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杨凌干笑道:「这个……是我冒昧失礼才对,呃……那条链子,原来是戴在腰间的么?」
成绮韵红了脸嗔道:「你还说?」话一出口才惊觉这口气倒有些象对人家撒娇,不禁有些恼了自己,她走到书桌旁,反客为主地道:「大人请坐。」
杨凌在桌对坐了,只见成绮韵清水素面,樱桃小口,想起她方才的妖里妖气,不敢再抬眼直视,便双手按膝,游目望着架上古籍道:「离晚饭时还有些暗,我酊探望你一下,顺道带你在园中走动走动。」
成绮韵似笑非笑地道:「卑职是您的下属,算不得客人,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她见杨凌拘谨,自己不自然的神态也就去了,她用两指拈起桌上那本书浅浅一笑,颊上又露出小小的酒窝道:「大人真是博学呢,连这《洞玄子》也有涉猎,还多处做了记号,佩服佩服。」
杨凌哪知道什么叫《洞玄子》不过一听书名也知道必是道家典籍,便干笑着冒充行家道:「哦,偶尔瞧瞧罢了,佛家讲修来世,来世虚无飘渺,纵有再生,记忆不再,依我感觉也是同一皮囊的另一个人罢了,所以我还是比较信奉道家的修今世,呵呵呵……」
成绮韵听他坐在那儿瞎掰,明明看的是房中术四大宝典之一,还愣扯到什么修来世修今世,不禁「噗哧」一笑,她掩着口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大人正当少年,洞玄三十技以玩乐为主,确实正合大人修今世的宗旨,若是年纪大些,就该看看《素女经》,素女九法可是养生为主呢。」
杨凌一怔,《洞玄子》他没听过,这《素女经》可是太有名了,岂能没听过,那不是房中术么?难道这本《洞玄子》也是……晕倒,高老太爷这都什么学问哪,书架上放本这玩意儿干什么?
他哪知道这都是高文心为了治愈他的不育之症,搬来察阅参考的古籍之一,一想明白了,不禁吱吱唔唔地如坐针毡,他正不知如何应对,高文兰忽地跑来道:「老爷,原本你在这儿,城里有位老大人来看望你啦。」
杨凌一怔道:「是什么人?」
高文兰道:「是个吏部侍郎名叫焦芳,正在中堂候着呢。还带了一份厚礼,老管家说那是个大官儿,不敢随意辞了,叫婢子赶紧来通知老爷。」
杨凌吃了一惊,急忙起身道:「是焦大人?我马上去中堂见他。」
成绮韵清咳一声,慢悠悠地道:「大人,您正重伤不起呢。」
第五卷 群魔乱舞 第154章 利字当头
杨凌靠在床上,高文心坐在床边,拿着块热毛巾胡乱地又给他抹了把脸,毕竟他刚刚才洗完澡,那脸蛋儿白里透红,气色好得不得了,怎么看也不象气自奄奄,只好装作刚刚用热毛巾净了面。
焦芳坐在桌旁,不慌不忙地捻着胡须,那笑眯眯的模样很慈祥,如果不是偶尔露出一点奸笑的话,这位仁兄71岁高龄了,却是耳不聋、眼不花,身子康健得很,白发白须相貌堂堂。
杨凌在回京的一路上琢磨入阁大学士的人选,也曾考虑过这位与自己关系相对较好的文臣。这位焦侍郎天顺八年就中了进士,历任庶吉士、编修、侍讲、学士,后来又到地方做过同知、知州、提学副使、通政、太常少师、礼部右侍郎,如今做到吏部左侍郎。
可以说他是技术职称和行政职务都由低向高走了一遍,从政经验和资历都是上上之选。当今的三位大学士入阁时官职比他还小,他算是够格晋位大学士的人之一。
而且杨凌帮过他的忙,因帝陵一案杨凌入狱时他也为杨凌说过好话,所以杨凌对他颇有好感,把他列为一个可能的人选,所以曾要吴杰暗中调查他的情况,想不到自己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联系他,他倒先找上门来了。
杨凌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道:「文心,你先退下吧,我要和焦大人谈谈。」
高文心瞧他装出来的那副死德性,不禁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这才盈盈起身,娇声道:「是,老爷身子虚弱,千万一要过于劳累了,婢子告退。」
说着退了两步,向焦芳施了一礼,这才悄悄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焦芳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捻着胡须道:「听说大人回京途中遭了暗算,以致身受重伤,今日见驾之时都起不得身,本官在吏部听说以后是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哪,所以急急告假,带了三枝千年老参赶来探望。」
杨凌摸不透他真实来意,所以假意应承道:「劳烦老大人牵挂了,一些皮肉伤,不妨事的。」
焦芳忽地嗅了嗅鼻子,意味深长地道:「嗯,如今见了大人气色尚好,本官也就放下心了。」
杨凌见他动作,暗道:「坏了,若是身上敷了金疮药,岂能毫无味道,这老头子够精明的。」他干笑一声道:「大人公务繁忙,还要赶来看望,本官深为感激。」
焦芳叹气道:「大人是国之栋梁,如今朝中鼎柱只剩下李大学士一人,人心浮动,此时正需要大人力挽狂澜、镇定人心,所以老夫是真心期盼大人早日康复啊。」
杨凌笑了笑,从榻旁几凳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藉低头饮茶之机暗暗思忖:以这位焦大人的资历和官职,此时赶来看望自己,还说的这么谄媚,显然是有意结纳了。
不过我假借受伤,退出这个风暴圈子以明哲保身,这老家伙居然看得出来,精明得可怕呀,此人会成为我政治上的盟友么?
他若有所思地想着,将那杯茶一饮而尽,抬起头来刚要将茶杯放回盘中,焦芳已迎上前来,双手接过茶杯,又为他斟满一杯茶,向他面前轻轻一推。
见这白发苍苍的吏部三品大员恭谨的态度,杨凌心中已有所决定,他想了一想,沉沉笑道:「老大人过誉了,杨某进仕之快令人咋舌,但是一直走的都是偏门,从来没有参予朝庭大事,若论见识和经验可比不得大人您,比起许多朝臣来,也是多有不如。」
他沉吟一下,徐徐道:「皇上眷爱,做臣子的当然想为皇上分忧,这次南巡税赋时,杨某所见所闻,心中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知是否浅薄可笑,所以也未敢进谏给皇上,老大人既然来了,本官正好请教一番,请大人代为推敲参详如何?」
焦芳白眉一扬,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杨凌这番话出口就是有意接纳他了。此人在皇上面前一言九鼎,如今掌握内廷大权的几位太监对他也言听计从,只要他肯提携,还用再受马文升那般人的气么?
不过眼前这人年纪虽轻,南巡时收拾镇守太监,返京平息内外臣工的攻讦,都是深思熟虑,谋而后动,手段十分的老辣,这可不是寻常人物,不知他要考较我些什么?
我得有些独见解能让他常识,但大略方针又必须和他一致才行,机会难得,我得小心应付了。焦芳想到这里,就如当年进京赶考一般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把锦墩向前挪了挪,微微倾身,聚精会神地道:「不知大人有何高见,老夫愿闻其详。」
杨凌道:「本官这次下江南,所经历处大多是沿海一带,那里海盗猖獗,据本官了解是海民海商因海禁而走私,走私而海盗,这种情形屡禁不止,所以本官一直想不通,所谓堵不如疏,朝廷为什么不能解除海禁,鼓励民间通商呢?光以赋税来说,岁入就何止千万哪。
本官回京时经过龙船厂,见那里已一片荒芜,昔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盛况已不复得见,据说是因为西洋之行耗资靡巨,国力难以承受,所以本官想……」
杨凌看了看焦芳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说道:「既然朝廷以宣扬国威为主的海运得不偿失,也不必梦禁止民间通商呀,虽然朝廷以农为本,也不应抑商过甚,朝中百官难道见不到与各国互通有无的好处?本官百思不得其解,大人能为我解惑否?」
焦芳皱起眉头,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心道:「原来杨大人也不甘寂寞,他想选择解禁通商来做为政绩么?这可难了。」
杨凌见他捻着胡须半晌不语,神情有些不耐起来,焦芳见状忙道:「老夫与大人甚是投缘,所以有些心腹的话愿意奉告大人,若有不当之处,大人听过也就算了,有些事……虽然人人心知肚明,却实在是不便拿到台面上议论的。」
杨凌精神一振道:「那是,此乃晚辈向老大人求教,你我私下之言,自然不会叫第三个人知道。」
焦芳听了定下心来,沉吟片刻才缓缓地道:「大人真以为士子们读书迂腐,见不到通商的好处么?呵呵,那些只是场面话。且不说民间通商其利之大,就算当年郑和下西洋时,虽然耗资巨大,遍赏诸国,也并非得不偿失。」
杨凌一向听到的论调,都说是大明下西洋纯为宣扬国威,国库付出极大,却没有相应收入,才导致百官反对,一听焦芳这话不禁有些意外,忙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焦芳淡笑道:「老夫在礼部任职时,曾翻看过永乐年间诸国往来的文谍,依稀还记得一些事情。我大明朝廷不与外国通商,并不代表朝廷不需要咱们自己没有的东西,不过都是以各国朝贡的方式进行交易罢了。
这其中许多货物因地域之别,供不应求,所以价格昂贵。老夫举个例子吧,咱们大明需要胡椒,但是本地不产。由海外诸国进贡,其价抵同黄金,是原产国的二十倍。
永乐五年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回来,每斤胡椒在大明的市价就降为十倍。至宣德九年,郑和最后一次从西洋回来,胡椒价格跌至每斤100贯钱,我朝一年所需胡椒何止万斤,这其中的差价令人咋舌呀。而当时中西交流的货物多达万种,国库为之节省的钱财不可胜数,扣除天朝赏赐诸国和下西洋的耗费,还大有赚头……」
杨凌奇道:「但是本官怎么听说……朝廷禁下西洋是因为财政捉襟见肘,所以百官才群起反对呢?」
焦芳深沉地一笑,目光闪动着道:「永乐年间,内部营建北京城,外部南征交趾,北征蒙元,处处用兵,处处花钱,然而百姓充实,府藏衍溢。这都是史有所载的,江南丝绸业、景德镇的瓷器,乃至印刷、茶叶、船运、伐木都是因此兴旺,何来捉襟见肘之说?
而停止了下西洋之后,国库反倒处处为难了。英宗年间,稍有水旱,就难以征调济民了,当初对外用兵时建造一座城池都绰绰有余,如今建一座帝陵都要耗费岁入大半,这又作何解释?」
「至于扬商损农,更是无稽之谈。有宋一朝,土地数量不及大明,田亩产量不及大明,百姓的税赋比大明的百姓还要重得多,可是百姓却能承受,生活和食物还比大明富绰。
如今大明岁入最多时才不过区区400万两,仅为南宋时的十分之一,为的是薄税养民,可百姓生活仍难以为继,除了税赋本身尚有弊病外,禁海禁商何尝不是祸因?」
杨凌听得一呆。是呀,这些事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去想,仅凭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的指责,就把下西洋之举贬得一无是处,自己可是深深见识到那些文官手中笔杆子的厉害的。如果此次回京被东厂杀掉,自己还不是盖棺定论了,千古之后也坐定是个奸佞了?莫非这其中另有缘故?
杨凌兴奋得差点儿坐起来,欠了下身子才反应过来,忙又躺回榻上,诚恳而激动地道:「不瞒老大人,依本官看来,闭关锁国实是误国误民,开禁通商,从根源上消灭海盗衍生之源,可以富国富民、可以靖清海疆、可以使我大明了解海外诸国,不致坐井观天,实是好外多多,所以有心向皇上谏言,奈何这其中有何症结,却始终琢磨不透,大人可以详细述说一番么?」
焦芳见他神色兴奋,几乎忘了正装着重伤在床,心中也有些好笑。他虽对解禁通商不甚乐观,不过能表现出自己的独到见解,而且迎合了杨凌的心思,就算此策不可行,杨凌也必会引他为心腹,所以焦芳也抖擞精神,将自己所知所解慢慢说了出来。
自从郑和下西洋以来,最初输入的大多是奢侈品,而随着交流增多,物品大量输入,价格不断下落,日用品开始多了起来,这个杨凌倒是能理解。后世改革开放之初,最初从国外进口的也是国内短缺的高附加值产品。
不过那时最先进的就是大明,进口的所谓奢侈品多是稀罕物儿,多了以后就开始大量进口原料,而输出的却是精美的绸缎、瓷器等东西,还刺激了国内手工业的发展。造船业、铸铁业等重工业也因需求增加而发展起来,可谓好处多多,怎么就在一片反对声中寿终正寝了呢?
焦芳的回答让杨凌大为意外,他原以为明代士子的小农思想使他们贬商抑商,轻视商业的作用,想不到其中缘由错综复杂。看来原准备进谏正德皇帝的策略,必须要予以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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