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舞清风
我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跟着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背。
出了营帐,不远处秦顺正牵着两匹马在那里候着,看见四爷,连忙打千请安。
“这不是踏云么,干嘛牵它?”我看着通体犹如白雪般洁白的马儿,不解的看着四爷。
“踏云的脚程快,性子温和,即使你马术不精,好歹借助它弥补些不足。”他看都没有看我,兀自摸着自己的黑马。
“四爷,他们都说若含精于骑射,可是我想知道,她精到什么程度?”牵着踏云,我走到四爷身旁,侧头认真的看着他。
“肯定不会从马上掉下来。”四爷看着我,漆黑的双瞳里闪着浓浓的笑意。
“你——如果她和四爷较量呢?”我目光锋利,挑衅的看着他。
“你要和爷比试。”他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我含笑的点点头,惹得他灼热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我。“你确定?到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爷可接不住你。”
“那就不劳烦四爷担心了。”左脚踩在脚蹬上,我一个翻身,轻盈的跨过马背,稳稳的坐在鞍上。
“你会骑马?”他目光似箭,凝重的审视我。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笑着,灿若阳光。
“那昨天……”
“四爷,先有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难道我就不可以博君一笑为蓝颜么?”我知道此时提到吴三桂有些不合适,但是话一出口,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好一个博君一笑!”四爷利索的上马,目光黑澈,赞许而探究的看着我,“可是这蓝颜又有何解?”
“对女子形容红颜知己,而男子,当然就是蓝颜知己。”我大方的任他打量,唇角高扬。
“还等什么,爷到要瞧瞧你有多少能耐。”
“好啊,四爷,请。”我们对视一眼,同时加紧马腹,挥鞭而去。
十三的这匹千里良驹果然不同一般,比我在英国练马的那些马匹好了太多。身体仿佛在风中驰骋,不同于高速飙车的感受,身体已然置身于大自然的奥妙之中。
四爷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子,坐在马背上,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骁勇的霸气,不似平时冷淡的模样。这时的他,唇角上扬,脸上的自信无法掩饰,双眸直视远方,坚定而执著。或许正是这份执著与睿智,才促使他成为九龙夺嫡中最后的赢家,傲笑于天下。
毕竟是常年骑骋于马背上的人,四爷始终快我一步,即使我有时拉近了距离,却仍会落下。但是这样的竞争,却更加让人沸腾,用力的挥下马鞭,踏云喷鼻,仿佛也意识到了竞争,速度越来越快。如此的好马,是不甘落于他人之后的,更多的刺激使得它更加勇猛。
一望无际的草原,清晨青草的气味浓重,混合着土壤的清新味道。视野模糊,只是一径的注视着前方,目光沉稳,不时瞥着旁边的伙伴。
突然,四爷方向一变,向左急转弯,朝着一个高坡加速跑去,我勒紧缰绳紧追于后。他黑色的衣襟飘荡于空中,在晨风中飞舞。
驰骋的速度减慢,越过高高的坡地,却发现不远处的湖泊在晨光下折射出层层光芒,照向四方。
“哇,好漂亮的湖!纯天然,无污染!碧波荡漾,清可见底,要是能在这里建一栋古典与西方建筑结合的别墅,哦,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我快速的跳下马,跑到湖边掬起一捧清水洒在脸上,顿时沁凉的湖水洗去了燥热。
“四爷,四爷,这里好美,你怎么发现的?”听到后面的声音,我转身跑到他身边,大叫着拉着他的袖子。
“每年塞外之行,我都会来这里。”他瞥了我一眼,径自走向一旁的树下,望着平静的湖面,目光悠远,“傍晚时,夕阳的余晖洒下,仿佛给湖面镀上了橙色的光芒,与湖边的树木相映成趣,似画非画。”
想象着他口中的那幅景色,不觉融入其中,仿佛傍晚已然来临。
“这么美丽的湖,名字一定也是诗情画意。”
“没有名字。”他淡淡的说,捡起脚边的石子投入湖中,扑通一声,漾起层层水波,一晕一晕的荡到湖边。
“嗯……不如叫它‘落橙湖’。”脑中灵光一闪,我兴奋的说。
落橙湖——傍晚落下金橙色的余晖。
四爷难得含笑的看着我,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赛马之约
站在铜镜面前,我审视着镜里身着红色骑装的自己,更准确的说是完颜凌月。
白皙剔透的皮肤,细黑的娥眉,晶亮的双眸,秀挺的鼻子,红润的双唇,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这副美丽的容颜是属于完颜凌月的,而倔强自信的双眸中映出的,却是夏盈盈的灵魂。轻轻地梳起长发,在头顶处用银色丝带系紧,扎了一个利索的马尾辫,任辫下的长发摇摆飞扬。
解开颈项的扣子,将领子立起,恰在两颊之旁,既不会感到憋闷,又别有一番风味。大红色面料,袖口下摆处滚烫银边,合身的剪裁,将腰身显得恰到好处。腰带暗红浮纹金丝花纹,紧缩的裤腿塞在黑色马靴之中,潇洒帅气!这身衣服是昨天何福送来的,十三这两天一直在康熙旁边,异常繁忙。
扯开唇角,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大大的笑容,双眼弯弯。
加油——夏盈盈!
耳中传来何福的声音,我旋身,信步离开,好久没有比试了,此时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凌月姑娘,四爷、十三爷先到场子那儿去了,让我来接你!”我掀帘而出,恰好何福走到跟前儿,向我说道。
“嗯,那我们赶快过去,别让爷等急了。”
“姑娘,你这一身可真是漂亮。就是这头发,怎么没盘起来呢?”何福看着我,愣愣的说,逗得我虚荣心极度膨胀,赞美谁不爱听?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可要多些十三爷了。至于这头发么,这样梳利索,免得碍事。”我笑着说,朝着营外快步走去。
不是说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小’比赛么,为什么来了那么多‘皇带子’?我赶忙转头看向何福,他则回我一副无辜的眼神。
远方黑压压站着一群人,还有一些奴才在一旁拿着椅子候着。
我咬着唇,脚步一顿。
“哼,怎么,还没上场就胆怯了?”
娇蛮的声音传来,不用听我都知道是谁?全大清我还没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呢?翻了一个白眼,我回身看去。
十四阿哥背手而立,一袭深蓝色的长袍,金黄|色的腰带张显着不凡的身份,腰间的碧绿色玉佩发着幽幽的光晕。
我抬眸,紧抿着唇角,习惯性的扬起右侧唇角,沉着的看着他。
十四剑眉轻挑,漆黑的眸底闪了闪,划过一抹兴然,目光在我和若含之间穿梭。若含和我一般,红色的骑装,娇艳如火,目光急迫。
“奴婢(奴才)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我和何福一同行礼。
“起吧。”十四的声音淡淡的,不似往日的老成。
“谢十四阿哥。”我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目光,看着他高傲的自我身前走过,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战区集中地’。
叫来这么多人,就是想看我的热闹,变相给十三难看?倘若我不好好表现,不是对不起大家了吗!一个念头自脑中划过,我叫来何福,低声细语。何福讶异的看着我,点点头下去准备了。
一番行礼问安后,我被十三拉到一旁,也终于看清了今日的到场嘉宾。
好么,随驾塞外的阿哥们,除了大阿哥外,全部到齐了。连十五、十六两个小屁孩儿都来了。
三爷面如冠玉,一身儒雅。此时正坐在椅上,摇着扇子,看着诸位兄弟从容的笑着。八爷党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笑着,看着我的方向,不时爆出几声大笑。十五、十六两人年纪小,围着三阿哥身边说闹着,不时瞪眼看着我和若含,满脸的兴致。
十三站在我身旁,一脸的担心,沉默不语。四爷则挂着笃定的笑容,欣赏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打破沉默:“四爷,您看我这套衣服,不错吧?”
四爷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面色一愣,随即笑着瞥着十三说:“十三弟眼光不错。”
十三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说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干脆眼不见为净,撇过头去。
“十三,人家难得穿的这么漂亮,你怎么都不表扬我一句?”我走到他身后,用手推搡他,笑嘻嘻的看着他的侧面。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还在这儿嬉皮笑脸的。”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我这副不急不慌的样子很是气恼。
“十三弟,你那磨蹭什么呢,不会在想着怎么逃跑吧!”十阿哥大笑着走到我们身旁,拍着十三的肩膀说道。
“怎么会呢,今儿哥哥们都来了,岂是说罢就罢的。”十三面色一紧,恢复了平时的神色。
“相信我,夏盈盈不会让你失望的!”走过十三身旁时,我灿然一笑,低声说道。随即朝着四爷微一点头,和对面的若含同时朝场中走去。
站好后,一个小太监牵着踏云走来,我接过缰绳,习惯道谢。他迅速抬头瞥了我一眼,眼神温暖感激。我回以微笑,凝神看着一旁的若含。
“今儿个爷们过来也是为了热闹一下,瞧个乐趣?” 三爷站起身,啪的将折扇放于手中,现场安静下来。
“不知两位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
今天在场的人中三阿哥最大,所以由他出任裁判长,重申了一遍比赛细则。但是这句话我怎么听都觉得心里不舒坦,搞得像临终遗言似的。
“等一下。”我高声道,大家都期待的看着我,等候我的下文。
“既然是赛马,光跑有什么意思,所以奴婢认为,可以在赛道上增设护栏,使马跨越过去而不踢倒护栏,这样比赛既不枯燥,又多了一丝趣味。不知各位爷意下如何?”
“盈——你——”十三想要出声,却被四爷一把拉住,冲他摇了摇头。
“好!凌月姑娘好胆色,不知若含姑娘?”三阿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若含。
“奴婢同意。”若含瞥了我一眼,转头看向十四的方向。
一群奴才快速的布置赛场,每道分别设置了十个半米多高的护栏,我向远处看了看,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踏云啊踏云,你可要争气啊,不要给十三爷丢脸。”我捋着马毛,看着踏云棕色的眼睛。
场上一些人听我这么说,哈哈大笑,十三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神色紧张。
若含迅速上马,唇角微扬,略带嘲讽。我不理会她的目光,自顾自的掏出口袋中的绵糖,喂着踏云。
“我说凌月啊,你难道还想让爷扶你上马不成?”十阿哥声如洪钟,嘲笑着我,刚刚停下的爆笑此时再次哄然而起。
“奴婢谢十阿哥关心。”我冲他微微一笑,目光冷厉。
我从容一笑,轻踩脚蹬,旋身上马,身如轻燕,盈盈落座。
四年前,默语参加一个花样马术的比赛,便将我邀到英国一起参加培训。因为我们是同胞姐妹,从小也学过武术,身体柔韧度很好,并且默契十足。马术老师便安排了很多高难度的花样教导我俩,力求达到从上场到退场,时时精彩,刻刻难忘。而这个上马动作便是我们的入场第一式。
“好……”十五、十六两人大声叫着,一脸的兴奋。
“哼”,若含怒哼一声,不等评委发令,便飞射而去。我神色一怔,追随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第一道跨栏,臀部微微抬起,牵着缰绳的手略一使力,踏云抬高了前蹄,轻松的跨过。
若含快于我一马之隔,但是她急于求成,又从来没有玩过跨栏,与马匹的配合不够,身形有些不稳,有几次险些踢倒栏杆。
风声呼呼而过,速度越来越快,我加紧马腹,看着十几米外的旌旗,压低了身子,控制缰绳的手慢慢收紧,在越过旗杆时摘下放在上面的小旗帜,快速旋转马头,朝来时的方向奔去,这时离若含只有半马之隔。
我随手将旗帜放入怀中,大力的夹紧马腹。
踏云似乎感到了我的激动,跑得越发迅速,甚至在来时减速的护栏处都没有减退速度,我适时地收紧缰绳,伴随它的起跃高飞,只是一瞬间,便将旁边嚣张的‘红云’落于身后。
还有三道护栏,微扬的唇稍渐渐高起,自信流露而出,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从马蹄声中分辨,若含应该落于我两匹马的距离,刚刚她不小心,踢倒了护栏。
踏过了最后的栏杆,离场地大约还有一百米的样子,踢了踢马腹,让它在直道上加速。前面热闹的人潮早就腾空了位置,距目测,人好像又多了一倍不止。
身后鞭子声阵阵,敲得我心中一阵抽痛,可怜的马儿啊,谁让你赶上这么个主儿?
欢呼声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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