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佛祖残留下来的声音知是从何处发出,便在这空旷地宇宙里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打在易天行的心头。
易天行的心脏一阵狂跳抽动,十分不安,扭头往四处望去,却只见宇宙浩淼。空间无垠,令人顿生渺小之感。
他看见了宇宙的开始,看见了宇宙地结束,看见了这一世佛的诞生,却看不去佛的去路。只是在那王宫中看见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孩子,生而能言,于榻上行七步,口出一偈:
无数劫来,这是我的最后受坐,我于一切天人之中,最尊最胜。此生利益天人。普愿救度众生 当
……
……
易天行明悟,这是佛祖诞生后。七步成偈之语,其时满天异香,佛祖于床前踏出七步,道出此话。
此劫乃是最后一劫?
“可是,关老子俅事?”
佛祖离开,自然是关易天行事的,不然文殊菩萨不会托梦。叶相小和尚不会赖在他的身边,往最远处说,观音大士不会把他扔下人间,老猴会拐了许多弯诱他为徒。
诸般事由,都直指一个事实,佛祖的下落,总是要赖在我们可怜的小易身上。
水镜渐散,空间里黑色毫光渐渐褪去,只余下永亘不变的星辰。在宁静地天穹中缓缓行走。
易天行微微皱眉,水镜之术,乃是道家本事。佛宗一向讲究治心,不喜这些技巧之事,却不知佛祖为什么留下这些东西来。他摇摇头,甩甩身子,将身的火血全数熄灭,他张开嘴,吐出米奇小书包,取出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套衣衫,套在自己身上。 然后看了看四周,寂廖安静地四周,他微微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懂了。”
……
……
易天行深吸一口气,虽然吸的全是虚空,却是摆足了姿式,体内菩提心大作,猛然将自己的神识逼了出去,瞬息间狂喊之声不用任何媒介,便传遍了这一个孤独存在着的空间。
“唐朝和尚!你在哪里?!”
神识袅袅散散,无歇无止,在空间里回荡着。
“我在这里……里……里……里……噫……噫……噫……”
从浩翰空间的某一个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倒把易天行吓得半死,纯属发泄的神识爆炸,不料却真得到了回应,而且还是言情片中山谷边的情侣互答模式,回声那个肉麻。
他不敢怠慢,脚下天火疾出,直奔那角落而去,飞不得多时,便来到一个荒芜地行星之前。
搭起凉蓬,放眼望去,只见那星球上一片荒漠,土红之色,大气层里闪电连连,环境险恶,哪里能活下人来?
易天行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找到师公,所以刚才出现了幻听。
……
……
“里……里……噫……噫……”
令人哭笑不得,十分肉麻的回音再次在那行星上传了出来,断断续续地印入他的神识之中,让他确认了确实有位人物在这行星之上。易天行苦着脸,往那星球上飞去,一面飞一面想着,二师叔是个哲学家,听二师叔说,三师叔是个洋人,那这位传说中的师公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红楼里,凤姐人未至声先至。
佛祖留下的空间里,师公老人家也玩了这一招,噫噫呀呀的,让人好不心烦,也让易天行好生恐惧,师公莫不是真喜欢唱 吧?,,
星球之上,全是赤红色的沙砾,空中闪电连连,弥漫着一股硫化物的味道,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己是在佛祖最后开辟地世界之中,易天行一定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火星面。
飞过一个数百公里宽的大气漩,像接收无线电波定位一般,易天行朝着发出回声的那里飞去,沿途雷声震天,电光粗如儿臂,好不骇人。但如今地易天行修为大成,又哪里会将这些天地变化放在眼里,只是一路飞,一路倒对那位只听过几句话的佛祖产生了极大的敬畏感。
佛亦是人,却能生造世界,可怕啊可怕。
飞飞想想,不多时,他的双脚便踏在了实地之上,赤裸的双足踩在高温的沙面上,感觉十分舒服,但身上的衣裳已经不是天衲布做的那件,被星球上的高温大气包裹着,顿时感觉有些酥松。易天行心念一动,逆转体内火莲,将身周数十米内的火元尽数吸入体中,反布了一道清净低温的空间结界。
往前面望去,只见一片荒芜险恶地里,居然有一抹绿色。
易天行傻了眼,但也明白自己千辛万苦,上天入地要寻的人,便是在那抹绿色之中,不由心神激荡,脚下加快,化作一道轻烟,飞入绿色之中。
触目皆是绿色,原来是一大片林子,林子上方是一个神通凝成的罩子,将外面的电光狂风全数隔绝,将那些剧毒的大气也挡在外面。
林子长的倒是蛮好,靠边上的青翠欲滴,靠中间的枝头沉沉,上有果子挂着。
易天行一入林子,便觉浑身安乐,这处神通结界的味道让他觉得很亲近,他抽抽鼻子,迈步往林子深处走去,那里,那人,还在不停地噫噫着,让人好生烦恼。
……
……
一个浑身肮脏的光头和尚正半佝着身子,在为果树培土,树下尽是杂草,但那和尚却也不锄,嘴唇微张,念叨着:“在这里……里……,
“我知道您在这里,可以住嘴了。”易天行苦恼无比,嚷道。
那和尚抬起头来,看了易天行一眼,忽然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终于闭上了嘴——但他这闭嘴也来的太干脆了些,生生将那个噫咽进了嘴里,让他打了个嗝——打完嗝之后的和尚眨着他那双秀目,看着易天行一语不发,手中握的泥土渐渐洒在地上。
易天行先前冒失说话,此时却是正心正意行了一礼,然后细细看这和尚。
这和尚果然生的是凛凛威颜,秀目雅容,清俊异常,体内菩提大成,佛光渐弥。
“拜见师公。”
那浑身泥土的和尚抬起头来,一双明慧眼在易天行身上扫了一扫,唇角露出一丝笑容,笑容里不尽沧桑,却又清新自然。
——原来老猴说的错,老人家果然是在某星球上种树。
第六卷 梵城 第六十六章 南无我佛
树下的旃檀功德佛散去手中泥土,呵呵笑着走上前来,问道:“童子可用过斋饭?”
易天行遁入天界,杀生无数,与净土那方大打出手,斩天将,炸菩萨,跋千山,涉万水,便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师公大人。他万万料不到,如此辛苦才遇着师公,他老人家头一句话,便是问自己可曾吃过饭没。
不知旃檀功德佛平谈话语之中,有何深意,易天行不敢怠慢,诚恳应道:“与真武分别之后,数月不曾进得粒米滴水。”话甫出口,才想起在须弥山顶,倒是和二师叔打过一次牙祭,于是又赶紧道:“倒是二师叔为小侄做过一次斋饭。”
这斋饭便是诳语了,明明吃的是油乎乎的山猪肉,何斋之有?
“噢,原来如此。”旃檀功德佛欢喜赞叹道:“不知童子身上可还有斋饭?贫僧……这个贫僧……”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位贫僧师公想说什么,但看着他老人家的表情,易天行一个激零,醒过神来,敢情这位佛爷在佛祖的空间里呆了五百年,馋的慌了?
……
……
从小书包里取出在人间超市里扫购的副食品,递给了师公。易天行将一个锡箔纸包着的蛋塔托在手上,神念一动,蒸气顿生,香喷喷的香气顿时散发了出来。
师公接过蛋塔,犹疑不定道:“怎么有股子蛋味?”
易天行睁圆了双眼。嘿嘿干笑道:“人类进步不少,素菜做的不错。”没办法,这次天界游,书包里就没准备斋菜。
旃檀功德佛不疑有诈。但仍然还是念了几句经,嘟噜嘟噜不知道念地是什么,然后才缓缓将蛋塔送入唇里,细嚼慢咽入腹。
易天行讨好地又递了一根火腿肠过去,用手掌上的天火烤的香喷喷、油飞飞。
旃檀功德佛微笑着摆摆手。
易天行有些不自在,知该从何说起,半晌之后,才小意问道:“二师叔见我之后,便称我童子,师公见我。又称童子,莫非我这般好认?”
旃檀功德佛笑道:“似你这般全身是火的人物。全天下也找出第二个来。”
易天行耸耸肩,说道:“师公和二师叔又有一椿不一样,至少不会见着我了,还要问我是谁。”
旃檀功德佛看着他手指上地金戒指,呵呵笑道:“我那大徒儿,一生任性而行,若是他将这棍儿传给你。你又如何能戴在手上?再说,若是你与他有何关联,你又何必千辛万苦来这幽闭的空间里,寻找我这样一个早被天界诸人忘记了的人物。”
易天行笑了,趴在地下磕了个头,这便是把关系抢先定了下来,然后说道:“既然师公什么都清楚,那我们便走吧。”
“走?去哪里?”旃檀功德佛幽幽道:“这林子快要没水了,刚好童子菩提心已成。倒行逆施,烦请在外面接些水来。”
“哎。”易天行对于这个回答,倒并不怎么吃惊。他本来就没有想过,可以很轻易地把自囚的师公带回人间。
他不怕猴子师傅,但不知怎的,有点怕这位师公,说来也奇怪,他们这一门好象都是“隔代怕”——老猴有些怕佛祖,自己有些怕师公,易朱有些怕老猴——所以他老老实实地飞到结界外面,倒转火轮金莲,辛苦万分地凝着“火星’大气里的极少水分,终于用那小书包接了许多,才折还树林,往果树根部倒去。
旃檀功德佛止住了他的举动,道:“这水里有毒。”
“噢,那怎么做?”易天行愈发觉着自己越来越像个傻子。
“这么做。”旃檀功德佛从他手中接过小书包,然后往嘴里倒去。
……
……
倒了半天,一滴水也没倒下来。
旃檀功德佛愣在树旁,把那个小书包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面上渐渐浮出一丝微笑,转过头来时,再看易天行的神情就完全不同了。
“原来是你。”
“缘来是我?”师公的柔柔神情,总容易让易天行联想起某人的言情小说,情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知如何言语。
旃檀功德佛请他将小书包打开,然后将那些掺着毒素地水全数喝了下去,紧接着,去果树后面悉悉嗦嗦好一阵。
易天行猜到他去做什么,忍不住偷笑了起来,旋即想到一个问题,自己那小书包,居然连堂堂佛位的师公也打不开——这个问题让他怔在了原地。
旃檀功德佛从果树后转了出来,一面系着裤腰带一面说道:“你那袋子,约莫只有你能开吧?”似乎知道易天行在想些什么。
易天行摇摇头道:“传我这编织袋地陈三星用得,我媳妇儿好象也能用。”
旃檀功德佛异道:“这是如何说法?此袋便应只有你能开,那陈三星又是何人?你媳妇儿又是何人?”
易天行恭敬应道:“陈三星乃是南海门下一农民修士,我媳妇儿却是个凡人。”
“南海门下?”旃檀功德佛先是一怔,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笑了起来,一拂身上黄色僧衣,虽然身上肮脏,但依然好不潇洒,“只怕你那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凡人。”
易天行笑着说道:“以往还在意这些,现如今却也想明白了。凡人不凡,只要她便是她就好。”他状作无意问道:“师公,这袋儿又是什么来历?”
“弥勒佛的后天袋儿啊。”旃檀功德佛满是慈悲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年幼地出侄。 易天行挑挑眉毛。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听见这三个字,旃檀功德佛也不再多话。
“走吧,师公。”这是易天行第二次做这个提议。
“走?去哪里?”这是旃檀功德佛第二次如此回答。
“去人间,救师傅。”易天行回答的异常坚定。
旃檀功德佛摇摇头,叹息道:“救他出来,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易天行面色平静:“他若出来,我杀死的人也不比他少。”
“你威胁我?”旃檀功德佛看着自己的这位徒孙,微笑浮上唇角,忽然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
“是啊。”易天行笑地十分无赖。
旃檀功德佛叹息道:“你不知道为何我自囚于此。若真能出去,我早出去了。”
“为什么?你说我怎么知道?”易天行针锋相对。将先前对于师公天生地一股子恐惧压了下去。
“便是说不得,所以出去。”旃檀功德佛笑道:“这是佛祖离开须弥山前开辟的最后一个空间,我想你能进来,一定是佛祖当年便料到你的到来,那你自然看见他留下的信息。估计你也能猜到,为什么我不肯出去。”
“猜不到。”
“当年佛祖将他镇压在下界,我便脱了身上袈裟盖着。为他遮风蔽雨,为他祛妖除邪,盼他能早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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