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





  李若言终于彻底病倒了,连日的疲劳和伤口的发炎,让他一直高烧不退。
  月如辉日夜守在他床边,不让别人有靠近的机会。一切喂药、冷敷、换药、包扎的工作都要一手包揽。他理不清自己的心情,明明一见到李若言的脸就没来由地冒火,但为何他病了他会这样忧心。原本以为李若言只是一个江湖混混,但每次见到他时都是截然不同的面孔。他,究竟是什么人?
  李若言醒来的那个晚上,月如辉正打了热水,准备替他擦身。眯眼看见月如辉在解他的衣服,李若言想也没想,举起软软的脚踢了过去,一脚踏在月如辉的肚子上。
  “嗯!嗯——”
  踢不动地使劲蹬着腿。
  “言儿,你做什么?”
  “咳……色狼!”李若言哑着嗓子叫起来,声音难听得自己都觉得寒碜。
  “什么?”
  “别碰我!你这老色鬼!”
  “你说什么!”
  没来由被冤枉,月如辉恼火起来。
  李若言话音未落,就被月如辉扣住手腕压在床上,近在咫尺地对着月如辉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放手,再不放我叫人了!”
  “叫啊,我早就对他们说,你是我的人了。”
  “你!”李若言脑子“轰”地一声响,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
  “若是想碰你,你昏睡这几天我早就碰了,何必等到现在。你这身子,这两日我早就看遍了。”
  “!”
  “就凭你男不成男女不成女的脸和这索然无味的身子也想让我碰!”
  听完他的评语,李若言先是骇然,随后勃然大怒。
  “姓月的!你说谁——”
  话音未落,一条飞来的湿布巾“啪”地糊在了脸上。
  “没病了就自己擦身换衣服吧。真是的,睡着的时候还算安静,怎么醒着就这么惹人讨厌呢。”
  被布巾盖住的李若言突然安静下来。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他被闷死的月如辉一把拿掉布巾,就见他失神地看着屋顶,眼神中仿佛带着悲伤,待他仔细去看时,那悲伤就模糊了,两行清泪顺着潮湿的脸淌了下来。
  “言儿……”
  月如辉敛起笑,默默地重新拧了布巾替他擦了身。见他已不知不觉地睡着,便替他盖了被子,自己也躺上床去,在他旁边睡下。
  李若言醒来的那个晚上,月如辉正打了热水,准备替他擦身。眯眼看见月如辉在解他的衣服,李若言想也没想,软软地举起脚踢了过去,一脚踏在月如辉的肚子上。
  “嗯!嗯——”
  踢不动地使劲蹬着腿。
  “你做什么?”
  “咳……色狼!”李若言哑着嗓子叫起来,声音难听得自己都觉得寒碜。
  “什么?”
  “老色鬼!”
  “你说什么!”
  没来由被冤枉,月如辉恼火起来。
  李若言话音未落,就被月如辉扣住手腕压在床上,近在咫尺地对着月如辉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放手,再不放我叫人了!”
  “叫啊,我早就对他们说,你是我的人了。”
  “你!”李若言脑子“轰”地一声响,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
  “若是想碰你,你昏睡这几天我早就碰了,何必等到现在。你这身子,这两日我早就看遍了。”
  “!”
  “就凭你男不成男女不成女的脸和这索然无味的身子也想让我碰!”
  听完他的评语,李若言先是骇然,随后勃然大怒。
  “姓月的!你说谁——”
  话音未落,一条飞来的湿布巾“啪”地糊在了脸上。
  “没病了就自己擦身换衣服吧。真是的,睡着的时候还算安静,怎么醒着就这么惹人讨厌呢。”
  被布巾盖住的李若言突然安静下来。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他被闷死的月如辉一把拿掉布巾,就见他失神地看着屋顶,眼神中仿佛带着悲伤,待他仔细去看时,那悲伤就模糊了,两行眼泪顺着潮湿的脸淌了下来。
  “言儿……”
  月如辉敛起笑,默默地重新拧了布巾替他擦了身。见他已不知不觉地睡着,便替他盖了被子,自己也躺上床去,在他旁边睡下。
  李若言发烧不能动弹的这段时间里,烟雨楼台的厨子依然没有就任,他依旧吃着青桐煮的甜粥。自从上回在厨房里找到了一块肉之后,他每次一见这种粥就感到莫大的委屈。他认为,自己的伙食是最下等的。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气色良好。尤其月如辉,每到吃饭时间就不在房里,每次吃完饭回来都面带红光,一脸酒足饭饱的幸福表情出现在他面前。
  每思及此,李若言心中又是嫉妒又是委屈,而这嫉妒给委屈在心中发酵就成了怨恨。
  他怨恨月如辉折磨他,怨恨他他自己吃肉,却让他喝粥,怨恨他没完没了地报复他、奚落他……
  但怨恨归怨恨,怨恨填不饱肚子。李若言已经连续好几天饿得肚皮贴后背了。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想起过去的生活里新鲜出炉的面包、烤得蜜汁流油的叉烧、放在铁板上沙沙冒着热气的牛扒、油光皮脆的烤|乳猪……最后,他终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就连粥碗的底儿,也都舔得干干净净。
  然而可恶的是,月如辉一口粥也不多给,就连干粮渣也没有。
  这天夜里,月如辉在他兄弟的房间里喝酒。李若言终于忍受不了心慌的感觉,受本能驱使手软脚软地摇晃着溜下床去,摸进了厨房。显然,他还算是好运的。
  虽然没有找到馒头米饭之类的,但锅里还剩了一点沉底儿的薄粥。他扑上去,拣起灶上的大木勺,狼吞虎咽地将那稀汤送进嘴里,才喝了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抬起袖子揩了一把,继续专注地刮那粥底和锅边凝固的锅巴,直到那些都刮净了,他还死命地舔着木勺上粘着的残渣。
  也不知道舔了多久,一股冷风吹来,李若言茫然地看看门口。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银灰色的长袍站在那里,皎洁的月光照着他俊朗的容颜,在幽暗的夜里泛出炫目而美丽的光彩。他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也许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看着他进厨房,看着他流眼泪,看着他舔锅巴的狼狈相。
  一瞬间,李若言有了一种巨大的羞耻感。他呆呆地愣了半晌,突然尖叫一声,丢掉了勺子,心虚地跌坐在地上。
  月如辉冷冷地看着他:
  “想吃东西就光明正大的吃,半夜出来偷食像什么样子,若传出去,还以为我月某人虐待你,连饭都不给你吃饱。”
  他似乎觉得话说得太刻薄了,缓了缓,“没事就早点回去睡觉。”
  李若言顿时气短地哭了半天,昏头昏脑地回到房里又睡了一会儿。
  这天夜里,月如辉没再出现,隔天早上也没出现。
  正当李若言疑心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之时,月如辉却突然出现在他的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竟是烤得焦香酥脆的核桃酥饼。
  李若言被香味吸引,从被窝里伸出头来,贪婪地盯着月如辉手中的点心,一个劲儿地吞着口水。
  掰下一小块核桃酥,慢慢送到李若言嘴边。李若言就像饥饿的小兽一样张着嘴等着,月如辉的手指一伸过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连他的手指一起吞进嘴里,用舌头卷走了那块点心。
  月如辉触电一般地缩回手来,刚想质问李若言是不是要咬他手指,却看见李若言面露苦状,被噎得喘不过气来,忙倒了茶水喂他。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李若言很丢脸地缩回被子里。
  “怎么不吃了?”
  “……”
  “再吃啊,你不是饿了吗?”拉开被头,把一块核桃酥送到他嘴边。
  犹犹豫豫地张嘴,终究敌不过食物的诱惑,又开始吃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饥饿,一向来反感甜食的他,竟觉得核桃酥吃起来不错。
  “这些……是你去买的吗?”
  “……”
  “你昨天连夜进城买的?”
  “是——”
  “哦”满意地看到月如辉尴尬的一面,李若言偷笑起来“谢谢哦。”
  “又不是专门为你买的。”
  李若言翻个白眼,刚刚产生的那么一点好感立刻云飞雾散了去,只余“咯咯”的咬牙声。
  啃过了点心,李若言顿时恢复了体力。
  虽然身子还是软软的,但躺了多日的他见月如辉一出去,就躺不住地爬了起来。吃过甜点立刻漱口,已经是一种条件反射。
  桌上的茶壶空了,四下找不到外衣,只好用薄被裹在身上,溜出门去。

  琴操琴操

  第十三章
  赤裸的脚踩在青石的地板上有些许的刺痛,李若言穿过院子的时候忽闻得前院传来数声零散的琴声。
  那琴声断断续续、心不在焉响了一阵就没了下文。
  李若言好奇地沿着抄手游廊,从侧门望进那弥漫着一室墨香的前厅,除了满室的画轴不见一人踪影。纳闷之下,他瞥见一旁通往阁楼的楼梯。
  小心地提起拖地的被角,防止自己踩到,李若言蹑手蹑脚地走上竹制的楼梯,尽管他偷偷摸摸,但脚下的竹板还是不合作地发出“嘎吱”声。
  心虚地从楼梯里伸出半个头,李若言打量着这间宽敞的阁楼。正中间靠窗的榻上摆着简单的方几和坐垫,两侧各用屏风分隔开来。靠右的屏风后也有一扇窗,光线透过屏风射来,可以看到背面的影子。
  李若言抱着“参观一下”的心态走上楼来。绕过那扇绘画的屏风,只见里面相对地摆着两条长长的矮几,上面躺着两把古琴。靠墙的书柜上塞满了线装的书籍,翻来一看,上面净是些“宫、商、角、徵、羽”之类,料想是琴谱,于是便丢在一边,回身观赏起案上的琴来。
  其中的一把琴较新,上呈的漆色下隐约可见镶金的花纹,琴头还有精美的流苏作装饰。
  而另一把琴看起来陈旧许多,琴身常抚弦的地方,暗漆褪浅的地方有明显按压的痕迹。干净而流畅的琴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
  通常这种情况下,越是看起来不起眼的,就越是有名堂的——李若言自以为是地在那把旧琴前盘腿坐下来,挽起袖子和被头,摇头晃脑地伸了伸筋骨,拿出他这一生唯一一次为期四十分钟的学琴经验。
  装腔作势地左手抚弦,右手轻轻拨动,琴弦尴尬地发出一个哑声。
  李若言又坚持不懈地左手使劲按下去,终于如愿地让琴发出了声音。
  他丁丁冬冬地一边数着音节,一边结结巴巴地弹着“梁祝”的调子。五分钟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自己难听的琴音和腰酸背疼,百无聊赖地伸展四肢,躺倒在地上。
  “啊!”
  仰头看见柳如瑾站在自己脑袋上方,李若言吓得大叫一声,滚坐起来。
  “你在做什么?”
  “我……在……”
  看着柳如瑾一张抽筋的冷脸,李若言结巴起来。
  “这把琴被青桐弹坏了,为何不弹那把?”
  满头黑线。
  “你学过琴?”
  “诶……”该怎么说呢,学过一节四十分钟的课?
  “操琴如同书法,注重坐姿和手势”搂住李若言的双肩将他扶起来,右手慢慢从后背滑到腰间
  “腰挺直。”
  柳如瑾语气严厉,而腰上的手却慢慢地滑到大腿上。
  “腿屈好,要跪坐。”
  李若言被摸得寒毛倒竖,他僵硬地发出一声哼哼表示抗议,谁料柳如瑾竟坐了下来,从背后将他整个揽在怀里,左手随着言语,一点一点地从肩上滑下来:
  “肩膀放松,胳膊再低一点,手腕不要用力,抚弦要用指腹……”
  “嗯,不要……”
  “坐好,弹琴时要心无杂念……”
  说着,他忽然靠过脸来,伸出舌头,在李若言的嘴角边上舔了一下。
  “啊……”李若言轻呼一声,用力地一把推开柳如瑾,自己却跌坐在地上。
  “你做什么?”
  “你,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刚才做什么?为什么舔我?”的
  “你的嘴边有饼渣。”
  “啊?”李若言顿时脸红到耳根子,他尴尬地抹抹嘴角,见柳如瑾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心中又羞又恼,觉得此番情境真是暧昧得让他抬不起头来“你,我,我回去了,啊——”
  刚想逃跑又被柳如瑾一把拉回怀里。
  “别动,还有。”
  “诶?我……自己来……”说着举手欲抹。
  “叫你别动。”一把抓住李若言乱挥的手,柳如瑾慢慢靠近怀中那张脸。
  “你们在做什么?”
  冷冷的声音传来,李若言一转头就看见月如辉那张抽筋的脸。
  “做……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
  一把裹紧被子,李若言慌慌张张地从地上滚了起来,夺路而逃跑。不料月如辉竟自身后追上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慌忙之中左脚不知是踩上了什么尖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