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裤子弟 by fox^^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要保护我,而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类的人类可不是件轻松事,这是他的傲慢,也是你们的机会!」他向眼前的肉食动物动情地强调,分析着自己同伴不存在的弱点,希望卖个好价钱。
        「为什么你要说这些话,这是在出卖同伴。」女子说,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大约还不太习惯用人类的声音说话。但这话法瑞斯听来就像天籁之音,因为她显然有点儿动心他可不管什么出不出卖,能卖出去就说明他的小命保住了!
        「因为我想活着,而他有义务让我活着。」他理直气壮地说。
        蜘蛛紧盯着她,容貌美丽又恬静,法瑞斯的手心有汗渗出来,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血腥残忍的事。
        「雷森帕斯家的亡者,想想他身体里流淌着古老鲜血,想想他干的那些事儿,他真是个可爱的坏蛋,不是吗?」她柔声说,那声音里透出的阴寒让人打寒颤。但法瑞斯知道交易成功了。
        「我喜欢这说法,很有情调。」他愉快地表示赞同。也许这位蜘蛛小姐并不经常说人类的语言,但她显然学会了人类女孩的调情方式,法瑞斯想,不知道是不是电视看多了。
        「等一下。」他叫道,迅速冲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遗憾的是没有红酒,而且年份不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可以了。」他说。
        那瞬间,无形的胶水充斥了房间,一切被束缚进蜘蛛的巢中,那力量来自她的意志,她的网是她的领域。
        她在他对面慢慢坐下,像个冷酷的女王,漆黑的双眼中燃烧着对血肉的渴望,和兽性的邪恶,和那纯真的脸蛋颇不相称。只有微小移动许可权的猎物法瑞斯用同样优雅的姿势对她微笑,啜了口酒,很满意它的味道。
        第四章
        亡者,雷森帕斯抽出一根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他的脚边,十尺开外,横伏着一只人面魔鹫兽的尸体。
        彷如狮豹的身体痛苦地扭曲,约有二十尺长,巨大的翅膀被扯了下来,丢得远远的,溅得到处是血。人类般的五官上,带着强烈恐惧和痛苦的表情,鲜血还在汩汩流淌,无声地渗入土中。
        雷森转身顺着小路向前走去,那双减价时买的球鞋踩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这里像墓地一样安静,路上四散着鲜血和尸块,虽然月亮依然赤红,妖气依然像盛宴般跃动,可他周身五百米内却死气沉沉,没有半只活物。
        他无聊地顺着小路前行,两侧是黑恻恻的树林,这死寂从他出生开始就伴着他,像是和他一般被生出来的。
        树丛深处似乎弥漫着一小团白雾,幽灵般在夜色中徘徊。雷森翘起唇角,他的笑容很浅,却带着发自内心的兴奋与残忍。他走近它,这才发现那并不是一团雾,而是一大团白色的网,足有三十尺长,里头密密层层,依稀可见被网住吸干体液的猎物,下面散落着森森尸骨,但妖物已不见踪影。
        他站在那里,静静抽了口烟,暗蓝色的烟雾在无风的空气在悠悠舞动,中间却有一丝被空气中不知名的东西打乱,张惶地飞散开去。雷森弹弹烟灰,毫不犹豫朝扰乱者的方向走去。
        树林的尽头,是一幢小小的别墅。
        魔物们喜欢黑暗,所以在这样一个妖魔舞乱的夜里,一幢亮着灯光的房子就格外引人注意,何况它还散发着呛人的妖气。
        外面传来了三下有礼的敲门声时,法瑞斯正在和那位美丽的蜘蛛小姐聊天。
        「我喜欢您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外面可有点儿吓人。」法瑞斯说。
        「我不喜欢它到处入侵的行为,它该知道最好离我的地盘远一点。」蜘蛛冷冷地回答。
        「你是说那个红色晚装的姑娘?」
        「不,没有姑娘,它只是一只眼睛,喜欢装成|人类的样子,仿佛不穿那件衣服就什么也做不了。」
        「『那件衣服』挺漂亮的。」
        「我管这叫『低级趣味』。」蜘蛛哼了一声,「比起外表,我更喜欢感受鲜血的味道。比如你那位朋友,香味几公里外都能闻到。」
        「你是在调情,还是在认真地谈论饮食方面的问题?」法瑞斯说。
        停了几秒。「我在谈论饮食问题。」
        「如果我也有您那样的嗅觉就好了。」法瑞斯感叹那么,他一闻到亡者的味道,就该远远离开这个城市。。。。。。不,也许这个国家。。。。。。不,这个洲!然后现在他将是在一所安全的房子里,在温暖的床上睡觉,也许身边还有一位性感美女,而非被一只昆虫网住,等着成为美食!
        「他的父亲也是一样,他们两个像得出奇。虽然最后一次见面时,亡者差点儿杀了他。」
        法瑞斯怔了一下,正在这时,三声有礼地敲门声响了起来,不快也不慢,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敲门。
        蜘蛛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和嗜血的光芒,她轻轻站起来,理了理长裙,没有用她的那些宝贝蛛丝,而是走向门口,打开门。
        亡者,雷森帕斯站在门口,黑发黑瞳,与外头的夜色融为一体,倒更像个魔物。
        「晚安,雷森帕斯家的亡者。」女蜘蛛柔声说,她的声音矜持、有礼,甚至优雅地欠了下身。
        「晚安。」雷森说,声音冷淡有礼,他抬起指尖的烟,暗火触碰到屋内胶状的蛛网,燃气一小串火花,淡淡道,「易燃品。」
        法瑞斯紧紧盯着他,他从不熟悉雷森,这是个驱魔人、独裁者、被过度保护的少爷,而且老实说,他也不想熟悉他。但在看到那深不见底黑眸的瞬间,他似乎摸到了某种古老血脉间仇恨的脉络,那是一种对于你同类永恒的牵系与仇恨。更多联想让他起了一种鸡皮疙瘩,连忙打住自己的思绪。
        「很荣幸能见到您,雷森帕斯家的亡者,您流着古老、尊贵。。。。。。令人垂涎三尺的血脉。」蜘蛛柔声说,抬起手,做了一个极为轻佻的,像是抚摸那个煞星面孔的举动,虽然他们之间隔着好几层蛛丝。
        「想不到,您还如此英俊。」她说。
        法瑞斯的酒不小心呛到了鼻子里,他大声咳嗽,觉得这个动作实在很破坏紧张的情绪。她可真有闲情逸致,他想,而且很有轻松气氛的才能。
        蜘蛛笑着,带着猎人的耐心,优雅地退后一步,「你愿意进来吗?我不会伤害你,还有你的朋友。」
        进入一只魔物的私有领域,对法瑞斯也许是件危险的事,但对雷森可不是,在这里他像在自家客厅一样安全,法瑞斯想,不安全的是这只蜘蛛,作为一只老鼠,往饥饿的猫跟前蹭从不该是值得夸奖的行为。
        雷森冷冷看着她,没有动,独自站在外面,孤独又肃杀。
        法瑞斯感到喉咙一紧,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紧缠在他脖子上,害他差点把酒吐出来,他只好一点一点把它们咽下去。这个人真的会救我吗?他狐疑地想,很想提示雷森严重的杀气别太重,却没法子喊出来。
        你就不能偶尔当个温柔绅士,别继续连累你昨天碰到的路人甲了吗?他愤怒地想。
        「我保证,你不会损失什么。」蜘蛛道,让开身体,也让雷森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人质。「我很饿,亡者,雷森帕斯,非常的饿。」
        「真巧,我也是。」驱魔人柔声说。
        法瑞斯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这事儿一完我一定要从他身边逃走,像是从一个变态杀人犯身边逃走一样,他绝望地想如果我可以的话。
        「那个,我能说句话吗?」他艰难地挤出一点声音,「魔族和人类混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就连不同类型的人类混在一起,结果也不乐观,所以,虽然他长得很不错,但万一不在您的守备范围之内,您要把我勒。。。。。。死。。。。。。了。。。。。。」
        蜘蛛正要说什么,却停下来,惊讶地张开眼睛,亡者走了进来。
        他的身影暴露在灯光下,仍是一个高挑削瘦年轻人的样子,黑发因为夜雾而有些湿,手里夹着烟,那暗蓝色的烟雾环绕在他周围,袅袅浮升,丝毫没有改变。
        「你可以坐到那里。。。。。。」女子连忙说,退了一步。
        「你没听人说吗?」雷森柔声道,优雅地扬起左手,法瑞斯张大眼睛,因为一瞬间,他眼前所有的东西都被血弥漫了。那蜘蛛发出一声惨叫,四肢被猛地张开,像牵线的木偶,然后被狠狠地扭曲折断!
        「我会拔光你的腿,然后丢到火里烧熟。」他说,蜘蛛的手脚转眼脱离了身体,猛烈的火焰燃烧了起来,它恢复了原形,那是一只漆黑的蜘蛛,上面有火焰般的花纹,像血一样在黑暗中扭曲。
        「我喜欢全熟。」雷森说。
        蜘蛛发出凄厉的惨叫,说不出的嘶哑的恐怖,声音像将死者的声音。法瑞斯第一次知道蜘蛛还可以这样叫,那几乎像有一种魔力,也许的确有一种魔力。
        因为在她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屋子变了。
        这里是荒漠。
        土地是黄褐色的,没有任何植物,一眼可以清楚看到前方的地平线,这在城市可是很难享受到的福利。上空没有太阳,天边呈现怪异的蓝紫色,越往地面便越深,直到和大地连在一起,好像有个黑色的太阳正要升起来一样。
        两个男人怔怔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杯香槟,一阵风吹过,扬起阵阵沙土,在脚底下簌簌作响。
        「这是。。。。。。什么地方?」法瑞斯说。
        雷森帕斯蹲下身,抓起一把尘土,感觉它在指尖摩擦的感觉,然后让它慢慢随风散开。「这不是幻觉,可是怎么可能?」他喃喃地说,转头去看他的同伴,发现他正在慢条斯理地喝酒。
        注意到他的目光,法瑞斯无辜地看回去,「怎么了?只是喝杯酒。这酒还不错,香槟,不过年份不好,场景上也不大合适。」他说。恍惚地回忆起刚才那只蜘蛛提到的雷森帕斯家的传闻,她说雷森曾想杀死他的父亲。但那感觉上并不太重要,毕竟,关于干掉自己的父亲,谁没有想过呢。。。。。。
        他喝了一口酒,温暖一下冰冷的身体,「我在蜘蛛窝里都快变成哲学家了,决定开始信奉和平主义了,劝导世人,言论和爱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特别是对那些比我厉害的人来说,此哲学观点尤其重要。。。。。。」
        「这是哪里?」对方问,也许虐待狂一般没什么幽默感。
        「就外观来看,这里像魔界。」法瑞斯说。
        「那不可能。」
        「正确答案,亲爱的兄弟,这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不可能。」
        「可也不是幻觉。」
        「又一个正确答案!」法瑞斯说,「不过对幻觉方面我持保留意见,比如你可以朝自己的下半身踢一脚试试当然动作难度有点大,不过我不介意帮忙力量一定要大,太小会收不到效果。」他说,「刚才被地妖攻击时,你死到哪里去了?」
        「我在上面。」雷森说,他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便跳起来抓住了上头的树枝,正巧那儿趴着只拟态成树枝的妖魔,正冲他吐红舌头,于是他很干脆地就着它的脑袋教训了一顿,接着便是其他的魔族。
        「然后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任其自生自灭?」法瑞斯提高声音。
        「你又没死。」另一个人毫无诚意地说。
        「我死了你还是这么副死人脸吧!」
        「好了好了,」雷森息事宁人地说,「你觉得我们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那只蜘蛛干的好事,你不觉得它最后的惨叫有点夸张吗?我死也不会叫得哪么难听!」法瑞斯说,「关于刚才你抛弃我的问题,我们继续」
        「它把我们拉到了某个地方?」雷森说。
        「是的,所以我说这绝对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因为你都把它烧熟了,这肯定是它临终前的报复。」法瑞斯说,警惕地左右查看,蜘蛛并不在这里,它很可能死了,他不太愿意猜测某人死时,对凶手想到的报复手段是什么。因为他正在经历这个报复。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法瑞斯问,转头看雷森,这是现在的他死也要绑住的保镖。
        雷森伸手指向前方,他戴着黑手套的左手被这片天空更加不详。
        前方蓝紫色的色彩正慢慢向天空伸展而去,像张恶魔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