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中兴
。 ?br /> 贺惟一笑了,这小将军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喜怒皆形于色。伸手让座,双方以宾主之礼坐定,各自捧了茶杯。他觉得有必要对朱云天好好解释一下,把这个年轻有为的将军拉入汉官的阵营,于是道:“朱将军有所不知,虽说我这书房乃我府上的机密之处,又有武士看管,但老夫还是不敢打下保票,说这周围隔墙无耳。自从战乱四起,我这府内就成了凶险之地,每日夜间,房顶之上便成了人来人往之地,扰得老夫好是心烦啊!”
朱云天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脱脱派人监视他嘛,无非是想说,汉臣地位低下,势力薄弱,急需补充像神威大将军这样的新生力量,来吧,快快入伙吧。他心中偷笑,嘴上却很真诚直白地说:“看来,像贺大人这样德高望重的汉臣,在朝中仍是得不到充分的信任呀,真是可叹可气。”
“是啊是啊!”贺惟一和吕思诚忙附和道,心里面的小算盘已经开始边敲打边坦露成功的笑脸了。
“这位是?”朱云天眼望吕思诚,他没见过姓吕的,此时又见长得像个日本人,故而想询问一番,如果这家伙是个没什么用场的人物,就想想办法揍他一顿,把那撮小胡子给他全揪光了。
贺惟一赶紧给他介绍一番,“朱将军,这位是与我同为御史大夫的吕思诚,吕大人。”
“噢,久仰大名,韩老先生曾对小生提起过吕大人的名字,说您是个千古难遇的人才啊,今日一见,果然与常人有异,全身透着一种大家风范,颇有些治国安邦舍我其谁的气概哇!”朱云天惊为天人似的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了吕思诚,晃个不停,早把要找人殴他一顿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吕思诚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被瘦瘦的朱云天给抱在了怀里,还拼命地摇来摇去,不禁摸不到丈二头脑,这小将军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周礼上有这种礼节吗?但他碍于待客之礼,还是顺从地让他给抱了个够。
不仅是吕思诚,贺惟一和陆仲亨、徐达等也呆若木鸡,对朱云天这种过度的热情感到不可理解。陈京心想,老大一定是昨晚没在小魏姑娘那里占到什么便宜,憋着一肚子的欲火没地方发泄,这才借机要在细皮嫩肉的吕思诚身上找找感觉,哎,小魏姑娘也真是,既然早晚都是老大的人,何必苦守着那点贞操不放呢,把老大憋得这么变态。
松开吕思诚,朱云天笑意吟吟地把陆、徐、陈三人向贺、吕两个京官也介绍一下,把自己的这三位兄弟吹成了中国四千年历史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将材。
对于徐达,贺、吕是早就听说的,所以一听到他的名字,两人都心生敬意,齐声叫了声:“原来是徐将军!”而陈京,贺惟一只知他是朱云天手下的特务头子,主管情报、反间及刺杀之事,总之世间的卑鄙无耻之事都是他的负责范围。他最痛恨这种人,因为脱脱没少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骚扰他。所以眼神掠过陈京的脸,小小地鄙弃了一下。
至于陆仲亨,更是默默无闻了,只有吕思诚很机械地咧开嘴,对他施舍了点笑容,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礼节。贺惟一连笑容都没有,以为这姓陆的只是朱云天的小仆人呢。这让陆仲亨心头不由窝火,很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朱云天见这些烦人的礼节既已行毕,便马上话入正题,询问贺惟一目前的朝中态势,以及有关于南方战事的消息是否准确。果然,贺惟一已经知道了陈友谅沿长江东进的战报,只是张士诚的突然崛起,他尚不知情。
贺惟一拉着脸说:“朱将军,你统辖的地盘现在很是危险啊,陈友谅既已称王,自然就有吞并我全国之野心,他选择跟你交手,足见他认为你是我朝最为重要的军事将领,打败了你,就等于打散了我朝的军心,你打算怎么办?这时的立场要坚定啊!”
意思是说,千万不要投降。
朱云天笑了笑,道:“贺大人,朝中诸位大臣的意见如何呢?”
贺惟一说:“老夫对你说句实话吧,蒙臣们普遍倾向于让蒙军南下,接管你的权力,去跟南蛮叛贼陈友谅决一死战,但我据理力争,好歹为你争取到了独立作战的空间,皇上决定由你负责江浙战区的指挥作战,准备赋予你更大的权力,这一点,明日朝会之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朱云天暗笑,他妈的什么功劳都朝你自己身上拦,好象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我又不是弱智,进你娘的。
“如此说来,我要多谢贺大人了!不过,小生此番来府,并非全为朝堂之会,实有更重要的想法,要与大人分享。若大人感兴趣,小生可尽兴讲之,大家共同商讨,若大人不愿苟同,听完之后化作一抹冬风,丢掉窗外便是。”
贺惟一奇怪地眨眨眼睛,“朱将军直言无妨,不必这么小心,你我皆为汉人,有何话不能开门见山呢?!”
朱云天神秘地笑了一笑,站起来,伸手烤着炉子。他要借这短暂的时间琢磨一下措词,半晌,淡淡地道:“贺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依您之见,这南方各路义军,风生水起,如摧枯拉朽向北方重地席卷而来,最后到底有几成机会恢复我汉人天下呢?”
他这话问得相当狡猾,表面上看,是想就这个严峻的问题向贺惟一讨教,实则细想一下,是在表示对元朝如今抵抗能力的怀疑,蕴藏有其它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老子有可能当一根墙头草之类的在贺惟一看来的反叛之语。只是在这话里,没有明说出来罢了。
朱云天从小就喜欢看三国、水浒,对书中人物的对话艺术印象深刻,皮里阳秋的腔调学起来更是有板有眼。现在用在贺惟一假正经的老儒身上,正是找到了发挥的平台,总算可以大派用场。
果然,贺惟一的脸色为之一变,沉默了片刻,方道:“朱将军这话是何意呀,莫非对朝廷的实力信心不足?”他担心的事情好象要发生了,这姓朱的突然半夜来访,是不是别有用心?
朱云天年轻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轻蔑的表情,道:“非也,蒙元帝国自建立以来,打遍世界无敌手,不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军队数量,都非临时拼凑的义军可比,但贺大人想过没有,这王朝更迭,实乃天意,又有哪一个朝代可以永保万世不衰,世代轮回?元朝历经近百年,从盛至衰已是不可违背的事实,一人哪有回天之力?俗话说的好,大势可趋,天意难测,老天爷决定的事你怎能更改?”
贺惟一没有回答,吕思诚在旁边点头认同道:“确实如此,秦王赢政自称始皇,其子为二世,就有大秦王朝万世不绝之意,但仅过三十载,便内乱纷起,把那锦绣河山拱手奉送给了高祖皇帝。朱将军这番道理,本人是极为欣赏的。”
“呵呵,还是吕先生说得痛快。贺大人,我的来意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时间仓促,那我就直接点明了吧,我的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朝廷可以给予我最大的权力,充分的自由度,让我能尽享太平安乐,荣华富贵,我自然乐得效命,为皇帝扫清叛逆。但义军真要攻到了濠州,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义,其中又有好处可拿,我到时,也是没办法啊,哈哈……”
这时,朱云天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现在火烧眉头,也顾不得在这些青史留名的汉臣跟前摆什么清高架子了,索性就卑鄙无耻一点,摆明了态度——谁他妈给我的好处多,我就跟谁合作。
徐达本来老老实实在后面坐着,这时亦大声道:“大哥说得对,我早对这蒙古人的江山看不顺眼,咱们索性就夺了来,让大哥你坐上一坐。蒙古人做得,我汉人为何做不得?!!”
此语一出,当真是惊煞了屋中的老主人。贺惟一面如死灰,颓然而倒,瘫坐在椅子上,好久,方把手中凉茶一饮而尽,道:“朱将军原是此意,到这京城讨要好处来了……”
朱云天笑道:“是又如何,贺大人您身为汉人,又深明大义,故而我才以真言相告,但如果贺大人对我这番话理不甚苟同,那也无妨,就请把他忘掉好了,明日朝堂之上,我自会向皇帝表明我的想法,且看他是否识相了!”
贺惟一“哦”了一声,点头道:“你已杀了前去濠州宣旨的钦差大臣,就不怕皇上拿你问罪?”
话中潜意,实是说,如果老夫在朝上奏你一本,你可能明日就会脑袋搬家。
朱云天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冯国用已先期抵达京城,这事怕是朝野尽知了吧,如果皇帝要办我,消息早就传到小生耳中了。不瞒贺大人,在这大都之中,我的耳目不比大人您的少。所以,贺大人实在不必为我担心。”
想起冯国用,朱云天方知这小子来到大都怕已经半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没有?他的后背不由有点发凉的感觉,嘴里还吹着牛,脚下已经开始发软。
贺惟一苦笑道:“既如此,那我无话可说了。”他再次端起茶杯,对门外扬起嗓子道:“送客!”
出门之前,朱云天撇开贺惟一不搭理,转去握住了吕思诚的手,嘘寒问暖,亲热得不行,嘴里说:“早就听说吕先生精通于钱币流通,经商调控之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请教,改日一定登门,向吕先生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啊!”
吕思诚被他这么疯狂地吹捧,得意地脚底生烟,直欲腾云而去,高兴地说:“惭愧啊,惭愧!想不到朱将军对经济金融业也颇感兴趣啊,本人一定随时恭候!”
“告辞!”
朱云天带着手下四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平府。
望着他疾速离开的背影,贺惟一脸色极其难看地呆立在书房门口,道:“现在形势的发展远远出乎的意料!人心不齐,树倒弥猴散,大元天下已经危矣!韩嘉纳真是看走了眼,怎么给我推荐了这么一个恐怖分子?”
他感觉朱云天绝对不是甘心忠于皇帝的人,而是另有野心,现在寄在朝廷名下,只不过是在等待机会。
贺惟一做梦也想不到的是,现在的韩嘉纳,也早就不是以前身在大都时的御史大夫韩嘉纳了。在江浙省内任职,受着共和军的潜移默化,看到淮南百姓安居乐业,汉人扬眉吐气,简直重现汉唐盛世,不受感动是不可能的。
与贺惟一不同,吕思诚反倒另有感悟,对朱云天的直率坦诚很是欣赏,道:“我观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大人,他刚才所言,并非一点道理没有,实在是一个时识务之俊杰啊!不以常理行事,不按套路出牌,能成为他的朋友,就千万别成为他的敌人!除非大人您能尽早把他除掉!”
贺惟一苦笑起来:“除掉他?谈何容易!他身边的三个手下,哪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这是有备而来,早就把后路备好了。左右丞相以及皇上本人,都对这朱云天有拉拢的想法,不会轻易杀他的。”
吕思诚点头:“太平大人说得对,我们若露出除掉此人的想法,反而会加快把他推向蒙官阵营的步伐,大大不妙啊!”
第三卷 强汉 第六十七节 帝师通天(上)
一出太平府,朱云天便东张西望地道:“妈的我们赶紧回客栈吧,徐达,你轻功最好,快过来背着我,大家脚底下抹油,都跑快一点!”
徐达惊奇地问道:“大哥,你这是为何?咱们又没偷他东西。”
一行人中,唯有陆仲亨善解人意,摸得清老大心思,笑着解释:“大哥是怕贺惟一派人追杀吧,我看不用紧张,这位贺大人虽然刻板,又对皇帝极其愚忠,但我料他不会干出这等狠辣之事,不然也不会在朝中落得这步田地了。”
朱云天这才放宽心,脖子后面像去了一柄刀。他把手操进口袋里,吹起了口哨,“等着瞧吧,不听我的话,明天我就让他倒大霉,参他一本,让他回家种地去。嘿嘿嘿,到那时,看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众人一阵大汗,刚称赞了一下这姓贺的品德高尚,不会对老大背地里下手,没想到老大马上就杀了个回马枪,要使阴招把人家整得穷途未路。
“大哥,这不好吧,都是汉人,别干这么绝,好吗?”徐达还有点良心,用手遮着脸挡着北风,替贺惟一求情。他对这姓贺的感觉良好,万不想杀他。
朱云天回过头来,郑重地说:“为了救他,我才这么做,也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贺惟一若不能为我所用,必会成为我军今后起事的拦路虎,助纣为虐,所以,暂时只能如此。”
酝酿了一下用词,又道:“这些朝中的汉臣,包括贺惟一、吕思诚在内,都远比我们学识宽广,深知治国安邦之道。我们目前虽以军事控制了江浙大部分地区,但如何安抚百姓,梳理政经之事,还有,如何建立一套全新的文化机制,都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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