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旗
与洋装加蓑衣斗笠的古怪打扮同样充满违和感的是,少女肩上扛了一把长度远超过她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身高的武士刀,武士刀上还像那些在纳鲁多经常可以看见的浪人一样挑了一个大包袱,包袱随着少女的步伐轻轻摇摆,雨水顺着防水布制成的包袱皮上的褶皱流淌,最终被甩落,混入地表的泥泞中。
空中时不时的有雷光闪过,骤然亮起的白光中,有金光在少女斗笠下闪烁,那是与少女那华丽的洋装相比都丝毫不逊色的金色长发。那长发尽管被大雨浸湿,表面却光泽依旧,或者说,此时此刻正顺着那长发流下的晶莹雨滴,本身就成为了那华丽金色的点缀。
少女以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在雨中,空旷的街道上此刻只有她一个行人,街边的酒馆和妓院当中时不时响起一阵喧嚣,沿街的窗口透出的灯光静静的铺陈在少女脚下。
就在这时候,迎面的雨幕当中,隐约显出一群浅葱色的身影。
【这种时候了还有浅葱姬在外面巡逻?】少女扛在手中的武士刀通过意识连接对自己的搭档说,【怎么办,要先躲一下么?】
“不,她们看见我了。”莉斯简短的对自己的伙伴说道,接着她稍稍垂下下巴,伸手将自己的斗笠前沿拉低,挡住了自己的脸,同时往墙边靠了几步,用依然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脚步迎着浅葱姬们走去。
浅葱姬的制服其实是浅葱色的洋装,款式看起来有点像是女仆装,除了颜色改成浅葱色之外,浅葱姬制服的裙摆下端有着幅度很大的褶皱,远看去很像是锯齿纹,锯齿下面露出撑起裙子的层层叠叠的白色荷叶边,而浅葱姬制服的袖子也被改成了大号的喇叭袖,喇叭袖的大开口周围也装饰着贴成锯齿状的白色蕾丝。
和蓑衣斗笠打扮的莉斯不同的是,迎面来的这帮浅葱姬全部都撑着伞,唯一不撑伞的是走在队列最前方的头领模样的少女,少女的制服袖子上别着红色的臂章,臂章上用留白的方式写着一个近似地球汉字的“诚”字。
领头的少女并没有参与自己部下们的交谈,她只是默默的按着自己腰间的刀柄,一边走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顺着撑在自己头上的雨伞伞骨流下纤细水流。
在与莉斯交错而过的时候,领头的浅葱色少女一直盯着头顶雨伞的边缘的目光忽然转动起来,穿过厚重的雨幕,落到莉斯身上,并且一直追着少女斗笠下的金色一直转动,这么做的同时她的脸却依然朝前方。当莉斯终于走出浅葱色的头领少女的视野之外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浅葱色少女们也立刻停下脚步,原本流转在少女们之间那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在同一时刻平息,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头领的背影。
“怎么了么,副长?”为领头少女撑伞的麻花辫眼镜娘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白梅花的香味呢。”被称为副长的少女仰头吸了吸鼻子,似乎在闻着空气中的香气,但是眼镜少女注意到她把自己的佩剑往前轻轻拉了拉,调整到最适合拔刀的位置。
于是眼镜少女不动声色的将左手转到背后,冲身后的少女们做了个备战的手势,同时应和着上司的话语笑道:“副长您真会开玩笑,现在还是秋天哦。”
“是啊,所以那应该是什么人擦的香水吧。”话音刚落副长猛的转身,向着莉斯的背影甩出自己的右腕,藏在喇叭袖底下的腕弩发出一声轻响,纤细却锐利无比的短弩箭在雨幕中划出一道亮晶晶的轨迹,穿过浅葱色的少女们肩膀与肩膀之间的空隙,直取莉斯那被金发盖住的后脑。
千钧一发之际,莉斯那挑在武士刀尾端,并且不断随着少女脚步晃动的包袱忽然改变了晃动的方向,插进弩箭的弹道,在某些编织物碎裂的声响中,弩箭没入了包袱当中,包袱皮外面只留下稳定弹道用的羽毛尾饰。
莉斯霎时间停下脚步,少女纤细的脚掌最后一次落下时在地面的泥泞中扬起一片水花。金发少女依然低着头,大雨的雨点落在她的斗笠上,又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遮住了她的脸。
被称为副长的少女分开自己的部下,一直走到莉斯身后二十步的地方,虽然眼镜少女立刻小跑着跟上,瓢泼的大雨依然弄湿了副长的脸颊,尽管如此少女依然面露笑容,就仿佛好斗的蟋蟀终于找到了对手。
“如果那包袱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话,我容我先跟您道个歉。或者,”副长少女顿了顿,握住刀鞘的左手拇指“锵”的一声将刀柄向上顶起,露出来的一小截刀刃反射着街边的***,闪着与冰冷的雨幕十分映衬的寒光,“或者说,你想用你自己的剑让我更诚恳的道歉呢?”
莉斯伫立在雨中一动不动,肩上的千鸟在她脑海里问道:【怎么办?拔刀的话,就算是光魔刀剑都经不住几次对砍哦,到时候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拿着的家伙是什么东西。】
“副长阁下,”莉斯忽然开口了,少女背对着挑衅者,平静的说道,只有千鸟知道此时她握刀的手在轻轻的抖动,“浅葱姬拔刀时,必须是针对违反公爵阁下订立之律法之人,敢问我在哪里违反了公爵阁下的律法么?”
“没有,除非您没有持刀牌。”副长轻轻捋了捋自己那因为刚刚射弩箭的动作而稍稍乱掉的偏马尾,脸上的笑容直接让人想起狡黠的狐狸,“那我换一种说法吧,阁下是否愿意赏脸切磋一下?无论输赢我都会基于适当的报偿,如何?”
金发少女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她在拼命的思考这种状况要怎么脱身,实际上,她相当不擅长应对现在这种情况,可是又不能直接拔刀和浅葱姬干上,持有未登记的高级羽翼在纳鲁多是重罪,更何况这一拔刀没准还会断送掉浅葱姬一个副长——不管剑术如何,武器的差别在那摆着。
好在这个时候,雨幕里响起马蹄声,随着马蹄声一道传来的还有高声的吆喝:“前方可是浅葱姬布兰妮副长一行?”
为布兰妮撑伞的眼镜娘回头打着官腔应了句:“正是,副长阁下在此,何事传达?”
得到回应之后远方的骑士狠狠的抽了自己的坐骑几鞭子,马蹄声骤然加快,不一会骑士的身影就冲出雨幕,在浅葱色的少女们面前一个急停刹住马匹。骑士看了眼布兰妮袖子上的臂章之后,将手里抓着的信使旗往马鞍上的支架里一插,从怀里掏出令牌大声传达着指令:“公爵阁下有令,浅葱姬组长以上军职立刻回城堡报道!”
布兰妮狠狠的啐了一口,回头应了句:“我知道了,立刻就去。”
当她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面前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发现这一点之后,她立刻将目光投向自己身后的眼镜少女。
可是眼镜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的空识里没有她的身影……”
“怎么会……”布兰妮稍微一愣,随即笑容又一次绽放在她的脸上,“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是一把普通的光魔武士刀呢,哼哼,有意思。”
“要上报通缉么?”眼镜少女询问道,却一副早已知道答案的样子。
“当然不,”说着副长阁下从自己怀里掏出旱烟枪咬在嘴里,很开心的回答道,“这么有趣的事情,弄成大家一起来追捕就没意思了,你们准备一下,公爵召见完毕我们就立刻开始玩游戏——就我们自己玩。”
“我知道了。”
不过不管是布兰妮还是她的镜娘羽翼,都不知道这个夜晚是他们在纳鲁多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第二天一早,这位副长阁下就领着自己的部下们,踏上了追踪一条让卡德拉公爵吃了大苦头的战舰的路途。纳鲁多本来是贝尔德的领土,却在火山点火制度没有建立之前一路“掉”到了接近下层空域与上层空域分界的风暴层附近,实际上成为了上层空域底部为数众多小城邦王国中的一个,不过纳鲁多的公爵阁下一直一贝尔德正统自居,总是在想方设法的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当浅葱姬们渐渐远去之后,金发少女按着自己头上的斗笠从街边的小巷里转了出来——原来她压根没跑,就躲在小巷屋檐的阴影里。
【这个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不过,说起来我们要上哪找那条载着希望的伟大而又重要的船呢?】
“遗迹。”莉斯吐出一个简单的词语作为回答,转身迈开步子走了两步才补充道,“他们会去找遗迹,我们挑一个遗迹一直等着就行了。”
【喂喂,这方法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啰嗦!”说完这个词之后,少女就不再说话,最终那晃动着的金色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嗑了两罐红牛,还是顶不住了,挺尸先……另,我写完这章才发现,已经四章没提主角了,这是起点文的大忌啊大忌,还好下一章就能转回去了……这四章主要是讲述在月光舟之外,情节也在持续的展开中,同时大家也看出来的了吧,这是为未来遇到危机时强援登场做的准备……)
104 启航前的插曲(1)
时间推后三天。
藏身在海盗基地当中的月光舟上,辛德蕾拉正在往徐向北身上的淤青上敷冰块。
“我说,你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不堪一击呢。”多菲雷亚靠着一侧的桌子边缘站着,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为了方便包扎而坐在地板上的徐向北,“那种程度的战斗技巧,你是怎么在之前的空战中活下来的?”
“要我说,那大概是因为空战对体术的要求不高吧……”徐向北煞有介事的摸着自己脸颊,那不确定的语气随便什么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在狡辩——也不全是,至少在徐向北经历的空战中,双方真的贴在一起以手中的近战武器相搏的机会还真是很少很少,往往都是他利用辛德蕾拉的机动性在接触前一刻绕到对方的攻击死角,然后把辛西娅的刀刃摆一个角度合适的位置,战斗结束了。
这种狡辩多菲雷亚当然不吃,少女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屁股抵着的桌子,一头银发随着她拍掌的动作轻轻摇曳,接着她直截了当的指出了徐向北生存到现在的主要原因:“你会这么觉得,那完全是因为辛蒂的性能好!别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贴上你身!”
被一针刺中要害的徐向北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他还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所以你看,我不是找你来当老师,教我剑术了么,可你下手这么种,看看看看,你那木刀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
“那是当然的吧!我刚刚开始用木刀练习的时候,可是被打得比这还要惨呢!”多菲雷亚重重的哼了一声,高昂着下巴把头甩向一边,鼻尖不屑的冲着天花板。徐向北看着她的侧脸,心想这多半不是真的吧,有哪个教练会狠心的真的向这么娇小的女孩子挥剑啊,况且那个时候多菲雷亚只怕比现在还要娇小得多吧?
此时三人所在的月光舟餐厅里没有别的人,辛西娅和希达在辛德蕾拉开始包扎之后露了下脸,确认徐向北没什么大碍之后二人跑上甲板喝茶去了,恩莱科自然随侍在侧,而月光舟女仆队的各位少女(好吧,里面有一个伪娘)则在为月光舟离港做最后的准备——按照徐向北他们的估计,明天下午之前月光舟必须要出发,因为在那之后对月光舟或者多菲雷亚图谋不轨的人随时有可能出现。
莉诺卡则把自己关在月光舟上的工房里,月光舟的改造工作在这短短几天中能做的已经大概做完了,剩下的些许外诸如外装甲安装之类的低技术含量的活计小女孩在对女仆们稍事讲解之后就全部交给她们干了,所以这个时候莉诺卡似乎在捣鼓那个由芙铃捡来的的光魔鹦鹉。
“终于,”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多菲雷亚的表情松弛下来,她带着微笑感叹着和徐向北的淤青毫无关系的事情,“我们又要再次启航了呢。”
徐向北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多菲雷亚的感慨,自从月光舟启航之后,他们就一直在马不停蹄的奔波,从这里跑到那里,一天又一天的呆在船上那狭小的空间中,刚刚过去的这几天,尽管月光舟的改装和维修工作一直在紧张的进行着,对月光舟上的众人来说,却依然无异于一次短暂的假期。
对于假期的结束,人的反应有两种(KUMA……),一种人会死赖着假期不放,拼命的想否定忙碌的生活将会再次到来的事实,另一种人则会回忆着假期的美好,一边感怀一边以更饱满的干劲去迎接忙碌。
多菲雷亚显然是后者,不得不说布里多瓦王族的教育进行得非常成功。
“是啊,又要开始跑路了。”徐向北也往餐桌的桌脚上一靠,和多菲雷亚一起看着天花板,虽然这仅仅是一个海盗巢穴,没有什么能让他和众少女“创造美好回忆”的场所,但是这几天也让他觉得相当的留恋。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创造出美好回忆,只不过这个“回忆”的副作用让徐向北一个头两个大……
“跑路啊,如果那些人也像你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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