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之月
应到炎魔内心想法的我,只有暗暗叫苦,却无暇纠正它的错误判断,更无力阻止其离开沙蒂娅等人。
随着艾哈撒之君和白蛇越战越远,我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一直昏迷不醒的海勒恩族的女族长暹姆诺黛从地上弹起身来,一掌劈在沙蒂娅的后颈上,另一只手抓起不省人事的丝法莲露,纵身飞入黑石主殿。
没有,那是真正的“飞入”。
一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种族身上的紫色蝠翼自暹姆诺黛背后展开,轻轻一拍,便推动她的身体横穿过旷阔的广场,投入殿内。再一拍,便把她送上了供奉有迪亚波罗胚胎的高台。
胚胎激动地蠕动,迸发出一道道充满排斥意味的天魔气劲,想要把来人逼退。
暹姆诺黛浅浅一笑,手指轻划,举重若轻地把向她冲撞过来的天魔劲弹飞拨散,款款走近兽皮王座,单手把丝法莲露的娇躯高举过头。
预见到下面即将发生的惨剧,我顾不得可能创伤脑部,使出了能够激发出最大潜力的“爆灵残魂”之术,一举震溃末日轰雷与黑石灵锁,沉身急坠落下,双腿翻飞,片片森寒刀气朝暹姆诺黛、不,是莫妮卡激射斩落。却在半途中就遭莫妮卡弹飞的天魔劲击偏了方向,纷飞四散,没有一刀能够命中目标,自然不可能阻止莫妮卡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空着的右手沿着玄妙的轨迹尸体快速划动,丰唇微启,发出一片尖锐的叫声,然后在她收回左手之后,丝法莲露的身躯依然悬挂在胚胎上方的空气中,或者说,被束缚在一个无形的魔法阵中。
接下来的画面,成为了我后半生最大的噩梦。
莫妮卡竖起右手的五根手指,以掌代刀,用极快的速度在丝法莲露的躯体上游走。首先落在脖子上,滑过咽喉,经嘴唇到右眼,再是右手小臂下部、无名指、左手、肘部、拇指、中指,分成六个部分直至心脏,从胸部到腹部,右脚大腿以及右脚小腿,左脚小腿、左脚脚趾,一瞬间把她肢解成十七块肉片。
鲜血从每一处伤口喷涌而出,被那个无形的魔法阵吸收,粘染着粘稠血液的符号与线条在空气中无声蠕动,仿佛是用生活的血管编织而成,在黑暗中散发出诡异的腥香。
我的身体保持着一个奇怪的扑击动作凝固在半空。我呆然地看着丝法莲露支离破碎的身体,看着那吸收了我这世上惟一亲人鲜血与生命的邪恶魔法阵,不知看了多久,只意识到在时间的流逝中,魔法阵的线条渐渐变的更加殷红。
那是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充满了罪恶与美丽的色彩。
随着魔法阵丽色渐呈浓艳,丝法莲露遭到分解的身体如飘离枝头的蔷薇花瓣一样慢慢地枯萎,最后完全风化消失。
这个时候,莫妮卡做了个手势,魔法阵就像张开的渔网一样裹住了下方的胚胎。
我空白的头脑因为这个转变受到了刺激,让我的思维重新运转起来,我意识到自己应该阻止莫妮卡。可是,在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我感觉到了彻骨锥心的剧痛。
那痛楚,不仅发诸心灵,也来自肉体受到的伤害。
在我发呆的那段时间里,褒曼尼尔已经从末日轰雷的消耗中回过气来,从天而降的它老实不客的一记重腿踹在我的腰眼,把我打落地面,整个身体直陷入高台的汉白玉石阶中。不等我抬起头,后脑上又是一痛,向下更陷深进去几分,却是被褒曼尼尔用它臭哄哄的毛脚踩住了我的头。
“哈哈哈,什么万王之王、紫荆妖帝,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绝世强者,如今只配拿来给本王垫脚,还不如一条狗。”褒曼尼尔放声狂笑,脚掌发力捻钻,我听见自己的头骨和颈椎发出了吱吱响声,接下来又听见头上兽人的声音:“狗还可以拿来看门,守护重要的东西。你身为一代帝皇,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真是一头没用的废物!就让本王给你一个痛快,送你去地狱和女儿团聚去吧!”
他的这一段话仿佛给我痛到麻痹的心灵注入了一针强力兴奋剂,被痛苦和自责打压到凝缩成一团的怒火与憎恨如火山爆发般自心底喷发出来,并迅速变质成杀意在我体内四下流窜。
正好在这个时候,我后脑上一松,却是褒曼尼尔提起脚来,准备用更大的力道踩扁我的头。却被我乘隙跳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反手一掌重击在它的心坎上。
骄意自满的褒曼尼尔全无防备,立刻照单全收。
贯注着我满腔杀念与恨意的这一掌,威力较之从前增强了何止两倍,说有十倍提升也不为过。坚硬的血腥战甲也承受不起,在沉重的掌力下分崩离析,甲片四溅,见风散化。
褒曼尼尔吐出老大一口鲜血,于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虹,飞跌出殿堂,像皮球一样在广场上连弹了好几下,最后四肢平摊,趴在地上只是吐血喘气,半天爬不起身。
它的惨状通过空识灵觉映在我的脑海里,却引不起我半点关心。在一掌击飞这头无知的畜牲之后,我便把注意力转到了莫妮卡身上。
此刻这位夜之女王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用染成鲜红色的小指指甲轻轻搔了搔嘴角,露出一抹性感至极的媚笑。
“我可爱的陛下,您还喜欢我的表现吗?”
在过去,每次我与她用新花招欢好过后,她必定会问这个问题,那微带敬畏,娇不胜力的语调很容易激起我新一轮的施暴欲望。如今听来,她的语调虽然没变,意义却已经大不相同,充满了嘲讽与讥笑的味道,但对我来说效果没有改变,正在我体内熊熊燃烧的暴力欲望确实因这段话变得沸腾。
于是,我也像以前那样回答她:“我要杀了你。”
话一出口,我都为自己语气而吃惊。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平静宁和,与我现在的心境实在无法联系起来。
难道我已经精神错乱了?
我脑中不期然地闪过这个念头,不过没对我的决心造成任何影响。
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我要亲手送这个女人下地狱,最深最黑暗的地狱,亲眼看着她在烈火寒冰中接受一千万年的折磨,直至灵魂化为虚无,永不超生!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已经自主自发地动了起来。
抬腿、纵身、举拳……在跃上高台顶部,与莫妮卡四目平行相接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发招的一切准备,凝聚在我右拳上的力量一旦发出,相信可以把整座苏里满城一起轰进最深邃的地狱。
“不要再对我笑了,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痛苦绝望的表情。”
瞄准那张笑意不减的美艳脸宠,我毫不犹豫地挥出了制裁的铁拳。
眼看我的拳头堪堪挨上莫妮卡脸蛋,正在拳力将吐未吐的时候,一只蒲扇大小,布满细小朱鳞的兽爪从她身后突然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拳头。浑厚的天魔劲如同数十把锐利的小刀,从侧面发动突击,把我辛苦凝聚起来的拳劲切割分解,和奔腾的气血搅成一团乱麻。
拳劲未发先溃,牵动气血逆流,配合不能得到抒发的情绪,让我难受的想要吐血,瞬间有种想要撕扯头发大叫的冲动。
最后,我还是用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与力量,不换气,不收拳、也不通过经脉转移,只凭乙太真诀推动一个意念,我便迅速收拢了溃散的拳劲,将其瞬间移动到另一只拳头上。
没有再说一句废话,我二度挥拳,朝着莫妮卡小腹用力轰去。
一条如象腿般粗壮、同样生满朱红色鳞片的胳膊环护住莫妮卡的平袒小腹,我的拳头被再一次挡了下来。
不过,已经有了准备的我,成功地把拳劲吐放了出去。没有排山倒海的蜂涌而出,也不具备毁灭一座城市的威力。如果把横亘在我拳头前方的胳膊形容成无声吞噬万物的沼泽,我发出的拳劲就像一串首尾相连的巨石,石块投入泥浆中,溅起了层层波纹扩展开来。石块不断地投入,波纹也无限地扩散,肉体的容量终有其极限,波纹扩散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相互叠压、推挤、回荡,使周遭的一切发生扭曲,进而破碎,直到毁灭。
避免毁灭的方法只有一个,把扩展到极限的波纹能量传导给另一个物体。
莫妮卡面上的媚笑僵了僵,马上又恢复了自然,取而代之,她身后的胚胎像气球一样猛然膨胀,又迅速回缩。
最后,我们立足的坚硬高台承受了全部的压力,如同受到洪水冲击的沙堡一样崩溃消散。
“迪亚波罗,你和这女人果然是蛇鼠一窝。相信你是我一生中第三个大错误。”
我愤然抽回双拳,向后稍稍飘退。虽然我无比渴望将近在咫尺的莫妮卡撕杀,理智却告诉我,处于迪亚波罗保护下的她,不是可以被我轻易消灭的对象。
要想杀她,首先必须排除迪亚波罗这块碍眼的盾牌。
虽然迪亚波罗仍然没有完成恢复原形,如今它只得一对胳膊从扭曲变形的胚胎中伸出,抱着莫妮卡像抱着婴儿一样小心谨慎。
不过,经过两次发劲的我,也需要时间回气,把身体调整回最佳状态。
只是,丧女之痛加上出击无功,巨大的双重打击下,纵是我再怎么自我克制,反复说服自己保持冷静与理智,还是有些怨忿难平,就像有一条小小的毒蛇在心里翻腾咬啮。
在这种情况下,我明知口头谴责一点实质作用也没有,还是不得不开口说话,以期借助语言的力量赶走盘踞心头的毒蛇。至少,排放掉累积在心室的毒液。
莫妮卡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乘势倚在迪亚波罗胳膊上。看表情端得是风情万种,看姿态,两者堪称亲密无间。
不过,熟悉莫妮卡的我却看出了一点不寻常的迹象。
首先,她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夜魔的皮肤天生就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再怎么激动也难得泛红。可是难得并不表示不会,特别是在施展媚术的时候,适时的泛泛脸红非常重要。像莫妮卡刚才那种姿态,就是需要红晕上脸,以彰娇色的场合,而她没有那么做,这对于已经把媚术修炼成了条件反射的她来说大不寻常。
其次,根据乙太真诀的探测,虽然受到迪亚波罗魔气的影响,让我无法透视莫妮卡体内的情况。可是从她的倚靠姿式、肉体受支持物挤压变形的程度、呼吸节奏与空气的吞吐量来分析,莫妮卡现在是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迪亚波罗的胳膊上,这也是一个她非高潮时不会有的异常现象。
正常情况下,包括在达到高潮之前的欢好过程中,她会小心控制身体,不让全部的体重都转嫁给我,这固是用来表示体贴的媚术,同时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因为把身体完全倚靠在另一个人或另一样物体上,等于完全仰仗外力来保护自己。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旦发生意外,反应必然迟钝,如果倚仗的对象又不可靠,那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仔细想一想,她先是为了解除迪亚波罗的封印倾尽了窃取自我的紫荆妖力和自身修炼的法力,随后又受到生命波纹的冲击——对于吸血鬼来说,那是杀伤力最强的攻击能量——能坚持到现在仍保持头脑清醒,甚至还可以绽放出生动的笑容,不能不称赞她的意志之坚强。
如果换个不熟悉她的人,真是会被她骗倒,以为她的实力未受影响。
其实,这位夜之女王正处于一生中最虚弱的时刻。
现在的莫妮卡,既不能参加战斗,也没有力气逃走。
我口里一阵发干。吸血鬼的恢复力是很强的,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再要抓到她就非常困难了。
可是,还有迪亚波罗这个障碍。我对这位大魔神王的憎恨突然飙升,内心感到了一种诱惑,一丝焦燥。
我的力量还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可是迪亚波罗身体也还没有完全长好,现在开战,胜算仍然是五五分,自己还可以抢占先发制人的便宜,说不定……
我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
最后,我还是抵挡住了巨大的诱惑,眼睁睁看着胚胎扭动、变形,最后变成了一个身高六米,牛首人身,赤鳞龙尾的巨人。
随着大魔神王真身重光,磅礴魔气以极人的速度成长,席卷风云而起。一直让我奈何不得的黑石大殿,就如被硫酸泼到一样,地面是、墙壁上、角落里到处腾起了白烟,气味刺鼻,而且浓密到了妨碍视线的地步。
“讨厌的东西。”
我皱起眉头,挥了挥手,召来几道龙卷风把向广场蔓延的魔气、在殿内盘旋的酸烟和宫殿残骸一起卷起,送上高空,穿过大气层,丢进了宇宙空间。
满天神佛整日龟缩在星界闷头大睡,送些太空垃圾去给他们清理,让那些老骨头有机会活动活动让也是行善。
只不过,我的善行似乎不得神佛们的欢心。龙卷风上天没多久,就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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