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中兴
房”两个字。罗枫月一狠心,自己掏腰包盖了这间精致小院,派重兵把守,对外界只道此处关了一个反对共和军的政治犯,最后如何处置还需老大亲自审理。
杨义尘上位之后,对此事更加小心,不但在小院周围维持重兵,更是设了不少暗道机关。万一有人劫狱,机关启动,暗箭如雨,还可以很快把人从密道里转移掉。看来他汲取了当年袭击胡思福未果的教训,花了很深的功夫研究如何防止敌人偷袭的办法。
朱云天进了这院子,立马对杨义尘的苦心大加赞赏:“兄弟动得好心思,这处地方怕是连跳骚也进不来。”
杨义尘惭愧的道:“哪里哪里,这是属下应该尽的本份,大帅里面去,宁巧姑娘就在后院的偏房,房内应有尽有,这可是富家小姐都无福享受的待遇。”
三人穿过一道小门,别有洞天,朱云天果见一所偏院,隐藏于这浩大的正院之后。就连这道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门,都是被两棵花木严严实实的遮蔽住,非明白之人难以发现。偏院中有三间房,两侧住了卫兵,中间的正房便是宁巧的卧室。
杨义尘送到了门口,知趣的道了声:“大帅可放心进去,属下在外候着,待徐军长回来,便领去属下的内宅。”他垂头行礼,退了出去,只留了老大与陈京。
到了外院,杨义尘又特意叮嘱军兵加强防范,如有任何不经请求擅闯此地,不需多问,立刻格杀。
太阳已经落山,春寒之风顿起,刮到脸上格外涩疼。朱云天望着那间小房,此时已经亮起了灯,站在阴影之下,他看到一个削瘦的身影从窗前走过,坐在了一张桌子旁,拿起一本书来,落寞的翻看。
不是宁巧又能是谁?
朱云天慢慢走到了门外,为免被她发觉,藏于庭柱之后,悄悄向里窥看。比起一年多前,宁巧人又瘦了几分,显得无精打采,像走丢了魂儿。但因饮食供应充足,皮肤的颜色明显比她在钟离村贫苦度日这时要好上了几倍,偶尔转身,在烛光照耀之下,宁巧脸上的仍不失了美人的神采,反而更多了几分成熟。
在朱云天看来,她就像一个冷艳孤傲的美人,或许是他始终无法真正征服她的缘故,因此对于她,小坏种的心里总是保持着十二分的尊敬。
占有了她的身体,却无法得到她的心,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女人永远都具备高不可攀的魅力。
正是因为如此,朱云天才会很快就忘掉了小红小蓝等比宁巧漂亮风骚百倍的女孩子,却始终无法摆脱掉宁巧在他心中形成的影子。
“大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陈京在背后悄声的提醒,现在已到了处理这个问题的关键时刻。在陈京看来,宁巧固然是一个可爱的女人,甚至身上闪现着一种皇家贵族的逼人气质。随和,而又隐藏着某种高贵;清丽,但又不做作;有时陈京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出身贫贱的女人,身上却有这种帝王之家才具备的品质。
但做为朱云天的得力手下,他看到更多的是宁巧这个人与徐达关系重大,如若不早点摆平,无疑将给朱云天留下一个极大的隐患。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宁巧早把徐达当成了朱云天的走狗,一丘之貉,定不会把朱元璋的死与这“叛徒”来诉说。
在她看来,把这事儿告诉徐达等于是找死。徐达一定会为了取得朱云天的欢心,而不顾早先的兄妹之谊,把她杀掉。
朱云天扭过头,一脸迷惑的看着陈京。他明白陈京之意,是想怂恿他杀了宁巧。因此他心中对陈京的用意不免要鄙视一番,他妈的我若要杀她,还会让你把她供在这里好吃好喝?你真是小人得可以。
“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她没那般厉害!”他悄悄的对陈京说。
凉风吹拂,把窗外人的对话送到了宁巧的耳边。她一怔,便道:“什么人在门外?莫不是又来送饭?放在窗台之上吧,回去告诉杨大爷,小女子的请求,他什么时候给我回复!”
朱云天亦是一愣,请求……什么请求?陈京忙在耳边提示他:“杨义尘说,她想求死,让给她一条丝带,或者一碗毒药,都可以。”
我靠,傻瓜啊傻瓜,干嘛寻死呢?这家伙一点不想想,当年若不强奸人家,又关在这与世隔绝之地,她能傻到求死?
朱云天的这种行为,跟德国纳粹的集中营已无根本的区别了。
宁巧也真够可怜的,若死直接在墙上撞死就可以了,但她不想死得这般狼狈,身子虽被糟蹋了,人却想干干净净的离开人世。另外她把想死的念头吐露给杨义尘,亦是另一深义,想让他上报给朱云天。
即便是死,也要告与那坏种知道。朱宁巧的心思,连她自己都不懂,谁还能懂呢?
这一年多来,她只能从院中士兵的偶尔交谈中,得到一些外界的消息。后来杨义尘亲自与她交谈过一次,内容当然是劝她安生吃饭睡觉、莫要轻生之类的“心理治疗”。杨义尘害怕她突然想不开就死在了这府衙之中,朱云天到时定会把罪责都推到他身上,不灭了他的门才怪。
看护宁巧这事儿,既是他的机遇,从更大的程度上讲,对他又是一个沉重的担子。罗枫月在时,就因为成天想着这事儿,头发很快就白了,差点他妈的患上糖尿病,直到调去了箫县,在心情放松之下,白发又奇迹般的变回了黑发,让身边人嗟叹不已,感慨万千,世间竟真有返老还童的仙事。
他们不懂,罗枫月的那头银发是活生生给吓出来的。
有一天,她听到送饭的两名兵士在院中谈到徐州战事,说那朱大帅率兵二十万,只花三天三夜便打下了徐州城,杀掉了李二,又挥师东进,连打八义与宿州几座城池。宁巧听后一阵怅然,他为何还不死?转念又自问,为何要让他死在他人之手,我亲手报仇岂不更好?
报仇,报仇!她心中装满此念,已无瑕思考其它闲事。但当仇恨成为一个女人的全部时,这恨与爱便已无实质区别。
她每天都想着要找机会逃走,对于逃走之后做何打算,她却了无设计,不知要去哪里安身。身处乱世,四处兵起,大男人尚且无法自保,只能投军充当炮灰,她这个小女子岂有余力照顾自己?故而她思索再三,只能一次次捺压逃跑的痴念,安顿在这里。
且说她发现门外有人,一声询问之后,人已经站了起来,朝窗口走来。
朱云天眼见避无可避,便把手朝脸上一抹,瞬间已装出一副憔悴模样儿,但这伪装在陈京看来太不成功,已经发福许多的老大就算被人狂殴一百拳,脸上怕也丝毫看不出伤心欲绝的真切。
“姐姐,是我!我能进去坐坐吗?”朱云天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小声的请求。
朱宁巧起初看去,觉得这男子有点面熟,像在哪里见过,再听了声音,又细细端详,方才认出是朱云天。现在他的这副模样跟当初时的驴长脸已截然不同,宛如一个富家子弟,又像是全身官气的元廷大官。
“这是你的地盘,随便。”宁巧除了这句话,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对他说的。她回了桌前,重新坐下,拿起书来,又是一阵翻阅,只是心儿已不在书的上面。
朱云天留了陈京在门外,他进来后,本想坐在她的身旁,但一想还是小心为妙。若宁巧起了杀手,早就准备了什么翦刀之类的凶器,抱住他跟他同归于尽,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房内布置得十分精致,一张罗床摆在东角,床靠外一侧有衣柜和屏风隔开,内又有帘子,粉帘绿屏,显得极有女儿家闺房的氛围,不亚于鱼奴儿的小窝。西墙处放了一张方桌,桌后还有书架。这房内的每一处墙壁,都放置了光华四射的彩木与屏风,哪是牢房,根本就是一处休闲度假之地。
“多日不见,姐姐在想什么?这里,还好吧?”隔了十几秒,朱云天首先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他必须先试探一下宁巧目前对他的态度。
宁巧不答反问,目光逼视着他,霎间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倒想知道,你想干什么?把我关在此处,既不杀,也不放,难道你要把我软禁一世?这里表面胜似桃源,实是人间苦海。”
朱云天想了想,认真的道:“我不想把你关在这里,但外面太不安全了。我想保护你一辈子,真的,只要你不恨我……”
“哈,笑话!”宁巧冷笑起来,对他的这种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你可以杀了我,亦可以用任何一种法子折磨我,但你休要妄想我能忘了这弥天的仇恨!”
最后的几个字,她几乎是使尽全力吼了出来。朱云天的这种要求确实太过分,“只要你不恨我”,连陈京在门外听了都大感汗颜,老大真能意淫的,你夺了她的贞操,杀了她的哥哥,灭了她的家,屠了她的乡亲,还有什么理由让人家不恨你?
朱云天羞愧的道:“姐姐,我说错话了,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否则我早把你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在做最后的努力,一年多不见,他一下就感觉到宁巧整个人都成熟了许多,仿佛变得冷酷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多愁善感了。
宁巧道:“我明白,你想让我顺从于你,听你的话,是吗?但我做不到,我之所以苟活于人世,就是盼着你死在我面前!!”
第二卷 四海风云起 第五十节 似水流年(下)
朱云天愕然,这小妞子太狠了吧,她活在世上就是为了等着我死?“这个,姐姐,尽管你不爱听,我还是想解释一下重八的死……”
“不用再说了,我都听厌了,何况,我亦说过了,重八杀人,人亦杀他,他确实该死,这一点,我已悟透。但这不妨碍你也该下十八层地狱!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是,是,姐姐,我不是好东西,我该死,但我是死是活,并不重要。我只想请求你的原谅!这一年多来,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什么地方,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心中只有这个小小的愿望!虽然我知道,想实现它,确实很难,但我愿用一辈子的等待和赎罪,来换取你的回心转意……”
朱云天开始祭出他百试不爽的这一招,说出来丢人,就是恬不知耻的不断求饶,把自己放在一个需要同情的弱者位置上,像个娘们似的唠唠叨叨的诉说心中的苦闷。
他用这一招搞定了鱼奴儿和小魏,现在又想在宁巧身上如法炮制。
但是结果令他失望,宁巧脸上的表情只是突然黯淡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冷淡如水的境界,轻蔑的道:“朱云天,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除了头痛,还有心痛。朱云天可不想失去这样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人,不到最后时刻,他绝不能放弃努力。
应该说,潜意识中,朱云天确实有赎罪的想法,为自己的不理智赎罪,更要为宁巧的悲惨生活买单。但问题是,他现在入门无术,史上还从没有强奸犯可以轻轻松松就获得受害者的芳心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难以剔除的矛盾,若宁巧接受了他的道歉和忏悔,岂不表明宁巧是一个无良女子?那他亦会渐渐凉却了对她的感情,因为太容易搞定的女孩并不好玩。反过来讲,若宁巧誓死不从,他最后只能别无选择,两人彻底走向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他便不能不杀她。
朱云天杀了朱元璋,改变了历史的进程,这是在他计划之中的事情,但他不可能坏到要故意折磨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而且还是朱元璋的姐姐。尽管从历史上看,朱元璋的姐姐们都是在死后才得到了明太祖的追封,生前也没享过什么福。但朱云天对这些史实并不感兴趣,因为他现在就在这个历史当中,历史上的那一切,现在还没有发生,而且已经不太可能发生。
所以朱云天对宁巧的冷漠很是难受,既有预料之中的快感,又是妄图去改变的奢望。而且她的态度总是出乎他的想象,上一次见面时,他们都在胡思福的掌控之中,受尽折磨,特别是,当时的朱云天为典型的弱者,整天被红巾军暴揍,又被宁巧用蜡油烧肿了脸,打折了手臂,惨不忍睹。那时,宁巧对他仍存有几分怜惜和亦爱亦恨的怪异情感,但现在连那种模棱两可的感觉都荡然无存了,只剩了无处不在的淡漠。
在来定远城之前,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仇恨这东西在宁巧的心里早已是落叶流水,一去不复返,但他永远也搞不清楚的是,对于一个古代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不是亲情,当然朱重八的一条命在朱宁巧心中亦没这般重要,而是她自己的贞操,她自己的名节,这比什么都要紧。
朱云天拿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而她又无法随之得到一个正常的、合理的、能够让她接受的名节,这怎能不让她疯狂的陷入复仇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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