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旗






徐向北昂首阔步,派头十足的跟在典狱长身后,走在他身后数步地方的是辛德蕾拉和充作副官的议会派小伙子,辛德蕾拉神色如常,倒是那议会派小伙子紧张得不断的吞口水。

进入主堡大门的时候,守卫在大门两侧的公爵卫队士兵刷拉一下双腿并拢,上了刺刀的步枪在胸前举得笔直,而徐向北只是微微颔首致意。

进入了主堡徐向北才发现监狱的戒备远比外面看起来要森严得多,主堡内部岗哨的数量都快赶上蜂巢里的工蜂了,就连徐向北都感到心里有些没底。不过徐向北这人的优点大家都知道,他不为多余的事情担心,现在再打退堂鼓于事无补,干脆放开手干下去,于是他的步伐反而显得更自信了——要是露出胆怯,穿帮得更快,这个道理徐向北当然懂。

在主堡里三拐两拐,一行人来到关押重犯的地牢入口,入口处的铁栅栏外,贴着通道的墙壁摆着两尊等身大铠甲人像,两个人像之间摆了张长桌,一位公爵卫队的校官正坐在桌子后面,手端红茶借着烛光看书,另外三名士兵直挺挺的站在军官周围。听到脚步声,军官抬起头,看到徐向北的瞬间,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显现出疑惑的神色。他就带着那样的神色,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书,从容的站起,向来人弯腰行礼。

徐向北知道,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在公爵卫队里,会在闲暇时和红茶读书的军官,多半是贵族或者乡绅,在加上那军官不亢不卑的反应,徐向北料定这人见过不少世面。

“额,中校,这位是……”典狱长虽然名义上掌握了监狱里临时驻防部队的指挥权,可对卫队的军官们说话时还是不免一副奴才相。

徐向北知道,这个时候把无能的典狱长撇到一边,直接和军官说话会显得更可信——公爵的近卫翔士怎么会把一个自警团的商人主子们任命的典狱长放在眼里,加上公爵卫队的士兵们一向看不起自警团,这个做法是博取信任的最佳手段。

“紧急视察。”徐向北不动声色的向前迈了两步,直接用身体把典狱长挤到一边去,同时一边说一边把戴在手上的白手套一只一只的脱下,叠在一起递给身后的“副官”,“有情报说人质关押地点存在不安全因素。”

那中校还是一脸的疑惑,他有些迟疑的问道:“可是,我们并没有接到相关的命令啊?”

“是公爵阁下直接向我下达的命令,”徐向北不可一世的昂起脑袋,语气显得越发的傲慢,“中校先生,您要的公文随后就到。”

那中校也不答话,只是疑心重重的盯着徐向北的脸,徐向北也毫不畏惧的回应着他的目光。

最后,徐向北的身份还是压过了中校心中的疑虑,他低下头,拿起羽毛笔,蘸了点墨水开始在桌上的任务日志上做记录,一边写一边问:“在您视察之前,是否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

徐向北这时的脸色看起来就像在表达着他的惊讶:“你丫居然不认识我?”

刻意的表演过后,徐向北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有些不悦的语气回答:“烈翼翔士格里高利,现在我能进去了么,中校先生?”

“是的,您当然能。”那中校一边在任务日志上飞快的记录着,一边挥手示意身边的士兵去开门。

就在这时候,徐向北忽然觉得,不能把这军官放外面,不保险,于是冲那中校一指:“中校先生,请你也跟着来!”

“这……”中校有些犹豫,“我的岗位是……”

“你的岗位是对确保人质安全最有利的地方!所以你必须全力配合我的视察!中校先生!”

中校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才缓缓的点头:“是的,我明白了。”

于是这回换成中校领路,典狱长紧跟在中校身后,一行人进入了地牢。

地牢的阴森立刻让徐向北想起了玻璃渣的名作大菠萝(更通俗的叫法是《暗黑破坏神》),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地牢那潮湿的空气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沿着被火把照亮的空无一人的通道走了许久,终于来到那唯一一扇有士兵看守的门前。

中校从士兵手里接过钥匙,打开门锁,随即把一行人让了进去。

银发的娇小女孩就靠在那间宽大囚室正对大门的墙壁上,脚上的镣铐用铁链连在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球上,双手则被牢牢的铐在墙壁上。

不过大概是为了保证人质的健康,看起来公爵并没有对多菲雷亚用刑。

这样很好,徐向北想,她要是被折磨的动不了了,那才麻烦呢。

多菲雷亚紧闭这双眼,发出些微的鼾声,看起来睡得挺香。看着她的睡脸,徐向北连忙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徐向北装模作样的在囚室当中查看一圈之后,转过身面对典狱长和中校,问出了那个很关键的问题:“人质身上锁链的钥匙,在你们谁手上?”

那一瞬间,典狱长和中校都露出的讶异的神色。

一看这状况,徐向北就知道情况不妙,而事实果然如此。

中校半惊奇半狐疑的说道:“钥匙在今早人质入住之后,就交给公爵的管家大人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043 轻风起自卡德拉(7)

徐向北在心里吐槽,果然所有的隐秘行动计划能顺利执行的都只有前半部分么。

不管心里怎么想,徐向北神色如常,一边装模做样的在那“啊,对,是这么回事”,一边把手伸向自己上衣的那个小口袋。

而这边,无能的典狱长依然不知所措,可是那中校却开始暗地里行动。之所以没有立刻大叫出来“你是奸细”,是因为他考虑到了此时的力量对比:除掉没用的典狱长,己方只有二人,和对方的战力差不多——这还是排除掉此时在场的女人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不过让中校先生不敢贸然行动还有另一个缘由:万一跟着这个冒牌翔士的少女真的是羽翼怎么办?那中校可不知道辛德蕾拉的战斗状态防御力为零,完全靠机动来自保,所以他按照常识,认定辛德蕾拉一旦和徐向北同契,以他自己和囚室门口那大头兵的力量压根打不破辛德蕾拉的防御。

不过他好歹是混到了公爵卫队的校官,不利的状况并不能让他束手待毙,他悄悄的将手收到背后,缓缓的摸向公爵卫队的士兵们人手一个的对羽翼用装备:隔断器。这个手环状的小东西,只要将它套在尚未与翔士结合的羽翼手上或者脚上甚至脖子上,就能通过干扰羽翼的光魔回路,阻止她和翔士同契,而手环的特殊设计,使得它的开口一旦闭合,就必须破坏整个手环,才能再次打开。

但是徐向北这边的动作更快一步,徐向北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不是手帕不是烟卷也不是手枪,他掏出了芙铃。

小妖精刚离开徐向北的口袋,一道第八色的光束就直刺守卫在门口那名卫兵,光束顺着卫兵的喉咙划过,切断了卫兵的颈部大动脉,放出来的鲜血把囚室的大门喷得一片殷红。

看到这个状况,那卫队中校没有半刻犹豫,刷拉一下从背后抽出像手铐一般分成两半敞开的手环,也不呐喊,径直向着辛德蕾拉发力,猛冲了过去,却被一旁伸出的脚绊了个仰八叉,徐向北的“副官”一个飞扑压了上来,拽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拧,中校惨叫一声松开握着隔断器的手,那手环状的东西在与地面碰撞的瞬间,左右两边因为惯性合到了一起,一路滚到辛德蕾拉的脚边。

少女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东西,抬起脚轻轻一踹,把它踢进囚室的阴影里。

就在这时候,多菲雷亚被打斗的声音惊醒,王女抬起小小的脑袋,睁开还有些朦胧的睡眼,却在看到室内情景的瞬间,瞳孔骤然扩张,脸上的睡意也在一瞬间一扫而空:“是你!夏亚!”

“哟,看到我高兴吗?”徐向北对多菲雷亚露出爽朗的笑容。

“这、这……”多菲雷亚仿佛一下子无法接受这过于意外的展开,拼命眨巴着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反复打量着徐向北,小嘴张得老大,“你疯了!”

“你觉得我像是正常人吗?”徐向北用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门,“我要是不疯的话,你早就死在布里多瓦的帝都了,与其在这感叹,不如多想想如何避免再次被抓的好吧?”

听完徐向北的话语,多菲雷亚低下头,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这个、对不起……”

“道歉的话待会你可以跟议会派的各位说个够,现在先跑路。”徐向北冲芙铃一挥手,小妖精二话不说开始烧多菲雷亚身上的镣铐,“烧快点,用对舰光束。”

“了解!”小妖精欢快的应答声刚落,照亮囚室的第八色光芒的亮度骤然提升了一个数量级,伴随而来的还有多菲雷亚的惨叫(“烫啊!”“你想连我也一起烧死啊!”)。

三下五除二料理完多菲雷亚身上的锁,徐向北转身,对依然扑在地上牢牢压制住那位公爵卫队中校的议会派小伙子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干掉他,留着是个隐患。”

小伙子点点头,刷拉一下从自己的长筒靴里抽出匕首,像是杀鸡似的麻利的往中校的脖子上一划,殷红的血液一下子就浸透了囚室的地板,从石板的缝隙间渗入地下的泥土之中,看着那血液的样子,徐向北不免猜测,自己刚进地牢时在空气中闻到的血腥味,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我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还真是冷酷啊。”多菲雷亚摸着自己被镣铐夹得通红的手臂,皱着眉头盯着地上中校那还在不断淌血的尸体评论道。

徐向北也不答话,只是耸了耸肩,随即蹲下身子,一把拽起已经软瘫在地上的典狱长,拽着他的衣领一直把鼻子顶到他的脑门前。接着徐向北用他最凶狠的语气对典狱长低声喝道:“听好,胖子,接下来你还要配合我们,否则的话你会似的比他俩更惨!”

胖子典狱长带着哭腔,连声求饶,表示他什么都愿意做。

于是徐向北命令他领路,从地牢里的刑具房又拿了一套枷锁,铐在多菲雷亚的手脚上,由于刻意选择了大一号的枷锁,必要的时候多菲雷亚自己就能挣脱枷锁的束缚。准备停当之后,由扮演徐向北副官的小伙子拉着多菲雷亚枷锁上的铁链,监狱长领路,徐向北和辛德蕾拉断后,一行人向着地牢出口走去。

一出地牢出口的铁栅,没等守在闸口外的三名士兵询问他们的长官身在何处,他们的脑袋和身体就在第八色的光辉中分家了,靠在通道墙壁旁的两尊盔甲人像上涂满了鲜血,宛如刚刚恶战归来的战士。

“你确定巡逻队要再过十五分钟才会巡查到这里?”徐向北看着横躺在地的三具无头尸体,再一次像典狱长确认。

“千、千真万确!”

“很好,”徐向北听完典狱长的回答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抓过在他身边乱飞的芙铃,塞进典狱长衣服的领子里,“记住,待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小家伙就会直接在你领子里发难,把你的整个脑袋都给清蒸掉,你听明白了吗?不许发抖!”

被徐向北这一喝,典狱长全身猛地一阵,僵住了。

“放松点,伙计,像往常一样领着我们向外走,有人拦着就说这里的防务不合格,要转移到公爵府去由我亲自看管,明白了?”

胖子典狱长就像小鸡啄米一般拼命点头,直让人怀疑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凭他那比沈殿霞还粗一倍的脖子,怎么看都不可能嘛!

于是一行人拐出地牢入口前的通道,大模大样的走在主堡当中。

这一行人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这个时候,问题来了。那些士兵要都是起点的读者,徐向北这回就是死鸭子一只了,谁看不出来这里有问题啊。可遗憾的是,他们都不是起点的读者,公爵卫队的大多数士兵们的文化水平刚够看懂命令,偶尔有几个到成立读过些书的,看的还都是堂吉诃德他老人家最爱的骑士小说(当然,这个时候艾斯柯佳尼已经有了类似地球启蒙时代的文学和戏剧,但是会去看这些的都成了议会派),他们哪里想得到这“高贵勇敢的翔士大人”(这个世界翔士就相当于地球的骑士)竟然是个假冒的。

可也不是全部人都想不到,有那么两个士兵,在看到徐向北他们一行之后,立刻不动声色的消失在墙壁的阴影当中。他们都是公爵安插进自己军队的密探。

而徐向北这个时候也悬着一颗心,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平白无故沉重了许多,心脏也跳动的像个巨大的水泵——看起来大脑的沉着冷静并不能抑制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这时候徐向北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玩电脑游戏时的记忆,游戏是DOOM初代作,当时只有四岁的徐向北一直坐在叔叔的电脑前,咬着手指看着叔叔过关斩将,忽然,叔叔要接电话,就把键盘往徐向北的方向一推,说“你来接着玩吧”。那个时候徐向北的感觉就和现在一模一样,想起第一次闯荡电脑游戏世界时的自己那慌张的样子,徐向北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