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仙道
李楚不禁停下脚步,不敢乱动。
“你是谁?”
苍老的声音由建筑内透出,听得出发声之人身体健朗,混厚的中气,让声音显得格外大声。
李楚飞快挺直背脊,双手贴紧裤子侧线,回道:“你好,请问这里是柳春水先生的居所吗?”
“嗯?”建筑物的主人迟疑半晌,才说:“进来吧。”他将门整个推开,站于门中央迎接李楚。
李楚看着眼前年约五十的老先生,断定他就是要找之人。
柳春水一脸严谨,和李逸是不同类型的老人。他脸上没有胡渣,加上梳得整齐的灰发,给人的印象是干净俐落。
不过,李楚对柳春水有些害怕,他不善与这种看似寡言的老人家相处。
境皇用手指头戳李楚的背,提醒道:“喂,人家叫你进去。”
李楚用心识传音回境皇:“喔。”一边小跑步奔向建筑物,他可不好意思让柳春水等太久。
柳春水侧身让出空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往门内一送,“请进。”
李楚客气的点点头,低着头走进室内。境皇倒是大方,背着手跟着闪身进入。
一到里面,首见的就是一楼客厅。客厅里的装潢古色古香,家具采用木制,墙上没有挂多余的装饰品,唯一抢眼的是一幅字画。
字画是毛笔字挥洒出来的,由于字型太艺术,李楚很难看懂那是在写什么。
境皇欣赏的看着字画,行云流水的笔韵确实是高。
柳春水指着淡黄色的沙发椅说:“那边坐吧,我就是柳春水。你先等一下,我正在煮茶。”
他没等李楚回话,便走向客厅另一角,绕过角落后消失不见。
李楚总觉得自己不该来,摸摸脑袋,认命的坐到沙发椅上。环视周围一圈,没想到在这深山野岭里的房子,设备和都市中的一样齐全。
李楚伸手抚着沙发,感觉这皮质有些特别,应该是兽皮吧?只是淡黄的颜色,让李楚猜不出是什么动物,如此柔软的触感,不会是黄牛的。
境皇没有坐在椅上,而是翘脚坐在椅臂上头。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桌上摆着一块牙白色的镇纸,压在一叠皱皱的报纸上面。
李楚摸摸镇纸,是石头材质吧?
他看向境皇问:“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要吧?”
他回想起境皇偷簪子由他担罪的情形,不由得害怕,他可不想再做一回小偷。
境皇嗤之以鼻的道:“哈,这东西我可不敢消受。你知道这是啥吗?这是开明兽的骨头,没想到他竟连开明兽的骨头也拿来当镇纸。”
也太奢侈了,这么搞不怕遭天惩吗?但这确实像柳春水的作风。境皇撇撇嘴,努力压下不满。
“开明兽?”李楚不解的疑问,他还以为是象牙类的东西。
境皇道:“是长得像虎的灵兽,有九颗像人脸的脑袋。柳家祖先传下这块骨头,是希望有镇宅纳福的功用,没想到竟成了镇纸。伽夜要是看见,应该会气疯呗?哈哈,真想看看那家伙的表情。”
想起伽夜,他不禁有些想念,心情自然缓和一些。
李楚一头雾水,前面关于开明兽的说明他能懂,但后面……谁是伽夜?
李楚还来不及发问,柳春水已经由角落转出,手上端着两杯黑色液体出现,看来像是没有气的可乐。
“柳爷爷。”李楚站起身恭候。
柳春水压压手,要李楚坐下,然后自己入座,并把一杯液体递给李楚。
“我刚煮好的茶,要是喝不习惯再说,我会拿水给你。”
“谢谢。”
为了表示来访的诚意,李楚苦着脸啜了一小口。幸好只喝一小口,苦不拉机的味道,让他味蕾顿时麻木,连吞口水都会觉得苦。
李楚硬是撑起笑容道:“柳爷爷,我叫做李楚。我来这里,是想请教爷爷一件事,请问爷爷记得在多年前,曾出售给一家古董店一块太极图吗?太极图的背面刻有咒文,大约掌心大小。”
他摊开掌心,在掌上描着太极的图案,试图勾起柳春水的记忆。
柳春水还是一脸不苟言笑,他身子往后靠在椅背,盯着李楚的眼睛瞧,想要查出些许端倪。
见李楚诚恳的表情,才说:“嗯,当然记得。”
那是他们柳家的传家宝,他当初出售,也是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怎会如此健忘?
李楚又问:“请问柳爷爷,听说那块太极图当初是一对的,另一块在哪里,你晓得吗?”
境皇忽然坐不住的跳下椅臂,走到柳春水的身后,双手跨在柳春水两肩旁的椅背,眼神残酷的由上俯视他。
柳春水也是他的黑名单之一,境皇真想现在就杀了柳春水,奈何时机未到,得先找到她才行。
境皇边想边觉得窝囊,想当初他可是有五环实力的高手,现在却要忌讳一个三环能力的老头。
但一切仅限于他未找到她之前,等他找到了……又是另种局面。
李楚不晓得境皇下一步要干嘛,尤其是境皇的眼神,叫人发毛,可千万别杀人呀。他心跳的等待柳春水回应。
柳春水饮了一口黑茶,反问李楚:“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山壁后?看你并没有修真底子,为何我感应到,你体内有股干气?”
就因为这个疑问,柳春水才会让李楚进门。
李楚一时答不出,幸亏境皇已经想到回答方式,所以李楚一下子又变成录音机,藉由自己的嘴巴,把境皇的话重覆一遍。
“柳爷爷,我是听车站旁卖凉水的大姐说,才知道你住这附近。但上山后却找不到任何房舍,见山壁上布下的道法不简单,因此妄下猜测,认为只有柳爷爷有这种功力能设下阵法。没想到我运气真好,真让我见到柳爷爷了。
“至于我体内的干气,就是那块太极图所造成的,我把太极图弄坏,没想到竟有一股气流窜进身子,我想……那股气就是你所指的干气吧。”
柳春水脸色骤变,虽然把货卖出去,就不能再过问货的去向,不过听见传家宝物坏掉,他还是挺心疼的。
至于李楚的解释,乾坤、乾坤,两块太极图一块代表干,一块代表坤,因此柳春水暂时相信李楚的话,不再追问关于干气的事。
可他暗自吃惊,太极图中居然锁着这样的能量。
“那你找另一块太极图是何用意?”柳春水如是问道。
“其实……柳爷爷说的没错,我没有修真的底子,忽然一股干气窜入体内,让我有些负荷不住。我听一位大师说,要想化解我体内的气,就要找出另一块相对的太极图,让里面的力量抵销我体内的力量。”李楚说的汗颜,这一天以来都忘了撒过几次谎,下地狱可能会被割舌头吧。
“喔?原先那块太极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柳春水多疑的再提问。
李楚道:“我爷爷叫李逸,就是当时买下太极图的那间古董店的老板。”
李楚的话说完,境皇不预期的扬起一抹邪笑,使用念动力揪住李楚内脏!
不到一秒钟时间,李楚突然觉得喘不过气,猛一呕出一团黑血。脸部更是惨白非常,一道黑气在体内奔腾,使李楚痛苦难当。
境皇仍是笑着,这是他的把戏,怎么可能会着急?不演出戏让柳春水看看,这多疑的老狐狸会信吗?只好可怜李楚了。
这一幕,确实使柳春水深信不疑李楚所说的话。
他是修真世家,一瞧就知道是干气在作祟,紧张的起身想帮助李楚,但却不知该怎么办。
柳春水着急问道:“李楚,你还好吗?说说话。”人要是死在他家还得了?
“我……我没事。”李楚喘着气,有气无力的回答。
他猜也知道,一定是境皇搞的鬼。他看着柳春水后头的境皇,鸡皮疙瘩立时爬满全身,小命完全被操控住,半点不由己。
“你去找我兄长柳冬岩吧,另一块太极图在他手上,只要你能让坤气融入体内,应该就会没事了。
“不过……太极图是我们家世传的宝物,要想让我兄长牺牲太极图救你,恐怕不是容易事。祝你好运,我这就把我兄长的地址写给你。
“请恕我无能为力,我与他已经如仇人一般,无法替你说情。”边说,柳春水抽过一张白纸,唏唏嗖嗖的写下一串地址。
境皇望了一眼那串地址,嘴角上扬的角度又扩大一些。顺利取得地址了,但愿不要再生旁枝。
李楚虚软无力的接下白纸,道过谢后,把黑茶全数饮下,因为这是柳春水的好意。与柳春水拜别之后,李楚偕着境皇步出山壁。
柳春水看着阖上的山壁,思忖半晌才转回屋里。
李楚想到干气在他身内奔腾的情景,直觉一切太可怕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敢抱怨,默默低头走着。
他无法再像之前一样,与境皇闲话家常,他渐渐明白目前的状况,他不过是只被人玩弄于指间的蝼蚁。
境皇知晓李楚的心思,一手揽过李楚的肩膀道:“别苦着脸嘛,我又不会真的让你死。放心,既然我是天地间运行的乾坤之气,那当然不会是坏人。刚刚让你受委屈了。”
不过地址到手,这点委屈也不算什么,境皇默默想着。
李楚不想答话,现在不死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未来呢?
他拿出柳春水给他的白纸,打算前往下一站。他可不奢望境皇会给他休息时间,即使他仍是觉得身体不适。
境皇将手贴住李楚的背部,上下来回的抚顺。透过身体的接触,利用念动力的治疗能量,为李楚解除病痛。
李楚体内的不适开始淡去,不到三分钟,只觉体力又重回身上了。刚刚的吐血像是没发生过,苍白的脸色转回红润有光。
“哎呀,你不意思意思吐一下,那老头怎么会相信?没听过五十岁的男人等于老狐狸吗?我又教了你一件事。”境皇嘻皮笑脸的说道,完全不认为刚刚陷害李楚是不义之事,反正人没死嘛。
“你……”李楚真不晓得该不该信任境皇,叹了一口气后道:“算了,我没生气。”
“刚刚那老头……小心点。”
境皇沉下脸色警告。以他在柳家待了这么久的经验,对柳春水的作风,有大概上的了解,不认为柳春水是个好人。
“小心?”
李楚不以为意的随便听听,真正的坏人,是境皇吧?他偷偷的瞄了一眼身侧的危险人物。
两人来到车站,李楚打算购买前往半池市的车票,那是柳冬岩所在之处。
不过出乎意料,境皇居然好心的道:“今天就这样吧,既然已经知道太极图的所在,咱明天再去。”
境皇会如此好心,大半是想安抚李楚的情绪。
他的小技俩还真的成功了,李楚先是不敢置信的掏掏耳朵,然后开心的回答:“好,我明天再带你去半池。”转头就对售票小姐说:“呃,不好意思,我不买半池了,我要太峒的。”
售票小姐不悦的瞪了李楚一眼,把原先打好的车票取消。
境皇扯了扯李楚的袖子,然后做出一个弹指的动作,“像这样,试着冥想你体内干气,聚集在指尖处,然后把气弹出去。注意,要小小小小力一点,然后幻想你所打的对象中弹。”
李楚想了好久,才悄悄模仿境皇的动作,接着幻想自己的气击中售票小姐。
“啊!”售票小姐忽然大呼一声,双手捂着胸口,表情似乎很疼。
李楚急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只是对售票小姐很过意不去。更神奇的是,他与售票小姐中间还隔着一道柜台。
“能隔空弹喔,厉害呗?”境皇得意的伸长食指。“攻击的力量是‘波动力’,至于隔空嘛……这可是要三环以上的根基,才办的到喔。”
李楚能运用这种能力,全拜他渡过去的深厚根基的真气所赐,他自然会得意。
售票小姐满脸莫名其妙,揉揉胸口道:“道什么歉呀?我胸口疼关你啥事。”一把扔出李楚的车票,态度还真不是普通的“和善”。
李楚拾起车票,有点像落水狗似的落荒而逃,站到车站外头等巴士。
境皇嘟着嘴,自言自语道:“你到底在怕什么?”这话是对李楚说的。
拥有不知名的力量,不是人类所希望的吗?境皇一个旋足,又朝着售票小姐弹出一发气丸,他看不惯这种盛气凌人的人。
售票小姐顶不住这股痛楚,难受的弯下腰去,可李楚没看见这幕。境皇对于久未使用、却仍不生疏的术法感到骄傲,哼着小调去找李楚。
李楚无意要伤售票小姐,即使她的态度恶劣、长得又不佳。茫然的看着食指指尖,这股神秘的力量,应该是来自境皇吹入他体内的干气。
境皇由李楚身后冒出,双手环着李楚的颈子道:“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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