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中兴
宗的第八世孙子,绝对的帝王后人,血统纯正,不容怀疑。那么这样一个宋皇室的唯一传人,打出的名号当然是恢复他老祖宗的宋室天下,为天下汉人驱逐蒙鞑。加上有河工治河之时挖出的石碑辅证他的“正统之位”,也算有了笼络人心的一块招牌。
古代农民起义军扛起枪杆子跟皇帝对着干的时候,都喜欢在这方面做点文章,以显示自己的正统地位,出身不亚于你这个昏庸皇帝。不然就总觉得缺点心气,难以威服天下。这招屡试不爽,老百姓都相信。因此,韩山童一开始也是有意建都汴梁的,按他的话讲,这是他老老老……爷爷当皇帝时的老家。若能将汴梁城盘为据点,加了这前朝首都的祥云笼罩,岂不更增加了他的人气?!但无奈距离起事之地邯郸过远,手下军兵要么多为传教之人,要么就是黄河民工,哪里知道汴梁城对于白莲教未来蓝图中的意义。
这一路打过来,相当于千里长征,途中元军的重镇着实不少,定会损伤不少兵马,代价惨重不说,也不利于全局的战略发展,只能缓图。加上元军对此早有防范,在汴梁周围地区屯集了二十万兵马,兵营连绵不绝,护卫了个水泄不通,白莲教哪能打得过来。
元军被白莲教的起义搞得手足无措,丢了不少地盘,但经过朝廷几次开会,调兵谴将,开始缓过神来,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利用兵力和经验上的优势逐步反攻。后来元军进入河北境内,集结重兵开始攻打邯郸,眼看伤亡惨重,城池再也无法守住,刘福通建议韩山童暂且先挥军东进,展开游击战术,去攻打元军守卫的空虚之地,屯粮、招兵,以图长远之计,目标直指济南府。
这姓刘的从颖州起家,四处宣扬弥勒佛出世,天下将乱。有人当然就要问他,天下要乱了,那怎么办,有解决的方法吗?刘福通说,那还用讲嘛,信教,入我白莲教,信我弥勒佛……废话讲了一大通,总之归结为一个中心意思:听我指挥,你就能大难不死。但安徽这地方正赶上大闹瘟疫,逃难的人特别多,本身就快饿死、已经走投无路了,这世道再坏,还能坏过这种无间地狱去?所以一开始很少有人相信他,因为大家都忙着找吃的。
就这样,刘福通在颖州呆了两年,没招到多少兄弟,即使有也是来混口饭吃的,反而被蒙古人盯上了,发了专门文件要干掉他这个扰乱社会治安的不良分子。他几经政府特务的暗杀而不死,后来便跑到了河北栾城,跟随韩山童密谋造反,举旗树帜,号称明王再世,打了几个州城,一直就有东进继而南下之意,但现在的形势来看,南下是绝无可能了,一是因为元军围追堵截甚猛,把南下之路给结结实实的封住了,要打通极为困难;二是陈友谅的崛起和朱云天对于江浙地区的强力控制,使他们难以在南方找到立足之地。所以,他们目前只能在华东平原挣扎一时是一时了。
黑巾军放弃邯郸和栾城之后,元军进城,发生了屠城事件,死伤百姓十万余众。韩山童听后怒火攻心,停止东逃的步伐,回过头冲向元军,要决一死战。
他在安阳、汤阴两地与也先帖木儿展开一场大规模的大会战,义军死八万,伤十万,元兵亦有六万人的伤亡,尸体布满了城郊。最终,元军在增援部队的反复补充下,团团围住了这两座州城的守军,将白莲教的重要头领王显忠、罗文素困在里面,无法脱身,然后尾追向东追击,又将白莲教的主力部队压缩在了濮阳、范县和东平三地,足有三十万人的黑巾军无法突出重围,去支援河北、山西境内的其他分支部队。
由于缺乏全国各地的响应,韩、刘二人渐渐孤掌难鸣,白莲教被分割包围成三个部队,一部横跨山东河南,由韩山童、刘福通和杜遵道带领;另一部在河南安阳,便是罗文素和王显忠部,另外,韩山童的宝贝儿子韩林儿亦困在里面没能逃出来;另一部分在山西翼宁之地,是盛文郁的部队,苟延残喘,勉力支撑,跟元军展开迫不得已的消耗战。
韩山童为了营救韩林儿,愁得头发都快白光了,这可是他未来的皇太子啊,子继父业,儿子若没了,打下这江山也便失去了一层最重要的意义。
他派出去了不少高手进行营救,可惜都武艺不精,还未潜进安阳城,便死在城郊,哪能见上小明王的面。
“明王,我昨日夜观天象,得到了一些上天的启示,是不是我们军队的名字起得不太吉利呢?黑巾军,这个‘黑’字有点晦气。”军内一名长期研究弥勒佛的“专家”级部下向韩山童建议道。
韩山童一想,有道理,很有道理!奶奶的,怪不得从起兵之日,直到现在,老子都没打过几场胜仗,原来根源就在这里。妈妈的,老子以前还在民间做一名传教士的时候,就取好了“红巾军”的名号,谁知淮南一带冒出来一个姓胡的,占了我的军名,这可如何是好?
“哎,非我不想取个最吉利的名儿,无奈早被人捷足先登,我能奈何?”
“明王,据属下所知,那支红巾军已经全军覆没,胡思福也死于非命,我们何不恢复旧日旗号呢,此举也有‘重现生机’之意啊!”那部下趁机进言。
“好!就依你的想法!”韩山童一声令下,黑巾军重新变回了红巾军,然后他就走了狗屎运,马上打了一场大胜仗。
原来过了没几日,围城的元军到濮阳城下叫阵,发现城头的义军都换成了红颜色的头巾,大感奇怪,以为有重要的义军将领在进行婚事之类的大活动,赶紧报给了也先帖木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功心切的也先帖木儿命令不分昼夜,马上攻城,五万兵马分成两部分,南北两个城门同时进攻,很自然的中了红巾军的埋伏。
这仗打了一天一夜,等到城外尸体堆成了山的时候,也先帖木儿总算搞清楚了红头巾的意思,但为时已晚,伤亡已经不可避免。他只好把罪责都嫁祸到了那名前来报信的参将身上,一刀砍了脑袋,挂在军营大门口示众:谁再假传消息,妖言惑众,这就是他妈下场!
两军就这样对上了点,互相惧怕,一时间倒也风平浪静。只是,这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双方都在暗地里积蓄力量,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朱云天带人乘坐三辆大马车来到汴梁之际,也先帖木儿正指挥部队,准备对濮阳实施一次大规模的攻坚战,一举拿下贼首,好去向皇帝报功。也先帖木儿受了哥哥的嘱托,正要借此军功奠定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正气旺盛,恨不得一口咬死韩山童。
元军在华东地区集结了中书、河南江北两个行省的所有精锐部队,近四十万人把濮阳围得像一块牛屎一般,里面的人不敢出来,外面的人忌惮义军的战斗力,也不敢冒然冲进去,这就这暂时的僵持着,双方都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
此时,脱脱给江浙境内的共和军下去了不知多少军令,急命他们出兵助剿。这些军令都由也先帖木儿代笔,以军情急报的方式发往徐州唐胜宗的部队。
唐胜宗每次都把通告当成屁股纸扔进茅厕,再以神威大将军朱云天正在赶赴大都的路上、消息传递不便为由予以拒绝。然后他就和周伯言对饮两杯,哈哈大笑。
也先帖木儿气得破口大骂:“汉将无耻!一群小人!小人也!”
骂完了,坐在太师椅上细想之,却也无可奈何。
第二卷 四海风云起 第五十五节 沉甸甸的历史(下)
汴梁因为是北宋时期的都城,旧时有东京之称,以表其在中原地区繁荣无比的中心地位。与后来的临安并称宋代最繁华的两座国际大都会。马可·波罗在元代来到中国,进了一个以前尚不起眼的大都就惊呼来到了天堂,兴奋得像喝了猫尿,给欧洲本土贵族们写信的手都颤抖个不停,由此更可证明汴梁城在当时世界上的繁荣程度了。
蒙古灭宋之后,官方对这座旧时都城的保卫一直都格外严密,设为军事重镇,派大员镇守。
此时,汴梁尚在元军的控制之中,并无战争的危险,城内百姓仍是一片安居乐业、逆来顺受的详和气氛,但是每一个看似安静的角落里,似乎都隐藏着风雨欲来狂风骤雨将至的气象,每个人心里都亮得跟明镜似的。
远在城郊的一段高坡之上,望到了汴梁高大的城楼,仿佛云雾之中一座灵霄宫突兀而起,很是威风神圣。这里曾是中国文化的中心城市,主导了中国文化最昌盛的变革时代。
在朱云天看来,这就像一座沉睡在历史迷雾中的都城,今日他终于得见,心情不由兴奋难平,心跳加速,想到了高俅、蔡京,更想到了李师师、宋徽宗,还有白话小说中的宋江闯东京的故事。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牵了小魏的手轻步缓走,只见这汴梁城便像一座厚重的丰碑,仿佛高速地扑面而来,要把他罩进这团迷雾之中,把他包容,把他融化,这种感觉让他几乎室息。
小魏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轻问:“云天,怎么了?”
朱云天没说话,握紧了她的手,快走几步,出神地看着城头那灰黑色的旗帜。城头变幻大王旗,两百年前,这里曾是世界的文化中心,但现在,一切都已烟消云散,儒家文明只剩了一棵雨中的微弱之火,像缈缈太空中遥远的一颗寒星那样忽闪忽灭。
文明的火种还没灭,还在每一个汉人的心中,但却已经没有足够多的优秀人才把它发扬光大了。
小魏似乎感受到了他有点悲凉的心声,心情也跟着黯然下来。
冯国胜这一路来受尽了磨难,在定远城内亦是一直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扮成了仆人混杂在侍卫中间,没有共通话题,难受得紧,这时也趁机跳下,跟老大并肩而行,要研习一下老大的思想精髓,瞅准了机会问道:“大哥,您在想什么呢?”
朱云天出神地望着青灰色的城墙、顶楼和那一面面飘扬的旗帜,悠悠地道:“它见证了我们的祖先最辉煌的时代,也见证了那个时代的结束啊……”
冯国胜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细一咀嚼便琢磨出,这是老大睹物动情,有感而发!而且很敏感的想到,老大这是在追忆前朝往事,忙接上道:“是啊,大哥,若非徽宗皇帝过于溺爱书画曲艺,不理国事,又有奸臣当道……哪怕提升一分警觉之心,哪有北金的南侵啊,以当时的我国的军力之强、将才之广,若大家同心协力,平了北金,拿下漠北,一战定天下,也就没有蒙古人后来的铁骑入关了。”
“宋人重文轻武,诗词之术盛行于街头巷尾,上至帝王,下至孩童,人人以此为乐,以此为荣,导致尚武之人日益缺乏,军队变成了养闲之所,毫无战斗力……这是一个血的教训啊!”朱云天说。
“不过,这亦是无可避免的一种社会现象,国家太强盛,生活太富足,难免会因饱暖而思淫欲,对外敌丧失警惕。”
以前他读书之时就常听老爸慨叹宋亡的原因,并非国力削弱,而恰恰是国家的发展过快,国力太强,生活富足文化昌盛之余,宋人起了自满之心。加上外敌入侵的意外原因,让大宋朝走上了灭亡的难逆之路。
当时他曾大感迷惑,明清两朝的灭亡都是因为实力下降、皇帝对国家失去控制而导致的,为什么宋朝却是因为国家发展过快来引来的亡国之祸?
历史教授老爸对他讲了一番独到的道理,当然,首先声称是一己之见,力求不误导儿子。他提到了在北金入侵之前的几个年份,据现存在的资料记载,宋朝的国库收入已经达到了中国历史的最高峰,做为对比,后世的明清两朝也仅有在最发达的时候,屈指可数的几个年份勉强达到了宋时的这个指示。更令人吃惊的是,在宋朝经济最发达的年代,商业税竟然超出农业税,占据了国家财政收入的主要部分。这一点是极为重要的,说明当时中国社会的结构再向一个近代商业社会的稚形转变,是一个国家发展极为关键的阶段。
宋代人富到什么程度,有史书上讲,当时即使很普通的一户人家,每个人都能备有好几套换用的衣服,对于当时的世界而言,这是很了不起的生活水平。而且宋代的军队招兵数量很大,但并非为了备战打仗,而是为了使得年轻男子有一份工作,不至于变成无业游民,生事惹乱。所以宋代实行的是募兵制,当兵是有丰厚的薪水可以拿的。在当时,这更是一个奇迹。
也就是说,北金入侵之前,宋朝处在一个资本主义萌芽即将产生的社会阶段,因为手工作坊大量的出现,大量的农民离开土地,到城中去务工。同时,失业的人也增多了,政府便用募兵的方式,给予这些人一定的收入,以稳定社会的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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