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是大佬





摸头,你不要总把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小孩子。」

  我转头看向身旁的高大男人,他的脸上依然是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就是那种嘴角弧度稍稍向上开的笑,仿佛什么事都不屑放在心上,又仿佛早已把什么事都掌握在手中,这个人才是我应该看的对象。

  「明年再来,你就不怕我从五堂叔那里逼供出你的风流韵事吗?」

  陆一行笑着用手指刮刮下巴:「那不如我现在就向你备案如何?正所谓坦白从宽,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去问别人呢?」

  「谁稀罕。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哇,好大一股酸味儿。」

  「……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跟你有仇。」

  「当然不是,我们上辈子一定也是完美的一对。」

  懒得再理那个无赖,我合上眼睛。飞机一坐就几个钟头,不好好休息,头都会坐晕。

  一想到前方就是香港,心底竟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归属和安心感,这才发现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原来自己早已离不开那个兵兵贼贼咸湿佬,黑道白道无间道的世界。

  即将进入梦境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无意识的动了一动,最后,直到它握住了另一只大手,这才满足地睡去。

  下了飞机,我惊奇地发现来接机的除了阿忠和阿珊,居然还有国栋和阿祖!国栋和阿祖看到我们,不知为什么全没了那天的隔阂和多刺,反而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扑向我,把我紧紧抱住:「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生我们的气,从此就不再管我们了呢!」

  我惊得差点拿不住行李。

  喂喂喂,说话可得凭良心,当初根本是你们这俩臭小子不鸟我的好不好?

  「谁说我……」

  倏地住口,有些了然地看着难得一次自觉退到旁边,任由我们共叙天伦的陆一行,我用眼神问他:「你这家伙到底指使手下跟他们说了什么谎?」

  陆一行流氓气十足地冲我一笑,那神情就好像在说,总之我帮你搞定了这两个小鬼,你要怎么谢我?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紧拥住弟妹,柔声说道:「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大哥,怎么可能丢下你们不管?」

  大家一起携手走出机场,外面阳光灿烂,寒流早已飘到彼方的印度洋,气温又回复到了不热却很温暖的状态。

  算了,不管陆一行是怎么做到的,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令人满意的,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

  喧天的锣鼓声中,一只蘸了朱砂的毛笔被恭敬地递到陆一行面前。

  「行少,借您吉手,请为狮子点睛。」

  陆一行气势万千地执起笔,凑到那只妩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狮子面前手起笔落。

  「金狮点睛,富贵繁荣!簪花挂红,生意兴隆!」

  随着他的动作,社团里的人也立即喊出口彩,紧接着一千挂的炮仗开始劈哩啪啦没声价地炸起来。

  「金哥,恭喜你的新铺开张,这是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点完了睛,陆一行从我手里接过足有一公斤重,刻着财源滚滚字样的金牌递到赌王金手里。

  赌王金笑得嘴唇都合不拢:「行少,您能来就已经给足我阿金面子啦,何必还这么客气呢!」

  今天是耶稣基督降临人世的第二天,我和陆一行来到了坪洲一个号称拥有三十六洞的高尔夫球场地,但是却不是来玩高尔夫的,而是为在这个球场的会所里,开的一间麻雀馆剪彩而来的——能在这种号称贵族运动的会所里开马吊馆,真不知应该说是另辟蹊径还是独具慧眼。

  至于我为什么也会跟随在陆一行的屁股后面,是因为玉姐去了北京开会,所以绢人店歇业。听阿忠说起什么开会时我还以为她去参加诸如「中国民间手工艺人大会」之类的呢,后来才知道她居然是去参加大陆的第×届政协会议,因为她是政协委员!那一刹那我真是有些头昏的感觉,连陆一行都说:「那个老太婆可不简单,小天天,你要么是遇到了命里的贵人,要么是遇到了命里的煞星。」

  我是没指望什么贵人相助啦,不过说到煞星……难道有了陆一行一个还不够吗?

  总之看来在我身边,藏龙卧虎的人还实在不少。

  陆一行和赌王金走进了装修得非常现代的馆内,只见上百张自动麻雀桌整齐地排开,显得气势不凡;而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足有一米见方的铜镜,表面光滑镗亮,正闪动着黄澄澄的光芒。

  那铜镜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说不定还是古物,赌王金当然也知道它有多么的吸引眼球,所以还没等陆一行开口发问,就已经自动自觉地炫耀起来:「行少,这片就叫作招财灵镜,能趋吉避凶,招财进宝,是我特意到大陆请教了高人以后,从拍卖行竞标得来的。它真的很有用,以前我睡觉经常觉得鬼压身,自从挂上它以后夜里就再也不失眠了。听说这块是雌镜,还有块雄镜正待价而沽,怎么样,行少你有没有兴趣?兄弟我可以为你搭搭桥。」

  我在后面悄悄地扁嘴,心想就凭眼前这位老兄的睡相和架势,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敢于接近?挂了也是多余。

  我们穿过麻雀馆,外面是一个正对着大海的露台,露台上摆着巨大的圆桌,桌上已经摆着好多小碟的冷菜,只等我们这些人坐下,就可以开席了。

  按照惯例,在坪洲这种地方不外乎就是吃些烧肉盆菜,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端上来的一道道菜肴竟然琳琅满目,美仑美奂,足以媲美满汉全席。陆一行都忍不住笑着说:「金哥,我以为你招待我们吃烤|乳猪就好,没想到你居然请我们吃九大簋啊。」

  赌王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笑道:「行少,不瞒你说,这都是阿光那小子的功劳,他最近认识了一个内地厨师,听说还得过大奖,乖乖隆的冬,今天能请到他来办席,连我都觉得自己好有口福。」

  听他这么不遗余力地宣传,我夹起一块烧鹅肉放进嘴里。

  唔……好好吃!

  真的是好吃到我贫乏的辞汇不足以形容的程度!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做得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正沉浸在美食之中,忽然听到陆一行那讨厌的声音飘过来:「啊,要是我的小天天也能为我做出这么一道可口的中国菜,我就是做梦也会笑醒的。」

  坏蛋陆一行……你让我舒舒服服吃顿饭会死吗?尽拣别人的痛处说!

  对于这种只会让旁观者食不下咽的胡话,我干脆地装聋作哑。

  会让陆一行感触良多的原因应该源于几天前,由于国栋他们的考试成绩都很不错,就连最会玩的阿祖也拿到了四个A,我高兴得要带他们出去吃大餐,但是阿珊却提议说,我们自己在家里吃火锅就好,我想想也不错,于是就高高兴兴地买来许多材料。

  就在汤汁快要烧沸的时候,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和NASA有联网的陆大少居然不请自来地敲门进来了。

  本来他要吃白食谁也拦不了他,谁教他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呢?可是这家伙刚吃了第一口就露出本来以为吃下去的是巧克力球,吃到嘴里才发现是兔子大便一样的表情,然后还缓缓点头,叹息似地说:「原来我的小天天的烹饪手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锻炼出来的啊……」

  当时我真想把装满卤汁的铁锅整个扣在他的大头上当帽子!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每天都做三明治当早餐的我好像也的确有点儿那个……

  嚼着好吃得令人唇齿留香的鹅肉,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陆一行每次都把我做的难吃东西吃得一干二净,虽然偶尔会发发牢骚,却也只是开玩笑那个级别。

  他吃那些东西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也许……我也应该试着为他做点什么了吧。

  下定了决心,填饱了肚子,趁着他们那些平日威风八面的大哥全然不顾形象地呼幺喝六,划拳罚酒的空档,我借口上厕所,抓了一个赌王金的手下,把我带到了厨房去。

  偌大的厨房里水气升腾,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就像是芝麻油混和了鸡汤的香味,我举目一望,除了角落里有一个正在案板上切菜的小工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看来赌王金所说的那个师傅大概已经离开了,我只好失望地叹口气,早知道就早点过来了。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我走到那个小工面前,礼貌地问:「借光……请问你认识这里的大师傅吗?」

  那个小工放下菜刀,抬起头来,看他的容貌,我倒抽一口凉气。这个人……

  长得简直就和我平时在店里做的那些绢人一模一样!不论是眉眼,还是鼻唇,都像是画出来的一样,美得不得了!

  「你……」我一时看得呆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却冲我轻轻一笑,那笑容就好似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心田,然后微启皓齿,说道:「这里是会所的厨房,只有西点师傅,你要找的是他吗?」

  他说的是国语,而且声音就如同其人,又清又亮,好像天籁一般。

  看着这个绝对可以把电视里那些所谓的美少年比到银河系那头去的真正美少年,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万千感概,明明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既有像他这样比女孩子更像是用水做成的美人,又有像陆一行那样根本就是用钢筋水泥混凝土做成的霸王龙呢?

  感叹了超过三秒,我才想起要先回答他的问话。

  「不是,我是想找料理今天外面筵席的那位。」

  美少年似乎微微吃了一惊,然后带着困惑的表情对我说:「如此说来……你是要找我?请问有何贵干?」

  ***

  「哇塞,小明哥,这里很出名的,你确定是这里没错?」

  相较于咋咋呼呼的阿忠,以唐三藏捧着舍利子的虔诚心情捧着名片,并寻着名片上的地址来到这间位于中环的满汉楼时,看着门额上的金字招牌,即使看到一个人死在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的我,不知为什么也有些腿软。

  也许是因为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对那个叫李贵的厨师产生了高山仰止的钦佩之情的缘故吧。

  带着阿忠进去,由于不是用餐的Rush Hour,所以我一眼就看到坐在最里面的桌子旁,穿着白色的唐装,好像正在喝茶的他。

  那天,面对着目瞪口呆到就像被梅杜莎的眼睛扫到的我,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低下头,继续切着案板上的马铃薯,我这才注意到,那切好堆在一旁的马铃薯丝,细到了可以穿绣花针的程度。

  等他把马铃薯切完,佩服早已取代了我原先的惊愕,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师傅,请您教我做菜!」

  也就是这样,他被我的苦苦哀求所感动,终于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有空来找他。

  「李师傅,是我。」

  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一派仙风道骨的擎杯品茗,我不由自主地放低了音量。

  李贵一见是我,笑着让我和阿忠坐下,给我们俩斟上茶,说道:「明先生,你叫我阿贵就可以了。」

  「没问题,但是请您也叫我明天。」

  只见他点点头,正色说道:「明天,恕我直言,你看起来并不像是醉心烹饪的人,为何会突发奇想,要学做菜呢?」

  我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不禁呆了两秒,才说道:「阿贵,我不瞒你,是,我的确对什么煮饭啦煲汤啦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的工作之一,就是要给别人做饭,所以……」

  「明天,以你这样的态度,是无法做出可口的饭菜的。」阿贵打断我的话。

  「我们中国地大物博,常言道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如果不是经过十年以上的训练,不可能成为一个可以兼顾所有食客口味的厨师。但是你是想做菜给某个特定的对象品尝的话……这样吧,你们先喝一口我沏的茶。」

  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还是乖乖地举起紫砂茶杯,轻啜了一口。

  温热微甜的液体滑下咽喉,顿时有一股清香沁透心脾,简而言之,就是,好好喝!

  连我这种于茶道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这样的茶堪称绝品。

  「这是什么茶?这么好喝。」阿忠惊奇地问。

  「这是武夷山的铁罗汉,煮茶时,要用武夷山九曲溪中之水,不但如此,注水量也是重点,范仲淹曾言,茶少汤则轻醍醐,茶多汤则薄兰芷,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些都不是它好喝的全部要素。」

  「拜托,你就别卖关子了嘛!」阿忠又在一旁插话,立即被我一记手刀劈到收声。

  「要素还有,我知道你们俩都不是习惯喝茶的人,所以我在水里加了一块方糖。」

  我听得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