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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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同意。”下决定要从现在开始把这个坏习惯别过来,我毫不掩饰地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现在在这座迷宫中的,不管是妖魔、米陶诺尔人、矮人或者其他什么种族,大家其实都是受到巫妖迫害的难友,不应该再相互算计利用,那只会令彼此互不信任,削弱大家的力量。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并肩作战才对!”说着我向阿蛮张开手掌。“看吧,五根手根中,大拇指的力量是最强的,可是光凭大拇指可能拿得起武器吗?米陶诺尔人、妖魔、矮人、人类和黯妖精——”我每念出一个种族的名字就屈起一根手指,坚定地说道:“只有把五根手指的力量集合在一起,才可以握紧致我们共同敌人与死命的武器啊!”
牛头人都静了下来,上千只圆鼓鼓的眼睛盯着我和阿蛮。阿蛮也在看我,目光非常专注,似乎想把我的骨头都给看透一样,在它黑色的瞳孔深处,我窥见智慧的光芒正在流动。于是,我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因为我并不是在向一头无知的野兽说话,而是在和一位有理性智慧的米陶诺尔人酋长交流。所以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我心中已有了分晓。
让我所料不及的是,我的提议却在矮人那边碰了壁。虽然牛头人当着矮人们的面打倒了看守的龙牙兵,我又替他们暂时抑制了项圈的魔力,固执的矮人们仍然不相信我们的诚意。在他们看来,身为妖魔的我和牛头人都是不可信任的对象,因此虽然是我们解放他们,而且也有共同想要打倒的敌人,绝大多数矮人却坚持不愿意和牛头人(包括我)同行,口口声声叫喊着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夺取真正的自由。
“可是你们不熟悉这座迷宫的道路,如果不和我们一起走,不但容易被各个击破,而且很快就会浪费掉宝贵的二十四小时。”我竭力想要说动顽石点头:“我的力量不可能再对项圈起二次作用了。”
可是没有人理会我,武装起来的矮人警惕地注视着我和我身后的牛头人,然后从工作间的另一扇门里离开。而且直到最后一个矮人退出工作间,那扇大门重新关上为止,站在走廊上的矮人都没有把指着我的弩枪放低。
门缝完全密合了,并且从门后传来了锁住机关的卡哒声,我望着乌沉沉的石门沮丧地叹了口气,背上却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几乎没把我打得吐血,只听见阿蛮豪迈的笑声在空荡荡的作坊里隆隆回响。
“别担心,一角。矮人是绝对不会迷路的种族,他们已经选了一条近路,我们从这边过去的话还要赶紧一些才可以在前面的岔口追上他们。等到那会儿,你再提出合作的请求,我相信他们就不会毫不考虑的拒绝了。”
阿蛮的话让我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最近的道路自然也是守备最严密的道路,矮人就算能成功地突破层层拦阻到达前面的岔口,过程也不会轻松,那时我再去劝说他们与我们合作,成功机率自然就会变大。不过,矮人们也有可能会因为吃了苦头更加犟起性子一意孤行。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仿佛看穿了我在担忧什么,阿蛮再度吐出令我惊讶的字句:“矮人们要犟性子单干,还得看我们放不放他们单飞呢。”
“那不就变成你最初的提案了吗?”我面上苦笑,心里甚是纳闷。虽然我已经不敢小觑牛头人的智力和智慧,可是阿蛮说出头两句话时,我心中仍然生出一股不协调的感觉。思索了一下才明白,那两句话的语法太精炼文雅,全然不似牛头人的语言风格。“阿蛮,你是不是读过书?”
“不会!”阿蛮很干脆地回答道:“只有人类才喜欢浪费时间读那种爬满了黑色蚯蚓的纸片,读来读去把手脚全读软了,所以我们牛头人从来不碰那种纸片。”
“那你刚才说的话,就是‘山就我,我就山’什么的,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在活行尸还没有变成活行尸的时候,从他那里学来的。”阿蛮露出又怀念又气愤的表情:“活行尸还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我就和他认识了,当时我老爸还活着,他常雇佣我们当护卫,我的成人式就是陪他一起去这座山脉的另一个山头抓飞龙,记得当时一共去了十二个大人,包括我在内要行成人式的小子有六个,最后回来了八个大人,通过成人式的就只有我和钢角。后来老爸死了,活行尸说要来参观他的葬礼和我的继承仪式,结果他在葬礼上把我老爸的尸体复活过来,杀死了好多勇士,那些死去的勇士也全部变成了他的部下,又去杀其他人,结果活行尸的部下越来越多,我的族人越来越少,最后连我也被他的魔法打倒,醒来之后就发现脖子上多了一个项圈,伤好之后我再见到活行尸,发现迷宫已经被他霸占,而且他的样子也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看上去就和他操纵的那些骷髅差不多。”
我这才明白过来,然后又有了新的疑问:“既然过去有那么多牛头人变成了巫妖的部下,为什么我这次进来一个也没有看见?”
我委婉地向阿蛮提出这个敏感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它也不知道,只是一开始确实是牛头人骷髅负责看管它们,后来牛头人的骷髅就越来越少,最后就完全被龙牙兵取代了。
听到这里,我才想到问一个问题:“活行尸霸占这座迷宫有多少年了?”答案是十八年,我这才恍然,牛头人的骷髅不比龙牙兵,它们会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腐朽,所以现在迷宫的看守者里面里龙牙兵占了绝对多数,剩下的就只经过特殊处理的僵尸了。
说话之间,我已经随着牛头人队伍来到阿蛮所说的岔道口,可是还不见一个矮人赶到,地上也没有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
“走近路都这么慢,看来矮人不光是腿短,手上的功夫也挺软的。”有的牛头人说起怪话,引起一片哄笑。阿蛮没有跟着一起笑,而是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动静。起身后看着我说:“他们过来了,步伐很整齐,似乎没什么人受伤,看来这一路他们走得挺顺。”我听到这人消息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矮人的队伍没有受到大的伤害自然可喜可贺,可是这么一来,要想再次说服他们的希望也变得非常缈茫了。
渐渐的,矮人们整齐一划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还无力发动乙太诀的我眯起眼睛向声音传来的通道深处望去,想要早点看清矮人们的阵容。突然间我背上一紧,却是被阿蛮提了起来,扔到了牛头人队伍后面。
我还来不及发出疑问,阿蛮已经抄起战斧,挺起胸脯发出代表挑战的咆哮,随后所有的牛头人一起举起手上的兵器,跟着放声狂吼。那巨大的声浪震得我刚站起来就又跌坐回地面,上身摇摇晃晃,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吼声来得猛,去得也快。突然一下子所有的牛头人都闭上了嘴巴,从我晕乎乎的眼中望去,就见它们一起弓起脊背,从鼻孔里喷出柱状的白气,血气充盈的大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矮人们过来的方向,随着阿蛮再度发出暴吼并带头冲出,牛头人们就像决堤的洪流一样冲了出去。
我惊慌地撑起身体想要阻止牛头人的暴走,迎面却飞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下意识地接在手里,却是个血淋淋的牛头。这下我可感觉不对了,矮人的身高根本不够他们对牛头人施以斩首攻击,牛头人是在和谁作战?
急抬头看时,又是一个斗大的拳头迎面轰来。我本能地蹦出防御的念头,咣啷一声巨响,犹如金铁相碰,我带着被A·T·FIELD光环晃花了的眼睛,身不由己的向后倒射出去,飞了多远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爬起来后才发现已经跌进另一条通道足有一百来米深。
我才立起身体,站都还没站稳,通道的气流便开始翻涌,虽然我什么也没看见,却知道这是由于物体高速运动造成的空气排挤现象。随即胸口一痛,在我生出防御念头之前,一只铁青色的手臂已经贯穿了我的左胸,随后微民的面孔出现在我眼中,他的皮肤是和青铜一样的颜色,泛着一层无机质的光泽。
这是一个以微民的克隆体为基础改造的僵尸战士。
胸口附近传来一阵蚀肉腐骨的剧痛,这个克隆僵尸居然在运用天魔功吸蚀我的血肉。这个发现令我大吃一惊,克隆体也懂使用微民掌握的武技,那不是表示基尔加丹已经掌握了连同知识也一起复制的高段克隆技术。无论是对地球还是这个世界的克隆水平而言,这都是一大飞跃,突破性的飞跃,更是灾难性的飞跃!
远的不说,就说的近在眼前的危机吧!天魔功作为魔族镇族至宝,杀伤力与毁灭力之强堪称举世无双,只是以往被魔皇一族牢牢把持,令这样威力强大的武学始终只被极少数人掌握。微民受我欺骗修习天魔功,复得魔剑之助,已经有三成火候的功力,因此东方要塞破关之日,他才有能力护一干残兵弱女杀出重围,之后又复得莫妮卡暗助,功力进展我不得而知,但从克隆微民这当胸一拳来看,少说也有了五成火候,恃之足以与当今天下任何强者一搏。牛头人战士虽然力大身壮,武技精熟,却都是外家功夫,岂能够对付的了身怀天魔功绝技的克隆体。
我不过脑中转了这么一下念头,整片胸肌就被腐蚀成了破布一块,手足虚软,仿佛不是自己了的一般,连一丝气力都凝聚不起。然而就在我神懈身驰、只能任人宰割这当口,却有一股被我理智压抑已久的本能欲望自每一个空虚的细胞里爆发出来,那就是——饥饿!
我看见自己的手掌缓缓提起,然后一下就抓破了克隆体的天灵盖,五根手指全数没入颅腔。克隆体立刻就像患了羊癫疯一样全身痉挛,比钢铁更加坚硬结实的躯体迅速转萎缩、皲裂,眨眼之间就被我吸成了一具干尸,手腕一抖,立刻就化灰飞散。
僵尸战士的血肉虽然食之无味,可是用来强化其肉体的魔法力量却是非同寻常,只不过吸化了这么一具僵尸,我被洞穿的胸部伤口已经痊愈无痕,遭天魔劲腐蚀的内脏也完全长好。可是我却依然感到饥饿难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具挣脱了理性缰索的躯体撒开手脚冲出通道,凭着本能扑向散发出强烈生命精气的牛头人。
眼看一个牛头人就要落入自己的掌心,我不由打心底发出绝望的惨叫,猛然那牛头人的身体四分五裂,一柄巨剑打着旋穿过那漫天喷洒的血肉向我射来。恼怒的大吼取代惨叫冲出声道,我递到一半的龙爪握紧成拳,正面与剑尖相撞,如摧朽拉枯一般将巨剑连同握剑的两条手臂打得寸寸断裂,再自拳头变成虎爪,嘶啦一下就把对方的心脏挖了出来。最后一扬左掌击在对方天灵盖上,当下将这个有着钢铁身躯的僵尸战士打成了一团青惨惨的肉饼。
或许是我表现出来的力量威胁性太大,附近正在屠杀牛头人的十几名克隆体僵尸战士同时丢下待宰割的对象,一齐向我扑来。霎时间刀光剑影、斧罡枪芒织就天罗地网,将我的身形牢牢罩定。
我见这些克隆体所持兵器不同,招数巧拙不同,连散发出的天魔劲气也是强弱不均,心下诧异,暗自寻思莫非基尔加丹还无法完整复制本体的知识和技艺,导致这些克隆体专长不一,力量技巧也有了强弱高下之别,合围之势便显了破绽。我脑中念头飞转,本能却驱使着身体更早一步抢入刀剑斧枪之中,折转趋退,双手一通乱抓,待双方身形定下来时,我左手缠着七根长家伙,右手扣着六般短兵刃,再一吐气发劲,十三个克隆体如遭雷殛,全身一阵乱抖之后即便灰飞烟灭。
我这一手表演实在过于惊人,不提牛头人一个个瞪得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就连剩下的克隆体也都是动作一滞,然后仿佛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所有的克隆体纷纷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战场,隐入了他们来时的通道深处。不过眨眼功夫,宽广的通道上就只剩下仍被觅食欲望主宰的我和人手折损近半的牛头人。
“你们快逃吧!”
我一边声嘶力竭的冲呆立在原地的牛头人们发出警告,一边急不可待地扑向离我最近的一头牛犊,饥渴的双爪向着那张露出不解表情的憨厚牛脸抓下。
“谁快来阻止我!”我在半空中大叫,阿蛮应声而动,唰的一下就从队伍的另一头冲到了这一头,把拦在路上的同胞撞得东倒西歪,一个个像皮球似的弹飞出去,及时护在了牛犊身前,大斧横举,硬生生地架住了我的魔爪。
就听铛——噼叭,一脆一钝两下巨响。铛的一响是我的双爪击在斧杆上,把那根矮人精制的全钢斧杆捶成了弯弓一张;噼叭那一声则是阿蛮的双腿踏破了地板,深深陷进岩石之中发出的。
我身体的反应说有多快就有多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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