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绒花
着。人啊人。KITTY 活着的时候,既不喜欢犹太人,也很讨厌阿拉伯人。她是个从事国际商务的人,所以对犹太人很是感冒,总觉得他们有时太过精明,对钱和利润的那份执着让人无法忍受。而对阿拉伯人也没有好印象,理由居然是看起来很懒散的样子(估计和KITTY 一样,大多数中国人对阿拉伯人的印象不是爆发户的样子,就是恐怖份子),而且商业信用不太好。杨曾经在犹太人的军队中生活过半年,对他们的职业素养非常佩服。
因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也和不少人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他并没有觉得犹太人到底有些什么缺点,因为他接触的都是真正的职业精英。也因为这样的历史,杨一直对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抱着很深的同情。但是,当他在西岸呆的时间越长,他的内心就越觉得悲哀的加剧。这是怎样的一个不可调解的矛盾啊?甚至连同情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分配。一个是用发射枪弹来抵御着内心的恐惧;一个是用散布恐惧来维护自己的尊严。杨只有日复一日的疯狂工作,极力希望能为和平多做一点努力。
汽车快要进入营房了,一幢残存了半边的楼房的墙壁上,用英语和阿拉伯语刷着一行白色的标语:“欢迎来到地狱”。
第二节 似是故人来
走出美军的营地,杨的心情非常复杂。作为个体,他实在没有办法去仇恨美国军人。他所接触到的美国军人都是一些专业素质很高,恪守职业道德,工作认真,热情洋溢的个体。美军的强盛不只是流于表面装备的精良,整个军队内部都是扎扎实实按照战争的要求在思考、在训练。这一点,在整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以色列军队可以在整体上和他们媲美了。但是,从个人感情上来看,特别看到这支职业军队背后的操纵者们,杨的心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在这个庞然大物在世界的横行中,多少的无辜无声的倒下,这其中包括着自己的爱人,包括着自己的袍泽。杨曾经研究过新教伦理,能够从很深的层次上去理解美国的精神。但研究的越透彻,他越讨厌新教文化的这种强迫性,越可怜普通美国人的那种自以为是,自以为应该以自己的努力去推行上帝赋予的责任… 把“正确”贯彻到全世界。殊不知“正确”的标准并不是只有一个,很多时候,别人宁愿选择尊严,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强横的“正确”。就象这些街边的巴勒斯坦人,他们的“正确”只在于宗教领袖们对〈〈古兰经〉〉的诠释,没有一个人会去理会远隔重洋的扬基佬固执的唠叨。中国人有句老话:“花无百日红。”谁知道若干年后,强盛一时的美国会变成怎样的一般田地呢?
面对着中国维和部队的驻地大门,杨的内心波澜起伏,忐忑不安。驻地驻扎的是成都军区快速反应部队的一个轻型装甲旅和作为城市和特种作战支援用的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的三个中队。当年的同僚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还呆在老部队里,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这些昔日一同金戈铁马的弟兄呢?按理说,经过这些年的生生死死,自己应该已经看得很淡了。感情这种东西,投入的越多,伤害也就越深。
自己从事的这种职业,实在是不适于有私人情感存在。可是为什么早以为成了死水的心会跳动的那么厉害。难不成还是怕当年的老上司,中国驻巴勒斯坦地区维和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何志远少将。
前来带路的上尉以一种极其诧异的目光呆呆的看着身着法国陆军中校军服的杨,一时忘了该说些什么。杨苦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个似乎有些面熟的人,低声的提醒他:“何少将正在等我。”
如梦初醒的上尉赶紧补了一个军礼,朗声说:“请跟我来。”
杨笔挺的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仰在行军椅上的何志远少将。沉默了很久,何志远突然坐直了身子,瞪着牛眼盯着杨:“你给老子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不清楚,老子何志远了不起不要这顶乌纱了,立马就毙了你个叛徒“。
杨摘下帽子,开始慢慢的叙述这些年的经历,末了,加了一句:“我的合同明年可以到期,如果国家还需要我,还可以接受我,我愿意回国效劳,从一个士兵重新开始。”
良久,何志远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桌子底下捞出两个杯子和一瓶五粮液,满上后,一口饮尽。“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大都也已经知道了。来,先喝了这杯,很多年没有喝到这样够劲的好酒了吧?……不是国家不需要你了,而是制度上已经没有可能了。杨光这个人已经不再存在于中国的大地上了,也从来没有在中国军队出现过。我没有能力改变制度去接受一个名叫”EdelweissYang “的法籍华人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你不会不知道,如果你以杨光的名义出现的话,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难道愿意你的下半辈子的生活是审查、审查、再审查;然后是长时间的关押;更长时间的监视居住;还有永远的歧视。你这样做,不但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还会给军队,给国家造成无数的麻烦。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一旦出了错,就只有永远的错下去,不会再有挽回的机会了。你是我最好的部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对此也无能为力。我知道你热爱军队,我也知道你离开了军队就会不知所措,所以我不管你参加的是什么军队,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当个最称职的职业军人,另一个就是不要忘记你是一个中国人。你刚才说你前些日子回了一趟国是吧?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把你当逃兵和叛徒来抓你吗?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名叫”EdelweissYang “法国人!明天起,我的联络官就会和你开始正式的合作,记得每次来这里都要来看看我,这对你收集情报很重要。这瓶五粮液就送给你喝了,还有你最喜欢的两条中华。是软壳的,老子出国特供的,便宜你小子了。现在捞上东西滚蛋。不要哭丧着脸,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外面有人等你。”
杨揉了揉脸,戴上了帽子,敬了一个中式的军礼,转身走了出来。外面是一群神色复杂的昔日的同僚,默默的看着杨。杨面对着他们,缓缓的举起了颤抖的手敬了最后的一个中式军礼。然后,大踏步的离去了。
他的吉普车旁,伫立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东方女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你可以来维和,我也可以维和;你会玩失踪,我也会玩突然出现啊。哼……”
第三节 异样的宁静
多年以前,当杨还是一个城市青年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假期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去到遥远的雪山,在灿烂的星空下、在清冷的空气里享受难得的宁静。
这种习惯直到杨成为了一个特种山地狙击手,才慢慢的改变。对于一个特种山地兵来说,宁静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反到是城市的喧嚣和多彩,更能成为一种放松。
这一年的巴勒斯坦地区,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没有了抬着担架游行的激进份子,也没有了隆隆开过梅卡瓦坦克。来自世界各国的军人们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死死的把两个不共戴天的仇敌隔离开来。以色列也开始有限的开放边境,让一些巴勒斯坦劳工能够进入以色列境内打工。联合国和海湾国家的援助资金慢慢的注入,巴勒斯坦的清理和重建也在一步步的实施着。但让杨不能享受这些宁静的是,这样的状况却没有给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带来应有的活力,整个地区都没有呈现出热火朝天改变生活的情景。宁静之下酝酿的是什么呢?杨充满忧虑的报告并没有引起上层足够的重视,所有的联合国维和国家都陶醉在这种多年未见的和平景象之中,有些国家甚至开始减少常驻应急突击部队的数量。无人理睬的杨只好每天上午穿梭在各国情报官之间,每天下午在大街小巷体会巴勒斯坦人的日常生活。
不过,对方含之来说,这样的宁静简直是多少年来上苍赐予的最好礼物了。
她很乐意在不值班的下午陪着杨在耶路撒冷在西岸那些充满了古老历史的地区闲逛,听杨讲述发生在遥远的过去的故事,或者看着他和街边形形色色的阿拉伯人闲聊。在遇到杨以前,方含之是个喜欢热闹,喜欢被众人围绕的人。但是,她遇到了杨以后,她也开始慢慢变得沉静,变得可以坐在某个破败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山去。她知道,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自己已经长大了。
多年以前,她怎么也不可能象现在一样把对杨的疑问放在心里,不去问个究竟,而是耐心的等着杨想说的时候,自己说出来。杨虽然从来不和她说感情方面的事,但方含之依然觉得幸福。杨不喜欢说话,却是个非常细心和体贴的人,总是把身边的女伴照顾得无微不至,很多事情,不用你说出来,他就会感觉到,一早按照你的意图去作好了。所以,他们就这样结伴走遍了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彼此慢慢成了一种习惯。
刚开始的时候,杨对方含之是有些感冒的,他非常不愿意每天面对着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子的痴情。一想到故去的KITTY ,他的心里就会告诫自己,再不能将厄运带给任何一个无辜的女子了。但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方含之的陪伴。尤其是当他发现,每次方含之在的时候,不论是那些认识自己的以色列军人还是满街上随便聊上的巴勒斯坦人都会变得非常亲近和多话,这对他的工作无疑是大大的有利的。他于是只有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朵美丽的花,也小心翼翼的对她保持着距离,生怕走得太近的话,当有一天环境的突然变化会使自己成为她的伤痛。而且,他也知道,这种美丽的宁静绝对不会太久,自己终究还是要投入到残酷的战斗中去的。
这年的下半年,在洛桑举行的巴、以、美、俄、中、法等多边会议上,巴勒斯坦谈判代表突然提出了耶路撒冷最终地位问题,使会议陷入了一片尴尬中。第二天,巴勒斯坦方面宣布退出会议,紧急召回此代表团,代表团所有的成员在到达的当天就被隔离审查。圣诞的前夜,继阿拉法特后担任巴解组织执委会主席的温和派领袖库尔兰,鹿特丹协议的缔造者之一,被汽车炸弹炸死在拉马安拉街头,没有任何国家和组织宣布为这次暗杀事件负责。当天,在巴勒斯坦销声匿迹很久的大小武装组织都纷纷发出宣言,发誓要向刺杀库尔兰的以色列军阀讨回血债。
12月25日,数十万巴勒斯坦人走上了街头,要求联合国找出刺杀库尔兰的凶手,游行中,突然出现了“归还圣地耶路撒冷”、“外国佬滚出去”、“圣战到底”
等激进的口号。还没有等各国维和部队作出反应,游行已经演变成暴力冲突。
无数的石块、燃烧瓶飞向了外军的军营和外军控制的路障,一些来不及寻求庇护的西方人在摄影记者的镜头前被活活砸死在街头。美、英、法、中等几个国家的军队迅速出动,用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驱散人群,在一些抵抗激烈的地区甚至发生了枪战。全世界有几十亿人口通过卫星电视看到了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杨在看到库尔兰被暗杀的电视新闻后,嘴里嘟哝了一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看到这里的和平的。”之后,紧急约见了法国维和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要求进入最高级的警戒状态。这个建议使法国维和部队避免了最初的慌乱,在随后处理危机中占得了先机,并保住了法军驻扎的杰宁及周边地区所有联合国工作人员的生命。
12月26日,在拉马安拉举行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和巴勒斯坦安全部队的联席会议上,杨在驻巴勒斯坦美军的情报小组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即他的嘴触碰到了一个温暖而又湿润的东西,“我亲爱的东方情人,你好吗?”。杨搂着娜塔莎柔软的身躯,恍若隔世。从他个人角度来说,这是个甜蜜的重逢;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场合看到一个来自中亚地区的美国人,这绝对是个不详之兆。
第四节 街头艺术家
驻巴勒斯坦地区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各国驻军军事情报联合会议是在一片压抑和恼火的气氛中进行的。会上,驻巴美军和俄军分别通报了前些日子收到的来自车臣叛军和巴基斯坦—阿富汗—费尔干纳谷地极端份子聚集地的异动情报。虽然,与会的其他国家驻军情报官员立刻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和愤怒。但美国和俄国的与会人员马上表示,他们也忽略了这些情报,也遭受了同样的损失。会议秩序这才恢复,得以继续。随后,CIA 在整个中亚地区的情报主管娜塔莎,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