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是大佬
很想问问他既然都是男人,那为什么还要把我按在床上插来插去的,不过意识到如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会让这个该死的话题无休止地进行下去,我强迫着自己露出微笑:「行少,我们快去第八洞吧,我好想看您再打一次老鹰球。」
此言一出,鬼叔他们立即像听到特赦令的死囚犯似的,也不看天了,也不睇地了,「好呀好呀」地叫个不停,簇拥着陆一行向前走去。
我长出一口气,抹了抹汗跟上去,当然,绝不仅仅是因为热。
坦白说,即使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走在众人的最前面,穿着白色的名牌高尔夫球装的陆一行也十分帅气,那露在领口和袖口之外的古铜色颈项和手臂,在击球的一刹所展现的张力,更是令他的威武霸气之中平添了几分贵族式的性感;可是,这都只是表相,表相啦!
只要一张嘴说话,他就立刻变回到那个乞人憎的家伙,最可恶的是,我发觉他说那些话,根本就是为了看别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而故意说的!他难道不晓得并不是每人神经都跟他一样有擀面杖那么粗吗?
越想越觉得气愤,可就在我愤愤不平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到了第八洞的最后关头。
站在果岭上,陆一行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把大手伸到我面前。
「干嘛?」
「推杆给我。」
我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他的楔形头推杆,却不递给他,而是拿在手里端详。
「哇,还有杰克·尼克劳斯(Jack Nicklaus)的签名呢,行少,您一定很宝贝它吧?」
陆一行立即听懂了我的话,眼神变得恐怖:「你想怎么样?」
我一言不发,拎着推杆走到果岭边上。
手一挥,那根铁杆在空中一闪,咕咚一声跌进了旁边的水坑里。
果岭上和旁边聚集了上百数人,但是鸦雀无声。如果说偶尔会有一点声音传来,那也是某个小弟的冷汗滴落的声音。
我静静地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陆一行,心想要发飙尽管来吧,我才不会求饶。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过来,我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已经被陆一行用双臂紧紧抱住了肩膀。
「你是真心想惹怒我吧?」听不出火药味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小得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最好是气得揍你一顿,这样才不会在别人面前觉得不好意思,抬不起头。」
「……你还真是自以为是。」我试图用冷冰冰的声音掩饰,心里却一阵慌乱,不明白为什么陆一行这家伙就是能把我看穿。难道是因为我的言行太过幼稚,就像小孩说谎很难瞒住大人一样?
「可爱的小天天,你这个小笨蛋,你知不知道就算再怎么和我冲撞顶嘴,看在别人的眼里,也只不过像在调情?所以不管你怎么任性,本大爷都乐意奉陪。」
「……调情?我和你?即使太阳变成绿色我也不会和你做那么恶心的事!」我歇斯底里地大叫。
「所以不要再做把人家珍贵的球杆丢进水里这种事啦,叫人捞起来很麻烦的。」
他依然抱住我不放。
「还有,经过你刚才那么一吼,本来没有想到调情那层意思的弟兄们也会知道我们是在调情了。」
「……总之先放开我!」我的脸一定气得扭曲了,试图拍掉肩膀上的手,可马上又被蛇一样的长臂环住。
「干嘛放开?我们这叫『相濡以沫』,看过《猛龙过江》没有?就是靓仔南和山鸡那样,大家要搂搂抱抱才搏出一片天。」
「山鸡可是喜欢大咪咪的。」我继续挣扎,想摆脱从他那巨大的掌心传来的热度,可以把心烫伤的热度。
相濡以沫吗?可是下一句好像是「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我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了剧烈的恐惧和动摇。
摸摸自己的内心,调情什么的固然没想过,「和陆一行打打嘴仗还蛮好玩的」这种念头却冒出过不止一两次了。因为他的睿智和博学,可以把一件乏味的事也变得很有意思。
虽然现在再来思考这个问题有些为时以晚,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正处在精力最为旺盛的二十岁年纪的我,却可以一连几个月不和女人打炮,也许本身就属于很轻易就可以接受两个男人之间的Xing爱的那一种人吧,不过,即使生理上无所谓,心理上也会抗拒。
但是,如果没有被别人看扁而带来的羞耻和屈辱,就这样逐日逐日地过,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的想法,不管怎么看好像都不能被称这是正常人应有的想法。
困惑、迷惘、烦躁……各种稀奇古怪的情绪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在脑海里盘旋,我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本能地想到了逃避这样没出息的念头。
已经放开了我的陆一行,借了鬼叔的推杆使用,又推进了保PAR成功的一球。
看着开怀大笑的陆一行,那鹤立鸡群的身高和出类拔萃的魄力,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不知道他是还有某种程度的自觉,自觉到自己是怎样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甚至会让一个以非自愿方式留在他身边的人,也因为太过害怕内心的转变而想要选择逃避?
「小天天,快跟上。」
他们又开始移动了。
如果我和陆一行的相遇是场意外,那么以后我们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演绎出什么样的故事,是不是也是完全无法预知的事?
我望望天空。湛蓝中带点灰色,没有一丝白云的天空,也好像有嘲笑我的庸人自扰一般。既然无法预知,何不顺其自然?于是我不再多想,无声地跟着陆一行走下去。
***
当我准备好千篇一律的三明治早餐,并以谦卑的态度将之呈现到陆一行面前的时候,他正大张着双腿,以帝王之姿威风八面地坐在饭厅的面南背北处,叼着雪茄端详新近花重金购得的高尔夫球杆,听说不但采用了最新的高科技材料,使错容度和周边承重都达到了相当的精密程度,而且还附赠了埃尼厄尔斯和维杰辛的雕刻名。
「今天又要去打高尔夫吗?」
「没错,商业应酬,所以放你一天假。」
我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万岁」,不过还是强压住喜悦,面无表情地问他:「不需要我当球僮了吗?」
「免了,我已经对不起尼克劳斯一次了,还是不要再对不起我其他偶像比较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我的贡献,你又怎么能得到现在这套更好的球杆?」
陆一行把视线从球杆转移到我身上,嘲讽似地歪了歪嘴:「受不了别人的眼光,害怕听到我的温柔爱语,还会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的是你吧?要不是考虑到身为老公有义务对老婆纤细的神经进行无微不至的呵护,我倒不介意你把球杆再丢一次。」
我张口结舌地盯着陆一行,过了好久才喃喃道:「今天我才知道……」
「知道什么?」
「原来你这个外面万人景仰的老大,其实是个脾气像牛一样大,心眼像老鼠一样小,嘴巴像鹦鹉一样饶舌的家伙!」
我还没说完他就开始笑起来,然后放开球杆和雪茄,开始大口地干掉三明治,就在我以为他笑过就算的时候,他却突然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捧着我的脸,狠狠的亲我。
「真是的,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亲完了,他还意犹未尽地用舌把我嘴唇周围残留的咖啡汁舔了个一干二净。
「你才真是的。难道不知道说一个男人可爱有侮蔑他的嫌疑吗?」我别扭地反驳着,脸却莫名其妙地涨红了。也许是意识到两个男人一大清早就进行这样的对话实在又难堪又可笑吧。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陆一行说的那些话,而改为去打量他今天的扮相。
花衬衫是DC,onstantin的手表上,起码也镶嵌了超过四十克拉的晶亮石头。
在欣赏了一番后,我的嘴角愉快地上扬起来,陆一行的着装还真是让人看了又看,也百看不厌。
他却又突然幽怨地叹口气:「以本大爷这样职业级的水平,却要去和差点四十以上的家伙打着玩,为了这单生意,连本大爷也不得不做这种执条袜带累身家的事啊。」
我随口问道:「谁啊?」
「长实的小开。」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你……你和他谈生意?宏胜也要盖大楼吗?」
「不行吗?你可不要小看宏胜的实力,如今这个世界,万事都讲利益,只要有利可图,小布什和萨达姆(Saddam Hussein)结拜都可以。」
「是啊……所以流氓也得学会打高尔夫。」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发财立品?」
「知道,你就是其中一个。」我没好气地答。
「哼哼,你总算明白了,本大爷不但拥有天授神予的运动神经,还具有无人可比的智商,想当年在MIT,号称力量美貌智慧集于一体的『圣三一学者』,就是本大爷。」陆一行笑嘻嘻地抚着下巴炫耀自己。
我抚摸着猛烈抽搐的额头,有些眩晕地问:「行少,既然您是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天才的存在,还需要发财来立品吗?」
「那是因为身为一个社团老大,即使在才能和运气上都和普通人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不具备弹簧一样的交际手腕,最后也只能做一个被条子抓去投进监狱,作为邀功请赏的筹码而已。」
随着悠哉游哉的话语还在室内回荡,他已经晃荡巨大的身体走出去了。
「真是……你这种人要是投进监狱,也只会让其他的囚犯变得更加不可救药而已。」我望着他的背影,吐出一串不甘的嘀咕。
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把两只手揣在裤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依然是车水马龙,依然是人潮汹涌,唯一的变化是我已经失去了在街上穿梭逃跑的意义。
公园那种地方是绝对不能去的,因为里边总是充斥着一种类似于温情脉动的家庭气氛,稍微待一会儿就会被勾起无限的乡愁。可是又不能回去,要是陆一行晚上回来,发现我居然乖乖地在家做好了晚饭等他,嘴巴说不定会裂到后脑勺去。
这就是做奴才的悲哀吧,虽然想反抗,却会发现反抗以后的自己反而变得更加无所适从。
就这么出神地向前走,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海边。
远处有海鸥在滑翔,我不禁幻想自己也能像天边的那只海鸟一般,展翅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不用再被任何人看低,不用再被任何人当作女人一样对待……不如就这么逃离吧,可一旦真的飞走,又会觉得怅然若失。
结果坐了半天,也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郁闷而已。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我扶着不知为什么有点昏的脑袋,拍拍屁股上的灰,正想往回走,目光却被路旁的一家小店吸引住了。
那家开在海边的店,玻璃橱窗里摆放了许多高矮在二十公分左右的绢人,做工的精细程度自不必说,最有趣的是每一排的人物都构成了一个故事。例如第一排大概是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第二排则是灌园叟晚逢仙女,我朝周围看看,不由觉得这家店的主人要么是个闲着没事做的富翁,要么就是个商业白痴,姑且不论这地方是多么的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单单就他把这么好的手艺用来制作没几个年轻人知道的故事人物这一点来看,也真够秀逗的。
正欲进去一探究竟,突然只听一声惨叫,然后是一把巨大的扫帚从门内一飞而出,不偏不倚地跌落在我面前。
「死八婆,老子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我走进屋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脸上红了「二条」形状的年轻男人把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推倒在地,紧接着喀答一声响,那女人跌下去的时候恰好压断了一根凳子,我猜她一定摔得很痛。
「宝师奶,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打我们光哥!」
「就是,医药费怎么说也得再加五万块!」
看到这里,即使是普通的良民也知道他们是一群强收保护费的家伙了。
虽然同样是古惑仔,对待女人,而且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的方式如此粗暴,宏胜的那些人大概都不屑为之。
我再仔细一看,那一伙流氓里居然还有熟面孔。
「阿贤。」
「小明哥!」
随着我的呼唤,那个脸已经肿起来的光哥身后的一个小胖子抬起了头,过去在油麻地,他一直住我们楼上。
只见贤仔附在光哥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
我上去扶起那个女人:「她是我姨妈,能不能看我的面子,医药费什么的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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