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中兴
先不说这里面有没有虚假欺瞒的成分,单就这超级快的速度,已经够让朱云天满意的了。
青阳渡口,朱云天坐在一张舒服的软榻之上,美滋滋地望着远处轰轰作响的江面,看到不断有敌军的运兵船起火燃烧,他的两颗大门牙都快笑掉了。
这张软榻下面还带了两个轮子,就像一辆地排车,危险的时候可以接在战车上迅速地转移到安全地带。自从小魏上个月不治而亡以后,这还是他头一次露出如此轻松的笑脸。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身边的手下人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被心情不好的大帅挑出什么毛病,随便捏个罪名给杀了。
例子是有的,小魏停止呼吸的当天晚上,朱云天当场晕倒在她的床边,醒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负责照顾小魏的四名丫环以及那个院子里站岗守卫的八名卫士全部杀了殉葬,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而且事先声明,谁讲情就一块杀。这命令一下,四青宫上下没人敢喘一口大气,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人被灌了毒药。尸体又被白布层层裹上,泼上防腐的材料,准备扔进墓穴继续护卫小魏的亡灵。
到第二天办丧的时候,朱云天又突然像发了神经质似的,让人把这半年来一直负责给小魏把脉的大夫叫来,这人还是濠州城内的名医,来了之后全身抖成一团,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朱云天只问了这大夫一句话:“我给你那么多赏银,你为什么没把她给我治好?”
这大夫还算有点骨气,虽怕得面如土色,但仍然挺起脖子,如实地回答说:“大帅,此非金银可以救治,钱能让人卖命,但却无法起死回生!”
朱云天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道:“我送给你一把刀,你现在拿着它,到濠州城外挖一个坑,然后自己看着办吧。”
他让这大夫去自杀。徐达与陆仲亨当时都想阻止大帅这种残暴的行为,但两人话将出口之际,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老大让满院子的丫环和卫士殉葬的事,出于自保的本能,便没有为这个并不重要的大夫出头劝谏。
这大夫全身颤抖着站起身来,从一名卫士手中接过一把锋利的短刀,在一队骑兵的押送下,到了濠州南门外。围观的百姓很多,纷纷议论他犯了什么罪,这时卫士首领骑在马上高声说:“此人害死我家主公的贴身侍卫小魏女侠,故命其自裁,闲人不得非议!”
听了这个罪名,大夫自知必死,说什么都徒劳无功了,为了家人的安全,他倒也没有反驳,用刀简单挖了个坑,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后有人说是给小魏磕的头,因为没能救醒她;也有人说是给自己的祖师爷磕的,表示自己心安理得),接着便举起刀来,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但这一刀却不幸刺偏,未能刺中要害部位,导致他一时不能死,胸口流血,满地打滚抽搐,全身汗流不止。卫士头领看不过去了,跳下马来,抽出刀,便要帮他一把,谁知这大夫挣扎之中,呻吟着说:“且慢……大帅命我自杀……我自当……遵从,岂可劳……别人大驾……”
卫士们顿时心生敬意,看着这大夫活生生的疼死,回去把经过详细报知了大帅。
朱云天听了,懊悔不已,但为时已晚,只能强装漠然,“哦”了一声,传令把这大夫厚葬,并给他的家人一百两白银,好生对待。
比起小魏的死来,这些人遭受的灭顶之灾,在朱云天心中确实已经不重要了。一连三十多天,他没有笑过一声,整天躲在四青宫小魏的房间内,回忆体味着与她共同度过的每一天。这件事传到后院的鱼奴儿耳中,她也只能是长叹一声,默然不语,同时,心生许多怜惜。
当然,这个怜惜,不仅是给小魏的,也是给自己的。朱云天虽然已经决定要娶她为妻,可她知道,正宗妻子是远在大都的那位皇室公主,将来的她只能做为一个偏房,不仅要伺候朱云天,还要伺候那个地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命运不比四青宫内普通的丫环强多少。
对于德宁公主其实是卢小欣的事实,她当然是一点都不了解的。
看着老大露出了如此灿烂的笑意,站在身边的陆仲亨自然深知原因是什么,也终于庆幸老大终于摆脱了小魏离开人世的痛苦和阴影,急忙抓住这个机会,凑上身来说了一句贴心话:“大帅,这渡口的风特别大,观战之余,您可千万要注意身体,万不要着凉啊!”
“仲亨真是深知我心呀!”朱云天感慨万千,回头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风大放火天,今日正是陈友谅对我另眼相看的历史时刻,妈的,我不去惹他已经够便宜他了,他反而闲着没事来惹我!”
朱云天得意地望着江面,正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只听呼啸一声,半空中似有一物正急速地朝着他的软榻飞来…………
“大帅,危险,快趴下!”
陆仲亨从身后猛地扑上来,抓住老大的肩膀,揪着他斜刺里窜出了五米,两人一起滚落到一条小水沟里。
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他那张漂亮的软榻已经变成无数碎片,飞上了天。原来这是一枚炮弹,可能是汉军的炮船发现了他,故而瞄准了就是一炮。
朱云天从沟里爬上来,在卫士们紧紧的保护下,后撤到了安全地带,他吐掉嘴里的一根草,心有余悸地骂道:“我日,差点去见马克思。”
此地不可久留,在陆仲亨的指挥下,卫队兵士们赶紧移驾,护卫着朱云天从青阳渡口东移,暂且回到了营寨。
第三卷 强汉 第七十九节 步步心惊
由廖永忠亲自指挥的袭击战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汉军水师负责外围护卫的炮船只沉了三艘,死了几十名炮兵。这点损失倒不算什么,但运兵船却沉没了足了十艘之多,两千多名军士落水,只有少数的几十人被救起,其余的都在江水中丧命。
更要命的是,由于突然受此意外袭击,汉军的士气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军心立马涣散,整支浩浩荡荡的作战舰队在共和军灵巧小船的冲击下,队形混乱不堪,前后脱节。炮船冲了出去跟共和军厮杀成一团,后面的指挥舰为了汉王的安全,则在弓箭船和卫士快舟的护卫下被迫后撤,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把中间的运兵船全部暴露在了共和军的视野之中。
此时,汤和率军突然从池州城中杀出,在解决掉了尾随而来的张志雄的部队之后,当天黄昏便赶到了青阳渡口,在岸边架起了炮队,对着江心这几十艘运兵船进行轮番的攻击。
炮声隆隆,杀声震天,一个晚上的时间,汉军水师溃败不已。陈友谅迎着太阳爬上指挥船上的甲板,看着狼狈不堪的舰队,无奈之下只好下令退兵。
张定边脸上全是灰烬,手里还握着剑,请示道:“汉王,不知您打算退到何处?”他心里其实想退回望江,等想出了对付共和军这种狼群战术的策略,明年再来重新打过,但他这个念头是万不敢说出口的。
陈友谅一咬牙:“定边,作为大汉上将,你万不可心怯。我军只能退到怀阳地区,暂做调整,十日后再战不迟!”
将官们一听,老大输得不甘心啊,这是要拼命了!退到怀阳?天,那地方江面曲折狭窄,地形复杂,极易受到岸上炮箭的袭击,且没有一处可以停泊之地,哪是上百艘船队停靠的地方!不用了,老大疯了!
但他们都清楚陈友谅的脾气,一旦出口决定的事情,就不容人反驳,否认翻脸无情,六亲不认,谁谏杀谁。所以,众将官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接受,继而听话地付诸行动。
后军变前军,提挥船冲在最前面向西撤退一百里,这次是逆流而上,行驶的速度极为缓慢。太阳爬到中天了,船队才走了二十里不到,勉强看到了前方的池州城。回头再看,只跟回来十艘炮船,其余的都被困在青阳渡口了。
站在船上侧耳倾听,可以很清晰地听到青阳地区两支水军激烈交战的炮声,而且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兵士的喊杀声。
张定边眼看大军要步入绝境,一时间心慌意乱,抓住了陈友谅的肩膀,急声问:“汉王,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池州城内的元军出来攻打我们,那可真是拣了便宜。”
确实是大便宜,几十艘船,装满了不会游泳的一万多士兵,却只有十艘炮船护卫,防卫力量太脆弱了。
张定边还真是长了一张乌鸦嘴,嘴里说着,岸边的丛林中已经竖起了一面黑色大旗,呐喊声起,一位将军带着上万兵马已经涌了出来,带兵之人正是徐达。
徐达笑道:“大帅真是料事如神啊,让我在此地只需等上两个时辰,便能候到猎物,我观天象,分毫不差。”
随他而来的是冯国胜,站在他身后,亦是得意地一笑,便马上命令军士们把二十门火炮推到了岸边,架上石块,不由分说先轰了一轮。
随着密集的弹丸射向江心,汉军的炮船猝不及防,近岸的三艘船把这二十颗铁心弹全部笑纳,啪啦啦一阵震动,紧跟着便是轰轰轰三声剧烈的爆炸声,原来是船上的弹药库被击中了,起火爆炸。
火光熊熊之际,三艘全都的炮船粉身碎骨,慢慢沉入了江底,留在水面上的,便只有一些残碎的木板和侥幸未死的士兵了。他们在急流中拼命地挣扎着,伸着双手,一起一伏,大呼救命。这在这种人人自保的时刻,哪有什么获救的机会。
不一会儿,这些落水的兵士也都沉了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打!”徐达旗子一挥,炮兵们紧张地装弹,填药,用棍子捣实,在火炮屁股上加上新的火捻,再次点燃。
“嗵!嗵!嗵……”又是结结实实的二十发。
这次,陈友谅的指挥船没有这般走运了,船头上挨了一发,如此近的距离,两侧甲板都被击穿。巨大的震动之下,还把两名贴身的亲兵给震下了水。陈友谅魂飞天外,把背上这件过于惹眼的披衣一把给扔掉了,带头钻进了底层密舱,一边命令张定边留在上面赶紧想办法周旋还击,一边在下面拍开了桌子:
“我日你妈,朱云天,老子连你的面还没见着,就快没命了!许忠,快给老子想辙!”
许忠早有一计,这时立马献上:“汉王,现在情势如此急迫,不如……暂且跟朱贼讲和?”他的意思是先服软,以求把有生力量退回湖广,再图复仇。
毕竟,几十艘战船的主力舰队,真要就此被共和军采用这种游击战术给慢慢蚕食掉,汉军将会大伤元气,连西线长江上游地区对蒙军的作战都会大受影响。
陈友谅脸皮一红,似怒似惊,斥道:“两军交战,第一次碰面,我军就要认输,我这主帅的面子往哪儿放?”
这确实是个问题,真要派人求和,陈友谅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可是,除了求和,还有别的办法吗?
许忠扑通跪在木板上,磕头道:“汉王,为了我数百万大汉子民,为了将来的复兴大业,此举已是迫在眉睫啊!”
这家伙采取了以情动人的伎俩,见陈友谅眉间露出犹豫之意,索性跪下,大声疾呼起来,而且还流下了眼泪。因为他知道,古往今来的皇帝,不管是昏君还是明君,一般不会杀这一类情绪激动且又为主公性命着想的臣子。
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沿岸布满了共和军的火炮,后面还有敌人从天上掉下来的水师部队正追击,说不定哪一发炮弹不长眼,晃晃悠悠地飞过来,就要了他的命。
陈友谅看了许忠这副哭相,急忙把他扶起来,慰问道:“真乃忠臣也!你的建议本王一定重点考虑,且起来说话。”
想了半晌,他决定还是视战事发展而定,实在顶不住了,再谈议和之事不晚。
底舱内的众将官正焦虑,上面的张定边急急慌慌地进来了,帽子没了,头发散乱,裤子后面还烧去了一块,露出了屁股。他一下来便禀报说:“汉王,敌军似乎退走了,一个人影都没了,真奇怪!”
“我军损失如何?”陈友谅比较关心这一点。
张定边颇为伤感:“沉了两艘运兵船,四艘炮船,哎……罪过呀!”
陈友谅倒吸一口凉气,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只打了一天多,两次遭遇战,损失便如此之大,共和军的战斗力竟然有这么强?
张定边总结道:“汉王,敌人有水师,这一点我们没料到,所以原定计划全被打乱了,官兵们都没有心理准备,自然惊慌不已,军心受扰。看来,朱云天为了吸引我们上当,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
陈友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悲哀的神色,慢慢的点点头,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了,说不定,怀阳城都是他对我卖的一个破绽……他故意不在长江沿岸加强戒备,而是将所有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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