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中兴
汤和根据将军府的眼线,探知札朋正准备庆功宴,请了不少濠州的名厨,还在府中的演兵场搭了戏台子,请了名伶去唱曲。至于小姐,汤和在信中说她整日呆在绣楼里,并未出门,楼下且有卫兵守护,无法进入,所以具体情况尚未得知。
蒙古人还真能搞,搭戏台子请大爷我看戏?朱云天轻蔑的笑道,“热闹好啊,我要的就是一个热闹,不然就不好玩了。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启程,赶回濠州看戏。”
李虎问:“是不是,原计划,行事呢?”
朱云天:“…………”
李虎见大帅目瞪口呆,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背书背习惯了……”
朱云天大乐:“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只不过,要减少一些步骤了,一天也不等,就在庆功宴上行动。你今天晚上就先回濠州,去做好充足的准备,记住,一定要快、稳、准、狠,我要的是效率,是过程和结果双丰收!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你我统统玩完!”
“明白!”李虎匆匆的带了几个暗器高手,快马加鞭,消失在夜幕中。
“徐达,你的任务比较重要,关系整个计划的成败,一万名蒙古骑兵,届时你能控制得住吗?”
徐达自信的说:“大哥放心吧,小弟早已经演练多次了,他们都得趴下。”
“对了,到时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将军府的后院跟演兵场隔离开,不能让任何外面的消息传进府中,传到小姐的耳朵里。”朱云天仍不放心,对这一点特意进行了叮嘱。
徐达抱拳再次表态:“请大哥不要多虑,我军为了这次行动,早已经进行了多次演习,效果如何,大哥你也是知道的。”他指的是在定远城内进行的真实场景的模拟演习,目前共和军的战斗能力确实足以保证计划的顺利完成。只不过,跟蒙古骑兵火拼仍然不是当前的最佳选择,参谋室提供的作战计划仍然是智取为主。
回濠州前的最后一晚,共和军的几名高级军官在定远一座酒楼聚餐。在严密的戒备之下,朱云天、徐达、刘子轩等人再一次对计划进行了前后仔细的推演、敲定。每一个细节都要推敲好几遍,仔细寻找计划中的破绽,再进行修订改正,用集体智慧避免了个人决断有可能带来的失误。
开完会,大家凑钱请了一帮歌妓唱曲跳舞,最后各领了一个开房间进去瞎折腾,玩了个尽兴。十几条色狼第二天早晨醒来都觉得这日子真是美好,跟着大帅混没说的,一个字,爽。
冯氏兄弟颇受朱云天的信任,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和会后的集体嫖娼行动。在会上只是旁听,尚没有发言的资格。但他们被共和军这种集体决断的作战形式深深的震憾了。众人讨论,然后投票决断,在他们眼中,这自然是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领导方式。别说是冯氏兄弟了,当初参谋室刚成立时,徐达和李虎也都非常的不适应,这时的中国人还都习惯于一种“听命于上”的思维逻辑,让自己当家作主决定一些事情,从心里边就觉得别扭。朱云天当初见到他们那副放不开的丑态,心里直骂他们是天生的奴才命。
濠州城门口,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城内工商界以及娱乐界的名流绅士列成一排,在札朋的带领下欢迎凯旋而归的都尉大人朱云天。显然,这是一出经过了演练的场景,札朋面带微笑,在蒙古亲兵的护卫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拍了拍朱云天的肩膀,亲切的与他并肩而行,步行进入城内。
“小子,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今后可得为我好好卖命!自会有你的荣华富贵!”札朋边笑,边小声的说。
朱云天也笑道,“那我先对你的一番好意表示感谢喽!日后还要倚仗将军多多提携呢!”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
“嗯,少不了要提携你一番的!”
两个人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聊着天,在城门口换乘了马,前呼后拥回到了将军府。偌大的演武场上,戏台子已经搭好,一个极大的帐篷遮住了半个广场,以免烈日照射,好象农村死了人要发丧的场景似的,场子里坐满了准备白吃白喝的土豪劣绅。桌子刚刚摆好,还没有上菜。广场周围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卫兵。
参加庆功宴的除了濠州城的军政要员,如札朋、朱云天,知州大人,所有的参军、从事,还有许多黑社会的资深犯罪专家,比如住在城楼子街的濠州最大的保安公司(收保护费组织)领导人牛斯文,名字叫斯文可下手一点都不斯文,哪天在街上看见一头无头之尸,百分之七八十就是这位牛斯文先生干的。再比如濠州最大的钱庄老总程昱文,这更是一个狠角色,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不过他最厉害之处还不在于他的狠,而是他如大海一般宽阔的城府。朱云天为了拉拢他,让陈京代为送上的三万两银票,这厮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收下了,但第二天晚上却突然派管家亲自到了定远县,送给了朱云天价值五万两银子的一对玉兔,还附有书信一封,上面说无功不受禄,特奉玉兔一对,祝都尉大人福如东海之类的客套话。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程昱文的心机之深,看上去是朱云天想结交他,倒让他瞬间给颠倒了个,让共和军的军官们觉得是程昱文在巴结大帅,使得朱云天十分受用,用一个特拽的词说就是倍有面子。
第十九节 完美的谋杀(下)
在札朋的招呼下,大家纷纷就坐,举杯共饮,先祝大元朝千秋万载,皇上洪福齐天,接着几个马屁精又站起来像忠诚的红卫兵一样大喊口号,祝札朋将军和朱云天都尉大人益寿延年,长生不老,永远发财。朱云天想,长生不老?那不成了乌龟了!操你们妈的。他举着杯子,放在唇边,观察着身边札朋的一举一动。
札朋脸上露着和善的笑容,很像一个慈善家兼社会活动家,不时示意让他吃菜,看上去,他一点防备都没有。越是这样,朱云天越觉得心里发悚,尤其札朋腰里跨着刀,这时要找个借口把自己给宰了,易如反掌。汉官在元朝的地位极低,札朋又有先斩后奏之权,如果他够心狠手辣,此时正是除掉自己的最佳时机。
朱云天一阵后悔,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该他妈的让图龙跟在自己身边的。为了安全起见,他把图龙派去守卫将军府的后院大门了,以防消息泄露。他的身边只留了两个亲信卫兵,也算是近身搏击的高手。
札朋确实想杀他,在庆功宴筹备之时,几个心腹部下建议在演武场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朱云天拿下,随便捏造个借口将他除了,以防后患。札朋考虑了一夜,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脱脱在亲笔书信中对这个汉人军官很是看重,隐约表露有提拔拉拢之意。若将他杀了,岂不是得罪当朝宰相!
这事儿不划算,札朋打消了先动手为强的念头。一招不慎,全盘皆输。蒙古人擅打江山,却不会守江山,跟汉人的差别就在于他们不够狠毒,最后只能送了自己的命。
看时机已到,冷汗湿了后背的朱云天环顾广场四周,仍无半点异样,几百名蒙古侍卫像木桩一样持着长枪立在外围,无精打采。连日提心吊胆,让这些士兵像吃了泻药,两腿发虚。
“今天风和日丽,又来了这么多名人,将军何不乘兴讲几句,作两首诗玩玩?”朱云天用崇拜的语气建议。只要他站起来,暴露目标,机会就来了。
札朋正琢磨怎么表现一番自己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风采,他最近新收了一名侍妾,是个汉人之女,出身青楼,极懂风月,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一直在床上抱怨将军只会交配,不会作诗,让他大为苦恼。这时听了朱云天的马屁,心情颇爽。他顺水推舟的站了起来,拿着酒杯走到演武场中间两米高的台子上,把酒一饮而尽,大声道:“来了这么多客人,本将军今天兴致颇高,即兴作诗一首,方不失了热闹。”
咳了咳嗓子,便昴着大象脖子吟道:“一杯美酒在手中,两颗红枣颤悠悠。若问红枣哪里来,深闺罗床梳妆台。”
朱云天强忍住笑意,跟随台下众人一起欢呼鼓掌:“好诗!好诗啊!”
“那本将军就再来一首!嗯……美女怀中坐,问我何所求;我答无所求,只要你宽衣。哈哈哈!”
“天哪,我从没听过这么好的诗!”下面某官员震憾之意溢于言表,抢先表示对将军的崇拜。
广场上一片谄媚的气氛,对面六十米外的旗杆上却突然有人站起来,拉开一张大弓,嗖的一声尖锐的嘶叫,一枝利箭呼啸着射来,从札朋的眉头贯穿后脑,又插进了他身后一名侍卫的胸口。箭弦颤动不止,侍卫当场死亡,而这位江浙行省达鲁不花大人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棵空心大箩卜。
“将军!这……到底怎么回事?”
台下一片惊叫之声,顿时陷入混乱和恐慌。
“有刺客!”
朱云天第一个喊了起来,嘶哑的嗓子挺像那么回事。他挥舞双手,指挥士兵扑向那根足有二十米高的旗杆,顶端有一个了望台,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藏身。
一听有刺客,除了两名札朋的心腹参军正忙着查看将军那颗变成了破西瓜的脑袋,其他众人都已顾不得关心他到底死了没有,纷纷朝桌子底下钻。当然,这些名流绅士在保命要紧的时刻,是丝毫不会顾惜脸面的,行动得很快,转眼之间桌子底下就趴满了人。只有牛斯文和程昱文这“濠州二蚊”镇定自若,在手下的重重护卫下,仍自摇着手中折扇,喝着杯中酒,就像在看一场戏。
朱云天指挥上百名士兵把旗杆团团围住,了望台上果然有一个人头冒出来,贼头贼脑,便让亲兵挥着大斧子使劲砍旗杆的底部,逼那刺客下来。
“等人一出现,立刻就给我放箭,给我往死里射!”朱云天命令。他得速战速决。
“大人,是不是……应该留活口?”一个蒙古参军犹豫的问道。他觉得这事非常蹊跷,演武场戒备森严,早在十日前就已经有人守卫,竟然有人混了进来,府中必有内鬼接应。
朱云天不置可否,点点头,“参军如果能活捉到刺客,这活口自然是要留的啦!”
二人躲在包围圈的外面,说了两句,蒙古军官行毕了礼,一路小跑去指挥骑兵进场。了望台上忽的飞下了一个妖魃的人影,白衣飘飘,四肢摊开向地面飞落,像一只巨大的蝴蝶扑向了朱云天。
“大人快趴下!”
朱云天面色苍白,只觉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扑通一下趴到了人堆里,一枝响箭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射死了一位已经尿了裤子的濠州名流。
“大人没事吧?”踹他的是共和卫队的一个贴身侍卫,上来紧张的询问。这一脚够狠,差点把他的坐骨神经踢断。不过要不是这一脚,朱云天很可能没命。
这剌客把戏演得也太逼真了,很有点顺手牵羊把大帅也干掉的意思。朱云天痛苦的道:“丫的老子没事,快去给我弄死他!”
白衣刺客显然对今天这大场面早有准备,潇洒的一挥手,白花花的一把银针向着黑压压的蒙古侍卫撒去,唰唰唰倒了一大片。针上仿佛有毒,因为哪怕是手指头中针的人只哼哼了两声就快速毙命。那蒙古参军冲在最前,中针也是最多,一张脸被插成了仙人掌。倒在地上时,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的大圆球,最后砰的一声炸开,紫水四溅。凡是粘上这种血水的兵士,无不惨叫着满地打滚,最后哀叫着死去。
官兵们惊叫连连,迅速后退,屁滚尿流者比比皆是。白衣剌客从腰里拽出把刀来,趁机大砍一番,回手扔出一支小箭,射在了演武台的柱子上。
“游戏玩完,走喽!”
他蒙着白布,只露了两只寒光四射的眼睛,两脚一蹬,就从众人闪出的空档里窜出了演武场,消失在府外喧闹的大街上。
“姥姥的,还……还不快追!”朱云天回味着刚才射向自己的那一箭,心惊肉跳的命令手下。这时图龙火速率人赶了过来,有步兵有骑兵,全是共和军的特种部队,把整个广场控制住,任何人都不许离开。然后一名营长带了五百名骑兵在濠州城内四处撒网,堵住城门,以防剌客逃走。
徐达的部队则严密监控着蒙古骑兵的军营,由于札朋死了,所以濠州城内职位最高的官员就变成了知州大人,城中军务自然要暂且交由他处置。但他是个汉人,又是个文官,蒙古人不能信任他。于是,职位在达鲁不花之下的都尉大人朱云天理所当然的被众人推上前台,担当濠州的首席指挥官。这也因为他平日没少花银子,蒙古军官们对他的印象不错,记得他的好。
两万多蒙古骑兵没能轻举妄动,朱云天一句话:“刺客是白莲教派来的杀手,我的部下刚刚剿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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