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中兴
这时胡思福说话了,声音很苍老虚弱,装得很快病死的人似的:“军爷,您就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您看我们也不像是坏人,是吗?……”
朱云天暗骂:瞧你妈的装的跟死人一样,真恶心,好兄弟,千万别上当!咦,吕四通怎么不说话了?
他奇怪极了,这胡思福一说话,好象四周的人都成了哑巴,没人再吭一声。妈的,怎么了?
终于,吕四通开口了,这次的声音很温和:“嗯,看你们确实不像坏人,走吧,路上小心点,最近贼人甚多!小心有人抢了你们的柴!”
“谢谢军爷!”胡思福千恩万谢。
车子重新动起来了,吱吱呀呀开始前进。
朱云天几乎崩溃,明摆着的事,刚才胡思福肯定给吕四通塞钱了,估计数目不会少。他妈的吕四通,待我回去,连降三级!去当夜壶!不,马上斩首,连你家老母一并活埋!喂狗!喂狼!把你们一家人的肠子掏出来挂在城门口,当水管用!
世间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都被他在心里骂了个遍,仍觉得不够解恨。可恨的吕四通,可恨的这些杂啐!
这下没治了,等死吧。朱云天索性不抱希望,趴在车里睡起觉来。
路上又遇到几个关卡,胡思福用同样的办法逐一摆平,一路绿灯,安全通过。甚至他们与军官的对话,朱云天都能提前想到了,每个关卡的对话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从胡思福手中拿走银子的人的身份和长相。
第二十九节 再遇宁巧(下)
就这样,约走了一天多的时间,在朱云天即将饿死的时候。车子停住了,从柴下,他听出这是一个大院子,人很多,都是胡思福的人,有的还持有武器,因为有叮当的铁器碰撞声。看来,这是胡思福的老窝。他判断。
柴被掀了下去,日光骤然刺了进来,朱云天很不适合,只好紧闭上眼睛。这些红巾军士兵看着他的狼狈样,哄堂大笑,都道:“这就是那个什么将军吧?看他这副德性,好象一头死猪!”
有人怒道:“杀了他,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有人马上拦住他们,教书先生一样的道:“慌什么,待我们玩够了再杀之不迟,他留着对我们极大的用处!”
朱云天趴在车底看不到太阳,头晕脑涨像身在茅厕??这车原是拉牛粪的,所以他算错了时间。车子在路上走了足有两日,他却觉得只有一日之短,可能是睡了几觉的因素,生物钟已经紊乱。就这样被人嘲笑了一通,他睁开眼睛,适应了光线,看到这里果然是一座有十几间房的大院子,周边是闹市,人声鼎沸,小商小贩的吵闹声清晰可闻。听管志在路上对吕四通说家住定远城,看来此话不假,这里应该是定远城内。在城门口,他们也应该没有遇到麻烦。
朱云天的失踪让定远将领提高了警觉,在城门口严加盘查,但只针对那些出城的人,这些傻瓜,对进城的可疑人的排查松懈得一塌糊涂。
胡思福笑眯眯的站在面前,像看一头马上就被屠宰的猪一样望着他。
“姓胡的,你有种啊,躲在闹市。”朱云天嘴里的东西除下来,能说话了,他对胡思福敢于虎口拔牙的胆量很是赞叹。事实上正因为此,才打了朱云天一个措手不及,根本想不到他会到将军府门口来捉他。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个台词电影里面常演啊,难道你没听说过?”胡思福笑纳了他的“夸奖”,让人把他抬下来,押到了一间阴暗的小房子。
这房子里没有床和桌子,墙角铺了一大堆乱草。不过,还算干净。朱云天被人从门口一脚踹了进来,摔了个狗啃草。
胡思福在门口笑道:“小屁孩,一会让你吃点饭,晚上自有人来收拾你的!哈哈哈!”
谢天谢地!朱云天想,姓胡的还算人道,估计读过日内瓦公约,忘不了给我这俘虏一口饭吃……只是,晚上谁来收拾我?
晚上约七点多钟,小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两名红巾军的身形一闪,接着出现了一名女子的身影。“进去吧,看看里面的人是谁!”胡思福的声音,很冷峻,又带着点嘲弄的意味。
“是谁?”女子惊疑的声音。
妈呀!我的妈呀!朱云天眼前一黑,是宁巧!这下老子玩完了,她肯定活剐了我!
“呵呵,姑娘,你进去点亮了灯,一看便知,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胡思福嘿嘿笑着离开了,门口留了两名卫兵站岗。
宁巧迟疑了一下,终于迈进门来。在黑暗中,她站了一会儿,从门口的香台上摸索到了一根蜡烛,又找到一块火石,抖抖索索的打着了火星,点上。
蜡烛亮了,微弱的火苗映着她有些憔悴的脸蛋,布满了忧郁和某种决绝的神情。朱云天望着她慢慢的带着迷惑不解的眼神向自己走过来,心跳不断的提速,喉咙眼都感觉到了心脏的冲击。他现在很想对着老天爷大喊一声:你他妈的真不长眼,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巧举着蜡烛走到了朱云天的跟前,凝眸细看,脸上突然大变,神情怪异,一开始是惊疑,接着就是豁然与愤怒,还隐约带了点悲伤和羞涩。是的,他是朱云天,是我的仇人!我寻找了两年的仇人,不,我躲避着他,怕被他伤害,却又不断的寻找着他,想报复他,质问他,惩罚他!
她一时竟呆住了,蜡烛举在手中,全身僵持着,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朱云天大惊失色,宁巧的这种神情让他感到十分不安。在他看来,她似乎有疯癫的征兆,一旦如此,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说不定会抽出一把刀来,将他剥皮?拿一根铁棒来,把他生生打死?或者用一根绳子,勒住他的脖子直到他断气?
越想越可怕,朱云天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向墙角一靠,颤抖着嘴,上牙打着下牙说了一句:“姐姐,朱重八真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除了这句,他想不出该说什么。也许是本能,求生的本能。他得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辩解。
宁巧望着他,有点走神:“果然是你,朱云天,你刚才说什么呢?”
朱云天全身被绑,动弹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朱重八不是我杀的,真的,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啊!”他惨叫一声,满地打滚。
原来,就在他刚说完最后一句“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时候,宁巧突然发疯一般把燃烧着的蜡烛戳到了他的腮帮上,又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她本来是想戳他的眼睛的,让他变成瞎子,然后趁他看不见的时候,用怀中藏着的匕首刺死他。但当她的手伸出去的时候,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女人的弱点啊),手一歪,只是烫伤了他的脸。
“啪啪啪啪!”宁巧挥动着双手,连打了朱云天七八个嘴巴,把小坏种打得脑袋来回乱晃,舌头都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
他无法逃走,更无法反抗,就这样任由她扇了不知多少个嘴巴。
两名门口站岗的红巾军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猛的美女,打人就像杀鸡一样凶狠利索。
最后,宁巧累坏了,大口地喘着气,颓然而倒,坐在了朱云天的面前。她使光了全身的力气,好象再无多余的劲儿了。她面对面的看着这个已经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的男人,脸上烫得通红,不知是被自己打的,还是被蜡油烫的。两个腮帮已经肿得像个猪头,连耳朵都快变形了,想必被自己的巴掌打到了。唯一还有光彩的,是他那双像当年一样闪烁不定的眼睛,这时像只无家可归的野猫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像在乞求她的原谅。
朱云天感觉今天是自己长这么大最衰的一天,受尽了世间所有的折磨。如果要把今天定为一个纪念日的话,有个名字很形象:挨打日。
这几天除了挨打,他没做任何事情。
“宁巧姐姐,你打死我吧,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了!”朱云天搜肠刮肚,又想起一句台词,于是说了出来,说得很无奈。这句话一般是用在电影男主角被女主角误解,要杀之灭之的时候说的。
宁巧惨然的一笑,摇了摇头。她伸出手去摸朱云天的脸,轻轻的抚摸着,充满了柔情,她想起了自己的贞操被他拿走的那天晚上。她的手是这么温柔,触摸着他脸上的伤口。她现在不想打他了。
“疼吗?”她轻声的问。
朱云天几近崩溃,他被她这种反常的举动,尤其是这句话给吓坏了。
问我疼吗,什么意思?如果我回答疼,正中她的所愿,她是不是会变本加厉,打得更起劲?我若说不疼,天,那会招致她更加残忍的毒打!老天爷,王母娘娘,快授我妙计,我该怎么说?
正迟疑,宁巧又说话了,这次的声音更加柔美:“我知道你很疼的,小时候,妈妈也这样打过我,用巴掌,用棍子,因为我没看好重八弟弟,让他摔了一跤,妈妈就想打死我,但我挺过来了,没死。你呢,你挨了打,会咬着牙挺过去吗?”
朱云天全身哆嗦,手脚冰凉,朱宁巧,你她妈太可怕了!!你们朱家人都是这德性!
他不知她在说什么。听上去,她在回忆自己不幸的童年往事,可她说的事跟朱重八有关,想必在回忆她们姐弟俩的快乐时光吧。然后呢……不敢想象。
面对宁巧这无聊的问题,他没办法,只能忍着剧烈的疼痛,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宁巧笑了笑,道:“你杀我重八弟弟的时候,他一定也很疼吧。他从小就不怕疼,喜欢打人,别人打他,他从不说疼。长大了,他又去杀人……虽然他没说过,但我心里清楚,他杀了许多人。他不怕死,可他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朱云天舌头已经在打卷了,这样的一个夜晚,这样的一种谈话方式,谈话内容,对他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地狱般的折磨,好象进了疯人院。
他发现宁巧变了许多,变得成熟了,可怕了,变得让他一点都猜不透。
他再次强自镇定,道:“姐姐……朱重八确实不是我杀的,是我手下一个人杀的,当时,我想制止他,没来得及!后来,我把这人干掉了……”
宁巧面无表情的说:“这跟你亲自下手没有分别,是吗?”她秀美的脸庞在窗外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端庄,但在朱云天看来,这张脸却有点妖异,让他的背上直冒寒气。
他想再辩解两句,宁巧却不再说话,慢慢的站起来,走了出去。她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之下。
门外的红巾军士兵嘻嘻笑着走进来,踢了他两脚,“哈哈,今天你可倒霉了,让女人暴打!等着吧,以后有你受的,恐怕到你死,每天都得让她打一顿喽。”
朱云天绝望的倒在草堆里,他现在没心情去想如何脱困了,只盼着宁巧对自己来一次干脆利落的判决。要么,就手起刀落送自己上路;要么,就别再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
他在半睡半醒中打发了一个痛苦的晚上,当然不断的后悔当年去白虎上跟卢小欣约会,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到了第二天清晨,一名红巾军士兵端了盆水进来,说是让他洗脸。
“我们胡老大让你洗脸,刷牙。”
又扔给他一根竹棒,“胡老大说,这是牙刷,凑和着用吧。”
我操,对我这么优待?只是这牙刷……朱云天被松了上身的绑,拿着这手指长的竹棒哭笑不得,连他妈牙膏都没有,刷个屁牙啊。
他对着洗脸盆一瞧,看到了自己的糗样??天!脸上全是血块,夹杂着蜡油,还有一根火捻子。这张脸肿得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妈的这是统兵三十万的镇南大将军吗?一点不像,瞧着跟街头乞丐差不多了。
早饭过后,胡思福背着手,笑眯眯的,在十几名兄弟的保护下来了。看到朱云天被揍得这熊样,胡思福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小屁孩,这黯然销魂掌的滋味怎么样?”
“你妈了个巴子!”
胡思福大怒,好心情全被冲了:“你骂什么?”
“我说你妈了个巴子!驴屎蛋子羊粪球!”朱云天用山东方言骂道。
胡思福毕竟是教授出身,语言能力超级强悍,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听出来了。很生气,想踢他一脚,但抬起腿来,想了想,又忍住了,接着笑道:“我知道你想求死,让我干掉你。告诉你,没门,这个月你就会派上大用场的。”
朱云天见自己的心眼被识破,也不在意,问道:“什么大用场,可否对我透露一下?”
“呵呵,现在不行,我怕你会太绝望,咬舌自尽,所以,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对于你来说,这是好消息,对于我来说,当然就是坏消息了,哈哈!”胡思福现在很开心,全是因为看了朱云天这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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