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仙道
林倩倩手腕一转,铜杵锥尖顺势剜开地上尘沙。土地遭到这一刨,露出倒三角的锥状窟窿。
紫炼顿感心悸,心口仿佛被挖了一个大洞,痛的连灵魂都会颤动抽搐。他下意识伸手紧捂胸口,手指却施不出半点劲。脸色苍白的震动双唇,“呃。”果然是仙器!虽样貌不起眼,却不能小觑。
他有些承受不住阵法被破坏的反噬力量,身体立马受到创伤,疼痛来的又凶又残暴。一颗汗珠顺着细柔的黑发滑落紫炼下巴,他清澄的眼此时展现出迷蒙,可意志却强力撑着阵法,他不会让阵法崩毁的。
这是一种报复!他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让眼前的死丫头讨到便宜──他不会放出那群臭老头的!像是要加重决心,口中不自觉的喃喃道:“你想的美。”并用虚弱的力气扯起笑容,讽笑眼前的林倩倩。一面在心中暗骂:“死丫头,居然会有仙器。”
林倩倩心口忽觉一紧,她悻悻然回瞪紫炼。不由想着:“嚣张的书妖,那是什么眼神?真叫人看了不爽,死到临头还逞强。”
她压不住怒意,情绪全然被紫炼挑起。手臂一抬,铜杵随之上升,奋然一击!半根杵身转眼没入土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是拿发簪戳西瓜一样轻易简单。
“噗!”紫炼双颊赫然挤缩,唇间应声喷出一口污黑浊气。身为布阵者的他,眉心诚实挤出两座小山,污黑浊气依旧不断溢着。
痛呀!痛彻心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紫炼浅促的呼吸,试着降低不适。刚刚的剜心还心有余悸,这回再加上刺骨……问世间有几人能承受。
林倩倩更是得意了,一面欣赏自己的杰作,一面放话道:“我可以饶你一命,林家不是赶尽杀绝的修真门派。瞧你的修行挺高深,我也不想毁你的修行,只要你把阵法撤去,归去你该去的地方,此后我们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哈哈哈哈……”紫炼闻言突然放声狂笑,虽然笑的虚弱却十足的狂傲鄙夷。
林倩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含着唇瓣不语,不懂紫炼的笑意为何,只觉自己被羞辱。
紫炼眼皮半垂的睨着,就算现在命只剩半条,不过该有的气魄仍是不可少,他一向认为妖怪要有妖怪的性格,这点倒是与境天理念相同。“你要放过我,怎不先问问我是否会放过你?”若是为了尊严,偶尔是可以破例亏本打一架的。
“你?哼,嘴硬。”林倩倩瞟着紫炼,都快挂了还大言不惭。
境天盯着湖面皱眉,情况不乐观。原以为这丫头会是老人们的救星,结果居然是个纯来搅局的傻丫头,真让人无力呀。为什么不破坏阵法就好?非得和紫炼进行无意义的叫阵。
局势更复杂了,若是放任这丫头肆虐,他担心紫炼会有危险,这一修养只怕得三年五载,其间他要去哪里找这么强劲的喽喽;要是帮助紫炼,那群老人就注定得被阵法蚀掉心魂,永远当根没有意识的木头。
两难,境天不由得叹息:“唉。”叹毕,他催动体内金丹的力量,同时将手指潜入水面下,轻柔的动作仍是化出三圈圆滑的涟漪。
他口中念咒,指尖刺入紫炼的影像中,不偏不倚没进紫炼景象的眉间。紫炼该感谢他的,如此高难度、事半功倍的功夫,他居然舍得用在紫炼身上。
境天意随心转、真气同时倾注到潜入水中的指尖上。淡淡蓝光在血管中奔流,使肌肤染上青色。
指尖上凝聚的力量却没集成真气球,而是一点一滴灌进紫炼的影像中。
远方的紫炼眉心渐舒,一股力量源源不绝由眉心传输到体内,叫他有说不出的舒坦;这股力量如同一粒加强型的定心丸,连不规律的心跳也慢慢平复;又仿佛是兴奋剂,激的他热血沸腾。
他不急着杀掉林倩倩,虽然这丫头太欠扁,不过他目前更好奇这股无端出现的力量是怎么回事。闭上双眸,他使用念动力去追踪力量来源,须臾露出会心一笑。
紫炼咕哝道:“原来如此。”是境天。还算境天有良心,在紧要关头输送真元力帮助他,不然他真的会茫然,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境天瞧见紫炼恢复精神,虚软的收回手指。真累,隔空传真元力不止得耗费传送出去的真元力,还要额外付出真元力的运费,加一加总合起来,等于是花二倍的真元力。
他终究是选择了紫炼,谁让老人与他没有直接利益关系。境天为老人们默哀。
林倩倩瞠大眼珠子结舌,前一秒风吹就倒的紫炼怎才半会儿时间,也不见他休息还是调养,居然又生虎活龙了。尤其是那对精眸,绽着耻笑的利光,刺目的朝她直射过来。
可不到三秒时间,见过大风大浪的林倩倩已拾起惊慌。她不是省油的灯,捻起手印盖在铜杵尾部,呢喃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啊!”喉头突兀迸出一声尖叫,不预期打乱咒语,才刚要出手的招势活生被折断。
林倩倩脑海顿时空白,身子已呈抛物线弹起往后丢去,重重砸落在硬邦邦的泥地上。沙──磨擦声掠耳而过,背部的衣料霎时化为褴褛。
紫炼得意扬笑,一个小丫头就想来踢馆?如此一来,被困在阵里的老人又算什么?十几个还比不上一个丫头,不如手牵手一起去投江。得意过后,他正色盯着阵法边际上的铜杵。
铜杵依旧插在地上,坚定的像是千年大佛,一副就是任风吹雨打也要不动如山的待在那儿的样。
这东西要是被他收起,绝对是一票好买卖。紫炼难谴欲心,开始为铜杵估价,自语道:“应该值个三千万吧?少说有两千五。”
李逸抹着额上汗珠,扣着朱永昼的肩膀直摇,现在不止是六神无主,加上惊慌失措也难形容此刻心情,“永昼,倩倩飞出去了,你刚有看清楚吗?这丫头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怎么和她爸交代。”话完便手心发寒的互搓着掌。
“看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被攻击的……”朱永昼逞强的装作没事,他的惊讶不亚于李逸。低估了紫炼的能力,如果被发现柳家前来找碴是因为他在兴风作浪,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逸眼睛不经意一瞟,朱永昼的手指居然抖的离谱?他按捺下好奇,又把视线转向林倩倩身上。希望这丫头平安才好,否则他拿什么脸去见林家。
李楚一直在静观其变,可现在林倩倩被如此摔出去,他无法再装傻了,腿大步一跨,三两下跃上窗台。脑袋连转也没转,扯着喉咙就大喊:“紫炼师父!”
伸手往前抓去,乓!手指不预期撞上一道无形气墙,触觉如同用力打在水泥墙上,痛的像是骨折了。气墙竟如此坚硬不可僭越。“唔。”泪水集上男儿的眼眶。
紫炼瞄了眼暂时无法起身的林倩倩,片刻方把注意力借一点给李楚,“来听我说书的吗?我的身价高,一小时算你一千。目前的情势是紫炼优于丫头,下集预告,丫头将后悔来挑衅紫炼。”他没等李楚说话,已沉溺在自编的剧情。
李楚甩着手,无力的打断:“师父。”他的手快痛死了,紫炼居然不关心一下,仅能怪自己鲁莽。
“欸,打断我,加罚一千。”紫炼煞有其事的算起费用。刚刚说了三分钟的书,如果以一个小时一千的价码换算,那三分钟就是……
“师父,我不是来听你说书的。”李楚明白再不快制止,那钱是肯定赖不掉了。
“那你上来干嘛?”紫炼表情闪过讶然。
“你……你可不可以……饶了那个丫头?”李楚指向地上的林倩倩,一个女孩子家伤成这般,真让人看了不忍,而他也不例外的兴起怜香惜玉之情。
“喔?理由呢?”紫炼好奇的用手指磨蹭下巴。
“呃,因为……好男不与女斗嘛,况且紫炼师父就算打赢也不会觉得光采吧,对方不过是女流之辈。”这是李楚唯一能挤出的破烂理由。
紫炼脖子一侧,正经道:“是不会光采,但会心情爽。爽是用钱买不到的,懂吗?”
李楚当下心口冰寒,铁青着一张脸,“师父,欺负女人会被笑话的。”
“也对。”紫炼似乎摇动了心志。
李楚再加把劲道:“所以我们……”
他话没完,紫炼赫然插话:“但是爽!”
“呃。”李楚差点咬掉舌头,紫炼仍然没打消念头。
他看着紫炼浮起灿烂的笑靥,露在黑袖外的手掌正在聚集波动力。不难猜测紫炼打算一球轰掉林倩倩。
李楚忽然一手拍掉紫炼的手腕。紫炼被这突来的打扰吓到,方寸不由紊乱,手中的波动力消散无踪。
李楚自己也惊到,他居然……天呀!紫炼会不会宰了他?他飞快抬头看向紫炼,哀求道:“师父──师──父呀!我不是故意的,您不要和小人计较。”
紫炼搔搔耳朵,倒是没有预期中的难看表情,他仅是指着林倩倩问:“你喜欢她?”
“嗄?”李楚眨眨痴呆的眼,“她?呃……嗯!”如果这样能救林倩倩,他愿意说谎。
“骗人。”紫炼一手拍向李楚后脑,“你明明喜欢亚梨娜。”
“亚……”李楚无言了,亚梨娜是他这辈子的耻辱。
“好啦,看在你是我徒弟的分上,饶这丫头一命。”紫炼大发慈悲的收手,也不再追问李楚原因。他看了眼阵法中的众老头,全死了。
紫炼将食指与中指交叠,垂直搁在唇上,倒吸一口气把阵法中的回动力收回。
啪、啪、啪……阵法消失的同时,一连串倒塌声霎时响起,老人像是风中残烛一根根坠在地面。
紫炼得意的验收成果,一只一只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李楚的表情复杂难看,瞧了瞧紫炼,又望了屋外的老人一圈后问道:“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还有生命迹象,只是没有神智了。”紫炼答的理所当然。
李楚紧抿双唇,片刻后,抖着声音又问:“没有神智是什么意思?”变白痴吗?瞥了眼那群不能动的老人,他的脚底冷不防升上凉意。
“嗯……”紫炼拄头深思一阵,“只能意会、难以言喻。你真想知道?要不要体会一下。”他说着,手掌已聚上黑云欲罩向李楚的头顶。
李楚大叫一声:“不要!”吓的连连退后。他一面挥手,一面避之为恐不及的说:“这个就不用了,我不要试。”
紫炼故作可惜的把黑云散去,手轻拨发丝,发丝在指缝溜过恰似淘气的春风,“听你的,不要就算了。”
李楚用手压着胸口,长吁一口气。可他还没定下神,紫炼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他的思绪重新扯紧,神精绷的快要断裂。
紫炼指着楼下那堆老人,不怎在乎的交代:“有空去把垃圾扫一扫,不要妨碍交通。”
“是!”李楚戒慎恐惧的回话完,一溜烟逃离紫炼视线。
~第六章 红月之役~
结束与柳家的恩怨后,境天颇感轻松,有些时候必须残忍,省得将来未除根的杂草乱生。即使对柳冬严颇为惋惜,可他已给过柳冬严机会,若非柳冬严紧咬着他不放,坚持报仇……他是会饶过柳冬严的。
境天看着天空飘扬的云朵,眨了眨长睫的眸子后,将感伤之情弃于一旁。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还有正经事得做,况且──三千年前当他被灭时,有谁心疼过他?
想到这里,境天咬着下唇,恨意重聚回心头。“该死,没有人有所谓的可怜。”
扬起水袖,他循着来路飞返李家。
李家三人愁眉苦脸的窝在沙发上,盯着满屋子的失智老人发呆。
李楚首先捺不住性子发言:“爷,现在怎么办?”他举臂指向一名正在啃皮鞋的老人。
老人的口水流了满手满脸,而他仿佛饿了几百年的难民,抱着一只皮鞋狂咬。五分钟前还闪闪发光的皮鞋,此时与在淡水河口捞出的破鞋无异。
“问楼上那只吧。”李逸无奈的比着楼上,语气中隐约藏着怒意。现在的情况超过他能处理的范围,所以别问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呃,问紫炼?”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李楚搔搔头发,决定作罢。
原本昏倒在屋外的老人早在十分钟前被他们搬进家里,可他们没料到,老人醒来后完全认不得人,更扯的是,居然丧失了行为能力,比白痴还糟糕。有的失禁在裤里、有的像蜡像一般呆坐着、有的发狂般乱吼乱叫。总之,他们把古董店搞成疯人院了。
李楚受不了的捂住耳朵,仰头大吼一声:“我不理了啦!烦死了,我快疯了。”
啪!李逸一掌扫向李楚的脑后瓜,“安静一点。”他吐了口气,同样快疯了。
李楚总算冷静一些,但抱怨仍旧没停:“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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