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进了农舍,便看见徐伯徐妈二人瘫倒在地一动不动,易天行心中大骇,赶紧上前探二人鼻息,发现只是昏了过去,不由心中稍安,再进了后屋,却看见了让他惊怒交加的一个场面。
小肖手上拿着那柄霰弹猎枪,整个人却面色惨白地靠在床沿。
猎枪被齐崭崭砍作了两截,小肖一只手握着一边,显然还没来得及开枪,而他的右腿也被砍断猎枪的力量生生砍断!鲜血流了一地,看着凄惨无比。
易天行大怒,看这断口便知道是那个叫宗思的人用手中利剑所断,赶紧上前给小肖止血。
他看的闲书多,对于急救也有些了解,按照书上教的法子,把床单撕了下来,在小肖的大腿根部系了个活结,以备过阵子要舒通,又用手指按了几处穴位。
但看着让他有些头皮发麻的半截断腿,易天行却是又怒又是黯然。
想到先前在林子里吸纳火元时悟的法子,易天行眉梢一翘,赶紧到厨房里取了盆水,然后倒施三味坐禅经,生生把体内火元敛为一个反向而转的小漩涡,拼命吸纳着水中极细微的火元,或许连火元也称不上,只是不停地吸纳着。
便这样生生地倒施法门,过不多时,这盆水终于在滋滋声中冻成了冰块。
易天行来不及为自己法门的提升高兴,赶紧将这盆冰用手指头砍成冰块,然后倒进身旁预好的大桶里,再小心翼翼地将小肖的断腿搁到另一个干燥小袋子中,确认口子系好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入桶中,用冰块埋好。
接着他给自己赤裸的身上胡乱套了件衣服,将小肖扶了下来,徒手将床劈成了个简易担架,用床单将小肖和装断腿的桶紧紧捆在床上,便用自己的天生神力,单臂举着这一人一腿一床出门。
轰的一声,易天行一脚将农舍的墙踢了个大洞。
出了农舍,易天行心急如焚,自然不可能等救护车来,他咬咬牙,看准了省城的方向,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便单手扛着这张大床,沿着最直的方向,遇塘越塘,遇林穿林,像一把开山斧般,以最快的神行速度向省城奔去,他跑的奇快无比,道道残影之后留下一道场起的灰尘巨龙,和很多不停揉着眼睛,以为自己眼花白天看见鬼了的路人。
易天行只想着怎么能救小肖一命,最好还能把他的腿给接上,心急如焚的他,离暴走的距离似乎也只有一丝丝了,而他本身也是在进行着真正暴走这样很有味道的工作,于是乎,自然不会再考虑藏头露尾,躲着吉祥天,畏着秦梓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断肢保存重植最为艰难,快上一秒便是多上一分的希望。
于是他光明正大,甚至是惊世骇俗地单手扛着木床,杀进了省城大学附属医院。
之所以来这家医院,是因为他在省城里只知道这家医院怎么走。
易天行从医院主任的口里听到小肖性命无虞,断肢保存完好,马上就要进行断肢重植手术时,才放松了下来,才感觉到自己背上冒出了一大阵冷汗。
这汗自然不是奔跑费力热出来的,是心急急出来的。
而当易天行走出手术区,来到校医院四楼的窗边下意识往下看去时,汗又唰地一声流了下来。
这次的汗是吓出来的。
听说有个人跑的比刘易斯还快,在高速公路边上连超宝马大奔,早就有人报料给了媒体,再听说此人力气比施瓦辛格还大,单手扛着张床,床上躺着个人,人边系着个桶,离奇新鲜各大要素占全了,省城大大小小的媒体自然一窝蜂似地赶了过来。
楼下已经站满了人,而且个个都扛着长枪大炮,不是真的家伙,而是各式易天行叫不上的名的摄影器材,比较有意思的是,扛机器的大汉前面无一例外站着个漂亮花姑娘,应该是文字记者。
保卫处的人一边把记者们往外拦着一面请示医院领导:“院长,我说最近咱们医院没发生什么医疗事故吧?”
“没有。”
“那……有没有因为病人穷就把人赶跑的事儿?”
院长很雄浑的声音响起:“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这个月我们哪里有赶过?”
易天行这时候才醒过神来,知道今天自己小展神通在省城里闹出多大的事儿来。好在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他没有怎么另相看待,他赶紧在护士那里借了电话给袁野拔了过去。
“袁叔,您赶紧来省城大学医院一下,出事了。”
袁野极少见他如此惶急,甚至是那天夜里他被人追杀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着急过,赶紧问道:“少爷,出什么事儿了?”
易天行将今天的事儿拣紧要地说了一遍,只是隐藏了宗思修士门弟子的身份。
袁野略一琢磨,便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便开始发动省城里的人脉,务必要把校医院里的这些记者给请回去。
易天行想了想又道:“你得派个能干人去趟鱼塘,徐氏夫妇还是昏迷,得看看有什么事,另外也得打理一下,不要让人瞧出什么来。”
“是。”袁野应下,便要动身往校医院来。
易天行想想,似乎没有他帮手,很多事情也是不方便,便默允了,然后把脑袋伸到窗边偷偷瞧着,过了会儿时间,看见有几个女记者看了CALL机后,万般无奈地一摆手带着手下撤了,还有些记者嘴里开始骂骂咧咧,但校医院的院子里终究还是清静了下来。
第二卷 省城 第三十五章 回到省城(2)
院长根本不知这些记者是因何而来,又是因何而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领导们打着电话,想寻些蛛丝马迹。易天行却站在窗口边上无比赞叹,心想鹏飞工贸果然在省城里很有实力,居然能和这么多媒体搭通天地线,还有能量影响到对方。
过了半个钟头,满头大汗的袁野终于赶了过来,紧紧问了问情况,然后又给悄悄给准备进手术室的医生递了个大红包,便拉着易天行到一边盘问起来。
“怎么有这么多的记者?”袁野问道。
易天行想了想,没办法,还是解释了一下,只是把自己的神通刻意说的小了许多,说自己只是力气大了些,跑的快了些,这些记者成天没事儿做,就蹲在街口等着狗咬人,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体育天才,所以都围了过来。
袁野眼色里明显透着不信,但也不好过多追问,忽又想到小肖断腿,阴煞之气浮上他朴实面庞:“这次是谁干的?还是上次对少爷不利的那批人。”
易天行皱皱眉,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指望从我这里打听出什么,这件事情,我自然会给小肖一个交待。”自踏足修行门中,他第一次对吉祥天生出了恨意,好在这份恨意还没有让他失去冷静,他细细想着,总觉得宗思这个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阴亵味道,和上次让自己吃苦的秦梓完全不一样。
“不行,小肖是公司的人,必须由我们去讨个说法。”袁野酷劲十足道。
易天行想着伤了小肖的宗思被自己的惊世火刀不知道劈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心想这从哪里去找个说法?难道要自己单枪匹马去挑了吉祥天的山门?即便自己有这种天大棒的悍勇,可也不知道对方山门在哪里啊:“伤了小肖的人,来自很玄妙的地方,你千万不要插手。”
他很慎重地叮嘱道。
袁野一愣,混黑道的人其实最信神佛,听易天行这样说,便有些心思恍惚,呐呐道:“什么地方。”
易天行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你应该隐隐察觉到我有些与常人相异的地方,所以不要问了。”
袁野目瞠口呆,心想难道自家的三少爷是个妖怪?脸色也不禁变的有些煞白,下意识里退了一步。易天行微微一笑。终究对家族的忠心战胜了对未知事物的畏惧,袁野有些怯怯地走近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易天行道:“先要麻烦公司把我的事情遮掩下来,和那些记者好好说一下。”他想了想又道:“不要恐吓他们,好好说。”
袁野认真应下。
“等小肖手术做完,你安排几个人来照看,另外就是他家里还是派人去说一声,我知道他家只有一个弟弟,你安排一下他弟弟的生活。”易天行冷冷道:“至于别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晚些时候,我会先去一趟归元寺。”
……
……
等待总是令人难熬的。
易天行和袁野二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眼睛看着手术室上的小灯,袁野忍不住将香烟拿出来叨在嘴上,然后给易天行递了一根,易天行指了指“no smoking”的牌子,拉着他到走廊上,开始吞云吐雾。易天行吐出嘴里烟气,有些黯然道:“这次我真是亏欠小肖。”
袁野应道:“少爷话重了,保护你,本来就是我们的职司。”
易天行弹了弹烟灰,看着烟灰从阳台上缓缓向楼下飘去,认真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与鹏飞工贸来往过深吗?”
袁野略有些诧异抬头望着他。
“一方面是我不想涉足你们所谓的道上生活。”易天行深深吸了口烟,香烟的顶端像红宝石一样闪闪亮着,“二来,我很不喜欢你们脑子里的某些东西。黑道是一个阶层森严的社会,而在我看来,一条命便是一条命,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条命,没有谁贵谁贱,而你们往往把性命这种事情看得太轻。往好了讲,这叫热血男儿,往坏了讲,这叫做天性薄凉。”
袁野安静了会儿,缓缓说道:“我读的书不多,讲不出什么道理,但我只知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一样也怕死。”他呵呵自嘲笑道:“如果能不死,谁愿意去死?只是我们求生存的方式和一般人相差太远,少爷瞧不起我们也是自然。”
易天行微微一笑,知道这种事情无法深谈,便住了嘴。
十二个小时之后,校医院上空的天空已经漆黑如墨,乌云在上,无繁星点缀。
手术室上的小灯终于换了颜色。
易天行看着脸色惨白的小肖被推进了特护病房,心中一阵内疚,不知怎的却想起了邹蕾蕾被薛三儿手下撞断小腿的那件事情。
站在病房的门口,他十分想念邹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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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医院,迎面却有一辆警车。
一个警察走了上来,拦住了易天行和袁野的去路,先前依着易天行吩咐悄悄呆在外围的鹏飞工贸的人,这时候见警察拦路,赶紧显出身来,十几号人将校医院口堵住,看着气势颇为嚣张。
警察先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易天行这个学生身后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接着却是面色一黑道:“怎么了?聚众闹事?”
袁野笑着走上前去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察道:“谁是易天行?”
易天行走上前来。
“你跟我们回局子,把今天的事情做一下笔录。”
易天行一头雾水问道:“什么事情?”转脸望向袁野,谁知袁野也是不清楚,摊开双手,低声道:“公安都来了,应该不是你和汽车赛跑的事情。”
警察把车门拉开,道:“请吧。”
袁野手下一干人不干了,骂咧咧道:“不说清楚就去,去什么去?”
警察木着脸道:“我们调查过了,送那个伤者来医院的就是这个易天行,我们只是让他解释一下,那个伤者的断腿是怎么回事。”
第二卷 省城 第三十六章 回到省城(3)
易天行眉头一皱,心知公安断不可能如此积极,一定是有人报案。正想着,打外面有一个中年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远远就喊着:“袁老大,什么事儿让您来医院?是不是家里有人翘了?”
袁野凑到易天行耳边说道:“少爷,这就是前些天我提过的城东彪子,估计今天就是他找的麻烦。”
易天行微微一笑,却看见身边渐渐围拢起许多人来,当中大部分是省城大学的学生。他眉头一皱,一方面是不想和彪子这些黑道人物有什么接触,二来也不愿意在学校里闹出风风雨雨,于是老老实实上了警车,回头对袁野道:“你们先散了,不要叫人看笑话。”
那个叫彪子的人似乎没想到古家新近派到省城主事的少爷竟然如此怕事,愣在那处不知如何是好。
易天行临上车门时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却叫那个彪子浑身冷了三分。
事情说麻烦就麻烦,说不麻烦就不麻烦,虽然是彪子报的料,公安请的客,但当易天行如此配合地进了派出所后,警察对他倒也客气,毕竟知道这是目前省城古家名义上的当家人,自然面上不会太过为难,只是依着规矩问着笔录。
但笔录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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