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戴义刚刚从金陵赶回,去见过了皇上,然后赴东辑事厂上任。他在正厅接受了各级档头、千户的参拜,正得志意满地予以训话,忽有一个百户上前低语数句,戴义立即挥手遣退众人,一提袍裾急急奔向西厅。
杨凌刚刚落座,就见戴义急急而来,不觉有些意外,忙起身笑道:「听说戴公公正在前厅交办事务,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戴义身着崭新的赫红飞鱼袍,头戴纱帻、足登粉靴,腰束锦带,显得十分精神。不过还不到半年时光,看他苍白无须的脸容却苍老了许多。
戴义抢前几步翻身便拜,说道:「大人曾言半年之内将戴义调回京师委以重任,戴义本还不敢太过奢望,想不到大人一诺千金,不但办成此事,而且交付了这么重要的差使给我,大人的恩德,戴义没齿不忘。」
杨凌连忙将他扶起道:「你我同朝为臣,彼此品秩相差无几,戴公公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戴义到底认认真真磕了头,这才毕恭毕敬地站起来,说道:「大人请上坐。」
戴义将杨凌按在上首座位,自在下首敬陪,欠身说道:「咱家在路上便听说大人辅佐皇上去大同,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已荣升了侯爵,晋位柱国上将军,真是可喜可贺。
只是听说某些人都在上折弹劾大人留连青楼轻浮无行,真是岂有此理。常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大人位高权重,春风得意,偶尔寻芳把酒,正是一桩雅事,这些大臣们谁没点狗皮倒灶的事儿,嫉妒大人军功卓著,就连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出来了,不知大人可有要咱家效劳的地方?」
杨凌呵呵一笑,心想:仅凭这点事,想弹劾我谈何容易,说不得这几日我还得再送他们点整人材料,叫他们告着爽快。
杨凌沉吟一下,说道:「你刚刚回京,理顺东厂事务也需一段时间,再说搜捕弥勒邪教的事,既不可放过真正的邪教中人,又不可株连无辜,重蹈谷大用覆辙,很是叫人费脑筋,这点小事就不劳戴公费心了。」
他笑笑起身道:「本官约了锦衣卫牟提督要去面见皇上,也不克多留,戴公且忙公事,晚上杨某设宴为你接风。」
戴义连忙站起道:「不敢有劳大人,不敢有劳大人,大人这是要和牟提督去见皇上?」
杨凌好似不经意地打了个哈欠,半真半假地道:「是了,刘公公自从掌了司礼监,可是今非昔比呀,牟提督因为一点公事得罪了刘公公,现在锦衣卫被司礼监压制得厉害。大家都是为大明、为皇上效力嘛,怎么好互相攻击自乱阵脚?我这是去皇上面前为牟提督保驾呢,一家人嘛,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的好。」
他走到门前,悠悠注视戴义一眼,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戴公直辖于司礼监,你虽是刘公旧上属,可刘公如今官升脾气长,你平素办事也得小心,可不要学牟提督得罪了刘公公呀。」
戴义怔了一怔,忽地省悟了杨凌的来意:原来……刘公公和杨大人已经开始有了嫌隙了!
刘瑾、杨凌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他正打算今晚备了厚礼分别去看望这两位大人,如今杨凌这番提点,分明是暗示彼此的不和,要看他的态度了。
站在哪一边?论权势地位,这两个人几乎不相上下,投靠杨凌?刘瑾掌管东厂,那是自己的直系上官,得罪了他恐怕今后要举步维艰。投靠刘瑾?
杨凌能把谷大用踢下去,把自己捧上来,难道就不能再来一次?何况刘瑾会把自己当心腹么?
我能有今日全是杨大人一力保举,以怨报德,人所不耻。再说:如今看来锦衣卫是和杨大人站在一起了,此外还有西厂苗逵,与杨大人也走得甚近。就凭刘瑾扳得倒杨大人?杨大人这棵大树不倒,我这个猢狲还怕没有安身立命的所在?
想到这里,戴义脸容一整,肃然一揖道:「多谢大人提醒,咱家离开京城日久,耳目闭塞,如今人事更迭,许多事都不甚明了,以后有什么存疑难决的事,还请大人多多提点。咱家蒙大人两次再生之恩,这身家性命就托附给大人了。」
杨凌心中一宽,忙也还了一揖,说道:「戴公千万不要这么说,昔日若无戴公传言警讯,杨某必定一脚踏进范亭设好的死局,这份恩情杨某也一直记在心里,杨某愿与戴公同气连枝、守望相助,这托附之语,可是言重了。」
第六卷 大道之行也声色犬马 第229章 只待东风
杨凌和牟斌同车而行,杨凌侧身问道:「牟兄,邵镇抚如今可好?」
牟斌颔首道:「还好,他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无端被下狱关押,心中有些气愤难平,我放了老邵几天假,让他在家散散心。杨大人,为帝王者深忌身边近臣结交外藩,我把此事举诉于皇上,皇上真的会不在意么?」
杨凌摇头一笑,说道:「我早说过当今皇上没有什么心机,不可以常理忖度,再说刘瑾深受宠信,是不会因此受到冷落的。」
牟斌有些失望,颓然道:「既如此,这件事不说也罢,免得平白得罪了宁王。」
杨凌神色一动,急忙道:「不可,你既已侦知此事,务必要说于皇上知道,否则早晚必是一桩大罪。」
牟斌诧然道:「这是何故?」
杨凌怎能说出宁王将来必反,锦衣卫专司藩王、官吏逆反大案,既已侦知可疑举动却不禀知圣上,将来清算起来,凡知情者人人有与逆反者同谋之罪。他含糊笑道:「此中缘由却不足为外人道了,大人当知杨某决不会害你,说出来不过得罪一个藩王,不说出来却有十分的凶险,此时种因,将来才
知结果,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
牟斌惑然点头道:「好吧,牟某一切听大人安排,一会禀报皇上便是。」
豹房内,一间布置华丽却不够肃整的房间,正德皇帝斜倚在榻上,对面坐着一个毕恭毕敬的白须老者,看他眼窝凹陷,带着几争异域色彩,一袭白袍和那别具特色的帽子,竟是一位回教的阿匐。
阿匐恭谨地道:「穆罕默德对信徒们说,我明天为大家表演移山倒海,你们都来看。第二天真的来了许多人,穆罕默德对着大山高喊:『大册,你过来!』大山一动不动。穆罕默德又喊道:『大山,你过来!』大山照样不动。于是,穆罕默德说:『大山既然不过来,那么只有我过去了。』
阿匐道:「穆罕默德这个故事就是告诉我们,既然无力改变环境,那么就要改变我们自己。无论是山来,还是我去,达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放得下。」
正德忍不住笑道:「一样么?呵呵……或许彼此接近的距离是一样了,可是朕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阿匐道:「皇上富有四海,可是一样有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抱着这样达观豁朗的态度,就不会蒙蔽了自己的神智……」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悄悄闪了进来,穿着一件大羊皮袄,松松垮垮得像个小孩子,可是手里却执了把拂尘,看着不伦不类。他低声细气地道:「启禀皇上,杨凌、牟斌求见。」
「哦?他们来了?」正德翻身坐起,对老者道:「且先退下吧。」
老者忙起身施礼,悄然退了下去。正德道:「快宣他们进来,」然后又转身对谷大用笑道:「朕还是不能理解,穆罕默德居然可以这样解释,朕问你,如果你跑去乡间对百姓讲你有如何如何神通,招揽他们做了信徒。然后有朝一日你来上这么一出,会怎么样?」
谷大用陪笑道:「回皇上,老奴可能会被乡民用粪叉子搠死,也可能会被当成弥勒邪教被官府通缉,反正……老奴若是说出这番道理来,最起码也得挨顿饱揍,反正是不会有人仍然心悦诚服的。」
正德大笑:「难怪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真主赐给了他最了不起的力量:运气。」
杨凌正好从门外进来,闻声接道:「皇上却上是上天的使者,天帝赐给了皇上最大的力量:权力!」
正德见了他很高兴,打趣道:「是么?朕怎么看你就像那个被真主赐于运气的神棍呢?这几天厂卫送来的情报,官场上人人说你官运亨通,市井间人人羡慕你艳福无边,朕想了想,嗯……你的确很有运气。」
杨凌笑道:「听皇上一说,臣也觉得自己洪福无边,甚是运气。臣的运气是先皇和皇上赐的,这么说,臣是被赐福的天使,那皇上就是高高在上的真主了。」
这一说正德更是高兴,挺了挺胸道:「朕刚刚让阿匐为朕取了个回教名字,叫少吉熬烂,你别嫌难听,很吉祥呢,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趁这功夫,牟斌才恭恭敬敬下跪道:「臣牟斌参见皇上。」
杨凌这才省起忘了见礼,忙也一同跪倒,正德不耐烦地道:「到了豹房没那么多规矩,都起来吧。」
他回到桌前坐下,瞄了牟斌一眼,问道:「牟卿来见朕,有什么要事?」
牟斌道:「皇上,戴铣等罪臣的笔录供词现在整理完毕,因皇上迁来豹房,臣恐送到宫中辗转有失,故此亲自送来。」
正德失笑道:「戴铣?那般饶舌家伙早就打发回家了,这些卷宗又有什么打紧的,先放在一边吧。」说着他拿过一份奏折,对杨凌兴致勃勃地招手道:「杨卿你来,看看这份奏章,十分有意思,看得朕大笑不止。」
杨凌有些好奇,既然皇上允阅,他也不再客气,上前接过细细一看,竟是江西一些有功名的人联钏奏,原来宁王府荒唐无行,曾被削去爵位由其子朱宸濠继位,现在这位老王爷闲居多年后一命呜呼了,这些文人上表说宁王孝行可风,具奏保举请皇上表彰,封为孝谦。
杨凌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笑的地方,不禁诧然道:「微臣愚昧,看不出何处可笑,还请皇上指点。」
他这一说,谷大用在旁边「扑嗤」一声笑出声来,正德先是一愣,随即捧腹大笑,指着杨凌道:「杨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哈哈,可爱,实在傻得可爱。」
杨凌茫然望向正德。牟斌不知道奏折内容,也奇怪地看着这对君臣,谷大用忍不住笑道:「杨大人,宁王是皇室宗亲。何必要百姓出来保举?再者,朝廷表彰一些品性极佳的普通百姓,是为了多一条取士之道,宁王是世袭的王爷,跑来和普通不中举的秀才们抢功名。所以皇上觉得好笑。」
杨凌这才明白,他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提醒皇上的办法,于是做悄然状笑道:「惭愧惭愧,皇上叫臣看奏折,臣只道措词用句有何不妥,倒疏忽了。呵呵,是啊。百姓如果品行出众受到保举,朝廷可以封官,官员品行出众受到保举,皇上可以加官,宁王爷是世袭封王的皇侯,他讨封保举什么?纯粹是凑热闹。难怪皇上觉得好笑了。」
正德听了脸色一变,霍地抬头看了杨凌一眼,只见杨凌笑容可掬,似乎只是无心之言,转目想了想才释然一笑,说道:「自朕继位以来,诸王之中宁王叔最可朕的心意,年节庆典,诸般礼节礼品从不遗漏,我想宁王叔这般扭怩,讨什么孝谦封号是假,想从朕这儿多要些大好处才是真的,可是宁王坐拥江西,已是世袭王爷,朕还能给他什么?」
杨凌摇头一叹,皇帝年少,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终究还是不能识得其中厉害。幸好自己没有贸然指出宁王 有不轨之心,否则皇上不予采信,消息传出去却会令诸王惶恐,以为自己这个御前第一红人要学炆允帝时的黄澄一般劝帝削藩,那可是举国所指,想不死都难了。
其实既知宁王会反,如果能欲擒故纵,答允给他兵马促他野心膨胀,早些败露行踪也不失为减轻损失的一个办法,只是自己确知宁王会反的消息根本无法说于人听,那么今日助其复得三卫,谁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待将来宁王造反之时,赞成他恢复三卫的自己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人物。
杨凌思前想后,明明预知的事情竟是毫无办法事先逆转,甚至言行稍有差迟,都有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危险,帝王家事,陷进去实在是步步危机呀。
杨凌脊背上微有湿意,暗暗警醒不已,牟斌却觉得这件事正是机会,若是趁机提出自己探听的消息,两相印照,说不定可以趁机扳倒刘瑾。
他的地位与杨凌不同,纵然说错了也不会引起朝野动荡,是以上前一步道:「皇上,臣职司锦衣卫,目前探听到一些消息,正要禀报皇上。」
牟斌将刘瑾在各地采办物品,利用皇差身份拒付货银和派遣中官梁安携巨金入京,遍贿群臣,尤其重贿刘瑾以求复护卫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正德听罢悄然道:「朕说宁王怎会如此荒唐,竟着人上表请封孝谦,原来其意在此。」
他叹息一声道:「江西匪患竟如此了得,连王府也不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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