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慌忙之中左脚不知是踩上了什么尖物。
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他“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右脚却不慎踩到了拖在地上的被角,整个人被向前一带,重重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哎哟喂呀——”落地的李若言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哀号。他想不到月如辉真的见死不救,见他滚下来竟连拉都不拉一下。
更想不到在他落地之后,月如辉竟然理都不理地抬腿跨过他的“尸体”,站在他头顶,问道:
“刚才你都跟谁在一起?”
“啊?我?”
“除了二爷,你有没有见到陌生人?”
“嗯?没有啊”满腹狐疑地看着月如辉纠起了眉头“怎么了?”
“哼”气定神闲地再次从他“尸体”上迈过,走上楼去,高高地扔下一句“病没好就回房去,不然就去煮饭。”
“嘶——欠揍——”
李若言“咯咯”地咬了半天牙,才又想起自己脚板底被什么给扎得生疼。
龇牙咧嘴地从里面拔出一根小刺,他这才英雄气短地裹起被子回屋去了
故人之死
这一天,李若言意外地被月如辉叫去与大家共进午餐。
桌面上简单摆着几样熟食,看来都是月如辉进城买的。
不满地坐在月如辉旁边,李若言嘟着嘴,一边啃饭一边听月如辉唠叨他那个问了无数次的问题。
“贤弟,你当真没察觉么?”
“月兄,你当真要把柳兄弟给烦死了。我看你是被女人给追怕了,成天疑心有人跟踪你。”
“我只是觉得有些诡异,偏偏今早又只有二弟在。”
“嗯?”李若言眨巴眨巴眼“对了,怎么没见青桐呀?”
“呀,小言儿这几日在房里什么都不知道呢,前几日堇就将青桐送回家去了。”
“什么!你们把青桐给……送走了……”
他唯一的同盟,稍微可以信赖的朋友,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被“消灭”了。李若言顿时觉得自己被剥夺了某项权利,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你与青桐不过相识两三日,何必如此失落。”半天不开口的柳如堇冷冷地说道。
“我就是问问……”声音就像是蚊子哼哼,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李若言一下尴尬起来,于是不再吭声,只慢慢把脸藏到饭碗里。
“青桐离家也有一段日子了,只是让他回家看看长辈……”
“是我让他回去的。”柳如堇打断杨思修的解释。
“诶?”
“这几日他心浮气躁,无心练功,因此让他回家去思过。”
真不讲理。明明月如辉是混蛋,却非说是青桐的过错。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为何如此关心他!”
被吼了一声,李若言把头埋回饭碗里,不敢再吭声。
青桐这一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留他孤零零一个人要跟这里四只黑心眼的狼周旋。
清音还好;杨思修应该不会在此久住;柳如堇嘛——不招惹他应该不会惹火烧身;但是月如辉就不同了,那是他苦大仇身的对头,成天一副恨不能把他剥皮拆骨的表情,自从逮住他之后就往死里整他,他要再这么呆下去,没死也得成残废。
“贤弟,为兄在这儿也住了好些天了,我想明日动身去永州。”
真好,疯子终于要走了。
“这……大哥与我们数年未见了,怎么才住了区区数日就急着走呢?”
“实不相瞒,今早之事,让我想起箫中恨箫前辈之死,我想借着南下之行,一查此事究竟。”
“北域箫盟主?不是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吗?”
“不错,外传箫前辈乃是寿终正寝,就连箫家之人也是如此认为。但我却始终觉得此事蹊跷。”
“何以见得?”
“箫大侠死前数月曾在皓镧山庄做客,当时的他神采熠熠,中气十足,全无颓老之态。而且他还对我说回家之后要闭关修炼。回家之后,还与我书信来往。以他的修为,必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若是大限将至,岂有不知之理?但箫小姐却说,箫大侠死前一晚一切与往常无异。”
“如此便没有什么可疑的了。箫大侠的遗体你可见过?”
“吊唁的时候看过一眼,并无什么异常,既无内外伤的痕迹,也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况且箫家小姐修为极高,若有什么异样,怎会没能察觉。”
“那大哥在怀疑什么?”
“我也不甚清楚,当年我怀疑前辈是被人用极诡秘的蛊毒或是术法害死的,但追查半年却毫无线索,甚至没有发现有任何相似的死亡迹象,于是我也只好相信,他老人家是寿终正寝。”
“既是如此,为何今日又忽然提起?”
“那便是我适才一直解不开的困惑。”
“怎讲?”
“我记得箫小姐曾提过,箫大侠死前一晚临睡时忽然来到院中,说是感到有外人闯入。但家中众人均未察觉,当时都当前辈是劳累过度,紧张所至,现在回想起来,与今早情形十分相似。”
“哈,这么说”杨思修掩面而笑“今日只有月兄一人察觉,代表明日月兄就要无疾而终了?来来来,月兄你有什么未了心愿赶紧说出来,让兄弟替你达成。至于小言,就让杨某替你抚养成|人……”
“呵呵……”李若言捧着吃吃地笑了起来。月如辉狠狠瞪了他一眼。
“依我看,此事绝不单纯。从早起到现在,有人受伤么?”
“这……”
“应该没有。”
“没有。”
“那就好。”
“那个……我有……”
李若言缓缓抬起头来,意外地发现众人都严肃地看着他。
“你?”
“小言儿?”
“若言,你伤了哪?”
“我今天从楼梯上掉下来的时候脚给刺扎了一下,到现在还疼呢。”
“言儿,乖乖吃饭,此事与你无关。”月如辉咬着牙根,满脸堆笑地一把按住李若言的脑袋,使劲地按到饭面上“总之我觉得此事绝不寻常。如果是我一时的错觉最好,但若是今早当真有人来过,那此人的轻功修为绝对不容小觑。”
“武林中专修轻功的不过数人,能让月兄如此重视的怕是廖廖无几,恐怕只有那么一二人吧?”
“你想说惊鸿仙子?”
“哈,思修好象触到了大哥的霉头。”
“思修!”月如辉尴尬地看了看李若言。
“哈,我差点忘了小言在这儿呢。”
“嗯?”
“没什么,言儿,你吃你的,多吃点儿。”说着把一个鸡腿塞进李若言碗里。
李若言本来一脑袋疑问在香喷喷的鸡腿面前有顿时烟消云散,他听话地闷到一边,专心啃了起来。
“起初,我也曾怀疑过惊鸿仙子,只因她轻功绝顶。但她与箫家素无瓜葛,又在南武林享有声誉,我实想不出她有什么害人动机。”
“那大哥有何打算?”
“南武林大会之期将近,界时各路高手必会云集永州城内。我想前往一观,也许能寻得什么端倪。”
“哈,北域月大侠跑到南武林的比武大会上,当心人家误会你是去拆台的。”
“我自会小心。”
“呵……说不定惊鸿仙子也在。”
“杨兄不要说笑了……”
“哈哈哈……”
李若言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从半中间开始看武侠连续剧——不清楚前因后果,只图个热闹。
他什么也没听明白,唯一听明白的就是月如辉很快就要离开了。
谢天谢地的他一吃完饭就回快快地去了月如辉的房间,手脚麻利地把月如辉穿的用的打了个包,然后喜滋滋地坐在床上等月如辉回来拿包袱走人。
果然,月如辉进门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收拾行李。”
“给!”李若言殷勤地把包袱递给他。
月如辉看了一眼包袱,又看了看乐呵呵的李若言,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怎么只有我的?你的呢?”
“什么我的?你不是赶时间么?东西全在这儿呢,一样都没落下,你等着,我给你牵马去……”
“回来!”
“干什么?”
“你该不会傻到以为,我会让你一人留在烟雨楼台,色诱我的兄弟吧?”
“我?!”
“就像今天早晨那样。”
“你……你少血口喷人!”
“少废话,快去收拾你的行李。”
“你!谁要跟你一起走!我不愿意跟你一起走!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厄——松,松手……咳……”
“你是我的小厮,当然要跟我走。”
“死……也……不……厄……松手……我……认输……跟,跟你……走……”
“哼。”一把将翻白眼的李若言丢在地上“还以为你真是条汉子,没想到还是这般孬种。像你这般狡猾之徒,若不将你带在身边导入正途,真不知要给二弟三弟他们惹出什么祸害来。”
“咳咳咳……咳……你下次……再敢掐我,咳……试试……”
“去收拾行李!”
“收拾就收拾,你给我等着……”
背上年少
第十五章
李若言气短地捡了捡背包里的东西,套上青桐给他的那两只旧鞋,就仓促地跟着月如辉上路了。
为了防止他半路逃跑,月如辉没收了他当日炮打活人赚来的全部收入。身无分文的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月如辉屁股后面。
最初几天还有一辆牛拉的板车可以代步,可行至山麓下,月如辉就逼着他从板车上下来,带着他进行了无休止的登山运动。
李若言原先在艺术团的训练也练就了不错的体力,但是大病初愈,又被太阳晒晕了头的他,又怎能追得上月如辉的脚步。
“呼……呼……月疯子你慢点呀……庄主……大爷!你等等我呀……”
然而月如辉就像没听到他的哀求一样,脚上施展轻功,乘风一般地在山路上前行。
“你等等……你可别把我扔在这山里喂狼呀……咳……我走不动了……”
李若言已经累得顾不了形象,他头顶着一件遮太阳的旧外衣,双手缠满了从衣服下摆上扯下来的碎布条,手里拄着一根不知从哪拣来的树叉,还打着薄绷带的脚屐着不合脚的破布鞋,像个小老头一样一瘸一拐地背着他的帆布背包走在没有路的山上。
“哎——”
抹了一把迷眼的汗水,眼看着月如辉的身影翻过了山头消失不见,他终于像一个断了线的娃娃一样趴在了树丛里大哭起来:
“呜……你个傻辉辉……你还真把我给扔这荒山野岭了……呜……我要回家……呜……哇……你怎么这么坏呀,我要死了……”
“你在这儿乱哭什么!”
忽然头顶一声大喝,吓得李若言止住了哭声,他困惑地抬起晒红的脸,眨巴眨吧眼,只见月如辉一把扯下他盖头的衣服,一张黑脸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你磨磨蹭蹭地在这儿干什么?”
“你没走啊——”李若言“哇”地一声抱住月如辉的大腿,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呀。你这是犯疯病吗?”
“你才犯疯病呢!”李若言使劲在月如辉衣摆上揩了一把鼻涕,然后靠着树干坐下“我问你!你刚才上哪去了!”
月如辉从手里掏出一个竹筒,正正丢在李若言头上,砸得他立刻闭了嘴。
见李若言傻头傻脑地拿着竹筒颠来倒去,月如辉终于耐不住性子蹲了下来,拿过竹筒,拔出盖子,递到李若言面前:
“喝吧。”
看见水,李若言一把抢过竹筒,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歇够了?可以走了吧?”
“啊?又走啊。”
“倘若不是你一再耽搁,我们这会儿已经翻过那座山头了。”
“可我真的走不动了。我脚疼,肯定又长水泡了,我脚板底被刺扎的那一下,到现在越来越疼了……”
“你走不走?”
“我头也晕,我走不动,你让我歇会儿……”
“那你到我背上来歇吧。”说着一把将李若言甩到自己背上,背起来继续走。
“嘿……谢谢啊,我挺沉的吧……”
“少误会,我这是怕误了行程。我们必须在落日之前下山,你老实点儿,别耍花样。”
“哼。”
李若言心里骂了两句,但被月如辉背着实在舒服,与过去做游戏时被女生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月如辉托得他很稳,即使两手不用力攀住他的脖子,也不会有掉下去的感觉。
于是他空出一只手来,顺路摘了一片巨大的树叶,当遮阳伞挡在两人头上。
“多谢,我可以不用。”
“我用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晒过,差点儿把我的脸皮给晒伤了。”
“又不是女儿家,何必这样娇气,害怕晒黑。”
“车~土老帽,你懂什么。晒黑事小,晒伤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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