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舞清风
“若含腿疼,早就回马车了,哪儿像你,脱缰的野马!”
“切……”我斜着眼瞟他,不情不愿的踏上了马车,看着车上脸色漠然的十四,忙缩到了角落。
马车晃晃悠悠的荡到了四贝勒府,我第一个掀开帘子跳了出去,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气。车内的低气压真不是人受的,我从头到尾都在假寐,听着十三和十四客套的谈话。
十三和我一样的跳下车后,无奈的看着我笑,我懒得理他,退后几步,正视这座贝勒府——未来的雍和宫。
“看什么呢,眼睛直往外冒光?”十三迷茫的看着我,走到我身旁,摆着和我同样的姿势,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你不懂!唉……”我假装哀叹,随即呵呵直笑,跟着摇头的他踏进门去。四爷和福晋听到禀报,已经来到门口,正和十四寒暄着。
我赶忙上前行礼,站在十三的身后看着四福晋。
雍容典雅,温和大度,笑容适中,既不会让你觉得过于热络,也不会感到冷场,或许,这才是当皇后的料。
要是我当初穿到她身上,未来当了皇后,凭我的脾气秉性,还不把后宫废了?我一个激灵,打住了思考,太恐怖了!
“怎么了?”十三关切的说,惹得才向院内走去的众人全部驻步回头,N道目光徘徊在我们身上,我身体顿时一僵,嘴角抽搐。
“我……奴婢……肚子疼。”我顿时口吃,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终于想到了完备的方法。一脸凄楚的看向十三,鼻子微微吸着,像是忍耐着痛苦一般。
又要撒谎了!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弯下身子,将头掩低,听着十三着急的声音。
“十三弟,我看还是先让凌月到房里休息一下,我找个大夫看看。你就和你四哥到前面去吧,她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四福晋快步走到我面前,关切的说。
“这……既然四嫂都这么说了,我自是放心。”十三说完,便蹲下身子,附在我耳边细语:“盈盈,真的不要紧么?”
我面色一白,心底微微酸涩。
对不起,胤祥,骗了你,但是,我真的不想面对那么多的皇子,我只想静静地守着你!
“我没事儿,你走时再来接我便好。”我面色尴尬,顺着小丫鬟的手站起身来,头顿时晕了一下,身体有些发晃——熬夜的后遗症。
“四爷,这是您的大礼。”我向前走了几步,站到四爷身前,以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狠狠的说。‘大礼’两个字,简直可以听到我的磨牙声,我无数个日夜奋斗的结果啊!
四爷看了看我,深深一笑,双手接过,沉眸看着礼物。
送给他的礼物我选择的是金黄|色的布料,以红色丝带打了一个标准的中国结系于中心。当然,就包装来看,要比十三的礼物华丽,因为人家毕竟是雍正啊!但是,送礼最重要的是心意。
四爷微微点头,将礼物交给秦顺,饶有深意的看着我,莫名一笑,率先向前院走去。我捂着肚子,站在一旁等着他们走过。
一双黑色的皂靴停在面前,我抬头朝他灿烂微笑,却看到十四顿时僵住的面孔。我猛然一惊,忙不迭的后退一步,小心的低头,不敢看他,却听到他怒气一哼,甩袖离去。
我忘记了一点,今天十三、十四两人同样穿着绛紫色的长袍!!!
“姑娘,您在这里先歇着,我这就去请大夫。”小丫鬟将我扶到后院的一间房里,让我躺在床上后,便着急的想要离去。
“等等,不用请大夫了,我感觉好了很多,你可以给我拿些热水来么?”大夫来了一定会给我开中药,我可不想自找苦吃。
小丫鬟愣了一下,咬着嘴唇犹豫的看我。
“我真的没什么事了。”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晃了晃,她才微微一笑,踩着碎步离去。
看着她离开,我慢慢的踱到床边,无聊的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床幔垂在床侧,头脑晕晕的。我昨天熬了整晚的夜,费了两根蜡烛,才将礼物彻底完成。
连月来没日没夜的操劳,终于在今天即将彻底结束。想着自己自从进宫后,就像工艺品老板似的,整天不是琢磨这个,就是琢磨那个。
眼睛微微发涩,上下眼皮不住的打颤,四肢也是软软的,仿佛现在才感觉到浓浓的疲惫,不知不觉的便进入了梦乡。
碧绿的田野里,遍地开满了黄|色的野花,各种各样的彩蝶在花间飞舞,轻轻伸手,却发现蝴蝶一点也不陌生的停在手背上,呼扇着两片斑斓的翅膀。
我笑着在田野里奔跑,大声的唱着,惊得蝴蝶纷纷盘旋的飞起,在空中不停的打转。跑得累了,便顺势躺在柔软的小草上,闭上眼睛,任阳光洒泻,任清风吹拂。
渐渐的,飞舞的蝴蝶归于平静,轻轻的落在花瓣上,落在我的脸侧,搔起淡淡的痒,我忙挥手拍去,想要翻身继续睡,却发现伸出的手动弹不得,使劲抽了抽,仍是无法活动。
“哎呀!”我低声呢喃,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面颊,顺势向与刚才相反的方向躺去。
手上传来阵阵的温热,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我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酒气?
用力的眨了眨眼,室内一片昏暗,夜幕不知在何时已然降临,屋内却没有点燃蜡烛。
我迷糊的看着坐在床边的黑色身影,指尖微动,握紧他的手,顺势攀到他的身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前面要散了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满足的轻叹口气,唇角微微扬起。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迟疑的捋着我的头发,没有答话。鼻尖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不禁皱起眉头。
“不是告诉你,少喝酒嘛!怎么还弄得一身酒气。”我抱怨着,双臂懒懒的环住他,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他的身上。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任由我抱着,没有说话。
这样静静相拥的暧昧气氛,让我忽然想起了落橙湖畔的啄吻,这一刻,突然很想继续那天未完的吻。
念头一起,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勾住他的脖子,眯着双眼凑到了他的面前,双唇轻轻的贴上他的。
温暖的怀抱顿时一僵,久久没有反应。
“初吻?”我嘟囔着,感受着他双唇的温度。他久久没有反应,我蹙眉,勾紧他颈项,诱惑的伸出舌头描绘他的唇型,嘴角坏心的微微勾起。
还是没有反应?
正当我无趣的想要放开他,腰间却被人用力一勒,面孔更加的贴近他,鼻子撞到他的面上,痛呼出声。
他反手按住我的脑后,趁势探入我的口中。
口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我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无力的攀住他,拥紧他。他不停的在我的唇齿间流连,用力的吸吮我口中微薄的空气,直到我们都气喘连连。我觉得胸腔一阵憋闷,轻轻推他,却被迫而满足的承受他炽热的吻。
“胤祥……”我低声的轻吟,却猛地被他用力一推,撞到了墙壁上,迷糊的头脑顿时清醒。
“你吃错药了!”我大怒,揉着发痛的脑后。
“你看清楚我是谁?”黑影倏地凑到床前,将我拉至他的面前,幽黑的瞳眸和黑夜混为一体,鼻端浅喘的呼吸拂在面颊上。
我微喘着气,头脑一片混乱,脑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是——十四!!!
我猛地推开他,退至床角,单手捂着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天啊,糗大了!吻错了对象不要紧,在国外接吻只是礼貌;可是问题是我吻的是十四阿哥?想到他比四爷还要冷冽的目光,我的头便剧烈的抽痛起来,似是有人拿着细细的针,不断的扎着,鸵鸟般的不愿面对现实。
怎么办?他该不会误会吧?
“十四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等了他很久,也不见他有离去的意思。耳畔隐隐传来唱戏的声音,宴会应该还没有散。
若大小姐,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为何不把你家十四爷看好呢?
“爷到哪儿需要向你汇报嘛?”他仿佛吃了枪药,说话呛得很。
“那倒不需要,可是……”你没事跑我这儿干吗,还好死不死的握着我的手?
“四哥的礼物是你亲手做的?”久久,他平静的吐出一句话,我不禁偷偷抬头看他。
“嗯。”多说多错,少说为妙,这是应对十四的不二法宝。
“苏绣?”
“嗯。”
“哼,爷倒是小看了你,你和四哥什么关系,竟然能抓住他那么细微的表情?那种温柔的眼神,恐怕连四嫂都没有看过!”他顿时语气一变,愤然地指着我,吐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我……奴婢……”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细微的表情?拜托,那是我天生敏感好么,职业要求我这么做啊!做事情有时靠的不光是真实,还可以加入创作人的主观意识啊,要不然我绣个冰山多难看?懂不懂什么叫艺术啊!
“你这几个月忙得焦头烂额的就是为了他?”
我不知他指的是哪个他,但是反正都是因为四爷。我也就理所当然的继续‘嗯’,没想到小霸王却开始喷火。
“他们生辰,你就忙得不吃不睡的,送了那么个讨人欢喜的物件,那爷呢?”
“您有若含啊!”我顺势接口,随即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你——”
“十四爷,忘了刚才的事情好不好,你不说,我不说,便没人知道了。”我莫名的向后靠了靠,小心地观望着他。
“你——”
“爷这么说,那就是同意了。我就知道十四爷心胸之宽广,更甚于大海!”
“完颜凌月,你不要太过分!爷亲了你,就让你这么不好受,巴不得忘记了?”他猛然欺身到我面前,我猝不及防,被他抓住了肩膀。
“十四爷,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也不用太激动。”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双手却握紧了拳头,要是他有什么不轨行为,就别怪我自卫了!
“今儿个要是十三哥在这儿,你也这么说?”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而当时的我却没有注意。
“可是来这里的是您。”我有些无奈,无措的看着他。
“你……你……简直不知好歹!”十四狠狠的揉捏着我的肩膀,就在我要出手的刹那,他却愤然起身,甩着袖子大步离去,‘怦’的一声用力的甩上门。
淡淡的月光射入,我揉着头,慢慢的步下床铺,走到窗边,倚靠着窗棱,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十四患病
冬天的脚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紫禁城中的花草树木也染上了冬日的气氛,只有一些应景的植物,还披着绿色的衣衫,园中的片片梅林傲视着寒冬。
前些日子,四爷和十三跟着康熙巡视永定河堤,康熙斥责修堤官王新命、白硕色等人不实心任事,言:“若再三年无成,朕岂肯轻恕,必将主治诛之”。
这还是前两日四爷和十三来给德妃娘娘请安后,在凉亭里闲谈时,被我听到的。这个时候,十三应该在康熙面前颇为受宠吧?毕竟,我记得史书上记载,自从康熙三十七年,他跟着康熙谒陵,自此出游皆从。
而近几个月,他一直跟在四爷的身旁,帮衬着四爷处理事务,顺便学习,康熙对他的学业以及处事能力也大为赞赏。
这些都是闲暇时,十三偶尔和我提到的,我当时只是莞尔一笑,柔柔的看着他,从来不发表意见。
每次他提到康熙的时候,眼睛里就会放出无数的光芒,崇拜中夹杂着敬畏,总是说皇阿玛怎样怎样,而我看着眉飞色舞的他,只得不住的点头。在他的眼中,或许说在绝大多数皇子的眼中,康熙伟大的就有如神人一般。
我暗暗发笑,抬眼却看到德妃正敛神看着我,忙恭顺的低头,收敛了神色。
“这丫头,想什么呢,自己逗得止不住的发笑?”德妃扑哧一笑,温和的说。
听着她的声音,仔细的辨了辨,确定她没有生气,我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奴婢刚才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所以一时没忍住,就……”我顿了顿,羞赧的看了一眼德妃。
“哦,什么笑话,说出来听听。”德妃一脸的兴趣,抬手让我说道。
我搜刮着脑子里听过、看过的笑话,想要找出一个适合在这儿讲的,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徐徐的说:“当年,张飞和曹操在当阳桥叫阵,两人遥遥相对,只能比手划脚。曹操伸出两指,张飞伸一掌;曹操伸五指,张飞伸两手十指;曹操拍自己肚子一下,张飞拍自己屁股一下。曹操愤而退回军营,大骂:“人家说张飞是个粗人,不料他嘴舌如此恶毒。”旁人问怎么回事,曹操说:“我说我有二十万大军,他说在此无法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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