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就在这时,只听帅帐外有人朗声道:「报钦差大人,龙山卫指挥使、毕春毕都司告进!」
话音一落,只见一位身披锁子甲的将官大步走了进来,他昂昂然一直走到帅帐前,眼见离帅案已近,左右刷地闪出两个番子,举刀一拦,厉喝道:「见礼回话,勿须靠前!」
那将领高高颧骨下瘦削的颊肉抽搐了一下,一双白多黑少的三解眼向上一挑,似要勃然大怒,可这眼神一挑正迎上杨凌气定神闲的一双眸子,不由凛然垂下,略一迟疑,然后双手将战袍一下摆一荡,跪倒在地道:「下官毕春,磕见钦差杨大人!」
杨凌手中旋转的手笔一停,瞧着这位顶盔挂甲跪在眼前的将军,忽地想起两人第一次相识的那个冬日。
那时他在路边井口打水饮用,那水凉凉的,水中还有起浮的冰块。一位将军盔甲鲜明,骑着战马走到他的身边,颐指气使地用马鞭指着他的鼻子斥喝。
时过境迁际遇无常,匆匆一别,如今他却要拜倒在自己的脚下了。杨凌感慨地叹息一声,缓缓起身道:「毕将军请起,鸡鸣一别,原以为你我相见无期,想不到今日重逢,却是此情此景。」
第四卷 杨凌下江南 第135章 急中生智
毕春缓缓起身,眼光一垂,淡淡地道:「下官恭贺大人平步青云、位极人臣。闻听大人要视察龙山卫,卑职不敢怠慢,正着力整顿军务,静候大人到来,只是不知……大人未予通报凌晨入营,先制我亲军,才命卑职晋见是何道理?」
杨凌向两旁扫了一眼,只见二十多位将校肃立两旁,大气都不敢喘,但人人都竖着两只耳朵,显然对他的来意甚为关心。
他淡淡一笑,今日突袭龙山卫,有丁佥事为内应,出其不意未动一刀一枪,就解决了毕春,他提着的心已放了下来,所以神态极是从容。
杨凌好整以暇地向柳彪看了一眼,柳彪立即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内厂厂督、奉旨钦差杨大人巡视江南,接龙山卫指挥佥事丁将军举报,查龙山卫指挥使毕春伙同副使陆季云克扣军饷、强买屯田、虚报兵员、军械损毁,多方营私舞弊以中饱私囊,致使民怨沸腾、将士苦不堪言,罪证确凿。江南一切军政不法事,钦差大人巡视期间,皆可辑察过问。现奉圣谕,着毕春、陆季云即行罢黜,即日递解回京领罪。」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他们早就觉得今日钦差突兀入营,如此兵戈相见,绝对不是好事,想不到果然是要捕人,而且正副指挥使竟被一股脑儿拿了。
陆季云听得一哆嗦,和毕春两人都是又惊又怒。指挥佥事丁林没想到柳彪竟当众说出他来,脸上不禁一阵红一阵白的:明明是钦差想办毕春,偏偏说是按到他的举报才来查证,这下子他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春惊怒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一向尽忠职守,这分明……分明是丁林与本官不合,挟怨报复、血口喷人。大人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辞呀。」
丁林听了横下一条心,跳出来道:「毕都司,你干过什么自己清楚,你和陆副使狼狈为奸,贪墨军饷不是真的么?军饷按律该由我这个佥事掌理,你凭什么一手把握?你去北地时这财权也交给姓陆的,生怕我沾了边……」
杨凌摆手制止,说道:「本官当然不会依据风闻治罪,你要证据?」
他直起腰来,说道:「来人,把证据呈上来!」
当即有四个番子,两个捧了厚厚一摞文书,两个抬了一口箱子走进帐来,杨凌指着那文书帐册道:「这一卷是官兵的花名册,册上人数6539人,本官现在若是让官兵喝名报进,逐一勾挑,若是人数上下相差百人,本官也不算你冒领空饷。」
毕春听了顿时面如土色,相差百人?相差千人都不止啊,朝廷的饷银可是按这个人数拨付的,杨凌如何知道?怎么口气如此笃定……
一定是丁林这个狗贼告密!他恶狠狠地瞪了丁林一眼,那神态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杨凌又指着另一册文书道:「军中每个兵丁授田一份,由官府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并按份征粮,是为卫所屯田之制。现在土地大部被你等高级将校瓜分。只有一些贫脊荒芜的土地还在兵士手中,你们巧取豪夺,致使兵丁无以为生,不得不脱离军籍,亡命他乡,这也是丁将军诬告?要不要本官逐一查证?」
毕春脸色苍白,双手发抖,原来那种不卑不亢的桀骜气质已全然不见。
杨凌吁了口气,轻轻挥了挥手,前边两个番子捧着帐册左右一分,后边两个番子将箱子放下,取出一个盾牌来。那盾本是以硬木裹以铁皮制成,但是瞧那盾面已然锈蚀,盾木颜色陈暗,有些潮湿的绿苔痕,也不知多久没有上漆保养。两人如同表演一般,一个持盾,另一个抽出自己腰间朴刀,一劈一迎,刀落盾破,如同切菜一般。
亏得两人早有准备,使刀的力量拿捏得好,使盾的手中盾牌刚一破裂立即松了手,顺势又从箱中捧出一个地雷来,杨凌冷笑道:「军中火器,必须保养得宜,你朝廷拨付维修维建火器房的银子做了何用?这神鸦火雷十颗中有两颗炸得响么?」
毕春仰天长叹一声,闭上双眼再不发一言,陆副使犹如被割破喉咙的公鸡一般,咯咯地也不知说些什么,忽然扑地跪倒在地,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杨凌叹息一声,扭过头去道:「除了你的亲兵卫队,我大明这支卫军和叫花子有什么区别?更别提你……你对敌倭寇时趁火打劫……那般无耻无良的行为!」
他一摆手,立即冲过来四个番子,将毕春和陆季云按翻在地,绑了个结结实实拉出帐去。大帐中静悄悄的,一些你吃鱼我喝汤的将校骇得两股战战、脸色青白。
杨凌脸色一缓,对众将道:「我知道你等多少也有些不法行为,不过大多是为形势所迫,恐为上官所忌,不得不内敛应承,如今本官已剪除首恶,被迫胁从者本官便不予追究了。」
二十多名将校听了喜出望外,哗啦啦甲胄乱响,登时跪了一地,磕头谢恩道:「末将等多谢杨大人开恩!」
杨凌笑笑,目注丁佥事道:「丁将军!」
丁林一震,慌忙出列道:「末将在!」
杨凌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如今龙山卫所以你品秩最高,这份重任还要你暂时多多担待,待京中有了上谕再各司其职。」
丁林喜出望外,连忙跪下道:「卑职遵命!」
杨凌点了点头,伸了手指道:「毕春的大过,就是你的大功。他克扣军饷、虚报兵员、强买屯田、军械坏损,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丁林怔了一怔,抬头瞧见杨凌凌厉的眼色,心中不由一凛,慌忙答道:「末将明白,末将马上将克扣的军饷发放与士卒,重新丈量田亩悉数归还,清点兵员上报都指挥使司,重新招募部队,并维修维护军械……」
杨凌似笑非笑地道:「很好。本官回头会派员看你做得如何,如果有人阻挠牵绊,自有本官为你做主,光做了这些还不够,你们还要好好带兵,倭寇再来时,能大战一场,把他们赶回海里做鱼鳖。别学毕春那样,只会追着人家屁股后面图他们抛下的那点财物,那都是老百姓赖以活命的血汗,丧良心呐!」
丁林和下边二十多名将校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地道:「是是是,末将遵命。」
杨凌起身说道:「丁将军,你要约束好自己的军队。好了,本官要马上带案犯回城。」
杨凌决意动手前已就此事派人和丁林磋商过,毕春、陆季云只要被捕,群龙无首之下,就算毕春的亲军一时不服于他,不过要他们公开反抗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的。何况丁林多少也有些私人,丁林是有信心弹压的住的。
杨凌也想过征调龙山卫剿除袁雄,可是如果现在征调军心不稳的龙山卫所官兵,乱军之中毕春的亲信是否会暗中偷放了他可就难说了。为安全起见,杨凌决定只要龙山卫目前能保持稳定就是大善,也不敢奢望他们能起什么作用。
龙山卫将佐连忙站起退至两侧,四十名番子将杨凌护在中间鱼贯而出,出了中军大帐,瞧见关受英和郑大鹏两个熟识的朋友呆立在门外。两辆临时拼凑的囚车上,五花大绑的毕春和陆季云一脸的茫然,见到他出来才倏地低下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目光恨不得一口将他吞掉。
杨凌昔日和关受英、郑大鹏称兄道弟,如今见了他们模样,心有不忍,所以脚步停了停却没有过去攀谈,只是低声对跟上来的丁林道:「龙山卫所中毕春的亲军战力最强,宜抚不宜压,不要难为了他们,对他们施以恩德,将是你的得力臂助。」
丁林哪敢不依,忙满口应承道:「是是是,大人放心,小的胸怀虽比不得大人,但是几个亲兵也还容得下的,决不会难为了他们。」
杨凌点了点头,缓步走出中军,闵文建和郑百户率着三百名健卒也撤了过来,两旁是一座座营帐,种千总的兵仍持刀端枪对各个营帐严密戒备着,就在这时远远一座营帐中有人高喊:「我要见钦差大人,我要见钦差大人。」
杨凌抬头望去,只见一座营帐中跑出一个士兵,海宁卫军已将他拦住,几个脾气暴躁的士兵将他踢翻在地,饱以一顿老拳。四周的气氛顿时有所骚动,杨凌手下的亲军职责所在,持着连弩的士兵已警惕地平端起矢头锋寒的劲弩。
杨凌冷冷地道:「不过一个人,还怕他反了天不成?带他过来!」
海宁卫兵一通暴打,那个赤手空拳不敢反抗,生怕被人误会是刺客冤死,只是抱头护住要害,大叫道:「我与大人有旧,不要打我。」
听了杨凌亲军喝令,那些海宁兵才停了拳脚,将他提起来,反剪着双手押了过来。
杨凌一看那人,虽然鼻青脸肿,可那眉眼分明便是马昂,不由大吃一惊,抓捕毕春袁雄,布置人暗察莫清河,其中需要策划操心的事太多,他竟然忘了马昂还在毕春军中。
杨凌连忙迎上两步,吩咐人道:「快放开他。」说着上前抓住他手,上下打量道:「马兄,果然是你。」
马昂刚刚被人打了一顿,可是见杨凌对他十分亲热,受宠若惊之下,全然忘了身上痛楚,忙陪笑道:「钦差大人,我……小的……」
杨凌连忙道:「马兄不要这么说,你人相交已久,一向兄弟相称。如今这般称呼可愧杀小弟了。」
马昂听他这么说,顿时心头一阵狂喜。看来杨凌并没有忘了妹妹啊,自己的妹夫是内厂厂督了,哈哈,这下子可是一步登天了。
自从马怜儿开罪了毕春,这门亲事告吹以后,毕春极不待见他,本来他是得宠的亲兵,而且已升任什长,可是却被毕春寻了个由头贬成了大头兵,最后赶去养马,成了微末的小兵,又远离了毕春眼前。毕春倒是不曾再诘难过他,可是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又读过诗书,一身武艺,却同十几个大字不识的马夫混在一块儿养马,平素被人呼来喝去的,那日子实在不好过。
后来渐渐听说杨凌在京师飞黄腾达,马昂不禁又惊又喜,自家妹子果然有眼力,这个杨凌还真不是池中之物。原来他觉得自己妹妹相貌才情都是上上之选,嫁个驿丞做妾不但亏了妹妹,也丢尽了马家的脸面。
现在可是患得患失,生怕杨凌进了京,天子脚下人中之龙,眼界儿过高不再喜欢自己妹妹。他原打算等杨凌来巡视时报名求见,探探杨凌的口风,可是今日杨凌竟是突然出兵,控制了龙山卫才直入中军大帐。他一直等到现在,却见毕春和副指挥使陆大人被绑上车子,杨凌马上就要离开,马昂生怕就此一别更无机会见他,干脆大叫着冲了出来。
杨凌见马昂古铜色的肌肤愈加的黎黑,可是原本气宇轩昂的气势全然不见,衣着……也着实有些寒酸,不禁诧异地道:「马兄,你不是在军中任亲兵么?这是……?」
丁林见自己军中一个小卒竟然认识钦差大人,心中十分惊讶,可是马昂自打一进龙山卫就是马夫,他连见都没有见过,也叫不出他名字来,不禁好奇地看着两人。
马昂见指挥佥事丁林毕恭毕敬地站在杨凌身后,旁边那位大人自己也认得,竟是昔日鸡鸣县令闵大人,趁机大声说道:「大人,自从舍妹与你私订终身,毕春迁怒于我,还没到龙山卫,就将我贬为马夫百般折辱啊。今日见了你,我总算是得出生天了,舍妹自与大人一别,在金陵老家一直等着你……」
杨凌脸上一红,慌忙拦住这大嘴巴,说道:「马兄,如今毕春犯案,不日就将被我递解进京,丁将军已暂代指挥使,我想丁将军一定不会再亏待你的。」
丁林听说这是钦差大人的大舅子,顿时满脸堆笑,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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