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仙道
。如此作法是为了维持天狱的地位,天狱永远是最强的。
魔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人性,所以强者只要能推翻天狱,就可以改朝换代,使用这种手法来维持自己的政权,其实无可厚非。
他记得那是个初升三环的日子,总算不再是别人的食物,已有能力变成捕食者了。他也终于敢靠近其他较相近环数的魔物,与其他魔物交谈。
可惜,魔物毕竟是互食的种族,今天可以开开心心的畅谈,下一秒便会厮杀一块,欲将对方吃下裹腹。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绝对的敌人。
就这一点而言,他甚喜人间界的风气,尤其是“义气”这两个字,重重震撼他的心灵,原来可以有朋友的。
人间界没有粮食问题、有所谓的道德律法,种种新鲜的发现,都叫他爱上这个界限,也爱带他来此处的紫炼和境天。
他忽然开口问:“你会吃掉我吗?”
“你?”境天睨了黄马一眼:“你看起来并不美味。”说完便继续飞。
黄马偷笑着,是呀,他看起来不美味,境天长的就可口多了。一面想着,他又忆起魔界往事。关于女人……
他真的不是登徒子,更不是花痴,会喜欢女人不是单纯为了配种,而是对于寂寞的不甘。好寂寞,却没有朋友,每个魔物都具有天生的危险性,谁晓得他们何时会忽然肚子饿,一口往你的脖子啃来?
只有和女人在一起时才能安全,女人为了爱情会对你好,会温柔顺从。他寂寞,因此只好找女人来陪伴,免得忽然就被吃掉了。
久久、久久,就塑造出目前的个性。不过知道男人也是安全的之后,他就觉得人间界太美妙了,男人、女人都可以变朋友,多么欢乐的一件事,快乐的叫他想跳舞。
两人降落到山林,脚踩上厚实的土地,现在只要潜入地底便能到达亚帝国宫殿。
境天看着脚下思量。
黄马道破他的心思:“圆丑用质动力织出的防护网不见了。”
“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境天以脚尖拨动足下的落叶,一切景象再自然不过。
“代表什么?是圆丑把敌人放进去的?”黄马想印证两人想法是否一致。他看境天点头,又说:“所以是内神通外鬼了。”
“你挺会用成语的,人间界的电视教了你不少。”
“是我聪明。”黄马说:“别去了,我们折返吧,都知道圆丑是奸细,干嘛还自投罗网。”
“道义问题。”境天坚定的看着黄马:“他们是因为我才被牵连,纵使救出他们的机率只有千分之一、甚或万分之一,我都要尝试。”
“这好像叫作执迷不悟?”
“呵,这叫作择善固执。”境天深吸一口气,敛起悠闲:“你别下去,我不想再教任何人牺牲。”
“为了你,值得。”黄马仍是嘻皮笑脸。
“你知道我为何被关进冰枷吗?是因为三千年前,我阻碍了魔界入侵人间界。这样你还要帮我?该是恨我呗,让你晚了三千年才见识到人间界的美妙,又杀死你这么多族人。”
“族人?不要为我牵亲戚,我们族人是互食的,另一个角度而言,你是帮我减了很多危害。再说,三千年前如果不是你阻止魔界入侵,我现在看到的就不是美妙的人间界,而是炎狱般的人间界,我该要感谢你的。”
说这么多,黄马仅是不想放境天一人下去。
境天被说动了,他不能确定此回能否像上次一般幸运不死,像要把话全倒光,他调笑道:“你呢,又是为什么被关进冰枷?”
“呃,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魔主看上的。”黄马只说到这儿,境天就爆出一阵大笑。
“哈,明白了,其他不用解释,我会自己帮你加。”
黄马紧张的舌头结巴:“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走呗,要来就来,别后悔就好。”讲完,境天潜入地下。
黄马立刻跟上前。
两人来到地精通道,冗长阴暗又狭窄的通道。地精无法通过水晶层,可境天与黄马不受阻碍,偏偏已经习惯这样的路线。境天走在前头,步履谨慎,黄马跟在后头,脚步一样的轻佻飘浮。
沙啦!一声怪响,境天旋即转头,后头一片白纱罩不知何时降落,挡去他与黄马的连系。“黄马。”
半透明的白纱,依然能让两人看见彼此,境天伸出手指刺戳白纱罩。未被电击或烧灼,却能感应纱线里头有股强韧的力量在流转,要想破坏恐怕得费番力量。
“可恶。”黄马不悦骂道,一边想撕破阻拦。丝的冷凉触感,让他一摸就知道谁搞的鬼,“圆丑真的背叛我们了。”
“没关系,我去就行,你回头吧。圆丑的质动力太强,等你闯过来也差不多虚脱了,没法帮上任何忙,不如留点力量自保。”境天看看左右的墙,泥里全藏着同样的白纱网,纵然黄马想从别的地方偷鸡摸狗,也是拾不到好处真是缜密的布局,境天忧虑一叹,只因他现在的处境,等于是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白丝网中,就像跌落蜘蛛陷阱的蝶。
振翅是否能逃离?或者得到玉石俱焚的后果。境天苦笑,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居然感应不到地精的气与人气。
该不是全被移到别的地点藏匿,那便还好,不是最坏的结果。
黄马没离开,脸挤在纱网上喊道:“我等你。”
境天摆摆手,迳自往另一头走去。待他完全出去后,黄马身侧的墙壁浮出圆丑的脸。
黄马早知他在,冷冷以余光斜睨,不屑与他正眼对瞧。同时不要求他放行,因为黄马知道,既然圆丑做了,就不会再有其他犹豫。
圆丑的门牙嘎吱一声。
黄马回道:“不可能,我不会背叛境天的。虽然我与你同样是魔物,不过─我不认为该因为同样是魔族,就站在同一方,没这道理。”
圆丑的门牙再动,黄马双手瞬间集起波动力:“我们都是五环,要真的动手,谁也讨不到便宜。”
圆丑将欲举的脚放下。黄马这才柔和表情,他道:“里面有多少人?”得到圆丑的答覆,黄马褪下愁容说:“既然是一对一,就各凭本事吧。”
境天跨进光明处,曝露在未知的敌人面前。他对于扑鼻的血味反感,方才的通道似乎设了术法,并未闻到血的腥臭。瞳孔花了两三秒方适应光亮,印入眼帘的景象叫他心痛,鼻酸的不能自禁,泪水湿了视线。
山谷内尸骸遍野,泥土吸收了血水变成带红的深褐色,不见一根绿苗,全是妖异的赤草。地狱剑山活生生搬上真实,上头扎着无数地精,没人逃过一劫。
“呵呵,好久不见,小皇儿。”开心的女声从天传来。
境天抬眼看去,蓝天白云变成格状,一层镂空的白丝网,像盖子一样遮住整个山谷。丝网的线颇粗,像细麻绳,境天明白是同一人的杰作,叫他吃惊的是─古三娘没死,他讶然:“三娘?”
古三娘从天而降,脸上仍是蒙着一张布,彷若她的面貌不可见人。“想念我吗?小皇儿,呵呵。”
境天心情复杂难言,开心三娘没死、惊讶她没死、恨她没死……定定心神,境天深吸一口气。仔细观量眼前的古三娘,再无之前的仙气,现今是满身魔味。
纵使她失了本心,如常人所说的“走火入魔”了,身上也该是散发妖气,而非魔味。境天不由感慨:“三千年前你造我退魔,三千年后你遁入魔道。居然和魔界成为一丘之貉,三娘,世事真是无常又讽刺,不是?”
“呵呵,小皇儿,不管是妖是魔或是仙,只要可以杀了你一解我的仇怨,我都愿意付出代价。”三娘的音调极度压抑,满身流泄出的,尽是邪恶能量。
境天索性不提了,他何尝不是为了仇怨杀掉九凉子等人,现在三娘为了仇怨与魔界连成一气,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教?三千年前他退魔,三千年后他弑仙,与三娘真是绝配。思及此,露出自嘲的笑意。
“呵,小皇儿,没想到你还笑的出。”三娘讥道:“果然是不知死活。”
“你为什么要杀死地精?”境天不同三娘逞口舌之快。焦点落在某一角,李逸的尸首横倒在树尖做成的剑山上。他不忍再看,收回眼光摆在三娘身上。
三娘手掌一收,咻咻的啸声扫过耳廓子,树尖霎时没入土中。剑山消失、逝去的灵魂犹然无法起死回生。“他们帮了你,这是死罪,谁都一样。”
“好狠。”境天闭上眼睛,他忽然看见过去的自己,那是不久前的他。他也是这般狠绝吗?为了自己的快意不惜赔上别人的性命,原来─他不过是遇上过去的自己罢了。蓦然睁眼,境天道:“三娘,若是黑、白子知道你遁入魔道……”
“哼,你都不怕他们知道你杀掉九凉子了,我怕什么?”
境天被驳的无言以对。
三娘又道:“我现在的脸、我现在的模样,也没勇气出现他们面前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的。我就像死了,不会再有古三娘这人存在。”越说越哀凄,她垂下头去哀悼不复存的美丽。
“三娘?”境天不知她有什么遭遇,只能臆测八成和脸有关,否则不必遮遮掩掩怕人瞧见。他认识的三娘十分自豪她的美丽,总爱将自己打扮的娇艳动人,在人前晃来晃去。
此刻却是蒙面,着实诡异。记得与三娘的那场争斗,三娘的美丽毁了,并从天空往树海坠去……之后便再无消息。
是说,如果三娘没事,该能用念动力复原自己的脸,不然回去找黑、白子二人,他们也能帮忙治疗。他很难想像为何脸会迟迟没办法回复,得蒙面过日。
三娘双手掩着脸,咽咽啜泣,绵长恻人的哭声回肠荡气。
即使三娘杀害众多生灵,境天仍是产生心疼与不舍之情,他把原因归究到愧疚作祟,毕竟三娘的脸毁容,他无法推卸责任。
境天柔声关切:“三娘?”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境不知不觉中转化了,若是之前,该会用言词再伤三娘几百遍。
被境天的声音惊起,三娘抖着双肩说:“要不是你,我不会落此田地!”
“三娘。”境天无法恨三娘,尤其是现在见她如此。他的仇恨火焰烧了三娘,三娘的仇恨火焰反噬扑回他身上。因果循环、冤冤相报,境天赫然顿悟,只是事已迟,唯有亡羊补牢,“让我帮你看看好吗?说不定我能让你的脸回复。”
“呵,小皇儿,你以为三娘好骗吗?”古三娘发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手往脸上的白布摸去,指甲勾着一角,奋然往下扯开!
一张腐烂至不成人形的脸孔刹那间出现,境天啊地惨叫一声。
三娘面上的恐怖轮廓,彷若森罗鬼域的腐尸阴魔,那溃烂眉宇间展开的怒气曲线,那是连亚帝国也能焚烧灭尽的不甘怒气啊!无名火挟带强烈的怨念,刺得境天透骨冰寒,触目惊心。
而青红色无法辨明的模糊血肉,纠缠于焰口炎魔流淌熔岩的脸上,是毒火焚尽的漩涡,是蜡炬成泪的憾恨!
一条条刻划于地狱深处的扭曲肌纹,深深地钻入境天脆如苍冰的瞳孔,直入颤栗的心底。他全身冻结的血液,挡不住三娘口中吐着的怨恨苍火,一波一波地将自己吞噬殆尽,啊,那来世的鬼面……
那夜的战斗,月色蒙眬,虽知三娘毁容却无法看清伤的多重。这时境天才明白,三娘恨他恨的有理,即使天地毁灭,都比怒火怨气消逝来的简单。
“三娘,请让我试试。”境天低声下气,没有几分钟前兴师问罪的架式。
三娘越看境天,心口越觉闷苦。曾经她比境天还艳美,现在则是人见人打的怪物。
人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憎怨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她正受五阴炽盛所恼,只要境天死,她的五阴方能熄减得到解脱。
三娘张爪往境天冲去,布着数条血筋的面孔倏地倍增恐怖;挟带三娘惯用花雨的风中透着腥臭,全然嗅不见芬芳。
境天的耳畔是狂风的虎啸声,他怔住不能动弹,思绪还陷在震惊里头无法自拔。见三娘的面孔放大,他赫然闪身,手臂仍被抓出四道血痕,涔涔冒出赤红炙染三娘的瞳孔。
三娘旋身又是一抓,有意以近身肉搏杀死境天。她脸上的肉筋一蹦一蹦的跳着,像极独立生命的蠕虫。
境天没时间拈诀、思绪乱的抽不出适用的咒言反击,“三娘。”他苦苦唤道,若非不得已,他不想再施展波动力刺激三娘。
腥臭的暗蓝色花雨在风中舞绕,不经意落在境天衣上,变成蜘蛛利牙上的蓝色毒液渗入布料的孔缝中。衣服点点的黑蓝有如遭到蛇涎喷洒,境天的肌肤遭到灼蚀,叫他双眉互锁一团,“啊。”
短暂闪神,将三娘连四番的狠招全数接下,境天满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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