌的远征,打下坚实的基础。
但是无论是张仲坚还是风雨,都对这个老人抱以敬意。
在风雨的回忆录中,曾经如此感叹:「为了民族的富强,必须进行对外的扩张(也许是军事,也许是政治,又或者是经济)。然而,极度的扩张必然带来强烈的副作用,犹如饭吃得太多必然会撑死一般。哥舒行文是一个极力想自强的民族的殉葬品,然而下一个会是谁呢?什么时候才会不再出现如此的悲剧呢?」
……
就在哥舒行文弥留之际,风雨军的将士也在为碧蛇军统领百里锡,举行气氛凝重的葬礼。
百里锡是在对抗呼兰狂骑兵的时候阵亡的。
他率领身边的五百轻骑兵,奋不顾身的拦住了狂骑兵发动的猛攻,为秋里率领骑兵赶过来赢得了时间,也使得风雨军在狂骑兵横扫千军的进攻中,减少了大量的伤亡。
事实上,在整个战役中,百里锡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当神龙战车第一次被呼兰骑兵突破的时候,是他率领第二梯队及时补上,避免了风雨军的全军溃败。是他呼喊着振奋军心的口号,冲杀在战场的第一线,激励着全军将士的士气。是他巧妙的燃起浓烟,发动骑兵的袭击,打破了战斗的僵局,迫使哥舒行文为了减少自己的伤亡,而首先出动战略预备队,从而使得秋里的战术得以实施。又是他无畏的杀入敌人重围,以自我的牺牲滞缓了狂骑兵进攻的步伐。
面对着令人胆寒的狂骑军,他奋力拚杀,连毙七名狂骑兵,周身上下遍体鳞伤,不下七十余处,临死前依然紧紧的嘶咬着一个敌人的耳朵。
当风雨军发现自己英勇的指挥官的遗体时,百里锡将军的一条右腿和一只左眼,已经无法寻找了。悲愤的心情笼罩在整个风雨军上下,这是风雨军建军以来损伤最惨的一役,也是风雨军首次阵亡了一位高级的将领。
为此,秋里下令活埋所有呼兰军俘虏,为百里锡殉葬。
「将军,您真的要如此做吗?」在秋里的大帐内,费全有些犹豫的问道。
「你有什么意见?」秋里紧闭着双眼,脸上木然,一点表情也没有。
费全咋了咋舌头,大着胆子的说道:「小人只是为将军不值。以小人之见,如今风侯被困,大军尽在将军掌握之中,又新破呼兰大军、得凉州城,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尽在将军一边。为今之计,应该迅速出兵抢在梅文俊、林仁山之前收复延城和夏城,同时善待呼兰俘虏。到时候将军善战之名,仁慈之德将威传海内。而风雨军也会在镇北侯羁留圣京、群龙无首的时候,选择拥戴将军。将军退则据守凉、夏,进则西征东伐,必可成就万世功业!而如今……」
初时,费全说话还有些紧张,到后来越说越慷慨,如果让平素相识的人看见,一定会非常吃惊这个拍马小吏居然会一下子变化如此巨大。
正当费全越说越起劲的时候,突然发觉一把剑,冰冷的架在了自己的项上,顿时感到全身发冷,额头上却滴满了豆大的汗珠。
只听秋里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给我听清楚,风雨是我的兄弟,过去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要是你再敢离间我们兄弟,那么你就给自己准备棺材去吧!滚!」
「是,是,是!」这时的费全一点也没有刚才指点河山的风采了,两腿打颤,声音发抖,当秋里把剑拿开后,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好半天才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秋里厌恶的看着这个家伙离开,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很明白这家伙说得很有道理,可惜他是秋里,他有一个好兄弟叫风雨。
当风雨留在圣京而让自己统帅全军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己必须去屠杀那些呼兰的降卒。只有这样,才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削弱呼兰的实力,为风雨军赢得整顿根据地、应付圣龙内战的时间,同时又不会让风雨的政治形象受损。
因为如此残忍嗜杀,是绝不能够由风雨背上的。风雨是风雨军的最高统帅,必须作为一个神话的存在,这是政治的战略高度所决定的。
至于延、夏两城则纯粹是一个意外。风雨在圣京的意外被扣押,使得作为风雨军代理指挥官的自己,绝对不能够太过突出的表现,以免影响风雨的威望。否则说什么也要拚一拚,百里锡太可怜了,如果只是打下一座城,原本是用不着花费这么大代价的。可惜当得知风雨被软禁的消息时,和哥舒行文的决战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秋里遗憾的想着。
这个时候他突然回忆起风雨的一段话:「所谓神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你正大光明的站在上面,一小撮人躲在你的身后玩弄阴谋,大多数人无知的跪倒在你的面前。」
「这小子说的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大概我现在就算是那一小撮站在神背后人吧。不过也是你自己所说的,到底由谁来主导世界,就看神和站在神背后的人哪一个更厉害了!」
秋里自言自语道:「该做的我都做了,那么你这尊神是不是也不要让我太失望了?」
~第五章 羁留圣京~
呼兰原先不过是一个放牧的民族,曾经朝拜过圣龙,也曾经遭受过其他草原民族的欺凌,在通商方面更是饱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