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易天行满脸木然地悬停在半空,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的他已经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云层里转了大半天,如果再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害怕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奇异地空间里。
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想来这应该与云层的出路有关。
从哲学上来说,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可能存在一个绝对封闭,自成循环的体系——云层一定有出路——莫非便是这条有些黯淡的河流?
缓缓向下降落,他身上的火息轻轻喷吐,瞬间震出一片清静的天空,那条河流看的也更加清晰了。
那是一条云河,河中全是湍然高速前行的云雾,颜色极为阴沉,河的上方是一大片的霜气,时有光雾被凝结成冰晶,然后坠入河中。
他皱眉想到,仅仅散发的寒气便能将这些光雾冻成冰晶,这条云河的温度真是低的可怕。
飞到河畔,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气。易天行与月球背面地温度一相比较,便又皱起了眉头,这条云河的温度,只怕有零下两百五十度。他小心翼翼地将金棍伸入河中。散着幽寒之色的云雾一下子粘住了金棍,金棍顿时抖了起来,似乎是里面的诛仙古剑正在散着灵光,抵抗着严寒。
一道白霜迅即沿着金棍向上,到了易天行地虎口处。
微微刺痛感传到易天行的身上,他天火微运,便将体内的寒意即数驱除,有些好奇地收回金棍,用手指弹了弹,发现金棍的响声更清脆了一些。
在他的脑子里记得许多数据。在零下二百五十度的低温下,仍然能保持高强度的金属。似乎只有钛合金。
金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想来肯定比钛合金要厉害。
“这里要修个超导试验室,倒是挺好。”
他挠挠自己的头,并不怎么担心,毕竟自己是玩火起家的,才喝了一罐子普陀山牌甘露水,体内火元无比充盈。这区区零下二百五十度的低温,还不怎么放在心上。
或许,只有绝对零点,才会让他畏惧,毕竟在那种程度地绝对环境下,一切事物都会趋于静止,换句话说,连调皮的电子都会变得像易朱一样贪睡。
易天行举目四望,忽然提棍而飞。沿着这条冰云河地上空急速飞翔,试图找出通路,试图不入寒河。也能顺流而出。
但很久之后,他失望地放弃了努力,随着这条暗河飞行,仍然是在云层之中。
站在冰寒刺骨的云河之旁,易天行面临着选择,要不就是冒险下河,让这湍急的低温气流带着自己走,只是知道会带着自己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冰寒云河之中,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再去另外的地方寻找出路,但如果找不到的话,自己可能会被困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
考虑只占用了他一秒钟的时间,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比较急迫。
以一个高台跳水地姿式,他扎进了冰寒的云河里,又像是一个鱼儿游进了一团水草之中。
……
……
一股刺骨的恶寒从他的四肢身体处钻了进来,就像是一道幽幽的冰线迅即占据了他的身体!
一入寒云河,光线便消失见,易天行感觉四面八方涌来一阵极寒,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是他这一世,因为寒冷而打的第一个哆嗦。
体内金色素莲缓缓绽放,一股温暖的火息被输送到四肢五骸,迅即驱走了刺骨的寒意,但他地眼睫上却挂上了一层冰霜,阻住了视线。
金瞳一闪,冰霜顿然消失,眼前一亮。
只见冰寒河中尽是云雾,遮住了四面八方的光线,一片黑暗,十分安静,安静地令人心寒。
他握着的金棍也变得无比寒冷,金棍与里面裹着地诛仙剑同时安静了下来,静静而乖巧地停留在他的手上,享受着主人身体提供的一丝暖意。
冰河里面没有冰砾,只有雾化的寒气,就像是一条冰冷至极的气流带一样,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凶猛地奔行着。
易天行微闭双目,放松了身体,只用天火暖住自己全身,任由这条冰寒的气流带着自己行走。
火烷布做成的道袍本来就被雷震子和诛仙剑打的到处破碎,此时再被极低温一冻,顿时嗤嗤啦啦,便要碎去。
易天行一愣,旋即想到身上的衣服可是蕾蕾亲手一针一线缝的,赶紧左手化龙爪疾出,胡乱抓着,将那些碎片全抓到了手里,然后塞进嘴里的小书包中,这才放下心来。
稍一运动,便感觉严寒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只是无边的黑暗和安静让他有些不爽,那些流势奇疾的寒雾,竟然没有发点儿呜咽的声音来做背景音乐,让这种探险显得似乎不是那么刺激。
小品里有一句:“你别耍嘴亚!”
易天行便尝到了苦果,正在骄骄然心道度寒河若小池时。声周忽然呼啸之声大作,他的身体被带动着猛地向前倾去,在黑暗之中,迅即脱离那条雾河。堕入到了一个更冷地通道。
这个通道里面充斥着无边的黑暗,不再有极低温的冷雾,只有一些知其名,不见其形的粒子流,但寒冷处更甚先前。
易天行连连闷哼,感觉自己身上被无数道细微地粒子流传过,刮的身上生痛生痛的,不知道这些粒子流是虾米玩意儿,竟然如此厉害。
下意识伸手在脸颊上一摸,才发现脸上湿湿的。
蓬的一声。脸上湿湿的物体无由自燃,照亮了他的手掌——他的手掌上赫然是正在燃烧着的血液。
自己流血了?这个认识让易天行大感惊惶。因为这个黑暗的通道中到处都是这些危险地粒子流,要想避过实在很难,难道自己要眼睁睁的等着血尽而亡?
当然,他没有血尽过,也不知道自己血尽后是否能亡,还是会变身死亡骑士,召唤万千骨马……
黑暗而阴寒无比地通道里。金光大作,易天行一声清喝,舞动金棍护住自己全身!
只闻得密密麻麻的酥声响起,在这一瞬间,都不知道有多少细微的粒子流撞到了金棍上,好在金棍材质不错,损坏一时还看不出来。
但这黑暗通道里的粒子流愈来愈密,渐渐弥漫了整个空间,如同狂风一样。从四面八方卷了过来。
易天行眉梢一痛,一滴液体流了下来,在他的脸上画出一道火线。他知道自己又受伤了,金棍的舞动无法阻挡这些该死的小微粒。
但他仍然保持着冷静,在这样危险地关头,越激动的人,死的越快。
他马上放弃了将金棍展开护住全身的念头,毕竟此时金棍中还包裹着一柄凶剑,如果让易天行与那柄诛仙凶剑呆在一处,他宁肯在黑暗的通道里,面对这些大自然神奇而可怕的力量。
此时的易天行并不知道,他在天火驯剑的过程中,并不曾真的驯服了诛仙剑,而是当时菩提心大作,佛光湛现,这才弱了诛仙地势头。
诛仙之剑,对佛这种事物,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但他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做出了一个很愚蠢的选择。
……
……
风势愈来愈急,这些风不是人间的清风,不是十几级地飓风,而是如刮骨小刀一般锋利的罡风。
罡风之中,不知隐含着何等样的威力,竟然能够伤害到易天行的肉身。
也亏得是他在这黑暗通道中,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仙人,哪怕法力通天,却没有他这样强悍的肉身,早就会被这九天之上的厉寒罡风刮的骨肉分离,魂飞魄散。
但易天行也不好受,身体上已经被罡风刮出了无数道小口子,鲜血从这些小口子里渗了出来,鲜红的血滴像宝石一样在赤裸的肌肤上泛着光,然后化作一道小火苗。
就像是点天灯。
易天行也感觉自己在被野蛮人点天灯,无数的痛楚从身体每一细微处传入脑中,让他有些难以忍受,闷哼连连,勉强稳住身形,以金棍开道,往前方未知的地方飞去。
罡风愈来愈利,他头顶上那些比铁莲还扎实的黑发,被全数吹刮干净,露出下面正在渗血的头皮来。
身上也在不停流着血,有的地方皮肤已经被完成割破,里面的鲜肉一绽,又迅即被罡风刮走,看着十分血腥。
神识灵敏至极地在前探路,却根本无法预判那些罡风的来势。
无数声闷哼响声,他坚逾精钢的身体被刮落了几片血肉。
疼痛占据了他的大脑,恐惧激发起了他的求生欲望。
又是一阵大风刮来,易天行惨嚎一声,胸口处被生生刮出一个大洞,鲜血像不要钱似的顺风飞舞老远,一片火血带拖在他的身后,将这个黑暗噬人的空间,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帝波罗,老子又不是哪吒!”
这是他的心理潜台词,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自然是不会花力气说出来的。
……
……
不知道在罡风中奋力前行了多久,易天行真元将尽,伤痕累累,有些神智迷糊了,偏生身上的剧痛却让他无法这般昏厥,只好硬生生地忍受着。
前方出现一大片天幕,淡淡的白,令人昏睡的白,让易天行看到无限希望的白。
他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灵动神色,有的只是一股子执拗劲儿和蛮横。
换作任何人,受了如此重的伤,身受如此强大痛楚的折磨,只怕都会想到放弃——毕竟死亡,对于修行者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能接受的选择。
但易天行不肯放弃,瞳子里充满了野兽一般的狂戾,身上的血肉被罡风刮的不停四处飞散,而他依然脚底狂吐着天火,用尽最后一丝真元,向着那道天幕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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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入冰河。
一片严寒,却让重伤之下的易天行略感温暖。
他傻兮兮一笑,然后抱着金棍就晕倒在了冰河之中,任由冰河带着自己行走。
冰河疾速流转,然后将他送往一片云雾光毫之中。
就像易天行飞进去处的云层一样。
易天行毫无知觉地在云中飘浮着,双眼紧闭,尔后忽然身子一重,便往下方重重摔去。
第六卷 梵城 第三十章 龟儿子
一个奇异的世界,山川河流都笼在缓缓飘洒的雪花之中,高天之上是一片纯净的幽黑,看出来是什么样的存在。而这个世界最令人瞠目结舌的,莫过于正南方向的那道天幕。
令人惊恐的,是这片白色天幕的浩然巨大。
白色天幕往上直入苍穹,知其顶,往下直入深潭。左右各自延展开去,看不到尽头,似乎无穷无尽!
这个世界西方有座雄伟的山峰,但在这巨大的白色天幕的映衬下,就像是一个小土堆,由此可以看出这道天幕的辽阔。
那道天幕就像人间的瀑布,流动的云雾像液氮蒸发后造成的效果一样,打着卷,沉淀着,盘旋着,往天幕的下方滚动,一直滚到天幕下的一处深潭中,那处深潭水色碧青,寒意逼人,但很奇怪,在这样寒冷的水雾不停灌注下,这个碧潭居然没霏结冰。
无比巨大的白色冷雾天幕,无比狭长深远的碧色幽潭,竖立在这个世界的正南方,就像一道令人心寒的强大屏障。
这绝对是已知的世界中最雄伟的一处景观。
忽然,有一个黑点从那个巨大的白色天幕中飞了出来,速度异常迅带,带起后方的一丝云卷。
天幕太大,所以只能看清楚那个黑点与一粒微弱的金光相依偎,这黑点本来是横横地飞着,但一出天幕。便受到了地心的引力,倏地一声往下坠去,卟通一声,沉入了碧潭之中。
碧潭之旁。有一块巨石缓缓移动起来,磨蹭着走到潭水旁边,然后慢慢地滑入水中,入水地那一刹那,才发现这块巨石是一个奇大无比的乌龟,龟壳之上满是青岩覆盖,所以和一方巨石无异。
……
……
不知过了多久,潭水中一阵微漪轻荡,巨龟从冰冷的潭水里浮了起来,龟壳之上趴着一人一棍。想来正是先前堕入湖中的黑点与金光。
不用多言,这正是在冰河罡风中侥幸逃得一命地易天行。天界的构造果然是神妙至极。他明明是在云光雾中往下堕去,但这层云雾竟然是此间清妙世界的一道竖直天幕。
等于说,此间的空间构造与他来处的空间构造整个儿是向南倾斜了九十度。
彼处的地面,便是此处的墙壁。
往下堕落,便等于是穿墙而出。
此时他的身上遍体鳞伤,四处都有皮肤绽开,深可见骨。残留着的肌肉糊着淡淡燃烧着的火血往外翻着,而在他地胸口处,更是已经被罡风刮的破出几大片裂痕,露出里面地内脏,白骨横生,血肉模糊,脏器微颤,看着令人无比心悸。
金棍裹着诛仙剑,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中。这只手因为握着金棍,防护最为困难,所以已被罡风将所有皮肉全部刮走了。露出森森白骨,兀自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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