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灾乐祸 by 雾容






  莫名正盯着自己脏掉双手看,斜睨那两个,轻笑:“不杀了。啧,血液传播疾病不容忽视,得尽快洗手。”

  “那……”

  “关到二师兄那里吧,还要套点情报,暂时留他们活命。”莫名交代了一声,就留给八师弟处理了,见三子愣愣地看着自己,他轻
笑:“三子,手帕。”

  那小子也实在是呆,别的人看到他挨近都让开了,但这小子却立即就上前来递手帕。

  “行了,你去找菜刀要些吃的先吃吧,我现在饱了。”他恶劣地在最后两个字加重了音调,听见周边抽起声连连。

  “不,三子要给殿下准备热水洗手?”三子说罢,瞄瞄那手,虽然畏缩了一下,但仍是跑去打水了。

  莫名倒不急,一边擦着手,一边缓缓往外走,周边众弟子全都自动让了路。莫名走这一小段路,仿佛走了大半个世纪,就在他将要
离开时又突然回身,那群弟子吓得跌成一团。

  “对了,你们将地上这五具尸体送到二师兄那儿去。呵,这是不错的素材。”说着,仿佛觉得这是十分好的主意,笑容更加明媚:
“要是做不好,明天就做成肉包子让你们吃。”

  被指点的弟子们吓得脸色都发青了,看着那只还染有血色的手指,他们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这下煞神总算出去了,但他们仍是久久不能言语,面面相觑以后,什么卑鄙无耻狐假虎威的三师兄……他们以后都不敢造次了。

  “小子们,你们的脑袋瓜子够不够坚硬。”兆朗打趣了一声,又耍耍手上钢爪:“别惹他,小心他让我勾出你们的肠子。”

  小孩子们是不知天高地厚,但如今已经吓得半死了,委屈地缩作一团。

  菜刀恰好自厨房出来,嚷嚷着问发生什么事,看到地上倒的五具尸体,他皱皱眉就要伸手去拽。那些孩子哪敢让他弄,不怕真的吃
到人肉包子吗?争着处理尸体去。

  莫名已经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后头的骚动,他漠然地回到刚才的河边去洗手,他知道三子那小子不可能不害怕,现在还是让那小子
独自平静一下子吧。

  “何必动手,我暗中解决掉就好。”

  顾君初的声音又响起,莫名听后轻笑:“这群小猴子需要治治。”

  “……”顾君初无语。

  “接下来我得去见见玉扣,一起?”莫名甩掉手上水液,回身往另一边走去。

  “明知故问。”答了一声,顾君初又隐入树林中,仿佛从来就不存在。

  莫名睐着动荡的林叶,探袖子里取出扇子轻轻摇动。他去找玉扣,只准备问问嫣鸠的事,问问是否愿意合作。反正不合用就杀掉…
…但最好能用。

  结果这一去,他又费了大把功夫才套出了玉扣的过去,及了解其与嫣鸠那一层又一层的复杂关系。他只能够确定这玉扣还有点可用
性,稍稍思索后决定待大纣的事情完了再处理玉扣,好让这人能为嫣鸠所用。

  心里思量着嫣鸠那边,莫惑的脸又跳出来,想理清楚的思绪又显得紊乱。莫名有点烦躁地敲了敲脑袋,快步往院内走,一两步接近
房间门,他猛地回首,见到院外石桌趴着的人。

  他犹豫片刻,仍是悄悄接近,。

  嫣鸠睡着了,似乎是哭过,浓密睫羽上沾有一两点泪珠。呼吸沉重悠长,眉头紧锁,似乎睡得不安稳。莫名探身看了好一会,伸手
捻掉一两片落在红衣上的叶片,觉得近傍晚,风开始凉了,便要解下狐裘赠予他。

  一件黑色外衣从树上飘落,莫名接住了,知道是顾君初的,抖开来轻轻披在嫣鸠身上。

  为了不让嫣鸠发现,莫名放轻脚步准备离开,猛地有所察觉,他抬首一看,果然看到另一幢阁楼上依在窗前人影……他刚才的作法
尽入那人眼中了。

  失败,他原本是不想再对他们示好的,现在悄悄而为的事情也被捉包了,这下如何收拾?

  他感到头痛,但又没有法子,只能逃。快步地走,莫名不理会一路上战战兢兢地给他施礼的弟子们,急步离开了洛山。他决定到镇
上去冷静一下子……或许提前离开洛山吧。

  阁楼上,莫惑目送莫名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把视线调落那件黑色外衣上。

  “深红,都收拾好了吗?”

  “嗯。”

  “……待他离开,我们也走吧。”不再让他为难了。

  深红仿佛从主人落寞的背影看出端倪,但他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以为,如果殿下不能让主人幸福,就这样分开也好。

  第七十三章 请谨慎

  过去追逐顾君初,莫名试过用尽全力。如今为了躲避那两个人,莫名也使尽了全力,结果施展轻功直直地往山下跑,直至见着了城
墙他才住下来喘口气。

  其实他是不得不停下来了,他的身体根本容不得长时间折腾,这下喘得撑着墙壁就直不起身来,心跳如雷,似乎要破胸而出,肺部
也是灼烧般的痛楚。他连连呛咳着,眼角都冒了泪花。

  大概是真的累了,他随意坐落路边,颓丧感盘踞心中,索性放任身体侧倒,准备躺下来颓废一回。只是有人比他快一步,才微微倾
斜的身体被撑住了。莫名移眸一看,赫然是一身黑衣的顾君初,正以背部支撑他呢。

  “干嘛,你不能曝露行踪。”莫名淡淡地念了一句。

  顾君初指指脸上一方面巾:“我有蒙面。”

  “噗哧。”

  看他还说得挺认真的,莫名不禁失笑,把全身重量都加在那背上:“这小小方巾果真是神气,想必现在大家都认不出你老的英姿了
。”

  “认出也没关系,就说你跟顾君佑在一起。”

  “……”顾君佑吗?莫名想起顾君佑那个雅痞模样,不禁挑眉:“行,你在败坏你兄弟的名声。”

  “他还有好名声可言?”

  莫名刮刮鼻子,不说话了,毕竟顾君佑那家伙跟他是半斤八两,都没什么好名声。这话题不再,他使劲撑起身体,拂拍身上尘灰:
“还是快点躲起来吧,太惹人注目了。”

  “别勉强……要不就回去吧。”

  回去?这能理解为妥协吗?

  “真心话?”莫名也不笑,平静地发问。

  顾君初抿着唇不说话,瞄向莫名的眼神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他的立场而言,刚才说的既是真心话,却又是违心的行为。

  见他挣扎,莫名轻笑:“不行……是我不敢回去。”

  说罢,也不给顾君实思考的机会,径自已经往城里走。顾君初也在一晃身以后,再次隐没身影。

  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买卖议价声,谈笑风生声,一切一切都让人烦心。

  “哐当。”

  投入钵中的两枚铜钱惹得小乞丐把人奉作再生父母,又跪又拜的。莫名也投了几枚,惹了一街子乞丐对他磕头,投了一会儿,又觉
得无聊,他想找别的事打发时间,只是街上晃了一通,却半件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物都没有。

  有家归不得,此时也不愿意面对情人,师兄弟们还未亲密到能把这种事情分享。莫名头一回觉得自己的生活贫乏,以后顾君初若是
早他一步升天了,那他不就得寂寞死。想罢,自个儿仿佛乐了,哼笑两声。抬首看到一个酒葫芦造型的牌子,别人说酒入愁肠愁更愁,
但当一个人郁闷的时候,真的除了喝酒,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进了酒庄,才要买酒,一团纸从天而降。莫名捡起来一瞄,写的是桂花酿三个字,他不禁失笑。

  “这家伙。”

  念叨了一声,他将纸张递给旁边连连探看梁上的店小二,让他去取酒。

  莫名挑的是二楼一处窗边位置,侧首就能看见门庭人流络绎。他也没有注意看什么,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喝着闷酒,想想顾君初也在
某处闷闷地坐着,心里更是闷得慌。

  视线突然被吸引,莫名看清楚正在给他招手的人,那张脸他仍记得,虽然不太熟悉……那位云里大叔。

  虽然并不太在意这名有一面之缘的大叔,但此时再相见,仍是勾起了莫名的怀疑。一个自来熟的家伙,真的只是单纯的赏识他吗?
要知道他在江湖中声名狼藉,愿意主动亲近的人可没多少。

  只一瞬间,莫名本能地回以温和笑容,引诱猎物上钩。

  果然,在他的微笑和招手下,那位云里大叔也真的应邀来了。添上一只酒杯,一方桌子两人坐了个照面,你笑他也笑,就不知道真
假究竟有几分。

  “云里兄,别来无恙吧?”莫名公式化地起了个头。

  那面容端正并全身透着贵气的中年人礼貌地回礼:“日子是过得闲,闲得发慌,今日也是有幸遇见苏兄,才不至于虚度一天。”

  闲吗?

  莫名悄悄打量眼前人:“真巧,小弟今天也极为无聊,幸好云里兄路过,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度过这点时光。”

  两人相对而笑,举杯喝尽佳酿,又斟满。

  他们俩的话题没个准,东拉西扯的,从火星说到河外星系去了,呃……从三大国情势说到各小国动态。

  这点时事说的都是拿来当幌子罢了,二人都没有真的将心思放在谈话上,反倒是互相打量时,目光相遇了好几回。莫名被盯得发毛
,就觉这人古怪,没事拿宠爱怜悯的眼神看他,但真的对上眼以后,紧蹙的眉头又似乎带有不满和责备。

  莫名虽不想承认,但这种眼神他不是第一回见识了,以前在哪里?似乎在母王及一二三四五那里看见过。

  “听闻大纣王年事已高,命在旦夕,国政动荡不安,似乎即将发生内乱。”莫名说罢,舔舔杯中酒,酒杯端放间悄悄观察云里的神
态:“看来大纣气数将尽,若此时堇萝国与大鑫国联合打击,恐怕会一蹶不振。”

  云里听罢,眉毛轻扬,他深深地看了莫名一眼:“不可能,数百年来大纣国所有战役都多胜少败,长久以来累积的基业非大鑫及堇
萝两国堪比。即使日后可能受到小锉,只要恰当处理,假以时日也能迎刃而解,而且保证它仍能屹立于顶端。”

  “……呵,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想突然有这么一句话,那位一直保持着风度,显得高贵优雅的大叔终于动容。咀嚼刚才那句话,云里过了好一会才说:“现在大
纣需要仁治,需要一位明君。”

  感情不是老皇帝糊涂了,是这位仁兄糊涂了……他?仁治?算了吧。

  “的确是好想法,那大纣国可得慎选贤君了,像五王爷那样忤逆之人固然不行,但寻来‘莫名’之人继位更让人难以信服。”

  “呵,当然,人选自然是有着高贵皇族血统,让人无话可说的出色之人。”

  “血统并不代表一切,要是人物没有特殊贡献,品行更是让人唾弃之极。将此人推上帝位,恐怕只会惹得混乱更加,血光之灾少不
得。”扇子轻摇,莫名微笑补上:“‘莫’要惹得怨声载道,忠良叛逆。”

  “……”

  眼前贵气的人收起笑容,端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迫视莫名,后者直接将此当作拂脸微风,甚是享受地眯起眼睛,轻摇扇子,拂动
发丝。

  “只要在其位,自然谋其政。是非轻重,他总会分。”

  “这可不一定,要是他一心向往自由,那样子他又如何甘心被关在笼子里?会郁郁而终还是挣脱桎梏?我想是后者吧。”

  “此乃国事。”

  “彼乃人生大事。”

  “……”

  “哈哈,今天天气挺不错的。”

  就口喝光最后一口醇酿,莫名咂咂舌头,感受酒香在口腔内萦绕。

  “酒不错,就是太淡了。”

  “……”

  见他依旧不语,莫名就不想跟他耗了,执起折扇起身作揖:“云里兄,小弟还有要事,要先行离开,告辞了。”

  知道莫名是真的要走,云里又唤住他:“有何事忙碌,兄弟你不是把玩乐看得比一切重吗?”

  听这怨气冲天的一句话,莫名失笑:“云里有所不知,近日小弟家中鼠患猖獗,连连觊觎小弟家中那点点粮食,为免活活饿死,小
弟得去灭鼠。”

  “……”

  莫名继续走,但走两三步又回头:“对了,云里兄在家中排行第几?”

  “……十二。”

  “十二啊。”十二叔?回头问茶修取点情报。

  “你……”

  云里伸手想拉住莫名,却让他躲过去了,只能目送他轻轻地又迅速地离开了现场,他还杵了半天才叹口气,准备回去想想怎么处理
这位侄子。

  “客官,酒钱。”店小二挡住他的去路,拿怀疑的眼睛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